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窗外是高樓聳立,仿若直入云霄,夏景深挺拔的背影,放佛成了一道風景線,與林立的高樓交相重疊,平添幾分孤獨傲世。 慢慢走到夏景深身邊,順著目光往下看,交叉復雜的馬路,來往只如點大的車輛,喬越有些眩暈地移開眼,轉過身。 有些人就是喜歡這種將其他人踩在腳下的視角,而對于有輕微恐高癥的喬越而言,這實屬惡趣味。 終于,夏景深緩緩開口:“找我什么事?” 喬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本來他要說的事就比較敏感,火燒澆油的話,他可能連渣渣都剩不下。 “呃……”喬越想了想,清清嗓子,裝模作樣道:“夏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夏景深睥睨他一眼,沒有做聲。 喬越顧自己講下去:“有個人買了一雙新的手套,卻在坐車的時候不小心從窗外掉了一只,其他人都覺得很可惜。但是那個人一點都不難過,趕緊將剩下的一只手套也扔到窗外,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夏景深還是不做聲,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 喬越只得自導自演將這出戲演完:“他說,這只手套對于他而言已經沒什么用了,如果誰能撿到那只手套,就正好給他去用吧?!?/br> 講完故事,喬越也不再開口,氣氛靜謐地讓人不自在。正打算沮喪地告辭,夏景深忽然轉身,抬手在喬越的頭上輕輕拍了拍,轉身走到待客的沙發上。 喬越摸摸自己被拍的頭頂,臉微微發紅,雖然夏景深沒有說,但是喬越知道,他聽懂了,才會拍拍他的頭,表示感謝。 可是這樣的動作,讓他的心又忍不住如被電擊般發麻,□□難耐。 轉身跟著走到他身邊,還沒開口,已經被夏景深搶了臺詞:“你來求情?” “……是?!币徽Z中的,什么人啊,讓不讓人保持神秘感了? “之前我就說過,交給你處理的意思是,我全然不會干涉?!?/br> “那……”喬越深呼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他:“將水煙帶到公司的人,我已經讓他辭職,其余相關的人,寫份檢討交上來?!彼肋@個決定偏袒的嫌疑很重,而夏景深作為當事人,又是夏氏未來東家,這件事就算他說不管,知會他一聲總是必要,省得以后遭人詬病。 就怕夏景深認為他包庇設計部的人,嫌懲罰太輕…… 沒想到夏景深只輕描淡寫地點點頭,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目的達到,喬越立馬告辭,是不是有點太忘恩負義。想了想,牽強地扯了個話題:“聽說夏總下午要趕飛機出差,我就不打擾了……” “等等?!?/br> 喬越停下腳步,轉身正好見夏景深遞過來一張名片:“這是我的私人號碼,有事給我打電話?!?/br> 夏景深的私人號碼啊,想想就值很多錢,掩飾心里的竊喜,誠惶誠恐地接過。打電話是不可能啦,手頭緊的時候販賣一下倒是可以有。也不知道夏景深在世家名媛啦小姐啦里面吃不吃得開,要是人氣旺的話說不定還能炒高一波。 看著喬越離開的身影,夏景深悠然起身,走到辦公桌旁按下內線:“讓負責em投行項目的主要人員,十分鐘后到我辦公室開會?!?/br> 想起喬越繞了八百里的故事,夏景深不免好笑。不過就是為了跟他說,已經發生的事情不能避免,生氣也沒用,不如往好的方面想。君子不怒于失去,而從失去中看到價值。 什么都不知道,卻還用這樣蹩腳的故事安慰他,偏偏,夏景深真的從他的故事里得到平息,這才是不可思議所在。 這樣的喬越,真的是之前那個,雖然才華洋溢,卻刻板到讓人感到乏味的喬越嗎? 初次見到喬越,那時他剛回國,接手夏氏商業銀行。其實他對于回夏氏工作一點興趣都沒有,國外波瀾萬丈,一朝天堂一朝地獄的環境,才更讓他熱血沸騰,覺得有點意思。 彼時,喬越跟自己的弟弟夏景怡剛訂婚,將在不久之后結婚。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榮華別墅的設計方案會議上。 夏氏地產標下山頂地皮一塊,用作建造奢華別墅群。 夏景怡剛接手夏氏銀行,業務不熟,對于這項已經進行到一半的項目,可謂是半路程咬金,沒多少興趣。 