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真太他媽有道理了。

    寧念兮回來之后, 三人邊吃邊聊, 顧懷澤說了一些在生意上獲得的經驗和想法，甚至也談到了念兮在他們公司的出色成績，以及之后要協助她開設咖啡店的想法。

    寧韜是靠自己年輕時打拼, 勤勤懇懇才發了家，本來以為像顧懷澤這樣的年輕人還不是仗著家里才有點出息。

    從他所表達出的思想與作出的成績來看，說他是二世祖，卻不太像了。

    “fm在日本是數一數二的娛樂圈巨頭, 我們完全可以做成強強聯手。事實證明我們公司剛拿到他們在國內的偶像團體運營商資格，已經在業界進一步站穩了腳跟?！?/br>
    顧懷澤邊給女朋友添茶，邊在未來岳父面前裝穩。

    “這次的case我也花了很多心思，就連他們在這邊的表演劇場, 我都請了在日本建筑圈和設計圈相當有人氣的謝青杉大師來做，光是這位人選，就已經比當時其他競爭公司多了幾分實力?！?/br>
    寧韜不是最懂娛樂圈的行當，不過做生意還是有共通的門道。

    等吃的差不多了，顧懷澤以去洗手間為由出門結賬，特意這么做也是為了給長輩面子。

    寧念兮趁此也和父親多聊了幾句。

    “你一直都讓我們很放心，做事也有分寸，怎么會和顧家人扯到一起的？”

    “緣分到了，擋也擋不住啊，我怎么知道會和什么樣的人在一起?！?/br>
    “爸爸一直希望你嫁個好人家，是希望你能過的開開心心，沒有后顧之憂，你記住，爸爸從來不是想靠你飛黃騰達?！?/br>
    眼看父親煞有其事的模樣，寧念兮喝了一口水，”我知道，爸，你也應該相信我的眼光吧，我總不能因為顧懷澤有權有勢，才和他在一起咯？當然了，他要是窮光蛋，可能就沒有那些吸引我的魅力了，但你就算是為了我，再去多了解他一些吧，他和外面所說的有很多區別?！?/br>
    寧韜掛著不太情愿的臉色，但也知道多說無益。

    說到底是要女兒喜歡，女兒滿意，可當父母的哪一個不是為子女cao碎心。

    “你媽說，之前你就在電話里說了談戀愛的事，也沒和她具體報備，等一會回去了，自己給她打電話吧?！?/br>
    “嗯，我知道啦?！?/br>
    走出餐館，s市的夜色里飄著冬天的清寒，也帶著食物的孜然與辛辣氣味。

    顧懷澤開車送寧韜去了酒店，親自陪著辦理入住。

    盡管伯父始終對他客氣疏遠，顧總還是面帶微笑特別的狗腿。

    等回到車里，看了看視線與他比肩的寧念兮，忍不住問了：“你爸剛才悄悄和你說什么了？

    念兮哂笑：“說讓我眼睛睜大些，看清楚你究竟是人還是狼?！?/br>
    “別看了，我們是’人狼戀’，風險特別大，你爸要是預言家，第一個就得查我。你爸要是女巫，第一個毒的也是我?！?/br>
    寧念兮：“……”顧總狼人殺玩的挺溜么。

    “以前我做的還不夠好，特別的不好，以后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也努力爭取到你爸爸的滿意，行嗎？”

    看他深情并茂，寧念兮也很主動地配合他的演出。

    “你哪有什么特別的不好。我知道的，你別擔心今天的見面會影響什么。當然，不是因為我爸的意見不重要，是我知道他還不是特別了解你的為人，給大家一點時間，應該會好的?！?/br>
    顧懷澤屈身向前，一親芳澤。

    男人的吻仍舊柔軟卻又有一股堅韌的力度，溫熱的親吻在面頰處四溢，讓人仿佛跌入潮汐漲落的大海，并以烈火燎原的氣勢高歌猛進。

    一陣深吻過后，他還嘆氣：”我怎么就這么喜歡你呢，看來真的是沒救了?！?/br>
    我要如何向他人描述呢。

    當年，那場綿綿大雪。

    盡管事故責任不在他，而是雪天濕滑路面導致的兩車相撞，但他還會偶然想起。

    假如，司機真的如他要求，在這樣危險的天氣里仍加快速度疾行，會不會就徹底失去了與她相識的機會。

    也是自此之后，他就算脾氣再如何暴躁的時候，也有一個自我克制的界線。

    多年以后重逢，只是第一面，他就心領神會，他們做好了各自的準備。

    我的人生從此有了分水嶺。

    在不曾遇見你之時，與遇見你以后。

    ……

    是不是每一對戀人都會有這樣的階段。

    在甜到冒泡的時候，又會于心底生出一些隱隱不想失去的不安。

    怕她冷，又怕她熱，只要一刻不見，就會患得患失。

    連“分手、分別”這樣的字眼都最好別瞥見，只要稍作思索，都會覺得沒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最近戀愛盲目的顧總，恰是如此。

