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幾名護院無動于衷。 “幾位大哥等等,我這就去拿?!痹偌m纏兩句就要惹人懷疑了,蘇錦繡邊說著往后退,轉過身走入無人花園。 這邊不行,那邊試試唄。 蘇錦繡打定主意,繞過幾個花壇后四處溜著,恰進了個石門,抬眼看去,又是個小池塘。 怪了。 蘇錦繡心里嘀咕著,定北王的愛好也真是特別,偌大的園子什么都沒有,就中間挖了個池塘,因著假山繞了半邊,月光傾斜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乍一眼還透出些陰森來,冷風一吹惹人毛骨悚然。 錢多的沒處使了,偌大的王府里什么樣兒的園子都有。 蘇錦繡忍不住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手,真覺得比在宴會上冷多了,之前人工湖那兒都沒覺得這么冷。 沒什么值得看的,蘇錦繡轉身要走,安安靜靜的環境里,她進來的門那兒忽然多了個人。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要不是認出了是誰,蘇錦繡會以為撞鬼了。 “看來我沒認錯?!?/br> 見她有意避讓的樣子,晏黎刻意堵在了門口不讓她出去,飲了些酒的臉上泛著微紅,憑著樣貌,倒更顯的他迷人。 蘇錦繡抬起頭看他,沒說話,眼底的意思都透露了清楚,他不在宴會上摟摟抱抱那些舞姬,在府里溜什么。 晏黎朝前一步,蘇錦繡謹慎往后退了步,他也不介意她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笑意溫潤:“喬裝打扮成這樣,錦繡姑娘在找什么?” 她小心翼翼著才到了這兒,看他那樣應該是在王府里來去自如的,那他和定北王的關系該有多親密。 深知這場酒樂宴不簡單,蘇錦繡的神情卻是無辜的很。 剛要開口,晏黎的話直接堵了她的下路:“這王府里到處有侍奉的人,錦繡姑娘總不至于是迷路了?!?/br> 蘇錦繡的心一沉,他這是專程來堵她的。 難道是因為那天醉霄樓的事。 “不知錦繡姑娘是哪家小姐?!?/br> “晏公子說笑了,我只是替我家大人出來討些解酒的茶,卻不料在湖畔迷了路,越走越偏才到了此處?!?/br> 聲音同時響起,蘇錦繡坦坦然看著他,王府這么大,還不容許人迷路了? 他明明聽到那個丫鬟喊她小姐,誰家的丫鬟氣勢這么大,晏黎便問:“你家大人是哪位?!?/br> 不問清楚是不讓走了?要是打起來鬧到了宴會那兒,豈不讓定北王起疑,再說她也打不過他,明知是要吃虧的何必動手,可要繼續這么糾纏下去,四哥見她遲遲不回肯定會來找她,這一找,不是又要暴露。 此人和定北王關系匪淺,她只能裝作迷路,什么都不能反問。 蘇錦繡輕輕嗯了聲:“我家大人……” 晏黎垂眸看她,眼底染了笑意,就要看她怎么繼續往下編。 不能說是四哥,蘇錦繡腦海里過濾著今天在場的人,著實犯了難。 正糾結著,晏黎身后忽然有聲音傳來。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br> 蘇錦繡驀地抬起頭,施正霖站在門外,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不容置否的肯定,他是來找她的。 怎么是他。 兩個人都惹不起,可眼下總得想辦法出去,蘇錦繡反應極快,即刻變成了一個自知犯了錯的丫鬟,垂下頭去,既委屈又擔心主子責罰。 “少爺,定北王府太大了,我沒找著廚房?!?/br> 真是個丫鬟? 晏黎定眸看施正霖,施正霖卻只朝著蘇錦繡淡淡道:“過來罷?!?/br> 蘇錦繡走到晏黎面前,沒吭聲,施正霖這才轉而看向晏黎,謙恭有禮,卻之疏離:“她沒到過王府,得罪之處還請見諒?!?/br> 有點意思。 晏黎揚起嘴角,見她急于出去,卻沒有動,而是對施正霖直接討要蘇錦繡:“這丫鬟挺有趣的,不如送給我?!?/br> 蘇錦繡緊握住拳頭,壓著要打人的沖動,深吸了一口氣,她不能在這節骨眼壞事。 施正霖皺了下眉:“不行?!?/br> “你要是怕我虧待了他,等會兒見了王爺,讓他做個證也可以?!?/br> 拿定北王出來要挾人,四哥要是知道了還不炸。 施正霖沒有理睬他這句話:“她是我施府的丫鬟,由不得別人做主?!?/br> “既然是你府上的丫鬟,我買下她?!?/br> “我說了不行?!笔┱啬樕E冷,跨了兩步越過晏黎拉住了蘇錦繡。 原本門口讓晏黎堵在中間,就剩下一半兒可以擠,蘇錦繡之所以剛才不擠是怕靠太近了會被他拿捏住。 施正霖拉她出去的時候她還撞到了晏黎,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力氣,竟直接把她拉出來了,攔都攔不住。 站穩后蘇錦繡要掙脫他的手,施正霖卻拉的很死,抬起頭看到兩個人對峙著,空氣里似有暗流涌動,形勢越發緊迫。 第30章 030 晏黎原來還溫潤如玉的笑容淡了下去, 眸色中閃過一抹陰翳,歸寂到了深沉中。 施正霖卻是冷凜著神情, 不遑多讓。 有那么一瞬間,蘇錦繡真覺得他們要動起手來。 晏黎是習武之人,還年長施正霖幾歲, 要是真的動起手來,必輸無疑。蘇錦繡更不想看到的是這動手之后鬧出來的動靜,要是只在宴會上發現了她也能以‘好奇來見識’當幌子, 在這里發現, 定北王怎么會不懷疑。 醉霄樓那一回,蘇錦繡已經見識了此人的心狠手辣, 身為外族人在上都城這樣的地方, 他行事應該更為低調,要不然就算不犯事,官府調查起來限制其行為也是很麻煩的事,但他還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明自己來歷, 足以見得他對背后那層保障的確信。 眼下在定北王府中,豈不更囂張。 蘇錦繡心中做著萬全的打算, 就算真的動起手來, 打不過逃還是可以的, 這也不是什么丟臉的事,保命才重要。 遠處的酒樂宴不知上了什么曲目,聲音格外的大,這廂冷風陣陣, 氣氛僵持不下。 片刻,晏黎笑了:“既然施少爺如此看重這個丫鬟,晏某就不奪人所好了?!?/br> 就如剛剛的針鋒相對只是錯覺罷了,晏黎的態度和緩的很,眼里盡是那意思,不過玩笑,他又不是真的想搶人,他們也太當真了。 抓著蘇錦繡的手松了開來,收回去時微不可見顫抖了下,施正霖斂了神色,語氣很淡:“聽口音,晏公子不像是上都城的人,這也無礙,只是既然到了這兒還是要入鄉隨俗,有些不好的習慣收一收,總沒壞處?!?/br> 笑意未褪,晏黎接下了他這句‘忠告’:“多謝施少爺提醒?!?/br> “告辭?!?/br> 看著他們轉身離去,晏黎眼神一黯,轉了陰翳,轉過身朝著池塘走去。 蘇錦繡跟在施正霖身后,錯開半步的距離裝著自己還是個丫鬟,心里重重的舒留一口氣,對他說的那句話感覺無比熟悉。 說他不是上都城的人凡是要小心低調,不就在說他一個外族人,不要在大魏的地盤上太囂張。 他這說話的脾氣,沒少氣人,當年太子登基為皇,為了拔出朝中那些腐舊勢力,他也沒少當朝懟人。 想到此,蘇錦繡的腳步不由慢了下來,又覺得胸悶無比。 