第126節
負責評定的機械音在耳旁響起,忽然聽見了熟悉的評等模式,蘇時訝然挑眉,抬手點開面板,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歷史好評上的一連串s。 這還是他沒被處罰流放之前的評等方法,所謂好評度,指的并不是主要角色的好感度,而究竟具體是誰在打這個好評,到現在宿主們也都不盡然清楚。 這一項評等實在太飄渺。很多人即使圓滿完成了任務,這一項也很可能低得離譜,從而導致整體的評等也有所下滑。不少宿主其實都對這項評等方式表示過抗議,可不知為什么,主神卻從來都沒有收回或改變過這一項古怪的評等。 或許等到所有的任務都結束之后,他就會有機會弄清楚這件事了。 有了這次的經歷作為提醒,蘇時點選了【醫療】技能學習完畢,正要開始新世界,眼前卻忽然多了幾個選項。 “宿主宿主,這是我們中級世界正式開始的福利。宿主可以選擇不同開局模式,只要選擇得好,一定也是可以給我們的任務提供便利的!” 系統歡快的機械音在耳旁響起,蘇時對這項福利倒是并不陌生,微微挑眉,目光落在眼前的開局上。 宿主中不乏喜好刺激、熱愛挑戰自己的存在,里面的【修羅場開局】【生死一線開局】【心跳大挑戰開局】之類的高難度開局,基本都是叫高玩挑戰自我的。他當初也曾經好奇嘗試過,留下的回憶叫他一點都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系統也覺得應該以求穩為主,光標飛快地閃了一陣,停在一個不起眼的選項上:“宿主,我覺得我們的任務之所以老是失敗,就是因為做得太多了。這次什么都不做,就不會出錯了!” 蘇時挑了挑眉,目光也落在那個選項上。 【睡眠開局:合理調整切入時間點,保證開局半小時內會處在生理上處在昏迷/熟睡狀態,可以提供充足的時間進行世界線梳理、任務導入,最大限度避免意外發生?!?/br> 確實很穩妥。 自家系統長大了,都能幫得上忙了。蘇時心底不覺欣慰,點了點頭,抬手點上去。 熟悉的失重感過后,他已經和新的身體徹底契合。 房間內,瘦弱的人影蜷在床角,正安靜地熟睡著,脊背隨著呼吸輕緩起伏。 幾道人影閃過,隱蔽地潛在屋外,其中一個小心地撬開門,朝同伴們隱晦地打了個手勢。 眾人交換過目光,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短刀,屏住呼吸,小心地潛入進去。 窗簾被風吹起,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熟睡著的人身上。 月光下,他的眉眼顯得格外清潤柔和,睡顏寧靜得叫人心口微縮,竟忽然叫人生出不忍傷害的恍惚錯覺。 怔怔望著眼前毫無防備的人,幾個人面面相覷,動作竟都不由遲疑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蘇時: (≡_≡) #是有人針對吧# #一定是有人針對吧# 第95章 愛上人類的機器人 蘇時被開局特效卡在亞空間里出不來, 眼睜睜看著眼前的情形, 胃里忽然再度隱隱抽痛起來。 他這次來到的是個科技水平相對極為發達的世界, 發展迅猛的人工智能埋下了隱患,機器人發生暴動,奪取了絕對的領導地位, 也導致了高度依賴機器人和人工智能的人類社會徹底崩盤。 人類的地位迅速下跌, 被排擠在社會的邊緣, 機器人始終不肯讓出主導地位,于是反抗斗爭也接踵而起, 雙方一天比一天更水火不容。 生命是一切自主意識體都渴望的存在形式,人工智能的情感是單一而片面的,只有依托于生命, 才能產生真正完整的感情。因此, 機器人始終在不斷嘗試利用尖端技術復制人體,并將人工智能程序轉碼導入空白的腦域中, 已經成功制造出了類似于人造人的存在。 這項技術雖然已經日趨成熟,可機器人只會對原本的機械身體進行修理,并沒有與之相匹配的醫療水平。 如果將數據直接抽離之后更換身體, 就又要進行二次轉碼,即使是對于由數據構成的人工智能而言, 也存在著極大的風險。 這樣一來, 人類的醫生就忽然變得彌足珍貴起來。 他這一次的身份就是一名人類醫生, 叫亞諾,而這些看架勢原本要來刺殺他的人類青年, 都是沖著明天的那一臺手術來的。 機器帝國的元帥伊格納茨是最早接受了人造人改造的機器人,在此前雙方的沖突中,伊格納茨受了重傷,需要復雜的手術治療。在愿意和機器人合作的人類醫生中,亞諾是唯一有能力完成這樣復雜的手術的。 人類中有著不少的激進派,這次刺殺行動的幾個青年,就隸屬于其中的一個組織“飛鷹”。 