于是,冷眼旁觀喬越與夏景怡手下的楚帆爭執。楚帆作為市場部方面的負責人,當然以利益最大化為考慮,房子建得多就賣得多,提議將山頂地皮上的天然植被盡可能砍伐,用于建造別墅。 喬越不同意,他對于這塊山頂地皮最初的設想就是依托天然的森林樹木,打造如山林隱居生活般的別墅。 當紛爭到了白熱化階段的時候,楚帆說出的話含沙射影,暗指喬越不切實際,明面上是夏氏繼承人的未婚夫,卻沒有真正為夏氏考慮,忘恩負義。 喬越氣得臉色發白,擁有良好的素質修養以及超高的道德標準,讓他怎么都做不到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地步,只能抿唇冷眼生悶氣。 夏景深被這趟渾水攪得頭疼,于是揮手道:“我們是資本企業,以利益為重,如果自己有需求,就拿出足夠的理由說服我們?!北M這無心一句話,讓喬越以為他是站在楚帆那邊,兩人結下梁子。 之后可能是氣場不和,三言兩語就不對頭,不是大眼瞪小眼,就是喬越拋棄自己多年修養,非要跟他對峙幾句。 連夏景深都覺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議。 第16章 那個破鏡重圓的世界(十六) 盡管如此,夏景深跟喬越真的有吵到面紅耳赤的時候嗎?好像是沒有的。 得知夏景怡要跟喬越離婚時,整個夏家,只有夏景深一人提出反對。那段時間,夏景深總會有意無意地出現在設計部門口,看到喬越安然上班,才稍稍放心。 他心里,應該是在隱約擔心喬越。但那時,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這份過分在意稱之為什么。直到偶然得知,喬越在自己住處自殺,被送到醫院搶救,夏景深聽到自己心里“咚——”地一聲。從未有過的聲音,從沒有過的感受,都是因為一個名字,喬越。 悄無聲息來到醫院,看著孤單單躺在病床的喬越,雪白的床單,蒼白的臉色。曾經才華洋溢,刻板謙和的喬越,現在只能如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而這一切,都是拜夏家所賜。 修長的手隔著玻璃輕輕撫過喬越的臉頰,在心情輕嘆:“對不起?!?/br> 沒想到,喬越清醒以后,很快跟夏景怡辦好離婚手續。除了一套別墅,什么都沒有要。而那套別墅,是秦月堅持要給喬越的,以防以后別人說他們夏家虧待喬越,企圖用一套別墅堵住悠悠眾口。 夏景深沒想到,會在夏景怡的再婚婚禮上,再次見到喬越。 看著喬越不卑不亢地對待夏家二老的輕鄙態度,夏景深隱隱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喬越,似乎很不一樣了。 助理幾人膽戰心驚地再次走進夏景深的辦公室,見夏景深雖然面無表情,已不見明顯的怒氣。 這么快消氣的夏景深,助理還是第一次見到。莫非都是之前離開的喬總監的功勞?助理暗戳戳地收集到一個意外信息,在心里悄悄記上一筆。 “既然sa在我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收購了米國投行百分之十的股份,就不能停止。方圓?!毕木吧罱辛酥淼拿?。 “是?!狈綀A忙不迭應聲。 “放出消息,稱夏氏商業銀行計劃收購em投行,以掌權者身份入主em?!?/br> “誒?可是……”這怎么跟說好的不太一樣:“夏總,我們最初的計劃,是收購em投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利用em投行在境外的風險業務,自主設立風險投行的???而且放出這樣的消息,em的股價必定要漲上天,根本不符合我們的收購計劃?!?/br> “你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有必要收購em的股份嗎?sa既然能知曉我們的目的,提前采取行動收購em,就是為了在em上跟我們制衡,反過來利用夏氏銀行在港區的影響力,發展港區業務。到頭來,我們不過是為別人做嫁衣?!?/br> “您的意思是……” “棄車保帥,將計就計,讓sa人財兩空?!?/br> “……好的?!鄙鷼庵械南木吧钸€不是最可怕的,消氣之后的夏景深才是最恐怖的大魔王。面無表情,云淡風輕幾句話,就把人算計地今世不得翻身。 “其他人隨時做好改變計劃的準備,一旦sa堅持繼續收購股價被推高以后的em股份,我們就不計代價,全部拋售之前已經收購的一部分股份。