就算是如此,他卻從不會這樣和自己說話,從始至終是淡淡的,她甚至嘗試過故意惹惱他,他都不理會。 對她而言,這樣的冷暴力比兇狠呵斥更為可怕。 此時已經繞過了園子走入廊中,施正霖見她沒有跟上來,轉過身停在了原地,蘇錦繡正邁上臺階,跟著站在那兒,與他對望。 “定北王府里并不安全,你一個人不要走動?!?/br> 蘇錦繡微怔,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她和四哥能發現的異常,太子怎么會沒察覺,如若不然,今天這樣的宴會他也不會出現在這兒。 “你去過湖對面?” 施正霖搖了搖頭,湖對面的那些樓閣他也發現了,但橋下有王府的護院守著,需定北王親派的令牌才能通行,這些令牌只給那些留下來的客人。 沉默了一陣,施正霖想起那次在云山寺遇見:“你尋那幾本書,可是為了宋老將軍?” 見他主動提起來,尋思著如何開口的蘇錦繡便直接把心中的疑問挑了出來:“當日你說奉命行事,這太子殿下為何要尋那書?” “漠北歷來多戰事,塔坨族人好戰,我們就是守住了關北門也沒討到多少便宜,如今他們還聯合了驅獸族,因對其了解甚少,殿下擔心宋將軍他們受制,派人四處打聽得知云山寺有幾冊關于此詳的書,故命我前往?!彪m然蘇錦繡沒有明說,施正霖猜到了她是為了宋老將軍,遂補了句,“太子殿下看過之后已經派人將消息送去關北門,不日就能送達?!?/br> 卻不想蘇錦繡的反應是驚詫:“等等……” 蘇錦繡將他說的話又想了一遍,深了一口氣:“你是說,太子已經派了人將這幾冊書送去關北門給外祖父他們?” “是?!?/br> 在云山寺得知他的目的后她就覺得這事有蹊蹺,以太子的為人處世,派施正霖找到了書后,就算是不派人去關北門,在祖父回上都城時也會想辦法告知。 現在從施正霖口中得知了確信,蘇錦繡更加覺得這事兒不如當初想的那么簡單。 太子在拿到這幾冊書后很快就派了人去關北門送消息,既是如此,上輩子也應當是這樣,但外祖父和舅舅他們卻沒有收到。 外祖父會在明年二月回上都城,那時已與塔坨人打了數月,終于勝了,軍心高漲,這捷報也傳回了上都城。 不便與外祖父接觸太深的太子自然而然會覺得是送到的消息起了些作用,而外祖父也沒有察覺,直到他過世才知道有這這些書的存在。 如此解釋似乎說得通了些,皇上健在,太子尚未登基,未免遭人口舌,外祖父手握兵權本就不宜與別人走的太近,處于風口浪尖的太子更是不能,所以消息也是偷偷派人送去的。 再者外祖父只在上都城呆了僅半個月就回關北門去了,那一趟回去,再回來時就是身受重傷的外祖父和兩個舅舅的牌位,連尸首都沒能找回來。 那幾冊書究竟落在了誰手里。 蘇錦繡再問:“書冊是直接送到外祖父手上的?” 接連兩個問題,施正霖聽出了她的意思,從上都城到關北門那么遠的路,就能確保東西萬無一失送達? “殿下所派之人是其心腹?!北M管她沒開口,施正霖還是看到了她眼中的迫切。 就像是事先知道些什么,對于他所說的事反復確認了幾次,不相信消息可以送達。 忖思半響,施正霖提了一個人:“你可知道左歷?!?/br> 她當然知道,太子登基后幾乎形影不離伴他左右的一等侍衛左大人,那必是可信之人。 既然太子這兒沒問題,左歷又安全回來了,這說明消息確認無誤送達到了關北門,那接收并隱瞞下來的人是誰。 蘇錦繡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幾個人,模模糊糊,最終抓住了一個,會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