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熟悉的腔調和語氣，讓蘇秀想起了剛才在會議室里聽克拉克講述前因后果時，她心中忽然冒出的一個詭異想法。

    只不過當時蘇秀以為提出那個想法的是她自己，但現在看來應該這個奇怪的天外音趁虛而入，偽裝成了她，想蒙混過關。

    幸虧沒答應啊……

    “別說的那么難聽嘛，”天外音不高興了：“你當時也沒選擇啊?！?/br>
    蘇秀心想我那是忽然很難受所以就被打斷了，要是不出意外，肯定已經點了頭。

    “現在點頭也不晚哦，”聲音話鋒一轉，又變得開心起來，它蠱惑道：“只要你說‘我想回去’，我就送你離開這個該死的世界，回到你自己應該待的地方?！?/br>
    蘇秀皺起眉頭：“先說你的目的，我要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br>
    “我的目的就是送你離開啊，”聲音義正言辭道：“因為你的出現，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一團糟了，只要你走，一切就都能恢復正常?！?/br>
    蘇秀沉默不語。

    “而且你自己也很困擾吧？只是個普通人，卻被扔到了處處危險的超英世界，生命隨時隨地受到威脅，”聲音一看有門，繼續道：“這里哪兒比得上你原來的家好啊，和平安全，那才是你該過的生活?！?/br>
    聲音賣完安利后就閉了嘴，看來它深諳過猶不及的道理，知道步步緊逼只會引起蘇秀的反感，所以該說的話說完后，他便不再開口，只等蘇秀的思考結果出來后再做應對。

    蘇秀沒有安靜太久，很快她就笑了起來：“聽你這意思，果然這個世界被扭曲過了呀，看來肯特先生、普林斯女士和格雷女士的記憶才是正確的?！?/br>
    聲音似乎沉了一個度：“那又怎樣？”

    “既然他們的記憶是正確的，那這里就是我所在的世界，”蘇秀挑釁道：“我為什么要離開？是不是只有我走了，你的陰謀才能得逞？像你這種只敢待在黑暗里才開口的家伙一定是反派，我才不會妥協呢?！?/br>
    “膽子挺大，”聲音徹底沉了下去，既然被戳破目的，它就不再裝溫和了：“你會后悔的，憑你現在的能力，我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你等死吧！”

    “你先出來再說，”蘇秀呵呵一笑：“不愧是洛基的好幫手，說話都跟他一個腔調……你是心靈寶石吧?！?/br>
    這個念頭是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蘇秀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了。

    黑暗中亮起了一點暖黃色的微光，光斑越擴越大，逐漸靠近了蘇秀，它逼近的同時，蘇秀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凍得她直打哆嗦。

    光團中走出一個人，它全身都包裹在一襲拖地的黑色長袍中，別說臉了，就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那人在蘇秀身前三米遠的地方停住后，用陰仄仄的聲音說：“很聰明，是我，你怎么知道的？”

    蘇秀微微一笑：“這個嘛……你不是心靈寶石嘛，可以猜一下啊?！?/br>
    心靈寶石誠實地搖搖頭：“別人的能猜到，你的猜不到?！?/br>
    蘇秀有點奇怪：“為什么？”

    “因為……”心靈寶石低笑：“不告訴你?！?/br>
    不告訴就不告訴，不告訴我就不知道了嗎？

    蘇秀的腦海中閃過了奇異博士說的話——無限寶石之間存在著感應，但相靠太近時也會互相抵消能力。

    所以……

    蘇秀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黑袍人：“因為我身體里有以太粒子的力量，所以你就沒法感知到了我的思想了，是嗎？”

    就像電影里洛基試圖利用權杖控制托尼，但胸前裝著根據宇宙魔方研究出來的反應堆的托尼完全不受控制一樣。

    “是的，”黑袍人輕輕一點頭：“又猜對了?！?/br>
    雖然接二連三地猜對了對方想隱瞞的事情，但蘇秀并沒有多高興，相反她開始擔心起來，心靈寶石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肯定還有后招，蘇秀只有自己一個人，頂多加上她完全感知不到的以太粒子的力量，雙方實力太過懸殊，她根本干不過人家。

    “你是不是害怕了？”黑袍人忽然道：“放心，我是隨便說的，只是覺得你應該害怕……畢竟你很快就要消失了?！?/br>
    蘇秀問：“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黑袍人慢條斯理地說：“原本你可以選擇自己離開這里的，回去過你的正常人生活，但你偏不要，所以只好由我動手了。不過我不太擅長這個，過程難免會出差錯，你要是死了，那我也沒辦法?！?/br>
    蘇秀只覺得心靈寶石真是太不講道理了，她一生氣，語氣就重了不少：“我要去哪兒你管得著嗎？”

