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帥哥就是帥哥,怎么打扮都掩蓋不住他的風采?!?/br> 三皇子大體明白幕雪逝的意思,幕雪逝自以為很酷的動作,在三皇子的眼里都變得可愛至極。他恨不得現在就上前敲敲他的小腦袋,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上首硬辉谇閯又畷r,是不會輕易流露自己的心性的,所以只能在一旁淡淡一笑。 三皇子心情一好,幕雪逝剛才說過的話造成的后果也減淡了很多,清韻本就是因為之前的一句“我最喜歡的就是清韻了”而被調到了繡房之中做零活,很少再有見到幕雪逝的機會了。 三皇子知道幕雪逝一旦知道這個結果,必定會大吼大鬧,然后難過一番,所以不愿意提及這個下人。在他看來,幕雪逝只適合古靈精怪的性子和高興的表情,一旦那張臉上露出不符合這些因素的東西,三皇子就會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它們。 所以清韻為此保住了一條性命。 幕雪逝對這一切全然不知,也不明白三皇子所想,他只是盡全力想為三皇子做些事情。他早起練功為了三皇子,查破案子是為了三皇子,沒心沒肺地活著為三皇子,他只是希望日后自己走了,三皇子可以記得自己的幾分好。 幕雪逝以為練武就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像是電視劇里面一樣,吃顆仙丹或是盤腿而坐運個功就能擁有強大的內力。誰想竟是如此艱難,還要從基本功做起,一個動作重復上百遍,甚至一個姿勢要待上很久,直到某個部位都已經沒了知覺。 蘇入翰沒有三皇子的冷酷無情,卻依舊嚴厲,不講情面。幕雪逝幾次都想趁三皇子不在的時候求個情,希望蘇入翰能網開一面,他不想做武林高手,只想學一點兒防身術。無奈蘇入翰在這一點上決不妥協,一旦幕雪逝有了小動作,蘇入翰手上的硬尺一定朝幕雪逝的掌心送去。 “啪!” 又是狠狠的一下,正好打在三皇子的眼中,三皇子的眼神之中已經帶著明顯的不悅,蘇入翰卻沒有絲毫的退讓。 當初三皇子叫蘇入翰教幕雪逝習武,就知道蘇入翰的脾氣,只不過這是三皇子的唯一選擇,假如幕雪逝是在三皇子的手底習武,一定比現在慘烈幾倍。 “我要去查案子了,該查案子了!” 幕雪逝大老遠就看到三皇子了,他見三皇子走近,朝蘇入翰大喊了一聲,接著就猛的竄到三皇子的身后,通紅的小手死死拽著他的腰帶,在后面瞄著蘇入翰。 第101章 蘇入翰的目光絲毫沒有觸到三皇子,而像是有穿透力一般,直直地朝三皇子背后的人射去。 “出來!” 一句清晰的話語傳到幕雪逝的耳際,雖然語氣很平靜,可是其中蘊含的驚濤駭浪幕雪逝可以輕易聽出。他用手拽了拽三皇子的衣袖,見三皇子不為所動,只好一瘸一拐地朝蘇入翰走去。 “法西斯……”幕雪逝一邊嘟囔著,一邊縮縮脖子,乖乖地站到蘇入翰的身旁。 蘇入翰為了懲治于他,讓幕雪逝纖瘦的胳膊平舉,手里提著兩大桶水,頭上還平放著一個很重的鐵板,幕雪逝感覺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灌滿了鉛。 哭喪著一張臉,幕雪逝試圖朝三皇子求情,于是便扯著嗓子朝冷眼旁觀的三皇子喊道:“這么壓著我會不長個的,還會發育不良?!?/br> 三皇子嘴角浮現一絲笑意,但仍舊是不管不問。 幕雪逝之前下定的決心全都不攻自破,最初他看到三皇子盯著自己,還能拼死地撐著。當自己的身體到達極限,幕雪逝腦子里的那點兒信念就全都不管用了,他的意志一渙散,胳膊上的兩桶水就嘩地一下全部倒在地上,頭上的鐵板也跟著砸在土里。 雖然手上的東西沒了,幕雪逝卻依舊感覺身上酸痛。他還沒有緩解過來,后背上就火辣辣的一疼,蘇入翰的鞭子到了他的背上。 