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動??！”蘇秀被嚇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按住托尼的肩膀將他推回了枕頭上：“你不覺得胸口疼嗎？”

    “確實挺疼，”托尼用舌頭把搗亂的櫻桃卷回口腔里，三兩下咬碎吃完，吐出一枝櫻桃梗：“被氣的?！?/br>
    蘇秀臉上的擔憂之色褪去了，她面無表情地坐回椅子里，拒絕再跟托尼說話。

    “別生氣啊，”托尼的聲音里含著一點很淡的笑意：“你這么關心我啊?！?/br>
    “是啊，”蘇秀沒好氣兒地說：“怕你死了，我留下心理陰影?！?/br>
    敷衍地回了一句話，蘇秀從兜里摸出手機，低頭開始認真碼字還以太粒子的債。

    “嘖嘖，”托尼搖搖頭：“小甜心，你一點兒都不坦誠?！?/br>
    清脆的打字聲停頓片刻，繼續噠噠噠。

    “你看，心虛了吧，”托尼自覺揪住了蘇秀的小辮子：“敢不敢別看手機了，抬頭看看我？”

    “咔”的一聲按下休眠鍵，蘇秀將手機屏幕朝下扣在腿上，她抬起頭直視托尼的雙眼：“我看你了，然后呢？”

    托尼沒想到蘇秀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明明她剛才還一直視線游移地躲避他的目光，眼下倒忽然大膽起來了。

    然而老司機畢竟是老司機，可以游刃有余地應對各種突發狀況，所以托尼只愣了片刻，就回過神來，他的嘴角向上提起，勾出一抹曖昧的弧度，用堪稱溫柔的聲音緩緩道：“我中槍的時候，聽到你在喊我?！?/br>
    “是啊，”蘇秀的態度很坦然：“我當時就在現場，看到你受傷了，怎么也應該過去看看?！?/br>
    “你對我說，‘你不能死’，”托尼的雙手悄悄從被子下翻出來，規規矩矩地搭在被面上，但十指卻在不老實地彈動著：“因為這句話，我才好的這么快吧?！?/br>
    這次蘇秀沒有立即回答，她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緩緩搖頭：“我不知道?！?/br>
    蘇秀是真不知道托尼眼下恢復神速，究竟是他自己天賦異稟，還是跟當時她驚慌失措喊出來的一句話有關系。

    “看來你對自己的能力很不了解啊，我有必要對你進行特訓了，”托尼豎起兩根手指，在床上做出了走路的姿勢：“抱著寶藏卻不知道該如何利用，很浪費呢?！?/br>
    蘇秀皺起眉頭，似乎并不贊同托尼的話，躊躇了一會兒，她態度含糊地反駁道：“斯塔克先生，這個……你恐怕沒法幫助我，只能我自己跟它溝通了?！?/br>
    這倒是實話，以太粒子的能力如果可以通過無數次的磨合和鍛煉來完全掌控，那豈不是每一個被它附身的人都能瞬間變成超厲害的英雄或者反派？

    眉峰一挑，托尼很直白地問：“能告訴我你們現在要如何溝通么？心靈感應？還是借助工具？”

    以前以太粒子在手機里，蘇秀只需要使用備忘錄跟它對話就行了。

    可現在以太粒子附身在了蘇秀身上，她要怎么跟“自己”對話？對著鏡子精分嗎？

    從某些角度來說，托尼的腦洞其實也沒開得太離譜。

    “如果我說不能……”蘇秀遲疑地看著托尼：“你會繼續追問嗎？”

    “為什么要拒絕我？”托尼睜大眼睛看著蘇秀：“這個問題令你很為難？”

    蘇秀點點頭。

    “那就算了，”托尼一副很遺憾的樣子：“我只是想幫助你?！?/br>
    “我知道，謝謝，”蘇秀抿緊了嘴唇：“但——”

    說話間，托尼在床鋪上緩慢游走的食指和中指終于悄然靠近了蘇秀，眼看著他就要一把握住蘇秀隨意搭在床邊的手了，這時蘇秀忽然生硬地閉上嘴，動作飛快地從果盤里拎出一顆櫻桃，塞進了托尼的手里。

