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璇走出夜店，才發現已經凌晨兩點了。宿舍是回不去了，她在附近隨便找了家酒店住下，準備睡一覺等天亮了宿舍開門了再回學校。

    這一晚唐璇睡的并不好，被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境困擾著。中間還被噩夢嚇醒了一次，醒來發現自己額頭都汗濕了。

    天剛蒙蒙亮，她便醒了過來。她發現酒店的白色枕頭上汩濕了一小片，難怪枕起來不太舒服。

    是汗漬嗎？還是自己在睡夢中流淚了？唐璇盯著純白天花板發呆，足足好幾分鐘才回過神來，看了眼時間：五點二十三分，滿打滿算她也只睡了三個小時多。

    唐璇洗漱刷牙的時候，突然回想起了其中一個夢境：她夢見在一個很小的房間里，顧羲趴在一個女生身上，整個房間里回蕩著粗重的喘息聲，床板吱吱呀呀的晃動聲，她站在旁邊，看著他們赤條條的交纏在一起的軀體，看著那個女生慢慢抬起頭，才看清她的臉——是昨晚在夜店見過的凌祺。

    唐璇搖搖腦袋，好像這樣就能把那些不好的想象趕出去。

    后天就要按計劃飛去美國了。這個學期的考試也在上周全部結束，她這幾天都沒有課，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唐璇決定先去吃頓早飯，不管誰離開了，她的生活都得繼續下去，當下最重要的是好好撫慰自己的胃。

    唐璇打車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家早餐店。這家店地處偏僻，四周都是廢棄的荒地，店面也很小，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因為口味好，所以一直以來生意都很好，也是唐璇上大學以來最愛的一家早餐店。

    她點了一籠湯包，一碗皮蛋瘦rou粥，占據一方小矮桌，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五點四十五分，唐璇接到了顧羲的電話。

    響鈴三下，又停了，是那邊掛斷了。唐璇內心毫無波瀾，與其說她不意外，不如說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在意了。

    顧羲總是這樣，讓人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發一通脾氣，第二天還能當無事發生一樣繼續嬉皮笑臉的找她。

    明明之前是不歡而散，下一次見面也跟沒事人一樣絲毫不覺尷尬。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唐璇心里想：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不會回頭了，無論他說什么，都影響不到我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在顧羲打來第二通電話時，鈴聲響起的第二秒，她接了起來。

    “喂，璇璇嗎？接的這么快，你是已經醒了嗎？還是被我的電話吵醒了?！蹦沁厒鱽眍欞说穆曇?，他語速很快，語氣里甚至透露著一絲欣喜。

    唐璇應了一聲，低頭繼續喝粥。

    話筒里傳來他有些沙啞的聲音：“我怕吵醒你，又很想跟你說聲道歉，猶豫著該不該給你打電話。你已經醒了嗎？我...我昨天一晚上沒有睡，想到現在，我終于意識到我的錯了，我真的很后悔?！?/br>
    他的聲音里有微不可查的懊惱和沮喪，聽到唐璇耳里，只覺得此刻的他是從未有過的低聲下氣。

    莫名讓她想起自己上小學的表弟，因為沒完成作業就去玩耍而被家長責罰，聲淚涕下的檢討自己。你根本分不清他是真的認識到自己錯了，還是怕不認錯的話就沒法出去玩了。

    唐璇沒有回答，陷入漫長的靜默中。

    過了很久，她都準備將電話掛掉了，顧羲又說話了：“璇璇你在干什么??？”

    “我在吃早飯?！?/br>
    “吃的什么呢？好吃嗎？”

    “皮蛋瘦rou粥，軟糯鮮香，很好喝?！?/br>
    “真好啊，我也想喝?！鳖欞说恼Z氣里是滿滿的小心翼翼，盡管嗓子是啞的，聲調卻有些軟綿綿的。

    唐璇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盤算著找個合適的由頭掛掉電話，她想專心吃飯了。

    “璇璇，我現在可以去找你嗎？”

    唐璇沒有馬上回答，對面也沒再說話。大概過了一分多鐘，久到她以為顧羲可能已經沒在聽著了，她說了句：“好。我在學校旁邊的天天早餐店?！?/br>
    好聚好散，那就和他當面好好把話說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