一陣刺痛差點兒沒把幕雪逝的眼淚逼出來,以前在這里一受欺負,他就會想起陳媽,想起曾經自己有過的那些疼愛??墒请S著自己在這里待的時間越來越長,幕雪逝受委屈之時,想到的人就再也不是陳媽,而是眼前站著的這位冷眼旁觀的人。 他一定很瞧不起自己吧,幕雪逝使勁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音。其后的一個時辰里面,他很聽話地練習蘇入翰教給自己的最基本的招式,一遍又一遍很是乏味,但是一看到身邊站著的三皇子,幕雪逝咬咬牙又忍了。 終于熬過了練功時間,完成任務的感覺讓幕雪逝心情百般爽朗,雖然三皇子不會開口贊揚他,但是想到三皇子不會再看輕自己,幕雪逝心里就已經很高興了。 因為練得滿頭大汗,幕雪逝又不得不去沐浴更衣。他在前廳又找了一陣,還是沒見到清韻的影子,便朝泰安公公問道:“公公,清韻呢?” 泰安公公一臉的為難之態,面對幕雪逝的質問和三皇子的囑咐,泰安公公猶豫了。假如以前,他會毫不考慮地服從后者,但是自打幕雪逝正式入住這里,三皇子在處事方面和先前大不一樣了,這個小院子也有了一些人氣,大家做事也不像先前那樣刻板了。 所以偶爾泰安公公還會不由自主地為幕雪逝想一想,因為只要遇到關乎幕雪逝的事情,三皇子那里似乎都會有緩和的余地。 幕雪逝見泰安公公不說,自以為心領神會了,他四處看了看,然后偷偷地從袖子里拿出一串果籽香珠,遞給了泰安公公,并朝他投去一個賄賂的眼神。 這串所謂的首飾不過是幕雪逝用小院里面的一種果子的種子編造的。果子是幕雪逝去偷摘的,吃完了之后發現里面的種子晶瑩透亮,便用一根絲線穿成串,系了個結,編造成一個手鏈。 本來幕雪逝是想送給三皇子的,可是覺得三皇子身上任何一樣東西都是精美絕倫,自己送這個東西三皇子恐怕會嫌棄,所以便一直收在袖中。假如不是有求于泰安公公,幕雪逝是不會把自己吃到冒酸水的果子連帶鬧肚子的慘痛代價換來的這個手工藝品送給他的。 不料泰安公公卻是連連擺手,一臉拒絕的表情。 第102章 幕雪逝以為他害怕了,便湊過去笑著說道:“沒事,我不告訴三皇子,你只要告訴我,清韻是不是被三皇子關起來了?我兩天沒見到她了,是不是我連累了清韻?” 泰安公公從未見到一個主人如此關心下人,心中不禁泛起一抹感動之情。雖然清韻是因幕雪逝而遭罰,可是也因幕雪逝而撿回了一條命,如此看來,幕雪逝的所有行徑都在悄然改變著這里所有人的命運,他們應當感激才對。 想罷,泰安公公忽然跪了下來,朝幕雪逝朗聲說道:“雪公子請放心,清韻姑娘最近身體不適,三殿下將其調入繡房做些清閑的工作,修養一段時間?!?/br> “這樣啊,咯咯……”幕雪逝大笑出聲,心中緊繃的那根弦終于送了下來。他又瞧了瞧手里的那根純天然的手鏈,朝泰安公公嘿嘿笑著說:“您立了這么大的功,我給這么個寒酸的東西哪成,這樣吧,這個我還自己留著,我再去三皇子的小金庫里面為你偷個好的來?!?/br> 泰安公公還沒說出拒絕之詞來,幕雪逝已經溜得沒有影了。泰安公公瞧著那一深一淺的腳印,臉上浮現一絲柔和的笑意。 駕馬的路上,幕雪逝和三皇子還是慣用的姿勢,面對面而坐,幕雪逝發現自己已經形成了習慣,才上馬沒有多久,就扎到三皇子的懷里睡著了。 幕雪逝今天的確是累了,扎在三皇子的懷里睡得很沉,白凈的小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兩只手死死抱住三皇子的腰身,動作乖巧可人。偶爾三皇子胳膊一動,幕雪逝就會反射性地死死抓住他,即便知道幕雪逝是怕從馬上墜落,三皇子的眼中也會浮現一絲柔情。 這條路本是很靜謐,不想今天突然有一輛馬車從中經過,馬車上全部是人高馬大的漢子,從三皇子的馬旁經過時,一陣吵吵鬧鬧,說不出的雜亂。 下一秒鐘,這些人的聲音全部消逝不見,整個世界又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仿佛剛才的喧囂根本不存在一般。