    “你的存在妨礙了他，”黑袍人抬手凌空一抓，洛基的權杖被他握在掌中高高舉起，鑲嵌寶石的地方有藍色的能量光束逐漸匯聚：“只有你消失，它們才會出現?！?/br>
    黑袍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后已經從說話變成了怒吼，它對著蘇秀一揮手，權杖發射出一束明亮熾熱的光芒，直勾勾地朝著蘇秀打了過去。

    “不，其實你消失之后，我們也會出現的?！睉醒笱蟮穆曇繇懫?，深紅色的霧氣貼著蘇秀的皮膚逸出，在她身前一寸的地方結成了一面柔軟卻堅韌的墻，將光束全部擋下：“所以還是你滾吧?！?/br>
    紅墻像波紋一樣顫了顫，隨即化成了一個跟蘇秀一模一樣的人，以太粒子雙手抱肩，對黑袍人投去了蔑視的表情：“依然是這副見不得人的鬼樣子?！?/br>
    “總算趕上了，差點兒就迷路了，”嬌俏的女聲傳來，身穿洋裙的小姑娘從藍色漩渦中踏出來，蹦蹦跳跳地來到了蘇秀身邊，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蹭了蹭：“它不是一直這德行嗎？跟你一樣都沒臉的?！?/br>
    以太粒子深吸一口氣：“說過八百遍了我有臉謝謝！”

    小姑娘不為所動，她踮起腳尖，雙手捧住蘇秀的臉，不讓她轉頭去看以太粒子，然后用深情的目光望著她：“你還好嗎？又見面了，想我沒？”

    蘇秀眨眨眼睛：“呃……你是？”

    “壞了壞了，”小姑娘嚇得臉色一變，尖起嗓子喊道：“我就知道出問題了，你看看，秀秀不記得我了！”

    “別吵，”以太粒子不耐煩地說：“先解決這個麻煩再說?！?/br>
    以太粒子口中的麻煩——心靈寶石化成的黑袍人正在小心翼翼地轉身溜走，聽到這句話，它嚇得斗篷都跟過電似的炸毛了，二話不說一陣風般竄了出去。

    “哪兒跑?！币蕴Ｗ永浔卣f，隨著它的命令，紅色的霧氣完美融入黑暗中貼地而行，在黑袍人身后緊追不舍，很快就攆上了它的衣角。

    心靈寶石一看這樣下去不行，自己只有一個，對面有一又三分之二個，它怎么也打不過啊，于是干脆跳起來浮在半空中，權杖一揮，整個身影便如同融入河流的墨跡般漸漸淡去。

    “都說了你跑不了啦，”小姑娘轉過腦袋，對心靈寶石認真道：“別掙扎了?！?/br>
    就在心靈寶石即將變成透明的一瞬間，它背后忽然出現了一個藍色的巨大漩渦，將它整個吸了進去。

    漩渦凝縮成小小的一團，飛到小姑娘手中，她低頭看了一眼掌心，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搞定！”

    從心靈寶石出手攻擊蘇秀，到它被吸走，整個過程發生得太快了，等蘇秀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我要這樣待多久啊，”小姑娘手里的藍色寶石不滿地咕嘰著：“肚子撐得很難受，想吐?！?/br>
    “先忍忍，乖?！毙」媚锖宓溃骸半x開這里再說?！?/br>
    蘇秀張了張嘴：“你在跟誰說話？不對，你是誰？”

    “她是時間寶石，在跟空間寶石說話，”以太粒子強行擠開小姑娘站到了蘇秀的面前，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我是——”

    “??！”驟然在一片黑域中看到了自己的臉，蘇秀被嚇了一跳，她跌跌撞撞地朝后退了兩步：“你……你怎么……”

    “都讓你別嚇唬人了，”小姑娘埋怨地瞪了以太粒子一眼，一溜小跑來到蘇秀身邊抱住她的腰輕輕拍打她的后背：“別怕別怕，這是有原因的，它可以解釋?！?/br>
    以太粒子倔強地站在原地沒有動，蘇秀謹慎地瞄了它一眼，總覺得它好像不太開心。

    “那個……抱歉，”蘇秀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忽然看到一個跟我長得一樣的人，有些失態了，對不起?！?/br>
    不管怎么說，是他們三個救了蘇秀沒錯，蘇秀覺得自己不應該對救命恩人這么冷漠和嫌棄。

