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
“和我們一起送入森林的孩子,有多少,我記不得了,可我卻記得他們為了爭一塊面包殺了身邊的所有人,我也爭了,因為我要活下去,因為我們沒有物資,而我想活下去?!?/br> 話語里沒有多說,可顯然,既然她活著出來了,那么,由她親手結束的人自然不少。 “可是呢,陸以言,你知道嗎?”她輕問,仿若自語,“即便是活著也沒有那么容易出來的,我們不過是一批試驗品,森林是試煉,誰能走出來,誰的體質便更適合接受實驗,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只有好的體質,好的毅力,才能接受的起折騰?!?/br> 那雙澄澈的瞳仁中也在不經意間融入了墨色,原本輕淺的話語帶出了寒意,陸以言伸手,不受控制的握住那攤開的手心,十指相扣,無言的安慰,無聲的鼓勵。 第56章 陸以言,我是不是很棒 “我不知道他們給我放了什么東西,我只記得那一根根塑料管,那一架冰冷的手術臺……我聽過手術刀劃破肌膚的聲音,一次又一次,嘖,真的很疼呢?!?/br> 少女的嘴角帶上了嘲色,“其實,我挺想殺了他們,可我知道我不能,我一旦動手,那么死的人就該是我了,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活了出來,我才不要呢?!?/br> 后背傳來的親吻,一下又一下,“雪雪……”聲音嘶啞。 “從實驗間出來再被送往森林,那是身體最無力的時候,其實那個時候應當是害怕的,因為誰都可以上來送我最后一程,不過還好,我搶不過他們,我爭不過他們,可我卻懂了那些野獸的作息規律,我懂他們之間的規則,我知道什么時候最容易下手,我知道怎樣才能自保,所以,我還是活了下來?!?/br> 腰間的大手緊得幾乎要將人融入體內,墨雪扭頭,嘴角牽出一抹說不出道不明的笑,漆黑的瞳仁中有水光流過,她一眨不眨得看著身后的男人,喃喃自語,“陸以言,我是不是很棒?” 那樣子就像一個急待夸獎的孩子,你看,她從那么多人手中活了下來,她應該是很棒的,對吧? 心下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即便她說的輕巧,即便她說的簡潔,可他卻能拼湊得出那字里行間更深層的意思,什么叫從有記憶起便開始接觸了殺人? 她的童年呢?她的家人呢? 什么又叫不過是一批實驗品? 輸了是死,贏了也是死,那種默數著自己的日子,沒有人能平平淡淡的接受,那種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那種親手將自己送上的感覺。 明明她在笑,可他卻看見了那眼底滲出的水光,陸以言喉中酸澀,他仿佛看見了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小女孩,他看見了那藏在山洞里合著野獸一起獨自舔抵的少女,那從黑暗中抬起的,那倔強的眼底是一抹深藏的獸色。 他總算是知道,為什么《傾天下》試鏡的時候,她會一點兒都不怕蛇,她何止是不怕蛇,她甚至是將他們當成了同類的存在! 他將那口苦水咽下,俯身吻了吻少女的眼眸,嘶啞的聲音艱難的一點一點的道出,“是的,你很棒,雪雪?!?/br> 像是終于得到了夸獎一樣,墨雪在一瞬間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臉,合著那眼中不肯滴落的淚光,觸目驚心。 她抱了抱男人的身體,感受到了那一抹溫度,那一抹灼熱,澄澈的瞳仁中溢出驚人的色彩,“所以我成功了,陸以言,我成功了,十年磨一劍,我們成為了最厲害的殺人工具,我們出來殺掉的第一伙人,便是將我們送進來的人,那個被我們稱為孤島的地方……” 仔細聽,那話語中甚至還含上了解脫,她攤手,手中有火苗竄出,“你看,其實我該謝謝他們的,真好呢?!?/br> 陸以言碰上了那撮火苗,硬生生的將它黯滅,掌心被灼燒他卻不管,那雙眼只深深的凝視著懷里的少女,“那么,我該謝謝你,謝謝你的努力活下來,讓我遇見了你,所以,以后有我?!?