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早上從村長家出來,秦盛還沒醒。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回哪里。 是回原來的“家”呢還是權作不知的去村長家。 在村口站了會兒。 天光大亮。 陸續有村民背著簍子上山。 經過她的時候,都挺和善的打招呼:“李醫生,吃了嗎?” 李絕一遍一遍的說著相同的謊言:“吃了?!?/br> 眼看著再在村頭站著也不是事兒。 李絕硬著頭皮往村長家走。 她不知怎么的,挺害怕遇見何主任的。 明明他是壞人,自己倒先心虛了。 快走到村長家的時候,看到秦盛正倚在一棵樹干上抽煙,眼神東瞟西瞟的,好象在找什么。 她走到他跟前,喊了他一聲:“大清早的就抽煙?” 見到她,秦盛隨手把煙蒂一甩,“走吧,正等你吃飯呢?!?/br> “干嘛等我?”李絕有些不好意思,邊走邊問道。 “不等你還等渣貨啊?!?/br> 不用說,渣貨指的是何主任。 李絕聽他這么說,婆婆mama的性格又出來了。 她頓住腳,有些不放心的叮囑秦盛:“你說你,挺大一老爺們,以后辦事能不能不沖動?象是昨晚,萬一出點兒啥事,你可怎么交待?凡事要慎重,慎重?!?/br> 李絕覺得,做人做事要有分寸,象秦盛這么任性的,實在是讓人擔心。 她不知怎么表達才能讓他收斂一點兒。 不非得要求他做個中規中矩的男人,起碼,要不做壞事。 “我都快死了,你還聒噪?!” 秦盛只一句話,立時堵住了李絕的嘴。 她莫可奈何的盯著秦盛的臉看了幾秒鐘,忽然扭頭先進了院子。 她正準備往正屋走,因為平常吃飯都在正屋。 秦盛扯著她的胳膊,領她拐進了自己住的小平房。 “干嘛拉拉扯扯的!”李絕不樂意的嘟囔,他這架式不象是拉人,倒象是拽狗的。 “飯在這兒?!?/br> 秦盛讓李絕坐在炕上,把一張放了飯菜的小飯桌往她跟前推了推。 “以后這里是你吃飯的地兒?!?/br> “為什么讓我在你這里吃?”李絕有點兒餓,端起碗喝了口稀飯,“是不是何主任提議的?” “他有什么資格?”秦盛一臉的蠻不在乎,“是我跟大嬸這樣講的。渣貨太惡心,你跟他擱一桌上肯定吃不下飯,以后就單獨在我屋吃吧?!?/br> 頓了下,秦盛接著往下說:“等我不在了,你住在這里也行?!?/br> 說到住,李絕抬頭,試探的問:“村長安排我今晚睡哪兒?” 難不成還回去睡? 半邊屋子開了天窗,自己和何主任有法子安排么? “還在東屋睡?!?/br> 李絕松了口氣,只要不跟老色棍住同一屋就好說。 白天工作么,清天白日的,又常有人進進出出的,晾他也干不出什么缺德的事情來。 “還有,以后你就在這個院子里工作了?!鼻厥⒗硭斎坏陌才?,“大家身體不舒服就到村長家來找你,過會兒我陪你回去收拾收拾東西?!?/br> 李絕訝異的張大了嘴,好半天沒合攏。 “快吃飯吧?!鼻厥⑥揶硭?,“下巴快掉地上了?!?/br> 李絕真的是挺開心的。 這么個安排法,她立時就會從困境里解脫出來。 不管何主任是不是官,天高皇帝遠的,也不能把自己怎么著。 若是自己單獨工作,那跟何主任完全就劃清了界線。 以后交集的時間少之又少。 生活一下子就平淡起來。 李絕有點兒不放心,追問:“村長同意嗎?何主任會不會來鬧?” “大姐,”秦盛把食指跟中指捏在一起,“你的膽量就這么一丁點兒,屁大點事兒也會把你給嚇著?!?/br> 他拍了拍炕幫:“村長同意,何主任默許,放心了吧?” 第19章 李絕長睫毛閃了閃,“放心了?!?/br> 一直懸在半空的心,忽然來了一個高空滑翔,穩穩的落到了地面。 李絕心情陡然放松,起碼接下來一段時間,她不會有太多波折的心情了。 她開始大口大口的吃飯,沒有因為秦盛的存在而有半分的矜持。 秦盛佝僂著腰,象只大蝦一樣懶散無比的倚在靠墻的位置。 