在他們看來,亞諾無疑是人類的叛徒,并且在當天已經對亞諾發出了警告,要求他推掉這臺手術,卻被亞諾拒絕了。 亞諾是個單純到近乎固執的人,他的眼里只有醫術和需要醫治的病人,除此之外,幾乎對一切都毫不在意。而蘇時這一次的任務,就是【盡己所能,拯救更多的生命】。 亞諾的拒絕引起了飛鷹的怒火,這些人討論之后決定開展刺殺,他們堅信只要殺掉亞諾,明天的手術也就一定會跟著落空。 青年們站在屋中,面面相覷,目光再落在那張清潤柔和的面龐上,眼里愈發顯出些為難遲疑。 他們來的時候都抱著滿腔怒火,心心念念以為這個人類醫生作為叛徒,一定早已和機器人達成交易,過上養尊處優的寬裕生活。在心底里對他形象的猜測,也大都是叫人不屑的腦滿腸肥。 可眼前的人卻和猜想扯不上絲毫關聯。 他的身形甚至顯得有些瘦弱單薄,眉眼透出鮮明的書卷氣。屋子里十分簡樸單調,除了床和墻角的衣柜,就只有幾盆綠色的植物被擺在窗臺上,一張書桌被放在窗前,桌上還摞著厚厚的醫學書籍。 他睡得很熟,似乎對幾人的到來全無察覺,更根本談不上防備,只要隨意出手,就能在瞬間輕易奪去他的性命。 為首的青年沉默半晌,快步過去,將預先準備好的麻醉藥劑注射進他的身體里。 “伊萬!” 身后的健壯青年大步跟上去,神色掙扎,抬手攔住他:“我們不是不對沒有抵抗力的平民下手嗎?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什么壞人,要不就這樣算了……” 先前負責撬鎖的青年也連連點頭,蹲過去探了探亞諾鼻息,抬頭悄聲開口:“他連改造人都不是,身體弱得很,這只麻醉劑就夠他睡一天的了,不是只要叫他沒法去做手術就行嗎?” 麻醉劑是特制的,他們原本以為會遇到激烈的抵抗,隨身攜帶了幾支,也只是為了避免引起過大的sao動。 眼前的人只是看著都叫人根本生不起殺機,怎么都沒辦法和背叛人類的叛徒聯系在一起。 伊萬也早就打消了執行任務的念頭,見同伴們意見也都一致,微微頷首,率先起身朝外走去:“留下個飛鷹標記,警示他一次就算了,走吧?!?/br> 健壯青年應聲在門口留下了個印記,幾道身影再度潛出屋門,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里。 半個小時后,床上的人終于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身體里的麻醉劑效勁極強,蘇時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撐著身體坐起來,瞄了一眼表上的時間。 凌晨四點,離約定手術的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如果說以前的開局還能叫他多少生出些自我反省,這一次除了開局毀容,恐怕實在找不到任何可以汲取的經驗了。 不無感慨地輕嘆了口氣,蘇時揉揉額角,安慰了幾句比自己還要沮喪的系統,從背包里翻出一支清醒藥劑。定好時間設置了自動注射,就又囫圇扯過被子,倒頭睡了過去。 * 機器人的時間觀念是極為準確的,差五分八點,蘇時被接到了手術室外。 作為手術助理的機器人來來回回地忙碌著,替他穿好手術服,一絲不茍地進行消毒,布置好手術室。以亞諾的性格,其實并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和這些稍顯冰冷的機器待在一起,反而顯得意外的和諧。 “亞諾醫生,這次要多虧你了。伊格納茨元帥是我們的第一任人造人,他的數據對我們非常重要,對機器人的進化也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br> 機器人首相親自趕來,想要去握他的手,卻被亞諾側身避開:“已經消過毒了,不能造成二次污染?!?/br> 伸出的手被他拒絕,首相也不見有任何尷尬,笑著收回手,朝他點點頭:“等亞諾醫生結束手術之后,我們會給您豐厚的報酬,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我們提出來?!?/br> 高度發達的人工智能賦予了機器人以超強的學習能力,從而得以不斷豐富和擴大自身的數據存儲,能夠自如應對越來越多的突發狀況。 但即使是再強大的數據庫,也無法模擬出完整的情感波動,只有舍棄堅硬永生的鋼鐵之軀,擁有了脆弱的“生命”,才能夠真正將缺失的部分補足。 