/br> 她的前面他沒辦法參與,那么,就讓她的以后由他來陪伴,由他來守護。 他笑,笑的好像得到了什么極好的禮物似的,墨雪歪了歪腦袋,在那掌心輕蹭,她抬頭,又啄了啄男人的唇,“你是我的伴侶?!?/br> 她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說你是我的伴侶,那在她的生命意義中至高無上的存在。 陸以言腦海中仿佛有什么碎裂,以往還聽不懂的話,這會兒竟是齊齊明白了過來,瞳孔狠狠一縮,他懂了,伴侶——那種動物之間極單純的一生僅有一個伴侶的誓言。 就像是一頭狼,一旦確立了關系便會終身堅守,若是有一只死亡,那么另一只便會守著它,直到自身氣絕。 那種讓人不得不震撼的感情。 心,在劇烈的顫抖,他聽見了彼此的心跳,他感受到了彼此的呼吸,陸以言猛地加深了這個吻,不帶任何一絲情欲色彩,只那樣的猛烈,那樣的堅定! 大手扣起掌心的小手,在冬日的暖陽下十指交握,唇齒分離的那一瞬間,幽深的眸子仿如墜入了星辰,陸以言一字一句的道:“墨雪,你也是我的伴侶?!睒O為慎重。 他想用她的方法來告訴她,他想用她的方法來讓她懂,她也是他的伴侶。 音落,少女嘴角的笑果然更深了,深的甚至帶出了喜悅,深得連的眉宇間都帶上了絲絲暖意,周身的氣息幾乎要柔和成實質,“嗯!” 屋內,是兩人相擁的身影,那空氣中涌動的氣息,是守護、是纏綿、是一生的誓言。 良久,墨雪含上了陸以言的喉結,跟小動物一般的輕舔,“你怎么知道我是實驗體?” 說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眨不眨的望著男人,“嗯,上一次樹林里的那人,他說你也是實驗體呢?!?/br> 陸以言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原本把玩著發絲的手同樣伸出,“你看?!?/br> 墨雪下意識的看了過去,輕而易舉的瞥見了那飛揚的發絲,那一縷縷的碎發在半空中飛揚,她明顯感覺到了一股突如其來的風。 澄澈的瞳仁閃過一絲驚訝,她抬手想要去碰碰他的手,結果,眼看著要觸碰的掌心,卻突然被什么東西憑空阻隔了一樣,有氣流從指尖傳來,那種明顯的壓力! 腦海中瞬間想到了什么,有酒吧中,自己明明力道精準的將刀踢了過去,可偏偏在那一寸的位置就掉了下來,有帝景娛樂中,明明上次打架的時候,自己已經偷到了腹部,可那手卻分明遭到了阻隔一樣,前進不了分毫! 還有,她還記得,陸以言的速度很快,快到以rou眼根本分辨不出的地步,就連自己巔峰時期也達不到那種速度。 以往只當是單純的訓練的厲害,而現在看來,墨雪挑了挑眉,那漸漸落下的發絲,紅唇輕動,“這是……風?” 陸以言是異能者,那么就像是她會cao控火一樣,他自然也可能會cao控風。 所以,他果然是實驗體! 漆黑的瞳仁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淬起了一抹獸色,她俯身,同樣吻了吻男人的眼眸,就像是學著他的辦法一樣,極盡安撫。 感受到那在眼皮上輕舔的小舌,陸以言整個兒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悶笑從胸腔中傳出,“呵呵……”仿佛碰見了什么極為高興的事似得。 他愛憐的撫上她的發端,臉上滿是無奈,“雪雪,我沒有的,沒有什么森林,沒有什么正反兩面的選擇題,在s市,同為實驗體的人不在少數,即便是在實驗室,若是不愿,他們會放你走的……” 話雖是這么說,心下卻有陣陣暖流劃過,那是只有她才能給予的感覺。 墨雪眨巴了一下眼,顯然是沒想到會聽見這話,腦海中瞬間想到了mama之前和她說過的事,哦,她想起來了,除了mama以外,莫家的其他人卻是同意的,因為力量,因為權勢,因為地位的穩固。 她點頭,嗯,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她理解,所以也就是說,如果那時候她和那位便宜哥哥能說話的話,也就根本不會發生后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