他心情特別放松的時候喜歡這樣一個姿勢,若是有外人在,他一向都是腰背筆直,象棵挺拔的松樹。 李絕么,關系不遠不近的,起碼算不上生分。 他看著她放松的吃相,微微笑了下:“晚上我請客,在村頭地堰子那兒?!?/br> “為什么?”李絕從碗里抬起頭,疑惑的問。 平白無故的,為什么請自己吃飯,還選個山溝格拉的地兒。 “我生日?!鼻厥⒂行┎缓靡馑?,扭頭望窗外。 李絕想了下:“24歲?” 秦盛點了點頭。 “年輕真好啊,我比你大了近6歲?!崩罱^抬手捏捏自己的臉,“皮膚都開始走下坡路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也難怪我媽急?!?/br> 秦盛聽到“年輕”這個字眼,臉色黯了下。 李絕說完才覺出不對。 對一個將死的人談什么年輕不年輕的,就是一堆廢話。 她尷尬的撂下碗,訕笑著轉移話題:“生日會都有誰?需不需要我提前準備點兒什么?” “帶上嘴就行了?!鼻厥⒃诳簧献テ鸺律?,隨意的扔到肩膀上,“吃好了沒?咱們去搬東西?!?/br> 李絕點點頭。 兩個人一起回了老住處。 何主任正在院子里忙活。 一堆燒黑了的大藥盒放在地上,他正蹲在那里挑揀。 看到李絕,他很自然的叫她:“李醫生,快過來幫忙找找,把能用的藥給挑出來。這次損失太大了,我們恐怕得請醫院再支援些藥品?!?/br> 離著一年還有好遠,這一把火將藥材毀得所剩無幾。 看著煞是心疼。 李絕是醫生,看到一大堆藥沒法使了,也挺痛心,趕緊蹲下身子幫忙挑揀。 秦盛站在一旁,看著他倆忙活。 “昨晚太倉促,今天村長就會找人來修補房頂,晚上你還住你的屋,我睡我的屋。咱們各不相干?!?/br> 何主任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很自然,仿佛那些個尷尬的場面都沒存在過一樣。 李絕抿抿唇,剛想開口,秦盛搶了先,他咳嗽了聲:“何主任,村民們商議著,給您的待遇提提,以后,這屋子就是您專屬的。至于李醫生,她到村長家住,以后治病看病的,你們各自干各自的?!?/br> “村長怎么沒說?”何主任聞言,驚詫的停了手里的動作,直起身子跟秦盛對視了眼,“你不會是在自作主張吧?” 他又轉向李絕:“李醫生,這是怎么回事?咱們是一個整體,我還是你的領導,在這個村子里,你不聽誰的,也要聽我的?!?/br> 他的聲音不大,但挺堅持的,跟他開會時的那種強硬有的一拼。 還是秦盛搶先開了口:“何主任,您要不搞男盜女娼的戲碼,李醫生肯定以服從您為先??赡У略谙?,就怨不得李醫生自行動作了?!?/br> 他的話里帶著股狠勁兒,聽得何主任表情瑟縮了下。 昨晚的狼狽忽然間涌上心頭,他自知理虧,故而轉頭,不跟強硬的秦盛對峙,轉向李絕:“李醫生,我承認昨晚我和小衣有點兒情不自禁,希望你能給予理解,小衣也走了,以后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我們呢,干好我們的本職工作,回仁義醫院時,可以堂堂正正、昂頭挺胸的回去。這次為什么留下你,就是因為你能吃苦,技術水平過硬。于私,我不敢說自己多清白,但于公,我絕對無愧于心?!?/br> 盡管他說得堂而皇之的,李絕并不為所動。 男人的花言巧語,到他色令智昏的時候,屁也不是。信他就是傻子。 李絕悶頭收拾東西:“何主任,于公于私我都很坦然。在醫院里工作,我們也不在一個辦公室。這樣分開也挺好,就當是各有各的辦公室,有需要的時候,我們再碰頭商議?!?/br> 何主任還想游說,秦盛不耐煩了。 “有完沒完?不行,我自己先搬東西了?!?/br> 他一甩身子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