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睡覺前,夏曦再度出現,拿來了一根體溫計。 瞿北辰震驚不已。 “哪兒來的?”他問。 “酒店外面買的,但沒有電子的,只有水銀的?!毕年匕洋w溫計從盒子里拿出來,遞給他,“你量一下?!?/br> 瞿北辰沒有接:“我沒發燒?!?/br> 夏曦:“發沒發燒要量了才知道?!?/br> 瞿北辰一臉抗拒:“不用量,我自己知道?!?/br> 夏曦看著他,沒繼續辯論,卻回頭對龍少道,“龍少,你之前說你mama是醫生?” 龍少打著游戲,頭也不抬,“是啊?!?/br> “要不你問問你mama,說瞿北辰又撞到頭了,要不要量體溫?” 瞿北辰:“……” 沒等龍少開口,他已經把夏曦手上的體溫計拿過來。 “不用問,我自己會量?!彼f著,把體溫計甩了甩,拉開外套領口,夾到腋窩里。 夏曦,坐在一旁。 瞿北辰覺得渾身不自在,道,“時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br> 夏曦不為所動:“沒事,我過會兒再走,等你量完體溫?!?/br> 瞿北辰知道她性格,拿起手機看看上面的時間,才過了一分鐘。時間從沒像現在這樣過得慢,他瞅一眼夏曦,夏曦也瞅著他。瞿北辰一點也不喜歡這樣跟她待在一起,覺得傻透了,片刻,又拿起杯子喝水。 “你別亂動?!毕年厝滩蛔〉?,“不然量不準的?!?/br> 瞿北辰無奈,把杯子放下,嘴里哼道,“我沒亂動?!庇诌^了一會,再看向手機,三分鐘過了。 “時間到了?!彼f著,就要把體溫計取出來。 夏曦卻把他的手拍開,瞪他一眼,“沒到,至少五分鐘?!?/br> 瞿北辰也瞪起眼:“哪兒用五分鐘,三分鐘就可以了?!?/br> 夏曦:“我從小量體溫都是五分鐘?!?/br> 瞿北辰寸步不讓“我從小量體溫都是三分鐘?!?/br> 夏曦不理他,轉頭:“龍少,問問你媽,是三分鐘還是五分鐘?” 龍少:“哦?!?/br> 瞿北辰的氣焰登時收斂,忍耐住性子,重新坐好,“五分鐘就五分鐘?!?/br> 又過了好一會,時間終于到了,他迫不及待地把體溫計拿出來。 光滑的玻璃面上還帶著溫熱,夏曦接過,在燈下看了看,三十六度六。 “早說了沒事?!宾谋背胶吆叩?。 夏曦看著他,覺得自己簡直像在帶小孩,又覺得那倔強的神氣跟平日所見的沉著機智完全兩樣,讓她一點也生氣不起來。 “你早點休息吧,我回去了?!毕年匕洋w溫計收拾好,語氣不由地緩和下來。 “好?!宾谋背酱饝?。 夏曦莞爾,又跟龍少打個招呼,起身走開。 瞿北辰送她走到門口,把門關上,轉回頭的時候,唇角還彎著。 “還剩四天,辰辰?!饼埳兕^也不回地在沙發上玩著游戲,語氣意味深長。 “嗯?!宾谋背降?,“你還有四天滾蛋?!?/br> 一邊說著,他一邊走進浴室。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只見眼睛里閃著蠢蠢欲動的光,好像一個剛陷入初戀的少年。 ☆、chapter39 婚禮(上) 白天里折騰太多, 晚上,瞿北辰一覺睡到天亮, 醒來的時候, 已經快九點了。 他看看表上的時間,有些恍惚,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么晚。直到摸到額頭上的紗布, 昨天的事才記起來。 旁邊的桌上,一根玻璃體溫計靜靜擺著,瞿北辰看著它, 把表放在旁邊, 伸個懶腰。 另一張床上, 龍少仍然躺得四仰八叉, 睡得死死。 豬。 瞿北辰拿起手機,給夏曦發個信息:醒了么? 等了好一會,她也沒回過來。 瞿北辰猜她也還在睡覺, 把手機放回去。 窗簾沒有關嚴,外面的光從縫隙里透進來,在天花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瞿北辰沒起床,頭枕在手臂上,覺得這是個難得愜意的時刻,不急著干什么,可以來賴床,再想想……夏曦。 