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何楓晚云淡風輕地沖司空成頷首,低聲問趙以瀾:“你跟他說了什么?” “也沒什么,就是說你跟我有一腿?!壁w以瀾笑嘻嘻地說。 何楓晚嘴角一抽,再瞧瞧那司空成莫名驚怔的模樣,他忽然低了頭,湊近趙以瀾耳邊說:“你莫不真是果真傾慕我?”他說著,雙眼卻掃向司空成。 趙以瀾呵呵一笑,一巴掌把何楓晚那過近的臉推開,嘲笑道:“你臉真大。都結束了嗎?那我先回了?!?/br> 她沖何楓晚擺擺手,迎著月光向自己居住的院子走去,司空成有一句話說對了,今晚月色很美。 何楓晚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臉很大嗎? 司空成卻在此時走過來,看著他聲音有些顫意:“你不是孫胥,你究竟是什么人?” 何楓晚沖他微微一笑,卻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 司空成站了會兒,面上有些恍惚,轉身踉踉蹌蹌離開。 何楓晚不一會兒便追上了趙以瀾,他說:“明日便要開始調查青花瓷失竊一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趙以瀾捂著嘴打了個呵欠:“我覺得是司空成干的?!?/br> 何楓晚嗤笑道:“你可真記仇?!彼划斱w以瀾是因方才司空成sao擾她一事故意這么說。 趙以瀾也不解釋,側頭看他笑得邪惡:“知道便好,今后小心些,別隨便招惹我?!?/br> 前頭便是自己屋子,進去之前,趙以瀾忽然想起些什么,轉頭對何楓晚道:“按照套路,今晚我們之中定會有人出事,晚上小心些哦?!边@可是偵探小說的套路。 說完她便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何楓晚看了會兒緊閉的房門,轉身向自己房間走去。院子里,恢復了一片寂靜。 第二日一早,當正屋傳來尖叫聲,有人叫著“死人了”的時候,何楓晚對剛剛從屋里走出來的趙以瀾道:“你殺的?” 趙以瀾:“……”我到底哪一點看起來像殺人犯?! 第86章 死者 好在何楓晚也不過就是調侃性地玩笑了一句, 說完他便笑了笑,抬腳向那邊走去。 趙以瀾立即跟了上去。這種劇情真是太熟悉了,眾多偵探齊聚一堂,準備解開某個不解之謎, 其中一個倒霉蛋可能是無意間發現了什么線索, 因此直接就被兇手咔嚓了。兇手,除了她之外誰都有可能,甚至何楓晚她也不排除懷疑,畢竟他來到司空府的目的不明,誰知道是不是那個倒霉蛋發現了何楓晚來此的目的,才會被何楓晚干掉呢? 死的人是那個面容嚴肅的阮叔正, 他就倒在自己的房門前,正對房門, 背上一大片血跡, 蔓延到地上, 形成了一道長長的拖痕,他并不是立即斃命的,倒地之后至少還爬行了兩米, 本能打算逃走, 可惜身上傷勢過重, 沒有逃入房間內就死了。 “這到底是誰干的?”章善叫道,之前發出尖叫聲的人,就是他。原本看起來自負的一個翩翩佳公子,在兇案面前便暴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何楓晚轉頭見趙以瀾看得認真, 似乎完全沒有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不禁挑了挑眉:“你果真只是個未及笄的女子么?” 趙以瀾收回視線轉向何楓晚:“怎么了?你看得,我就看不得?”她本來就跟另外三人不熟,因此他們的尸體倒不會讓她太過情緒失控,要是何楓晚死了,她或許情緒還要起伏一些。 何楓晚哼了一聲道:“你看出了什么?” “你要考我?”趙以瀾道。 何楓晚呵呵一笑:“不如比比誰先找出兇手?