    “想吃就吃，”蘇秀面無表情地看著托尼：“暗地里搞小動作是孩子的行為，你已經成年很久了，斯塔克先生?！?/br>
    “并沒有，”托尼握著冰涼的櫻桃，義正言辭地說：“我六年前才成年?！?/br>
    蘇秀并不愿意跟托尼討論他什么時候成年的問題，她將佩姬留在柜子里的剩下的櫻桃都倒出來清洗干凈裝進果盤中，然后把果盤放在了托尼的床頭。

    “餓了就吃，”蘇秀裝作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實則偷偷藏了一顆櫻桃在掌心中：“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斯塔克先生再見！”

    “等——”

    回答托尼的是沉悶的關門聲。

    蘇秀將書包抱在懷中，她轉身背靠著病房的門，安靜地保持這個動作待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慢吞吞地將偷渡出來的櫻桃放進嘴里一口咬住。

    下一秒，蘇秀皺起了眉頭。

    ——她千辛萬苦帶出來的櫻桃竟然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家伙，瓤都爛掉了，味道發苦。

    “呸呸呸！”

    將爛櫻桃吐進紙里，蘇秀苦逼地感覺今天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親愛的以太寶寶，”蘇秀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隨意寫著：“我忽然想起來，你是不是還欠我幾個愿望沒實現呢？”

    “我的一夜暴富呢？”

    “我的五百萬呢？”

    “我的熊貓呢？”

    “騙子！你個大騙子！”

    手機里沒有以太粒子的存在，蘇秀就算是寫的再多，它也不會回復的。

    蘇秀當然知道這一點，她只是心情忽然變得煩躁，所以隨便找了個事情當借口，發泄一下。

    看著發黃的備忘錄底色，蘇秀嘆了口氣，將手機揣回兜里，在回家路過超市的時候，她摸了一把剩下的零錢，晃悠著走進去，隨手買了張彩票。

    回到斯塔克大廈，蘇秀把自己摔進客房柔軟的大床里，拽過靠墊埋在臉上。

    咖啡在賈維斯的作弊之下撬開了主人的房門，悄無聲息地溜進來，看準位置蓄力蹦到了蘇秀的肚子上。

    毫無準備的蘇秀被咖啡壓得直翻白眼，她艱難地伸出手一把將咖啡撈過來，抱進懷里用力揉搓著：“小壞蛋你跟誰學會偷襲了！”

    咖啡的耳朵被揉的折過去貼在腦袋上，它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賣萌：“喵?！?/br>
    “好想你呀么么噠！”蘇秀輕輕點了點咖啡粉色的小鼻頭：“昨天怎么沒看見你呢？”

    “咖啡昨天巡視了整座大樓，”賈維斯的聲音響起來：“它跟小笨手一起睡在了客廳的角落?！?/br>
    “這么可憐啊，”蘇秀親了一口咖啡軟綿綿的耳朵：“都不來找我，我抱著你睡呀?！?/br>
    “喵！”咖啡猛地站直身體，像只威風凜凜的小老虎似的，將一只爪子踩在蘇秀的胸口，神情嚴肅地說：“喵喵喵！”

    “噗……”蘇秀試圖把咖啡的爪子搬開：“寶寶你真的長胖了，我現在承受不住你了，我們換個地方躺行嗎？”

    咖啡拒絕地喵喵喵。

    “唉，隨你吧?！?/br>
    蘇秀對賣萌的貓咪最沒轍了，她嘆了口氣，一邊忍受著咖啡重量級的踐踏，一邊伸長手努力去夠自己放在床頭柜上的手包：“給你買了禮物，是個銀制的小鈴鐺，我覺得你戴上特別好看，要不要試試看？”

    以翻轉身體扭著腰的詭異姿勢扒著手包翻找了半天，蘇秀連鈴鐺的影子都沒看到。

    “哎？我的鈴鐺去哪兒了？”蘇秀皺起眉頭：“還有我的手表和項鏈怎么也不見了！”

    “喵喵喵！”咖啡再次叫了起來，這次它的聲音急促了不少：“喵！”

    “別吵吵，”蘇秀有些不開心地說：“我丟東西——”

    “那是什么？”賈維斯忽然說道：“蘇小姐，請當心！”

    蘇秀低下頭，看到一道黑影從床下嗖地竄了過去，它速度極快，跑過半開的房門，消失不見了。

    “賈維斯，”蘇秀踢掉鞋躥上床，一把摟住咖啡擋在臉前：“你們家里竟然有老鼠！”