幕雪逝剛皺起的眉毛又舒展開來,他靈動的小嘴咂了咂,不知做了什么好夢,用腦門蹭了蹭三皇子的胸口,扭過頭又接著睡。 而那些大漢已經全部倒地,舌頭斷成兩截,鮮血自唇角汩汩流出,景象說不出的慘烈。 兩個遮面黑衣人從樹上一躍而下,用手撥了撥地上的人,給了對方一記肯定的眼神,隨即騰空一躍,消失在這片樹林。 這次到達太師府,府里多了一個人,這個人自昨晚來到太師府,就一直跪在門口等待三皇子的到來。 他是宇文滔,幕太師生前最好的朋友。他得知三皇子要來徹查此案,特地趕來求三皇子為幕太師之死找到真正的兇手。 “你怎知幕雪逝不是真正的兇手?”三皇子朝著地下跪著之人冷冷問道。 宇文滔一臉悲憤的神情說道:“草民并不知,可是草民知道三皇子前來查案必有三皇子的道理,不管兇手是誰,草民只希望最后能有個叫人信服的結果。如若能幫我幕兄找到行兇之人,草民就是自斷這條老命,都心甘情愿……” 說罷,宇文滔眼角帶淚,使勁地朝地上磕頭,額頭處都泛起血花,顯得很是激動。 幕雪逝站在身后瞧見這景象,心中暗暗感動了一番。假如他被人殺死,三皇子可以做到這個份上,他寧愿現在就遭遇不測。 心中感嘆了一番,幕雪逝忽然不想和宇文滔共處一室,因為他總能感覺到他身上帶著的那些悲痛。對于幕雪逝來說,看到宇文滔就好像看到了未來的自己,他不想過早的去承受那份絕望。 一個人來到正廳,幕雪逝本想再找些線索,不料碰到了王管家,王管家手里拿著一個細頸小瓶,正在往地上灑著什么東西。 幕雪逝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朝著王管家問道:“您在干嘛呢?” 王管家看到幕雪逝,趕緊行禮,但被幕雪逝一下給攔住了。王管家對幕雪逝的態度有了改觀,連說話語氣都變得柔和許多。 “這個是香露,有安胎的作用,聞著可以強身健體,經常噴灑在屋中還可以趨蚊蟲,除去屋中的腐爛之氣?!?/br> “原來是這樣……”幕雪逝又有些好奇了,他搓了搓手,朝王管家問道:“可以給我聞聞么?” 王管家點點頭,一臉笑容地遞給幕雪逝。 幕雪逝放在鼻尖處嗅了嗅,隨即一副陶醉的表情說道:“好香啊……” 正在感慨著,幕雪逝又感覺這個香味很是熟悉,他把小瓶遞給王管家,二話不說就趴到地上。等到王管家想攔的時候,幕雪逝已經像八爪魚一樣貼在地面上,鼻子朝著中間被燒灼的地方聞了聞。 “果然,我那天聞著地面香香的,原來就是這個味道……” 第103章 王管家有些不解地問道:“少爺,有什么不對么?” 幕雪逝聽到“少爺”那兩個字,覺得自己的身價一下子高了很多,連說話都變得擲地有聲。 “沒啥!”幕雪逝嗓門洪亮地說道:“我就是覺得好聞,能給我一瓶么?” 王管家立刻露出和藹的笑容說道:“這些花露都是用府里花園摘得的新鮮花蜜釀制的,庫房里還有很多,少爺如果喜歡,老奴可以多拿幾瓶過來?!?/br> “不不不……”幕雪逝連忙擺手,“就一瓶就夠了,不用那么多的,嘿嘿……” 說罷,幕雪逝又出了正廳,到院子各處溜達,現在他多了一個心眼。幕太師雖然已死,什么證據都找不到了,可要是真的行兇殺人,不可能任何一個物件都被銷毀,即便那樣,也該留些印記。所以現在正廳中所有正在使用的除了桌椅以外的東西,他都要帶回去研究研究,或許就是那些日常用的不起眼的東西才真的危險。 幕雪逝正拿著手里的瓶子左看右看,忽然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幕雪逝抬起頭,看到的是夫人,從昨天見到她一眼之后,她似乎一直都悶在屋中,幕雪逝很少瞧見他。 幕雪逝直覺上感覺自己這個身體的主人和他的娘也不怎么親,不然自己來了兩天了,也沒見這個娘有什么特別的表示。就是見的時候哭了兩鼻子,結果眼淚收得比剎車還快。 心里這么想,幕雪逝嘴里還是很乖順的語氣說道:“雪逝見過娘?!?