如果sa放棄……”冷眼掃過自己的精英幕僚一圈:“就不用我教了吧?!?/br> “是,是?!?/br> “如果這次再出現法律上的疏漏,直接把辭職書放到我辦公桌上?!?/br> “是?!崩浜共皇芸刂频孛俺鰜?,幾人腿腳開始打顫,終于聽到夏景深一句:“出去吧?!辈湃缗R大赦一般,迫不及待轉身離開。 “方圓,你等一下?!?/br> 方圓悲催地停下腳步:“是?!?/br> “幫我去查一個人,我需要知道他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事情?!?/br> “好的?!彪m然聽起來有點困難,但作為夏景深的秘書,他必須是無所不能的:“那么……這個人的名字是……” “喬越?!?/br> “……?!” 喬越對于設計部還是一如既往的散養政策,而設計部那群小崽子們卻消停了不少,工作積極性也一直保持在昂揚的狀態。每天跟打了雞血一般,改設計圖,交方案,再改設計圖,不管循環,不知疲倦。 對此,喬越深感欣慰,沒有白為了他們去求夏景深啊。 想起夏景深,喬越的身體就不能自己地躁動,就在這張辦公椅上,燥熱的大手抓住他的脆弱……啊呸呸,看來他是欲求不滿,才會時不時想起之前夏景深對自己做的那檔子過分事。 喬越過于樂觀地想著,男人都是有欲望的嘛,欲望來了就得解決啊,夏景深免費幫他解決了欲望,省得他的左手好朋友登場,這么算起來,還是他賺到了。 而要將夏景深的那件事忘掉,最好的辦法,就是去紓解一下心火,心火去了,對這件事就看淡了嘛。 于是,喬越下班的時候漫不經心地經過卓皓思的位置。 “卓皓思——” 卓皓思正渣科打諢在玩游戲,猛地別叫名字,心虛地手機差點沒拿穩:“老……老大,您有什么指示?” “下班……你都是怎么消遣的?” “消遣?”卓皓思撓撓脖子:“打游戲?” 喬越皺眉:“你就沒有男人一點的消遣嗎?” “男人一點的消遣?”喬越不明白,求知好問道:“怎么個消遣法?” 喬越沉著眼看他,卓皓思眨巴著眼睛怎么都沒明白喬越的話里有話。最后,喬越放棄這智障兒童能揣摩他的心思了:“你有沒有熟悉的酒吧?!?/br> “哦哦哦,酒吧啊,當然有,想當初我可是夜店小王子呢,自從沉迷……”卓皓思不好意思道:“游戲以后,倒是很久沒去了?!?/br> “老大,你要去酒吧喝酒???” 喬越抿唇不自然地點點頭。 “我陪你去啊,絕對環境優良,帥哥美女成群!果然是……男人消遣的必備良品,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卓皓思在得意什么,喬越忍下心里的白眼:“那走吧?!?/br> “好嘞?!?/br> 敢號稱夜店小王子,沒兩把刷子肯定是不行的。將喬越帶到酒吧,卓皓思便受不住誘惑,下舞池去扭臀擺臂。 天天窩在家里養神獸,卓皓思也很久沒有活動筋骨。辣妹見卓皓思舞姿大膽*,很快貼上來共舞。 喬越坐在半開放式的座位上,看著卓皓思忘乎所以地跟辣妹貼身熱舞,一點興致都沒有。本來以為是他生活太單調無趣了,才會腦袋里一直揪著夏景深不放,現在看來,還不如回家去回味跟夏景深的那件事呢。 呃……好吧,這么想的喬越的確太厚臉皮了一點。 喝完高腳玻璃杯里的淺紫色液體,喬越起身,準備跟卓皓思說一聲,先行離開。提議來酒吧的人是他,中途撤離的人也是他,喬越就是這么坦然地不厚道。 視野一下子開闊,喬越無意中瞄到自己正前方的座位上,依靠著高大盆栽植物的遮掩,一對男男交纏在一起。 壓在身上的男人背脊寬闊有力,而身上攔在他背上的手臂雪白纖細,兩人親吻地難舍難分,喬越定睛看去,忽然發現被壓在身下的男人側臉有些眼熟。 仔細回想了下,趕緊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悄悄挪動方向,更清楚地看著那對纏綿的人。 那身下的人,分明是……楚帆嘛! 跟楚帆過節頗深的緣故,喬越怎么都不會認錯那張臉,但壓在他身上的男人,是夏景怡嗎?明顯不是吧,這男人是利落的板寸頭,而夏景怡梳了個小揪。 楚帆背著夏景怡在外偷情?喬越有了這一認知,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荒謬。莫名其妙穿越成一個下堂夫,前任的現任還頻頻找茬,不得安寧,現在還被他看到前任的現任在外偷腥,前任被戴綠帽,步上他的后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