輸的必須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br> 趙以瀾道:“那可不行。除我之外你們都有嫌疑,若我答應了,你立即說,‘我知道兇手了,就是我自己’,那我豈不是被套牢了?” 何楓晚無語地看著趙以瀾:“阮叔正不是我殺的?!?/br> 趙以瀾撇撇嘴道:“兇手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兇手。我當初騙你去找那面具男麻煩的時候,我承認那是騙局了嗎?” 何楓晚面色一青,一向都是他騙別人,那是他少有的被騙黑歷史,沒想到她還將這事掛在嘴上,讓人忍不住想掐死她。 “趕緊報官!必須立即報官!”章善從慌亂無措中回過神來,大聲喊道。 一向沉默寡言的徐安仁卻說:“不能報官。萬安縣令是個昏庸無能之輩,最擅長的便是屈打成招。若報官,我們院中的所有人都免不了受些皮rou之苦,甚至含冤成為兇手?!?/br> “不能報官,那你說要如何?”章善想起萬安縣令的性子,不禁打了個冷戰,忙問道。 徐安仁道:“我們自己找出兇手?!?/br> 章善又看了眼死于非命的阮叔正,眼中閃過恐懼,慌忙退開幾步:“反正不是本公子殺的!” 徐安仁那漆黑的眼仁淡淡地掃了眼章善:“那可說不定?!?/br> 他蹲下,看了下傷口的位置說:“傷口位置很深,也高,除了那位趙姑娘,我們都有嫌疑?!?/br> 趙以瀾欣慰地想,推理的原因不一定對,但至少結果是對的。 她問道:“昨晚你們有聽到呼救聲嗎?他爬行了這么長一段距離,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發出?!?/br> 徐安仁看了眼趙以瀾,又看向章善:“昨日他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章善仔細回憶了一番,不怎么確定地說:“他酒倒是喝得不多,但他似乎酒量不好,才喝了沒多少便開始說胡話了?!?/br> 那么就是說,阮叔正可能是因為喝醉了無法控制身體,因此才沒能發出聲音。 趙以瀾看看幾人,問道:“在來此之前,你們互相間可都認識?” 雖說阮叔正是死在了司空府中,但也不能斷定他就是因為青花瓷失竊的事被殺,或許他們幾人本來就有恩怨,這次是趁機殺人??扇羰Ц`是阮叔正死亡原因,那么兇手應該是司空成。司空成這人她也就接觸了那么點時間,對他的印象最深的就是貪戀美色,縱欲過度,至少單從他如今表現出來的來看,他不像是會殺人的那種人,不就是偷他自己家的一個青花瓷嗎?被發現了頂多被他爹罵一頓,又不會有什么太大的損失,他沒有太強烈的殺人動機。 “我與幾位都是第一次見到?!毙彀踩氏然氐?。 章善想了想,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搖搖頭道:“不,我先前并沒有見過你們所有人!” 趙以瀾看章善那模樣神情便知他隱瞞了些什么,想來是跟阮叔正有關的,估計是因為怕被認為是兇手,他才撒了謊。 她看了看何楓晚,沒想到何楓晚也正在看她,見她看過來,他微微頷首,又看向章善似笑非笑:“章公子,據我所知,實情可不是如此。你跟阮公子,不是有一些齟齬么?” 趙以瀾添油加醋道:“啊,我想起來了,哥哥你之前說的兩個人,不會就是他們吧?” 說著她的一雙美目懷疑地落在章善身上,直看得他額頭冒汗。 章善躲閃著趙以瀾與何楓晚的目光,似是怕被認為是兇手,聲音都打著顫:“我與阮叔正不過是一些小爭執罷了,又怎會殺他?” 趙以瀾道:“那你方才否認什么?直接說明就好了,難不成我們還會就此認定你就是兇手嗎?我們又不是萬安縣令!” 徐安仁贊同道:“都這種時候了,有什么事就別隱瞞了,對誰都沒有好處,只會讓我們更懷疑你?!?