    怪不得咖啡叫的那么起勁兒。

    “那不是老鼠，”調了監控的賈維斯回答：“那是個……長相奇怪的生物?！?/br>
    第36章

    床上漂浮著一塊虛擬光屏，蘇秀抱著被子和咖啡擠在屏幕前探頭探腦，賈維斯則十分守規矩地站在床邊。

    “就是這個東西，”賈維斯從監控錄像中連續截取了幾張1080p的超清大圖，拖拽到光屏上進行了局部放大，他抬手一指門縫的位置：“這并不是老鼠，我對比了數據庫中所有有記載的生物，只有澳洲針鼴的形象與它略有相似?！?/br>
    略有？蘇秀抓住了關鍵點：“也就是說，這東西并不是澳洲針鼴？”

    “不是，澳洲針鼴主要生活在澳大利亞和塔斯馬尼亞等地的叢林中，背上布滿尖刺，所以才叫針鼴，”賈維斯搖搖頭，眉宇間浮起一抹困惑的神色：“而這個闖進大廈里的小動物皮毛油光水滑，表面看起來并不具備攻擊性，它不屬于任何已知物種，很可能是新生物?！?/br>
    新生物嗎？

    蘇秀沉思了一會兒，皺眉道：“新生物會在鋼筋水泥澆筑的城市里出沒嗎？它們不是一般都生活在亞馬遜那種神秘的原始叢林深處？”

    “有道理，”賈維斯緩緩道：“可能這只新生物是被人從某個地方帶出來的，中途因為一些原因遺失了，迷路后誤打誤撞來到這里?！?/br>
    這個推測看起來很有道理，但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斯塔克大廈的防衛系統到底可不可以被信任？

    “當然可以，請放一百個心，”賈維斯一本正經地說：“在這座大樓的范圍內，無人能逃過我的監視?！?/br>
    蘇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捏住咖啡的爪子，壞心眼地指向屏幕上作勢逃竄的奇怪小生物。

    賈維斯頓時陷入了迷之沉默中。

    “看開點，”蘇秀將手虛放在賈維斯的肩膀上，做了個拍打的動作：“誰都有失誤的時候?！?/br>
    “我不會失誤，我不是人類?！辟Z維斯用平淡的語氣說：“生成捕捉任務……相關程序已啟動……正在搜索目標位置……”

    看著屏幕角落里閃過自己看不懂的代碼，蘇秀為神秘小動物點上一根蠟燭。

    “很快就能抓住它了，”賈維斯對蘇秀做出邀請：“蘇小姐，要一起來看看嗎？”

    反正待著也是待著，蘇秀就接受了賈維斯的提議，她一手抱著咖啡，另一只手里舉著個掃把，跟在賈維身后興奮地出了臥室，在樓道里找地方埋伏下來。

    在小動物逃出蘇秀的臥室之后，賈維斯就下令封鎖了每一層樓的進出通道，將整座斯塔克大廈分割成一層一層的獨立隔斷空間，再利用遍布全樓的監控攝像頭和家用機器人配合進行搜索，徹底杜絕死角的同時還提高了找尋的效率。

    所有小機器人都行動起來了，唯一被留下的是位于頂層客廳的小笨手，因為它的智商著實有些低，再加上笨手笨腳的，放出去闖禍的可能性遠大于立功的可能性，還不如讓它隨便去玩耍，反正它是托尼親兒子，就算不干活一直貼在墻邊當擺設，也不會被賣掉或者捐給某個大學。

    這一點真的是太招機器人們恨了——就算托尼天天說他要把小笨手捐出去，然而所有人都明白那只是口是心非不算數的。

    因為沒事干，小笨手干脆一直頂著寫有“呆”字的紙帽子在沙發邊來來回回地轉圈圈，利用它履帶下新安裝的拖把墩地，也算是為斯塔克家發光發熱做貢獻了。

    轉著轉著，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小笨手忽然撞到了什么軟綿綿的東西，履帶被卡了一下。

    小笨手：？

    機器爪爪以極慢的姿勢垂落在地，滑行一小段距離，探進了沙發底部。

    一縷陽光以刁鉆的角度從后面照亮了沙發下小小的一片空間，隱藏在小笨手“掌心”中的針孔攝像頭旋轉一圈，“看”到了一屁股蹲坐在稍微沾了些塵土的地上、兩只手正努力往胸前口袋里裝東西的小怪物。

    小笨手：……

    借助小笨手的攝像頭觀看到這一幕的賈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