/br> 夫人心中一滯,眼中立刻露出復雜之意。幕雪逝以前從未喚自己為娘親過,這次回來也不知道怎么了,比以前不知活潑了多少倍。夫人聽聞他現在算是三皇子小院中的二主子,料想他肯定有了三皇子做靠山,所以連說話都有底氣了。 太師夫人淡淡一笑,用手拉住幕雪逝的手說道:“娘親只是想去祭拜一下你爹,今天是五十之禮,你爹已經過世五十天了,你也跟著一起去拜吧?!?/br> 幕雪逝點點頭,扭頭要和太師夫人一起走,走到半截忽然又停住了,朝著太師夫人問道:“要拜多久呢?” 幕雪逝還記得三皇子曾經祭拜他娘的時候,就跪了整整七天七夜。要是因為祭拜再把他單獨留在這里,他絕對會吃不消的。 太師夫人柔聲說道:“按禮數凡是親近之人皆要守一夜為你爹超靈,我懷有身孕,熬夜恐怕對腹中胎兒不好,所以只能盡力為之了?!?/br> 幕雪逝聽到太師夫人的那句話,猛地瞪大眼睛,一臉的興奮神情朝太師夫人說道:“您有了寶寶,那不就是我的弟弟么?哇,我喜歡小弟弟,不喜歡一個人?!?/br> 說罷,幕雪逝還蹲下身,毫不避諱地在太師夫人的肚子處聽了聽,一臉好奇的神情說道:“他會踢您么?” 夫人聽了這句話,眼睛微微合攏,笑得很是幸福。就在她微笑的時候,幕雪逝猛然發現,夫人左邊的發髻上插著一個簪子,簪子上有三顆晶亮的珠子,每個珠子下面都有一條長長的細墜,和自己昨天傍晚看到的影子一模一樣。 第104章 宇文滔年近四十,長得濃眉大眼,氣宇軒昂,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去,中氣十足。三皇子不解幕太師一個風流倜儻的才子,怎會和一個看起來像武夫的人成為摯友。 不過三皇子倒從他身上的憨態想到了幕雪逝,幕雪逝每次做事情也都是橫沖直撞,從不加掩飾。 宇文滔看到三皇子眉角的笑意,禁不住問道:“三殿下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線索?依我所見,雪公子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雖然雪公子自小少言寡語,不合群,可是做事自來循規蹈矩。而且雪公子經常獨來獨往,很少與人產生矛盾!” 三皇子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宇文滔在這里滔滔不絕了很久。三皇子也只是在想起幕雪逝的一瞬間眼神柔和了一下,其余時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讓宇文滔越說神情越激憤。 “光從幕雪逝的性子來幫他來開脫罪名,似乎有些牽強了吧……”三皇子故意說道。 宇文滔聽了這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骨頭攥得吱吱響。 “我看就像那武偲做的,那人脾氣古怪,經常捉弄無辜下人,府中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不嫉恨他的。也只有幕兄偏袒于他,他還不知廉恥,幕兄尸骨未寒他就到處風流,這樣的人簡直該遭千刀萬剮?!?/br> 說罷,宇文滔還用手重重地敲了一個桌案,發出砰地一聲響。 三皇子撇了他一眼,仿佛沒有聽進一般地說道:“府上的人都知道,幕太師出事前,幕雪逝曾和幕太師發生過爭執。況且幕太師出事之時,有人瞧見他在幕太師的屋子,即便不是他所為,見死不救也算是一罪吧?!?/br> 宇文滔聽了這話又急紅了臉,沙啞著嗓子拼命爭論道:“可是當時瞧見的人也只有武偲,不能光聽武偲一人之言啊……” 宇文滔正說著,忽然有下人在外面稟報,說幕雪逝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