/br> 章善眼神閃爍了會兒,最終頹然點頭,低聲說道:“我與阮叔正之間的矛盾其實并不深,不過是我看上的花魁,看上他罷了。你們說,就這么點小事,我何至于將他殺了?我可不是心胸如此狹小之徒!” 其余幾人并沒有對他的話表示贊同或者反對,如今章善跟阮叔正有前隙,如今阮叔正死了,章善自然是第一個該被懷疑的嫌疑人。 章善見大家似乎都在懷疑他,連忙說道:“我們不是來調查青花瓷一事的嗎?我認為阮叔正肯定是被偷走青花瓷之人所殺!” 就在此時,得到消息的司空峰領著人匆匆而來,看到地上那具尸體,他沉默良久,環視一圈道:“既然諸位都是靈思敏捷之人,老夫暫時不報官,幾位尋找出殺人者,我們再報官,如何?” 司空峰的話其實正合眾人之意,在所有人都查探過尸體之后,司空府的下人將阮叔正好好收斂,另尋了個院子停靈。 要調查阮叔正的死因,就不能跳過青花瓷失竊案,而找出偷走青花瓷的人,說不定能找到殺死阮叔正的兇手。 一行人沒什么胃口地吃過早飯,之后便隨著司空峰來到原先珍藏青花瓷的屋子。那屋子就在藏寶閣之中,屋子只有一扇上了鎖的門,并沒有窗戶。司空峰手中拿著鑰匙,打開屋子讓眾人進去查看。 趙以瀾并沒有跟進去。司空成并沒有出現,她原先以為他并不是兇手,如今倒有些懷疑了。之前她順口問過一句,說是司空成身子不適,如今正在休息。難不成是昨日殺了人,畢竟有些心理障礙,才會躲在屋子里不出來? 至于青花瓷的事,在她早就知道兇手的情況下,倒容易反推了。按照司空峰所說,藏寶閣的鑰匙只有他一人有,每一次打開藏寶閣使用,都要由兩個管事一起拿著鑰匙去取,用完也是兩人一起將鑰匙歸還。平日里,藏寶閣之外也會有兩個家丁看守,不放任何可疑的人進去,他二人說,青花瓷失竊那天,二人一直守在門口,并沒有離開過。在提前知道司空成是偷走青花瓷之人的情況下,事情就好猜了。司空成收買了這兩個家丁,又偷拿了他父親那兒的鑰匙,進藏寶閣將青花瓷透了出來,又或者,這兩個家丁當時偷偷賭博或者什么的,耽誤了正事,給了司空成偷東西的機會,而青花瓷失竊后,為了不擔責任,這兩個家丁便謊稱沒有離開過,使得這次事件成了個不可能的犯罪。 等屋子里的人都看得差不多了,趙以瀾才進去看了一眼。 司空峰道:“不知幾位……咳咳,有什么看法?” 司空峰的面色比昨日還差一些,眼神也不及昨日那般有神。 徐安仁道:“司空老爺,我認為還應當再問問相關的所有人,單單查探了此處,并不能看出太多東西?!?/br> 此刻章善已經恢復了些許冷靜,也贊同道:“對啊,若不能得知更多相關的事,只怕我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br> 司空峰點點頭,又忍不住一陣咳嗽。 趙以瀾看著司空峰那咳個不停的模樣有些擔憂,司空峰的身體好像不怎么好,應該不會突然猝死吧……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何楓晚道:“你有什么想法么?” 趙以瀾道:“有啊,我覺得是司空成干的?!?/br> “為何?”何楓晚問道,不過看他的神情,似乎并不意外趙以瀾的猜測。 趙以瀾道:“藏寶的屋子并沒有暴力破壞的痕跡,包括那把精致大鎖。而失竊的時間大概是在夜里,因藏寶閣前一天才清點過,第二日又正好要取東西時才發現青花瓷丟了,那么就應該是有人偷了鑰匙于前夜偷偷干的。藏寶閣的鑰匙司空峰基本上是貼身放著,能偷到的人只有他不會防備的人,也就是他兒子司空成,畢竟等他百年之后這個府里的所有東西都是司空成的,司空峰估計不太會防他?!?/br> 雖說司空成昨日在她面前表現得那么浪蕩,但她之前觀察過,在司空峰面前,司空成十分克制,端莊知禮,想來在司空峰眼里的司空成,是個還不錯的繼承人吧,那他便不會太過提防司空成。