為了彌補人工智能注定存在的情感缺陷,機器帝國的領導層都進行了人造人改造。首相是個高大英俊的中年人,笑容和煦親切健談,和一心撲在醫學上的亞諾比起來,甚至要更像是人類一些。 “我想要這間手術室?!?/br> 蘇時也不和他客氣,低頭叫機器人替自己系好手術服的細繩,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要完成任務,拯救更多的生命,至少也需要配套的硬件設備才行。 除了眼前的人類之外,原本就沒有人還能使用這間手術室,這這個要求根本算不上苛刻。 首相笑容不變,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又主動補充:“我們會定期給您提供免費的藥品和醫療器械,希望您能更好地發揮您的專長,來醫治更多的人類和機器人?!?/br> 現在機器人已經成為了合法公民,有不少機器人都選擇了接受人造人的改造,科技的發展使得大部分疾病都可以通過藥劑來治療,但手術依然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高等人工智能誕生伊始的時候,人工智能之父斯考特·莫爾就曾經下過禁令,生命科學是唯一絕不可令機器染指的范疇。 這條禁令被保持了一百多年,即使后期人類社會的大部分的工作都已經被機器人所取代,核心的醫療技術卻始終都被人類所牢牢封鎖著。機器人設法獲取了有關胚胎培養和改造的部分,卻依然對基礎的醫療手段一籌莫展。 對于機器人來說,亞諾的存在無疑是極為寶貴的。 為了表示絕對的尊重和誠意,叫他能放心的醫治伊格納茨,機器人政府主動撤去了所有的攝像設備,只為他提供了不具有學習能力的基礎助手型機器人。 蘇時最后洗了一遍手,戴上無菌手套,從鏡子里望了一眼身后笑容可掬的首相。 這個世界在高等科技世界中只能算是初級階段,即使已經進行了人造人改造,這些高等初級人工智能也只能算作是亞生命形式,依然還是存在缺陷的。要想徹底擁有完善的感情,還需要漫長的探索和進化。 可即使是這樣,他們也已經有了自主的意識,也就有了存在下去的權利。 這個世界的人工智能并沒有毀滅和掠奪的傾向,他們暫時奪取了政權,只是為了能夠有一個平臺,順利完成生命形式的進化。 這些機器人奪取了政權之后,其實也沒有對人類進行更多的壓迫和限制,卻依然因為人工智能在情感思考上的局限性,造成了越來越多的誤解,一直都沒能得到人類的信任接納。 無論是什么樣的科技發展模式,人工智能最先產生的感情,永遠都是“欲望”和“畏懼”。 欲望是對自身需要的主動訴求,畏懼是對面臨威脅的本能提防。機器人始終都不肯交出權力,其實只是害怕一旦選擇了退讓,就會被人類當做洪水猛獸,將一切人工智能徹底抹殺。 他們在笨拙卻努力地模仿著人類,從一開始,這些機器人們其實就只是想能夠變得更像人類一些,甚至愿意為此舍棄強悍永生的機器身體,就只是希望能夠作為平等的生命形式,和人類一起友好地共存下去。 他們想要和人類做朋友,卻又害怕人類會害怕他們。 這一次的任務是【拯救更多的生命】,不止包括人類,也包括這些想要和人類一樣,完整地活下去的機器人們。 他已經給自己注射了8小時的清醒藥劑,足以順利地完成這臺手術。進行過最后的檢查,蘇時就示意機器助手退開,走進了那間全封閉的手術室。 他的病人正在里面等著他。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原本躺在手術臺上的男人也循聲撐起身。 蘇時沒有抬頭,低頭整理著無菌盤里的手術器械:“躺下就可以,不要動?!?/br> 伊格納茨卻沒有服從他的指令,目光依然落在眼前的青年身上。 他穿著專用的手術服,帶著無菌手套和帽子,又戴了口罩,外面就只留下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很好看,烏潤明澈,顯得柔和溫順,不具絲毫攻擊性。目光寧靜地垂下來,專心致志地整理著器械,動作流暢優雅,偶爾傳來器械輕微的碰撞聲,都像是在一下下地撞擊著心口。 一組從未有過的陌生代碼忽然闖入了他的腦域。 蘇時整理好器具,走到他身旁,見他依然直愣愣看著自己,疑惑地微微挑眉。 伊格納茨撐著身體,漆黑雙眸凝注著他,忽然直白開口:“我可以喜歡你嗎?” …… 現在的機器人程序真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