想到她,心里一陣熱乎。 昨天在診室里, 她看著他的眼神仍然歷歷在目。 就像一個新發現的成果,一遍一遍回放細節,提煉論點,剖析論據,反復求證。 心頭麻麻的,好像有一千只螞蟻爬過。 ***** 瞿北辰對男女關系的定義一向開明,他追過人,也被人追過,喜歡就要,不喜歡拉倒。 如果說他對夏曦一開始就沒有企圖,那是自欺欺人。自從知道了夏曦微信里那個人的存在,他也很識趣地保持距離。買賣不成仁義在,作為旅伴,他至少能夠保證相處快樂,反正結束以后各奔東西,天南海北,想見到也不太可能。 但是這些天相處下來,他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矛盾。 他總是會想著她,不由自主地猜她會喜歡什么,自己做些什么她會高興。就算周圍跟著一大群人,他也會時不時回頭,看看夏曦是不是還在自己身旁。 說實話,他十分妒忌那個叫顧弢的人。 就算是夏曦坦誠了她和顧弢的關系以后,每次她拿起手機,瞿北辰仍然會想,她是不是又在跟他聯系。 夏曦的行程還剩四天,沒有意外的話,最后,兩個人互相成為對方朋友圈的一個頭像,將來看看照片,也許會想起一些自己心動過的東西。 你想那樣么? 瞿北辰不止一次問過自己。 現在,他明確的知道,他一點也不想。 手臂上,夏曦昨天握過的觸感似乎還留著。 就算她心里還有那個男的又怎么樣呢?瞿北辰心中風光月霽。 未必就沒有我啊。 ***** 夏曦昨晚上終于把阿加莎的小說看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她習慣性地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看,點開瞿北辰的消息,突然想起他昨天手上的事,坐起來。 用房間電話打過去,響一聲之后,接起來,是瞿北辰的聲音。 “你感覺怎么樣?”夏曦問。 “沒怎么樣?!?/br> “量過體溫了么?” “沒事,不用量?!?/br> “有事沒事量了才知道?!毕年赜X得自己簡直像在哄小孩,“你現在量一量,就一會,” “嗯……”瞿北辰在那邊不太情愿地應了一聲。 夏曦聽著他的聲音,唇角不禁泛起笑意。 “龍少起了么?”片刻,她問道,語氣不由輕柔些。 “我把他叫醒?!?/br> “那倒不用,今天反正都在這兒?!?/br> “那……”瞿北辰好像伸展了一下身體,嗓音低啞,“我們等會先去吃早餐?” 他呼吸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到耳邊,夏曦覺得耳根似乎也有了點溫度。 “好啊?!彼种咐p著電話線,轉了幾圈,又放開,“我弄好了叫你?!?/br> “好?!?/br> 未幾,電話放下。夏曦忽然覺得起床時的那點憊怠早已經消失不見,精神煥發。 ***** 瞿北辰放下電話,立刻把身上衣服換了。 昨天的臟衣服交給酒店洗了,包里還有兩三身干凈的。瞿北辰對比著,糾結五分鐘,選了看上去最順眼的穿上。 萬事俱備,他最后再看一眼鏡子的時候,忽然覺得額頭那塊紗布真是礙眼得很。 龍少被瞿北辰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睜開一只眼,瞟見他正在把一塊創可貼貼在額頭上。 “跟個混黑社會的似的?!彼騻€哈欠道。 瞿北辰頭也不回,繼續捯飭發型,“這叫man?!?/br> 龍少翻個白眼,繼續睡覺。 四十分鐘后,夏曦走出房門,發現瞿北辰已經現在走廊里,正看著墻上的裝飾畫。 他今天看上去也很精神,夏曦走近,聞到了她熟悉的那股淡淡的須后水的味道。但隨后,她瞥見他額頭上的創可貼,愣了愣。 “你把紗布拆了?”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