更何況,如今司空峰的身體不太好,或許哪天就要去了,這么大的家業就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來繼承,他還懷疑個什么勁? 何楓晚笑得有些古怪:“那可不一定?!?/br> 不一定?什么不一定?司空峰不一定不太防司空成,還是說這偌大的家業不一定是司空成的? 趙以瀾審視地看著何楓晚,想要從他面上看出些什么來。難道說,何楓晚想方設法進入這里,就是為了搶奪司空府不屬于他的這些家產?他又不是司空峰的兒子,怎么搶? 還沒等趙以瀾從何楓晚身上看出個所以然來,司空峰忽然雙眼緊閉,竟昏了過去。 現場一片混亂,眾人慌忙將司空峰帶回去,這本該繼續調查下人的事,一時間便只能暫停了。 調查團的幾人在稍微討論了幾句沒有得出更多結論之后,便相繼回自己的屋子去休息了。趙以瀾在自己房間里待了會兒,頗有些心神不寧,便準備去看看能不能找司空峰將自己的“推理”告訴他,她真是有點怕他就這么死了。今日他的氣色實在不怎么好看啊。 至于殺死阮叔正的人是誰……她是可以用系統問答,但這事跟她如今的任務不太相關,她便不太樂意用。況且,但知道兇手是誰沒用,沒有相應的推理過程,誰信她?不如先去找司空峰說服他,把司空成找來那么一問,萬一他真的也是殺死阮叔正的兇手,也就不用再找了。 趙以瀾剛走出自己房間不久,忽見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消失在院子門口。 咦,那不是何楓晚嗎?他不好好待在自己房間里,出去干什么? 原本何楓晚的事跟自己無關的,然而趙以瀾猶豫了片刻,直覺何楓晚要做的,或許還是跟她的任務有牽扯,便忍不住悄然跟在了后頭。 趙以瀾跟蹤人的經驗很少,怕被人發現,她離得稍微有些遠,跟了一段路之后,她發現自己竟然跟丟了人。 嗨呀好氣??! 于此同時,司空成的臥室。 凌亂的床鋪上,司空成將自己縮成一團,躲在了被窩之中,瑟瑟發抖。不一會兒,他忽然掀開被子跳下床,飛快走到書桌前,鋪好信紙,顫抖著雙手磨墨。 他爹應該會保他的,但……沒關系,就算他爹沒有辦法保他,他還有別的辦法!他終于想起來為何覺得那個趙姑娘眼熟了,很早很早之前,他曾經在許都看到過那個趙姑娘的畫像,畫像上的她比如今這個趙姑娘更年幼一些,算起來,這么久過去了,她確實應該長到這么大了。 他人是不在許都,可他知道,那位應該還在找她,反正他沒有聽到過那位找到人的消息——若找到人了,她也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只要他將這個消息傳給那位知道,那位一定會保他的! 司空成終于磨好了墨,手指在抓起毛筆的時候還有些顫抖,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自己抓住的不是一支毛筆,而是一把染血的匕首! 他嚇到慌忙丟下筆,抱著腦袋縮到書桌底下,好半天才睜開眼睛,看到那支毛筆好端端地躺在地上,地板上沾了滿地的黑墨,他才慢吞吞爬出來,右手顫顫巍巍地撿起那支毛筆,重新沾墨,在信紙上落筆:皇太孫殿下親啟…… 司空成寫得有些專注,并沒有發覺自己的身后正站著一人。在他抓住顫抖個不停的毛筆一字一句寫信的時候,那人緩緩靠近,手上拿著的,正是一把染血的匕首! 當司空成終于意識到不對而轉身的時候,那人已經近在咫尺,司空成瞪大雙眼,正要呼喊,卻被對方捂住了嘴巴,那人稍一用力,便借著捂司空成嘴的力道將他往自己胸口按,舉著匕首的那只手高高揚起,又不帶任何猶豫地落下,狠狠刺入司空成的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