    “沒事，是我的錯，”以太粒子略微垂下頭：“沒想到洛基臨走前留了一手，他把心靈寶石逸散出的力量收集起來做了個機關，藏在安放時間寶石的實驗室里，本意是想防止有人闖入偷盜，機關一旦啟動就可以控制闖入者的思維為他所用，但沒想到歪打正著干預了時間寶石逆轉時間線的過程，導致時間線徹底混亂，我們被卷入宇宙罅隙中，你的記憶也被改變了?！?/br>
    從這個角度看，能發現以太粒子的臉和蘇秀有微妙的不同，它的臉側看起來更加凌厲一些，像是刀削出來的，蘇秀的臉頰弧度就比較圓潤柔和，不管怎么看都是溫柔無害的模樣。

    “心靈寶石想要的就是讓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以太粒子的聲音越來越低，但蘇秀卻聽得非常清楚，一字不漏：“只有你不存在了，才能抹掉我曾經分裂自己的客觀事實，它才能得到一個完整的我；如果你堅持要留下，時間線穩定之后，我們不主動現身，以太粒子和阿戈摩托之眼在這個世界就永遠是失蹤狀態，它找不到我們的?！?/br>
    “這個……”

    蘇秀張了張嘴，說實話她沒太聽懂是什么意思，但這次她終于抓住了重點：“什么叫做‘你不在了，才能抹掉我曾經分裂自己的客觀事實’？”

    以太粒子沒有說話，他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小姑娘看看以太粒子，又看看蘇秀，急得一跺腳：“意思就是很久之前你倆原本是一體的，但這家伙在宇宙中流浪很寂寞，就把自己分成了兩半，其中一半小的是你，大的是它?！?/br>
    蘇秀依舊很茫然。

    “但你后來也不想要它了，某一天就走了，然后它一直在找你?！毙」媚锢^續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離開了他，畢竟你有自己的意識，不見得非要跟他綁在一起，但這家伙很傷心就是了?！?/br>
    以太粒子立即反駁：“我沒有?！?/br>
    “坦誠點！”小姑娘雙手叉腰，氣勢十足像是在教育兒子：“可能就是因為你太傲嬌了，秀秀受不了你才走的！”

    以太粒子據理力爭：“可她看上的那個托尼·斯塔克也很傲嬌！”

    “這能一樣嗎？”小姑娘嘆氣：“斯塔克和秀秀是情侶啊，而且他在秀秀面前一點都不傲嬌?！?/br>
    兩顆寶石吵了好半天，直到宇宙魔方撐得受不了了，憤怒地咆哮“你們能不能顧及一下我的感受先出去啊”，這場爭論才暫時落下了帷幕。

    小姑娘把掌心里的空間寶石丟了出去：“好吧，一會兒再說?！?/br>
    空間寶石旋轉著擴開一個一人高的藍色光圈。

    “不想跟你說了?！币蕴Ｗ颖硎拘暮芾?，它率先走了出去。

    “你就是不想承認你不受歡迎，”小姑娘冷哼一聲：“要認清現實?！?/br>
    望著以太粒子那跟自己相似的背影，蘇秀忽然道：“我覺得它還好吧?！?/br>
    小姑娘驚訝地看向蘇秀：“為什么？”

    蘇秀輕輕一拽她柔軟的雙馬尾：“大概是因為它長得跟我一樣？我們這種長相的人都善良可愛?！?/br>
    小姑娘：“……自夸不要臉！一脈相承！”

    走出光圈后，蘇秀覺得面前的光頓時變得刺眼起來，她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片刻后才等待光芒柔和了一些，才試探著緩緩睜開。

    “……醒醒？蘇茜？！”耳畔傳來焦急的呼喚聲：“什么情況？不是說不會有事嗎？”

    “確實沒有事啊，”奇異博士小聲嘟噥：“都告訴你她只是被拉入了夢境中而已，很快就能出來的?！?/br>
    布魯斯冷冰冰地問：“很快？”

    奇異博士快抓狂了：“才過了一分鐘而已不要過度緊張！”

    “好了好了別吵了，她好像醒了，”娜塔莎提高聲音：“快看！”

    蘇秀揉了揉眼睛，視網膜上呈現的影像從模糊漸漸變得清晰，當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時，她嚇得手一抖，問道：“你們怎么都圍過來了？”

    這么多人直勾勾地盯著我，壓力山大??！

    托尼用溫熱的掌心按住蘇秀的額頭，他的語氣中滿是擔憂：“你剛剛昏過去了?！?/br>
    蘇秀愣了一下，呆呆地搖頭：“我……沒事，謝謝?！?/br>
    “你夢到了什么？”奇異博士緊張地看著蘇秀。

    “我……”蘇秀想了想，伸手進兜里摸索一會兒，取出了兩顆亮晶晶的寶石。

    一藍一綠。

    第84章

    盡管空間寶石從霸氣的立方體變成了軟萌的水果硬糖，但弗瑞還是捧著它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交給他沒問題嗎？”看著弗瑞遠去的背影，史蒂夫表示非常憂心，他想起了神盾局利用宇宙魔方開發武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