    過了元旦，寧念兮成功完成對賭協議里的內容，顧懷澤也兌現了他的承諾，除了給她包了一個大紅包，還開始幫她一起籌備自立門戶的事宜。

    他們也算忙過了一陣，本來男人是想找個機會把她騙回顧家，好一同去參加顧妍的婚禮，眼下公司卻有了一個去西泠市參加為期一周的咖啡文化講座和經營管理培訓課程。

    有不少國際知名的咖啡師出席，寧念兮作為公司對外開放的咖啡館總店經理，無疑有資格參加這個培訓。

    顧懷澤手上有權能讓她留在s市陪著他，可知道這姑娘的意愿，他也絕不會這么做了。

    想了半天決定還是答應下來，算了，就當小別勝新婚吧。

    日本fm公司與嘉葉影視簽訂合作項目后，一些高層也來s市洽談更多細節。

    顧懷澤在幾個重要的會議和晚宴場合陪著他們應酬，瞬間忙的腳不沾地。

    不過再怎么忙也不忘他最重要的女友。

    那邊，寧念兮剛坐車抵達西泠市的酒店，進了房間才收到服務生推來的行李箱，顧總的查崗電話就打來了。

    “在干嗎呢？是不是想我了?！?/br>
    “我們才分開不到二十四小時吧?！?/br>
    “這話什么意思，我已經想死你了?！?/br>
    顧懷澤恬不知恥地說著，又似乎回味起什么，聲音暗啞少許，忽然就像有火引在他身體里被燃爆，身體的四肢百骸都被那一晚的旖旎熱烈所占領了。

    他無法忍耐地問她：“念念，穿的什么衣服，我們視頻一下……”

    “啪?！?/br>
    對方直接掛斷電話。

    顧懷澤：“……”

    哼，現在對我愛理不理，以后就會叫我不要停！

    當天，晚些時候，登錄微博的多哥粉絲看到這個男人更新了一條自動生成的狀態：

    doubleg v：

    我正在樂斗app觀看神奇念念直播。戳地址：xxx。圍觀觀星網紅，其樂無窮！

    ……多哥的迷妹團痛心疾首。

    這兩個人的狗糧，真的是吃不夠。

    寧念兮到了那邊才得知，原本他們培訓方安排的酒店并非她現在住的這個，是顧懷澤覺得酒店不夠她的檔次，才讓他們私下換成了另一家頂級酒店的豪華套房。

    雖然住的條件是好了，卻也導致念兮每天需要坐二十多分鐘的車子才能抵達參加培訓的展廳。

    好在自從與顧懷澤戀愛，她心理素質也變好了，就算坐出租車也不比從前會出一身的冷汗。

    昨晚，她又開了一會兒直播，還和他煲電話粥聊得有些晚了，不知不覺就在后座閉著眼睛，神色揣了一些疲憊。

    時間一分一秒地移動著。

    當再睜開眼時，心頭的烙印忽而有了松動的裂紋。

    有白色的薄霧在窗戶外彌漫，像夢境畫面的重演。

    這里竟然下雪了。

    …

    傍晚，所有夜生活掀開它的面紗。

    顧懷澤不管是否有“家室”，從來都是規規矩矩不在外鬼混，最多就是一群單身小開聚在一起瞎玩，他也多有克制。

    這天夜里，他準備前去s市數一數二的日料店陪幾個中年男人吃飯，當然最重要的是通過這種方式來榨干他們的利用價值。

    聽說西泠市下雪的時候，不知怎么，顧總心里隱約惴惴不安，想著等寧念兮下課就給她打個電話。

    他磨磨蹭蹭地從大廈走出來，剛回到車內，見坐在副駕駛位的陳鵬回頭，臉色難堪，對他欲言又止。

    心里突然沒來由地一揪。

    “怎么了，有事就說，你知道我最見不得別人婆婆mama?！?/br>
    陳鵬壓著嗓子：“顧總，是這樣的，您先聽我說。就在半小時前，西泠市的共肖路上面，一家商鋪發生爆炸，炸死了好幾個人，還導致十幾輛車連環相撞……”

    顧懷澤一時愣怔。

    他拿著手機，臉似冰封。

    因為心里比誰都清楚，這條路是酒店去展廳的必經路途。

    且眼下正是她要去展廳的時間。

    陳鵬也跟在顧懷澤身邊好多年了，卻從來沒見過這男人眼下的反應。

    如同渾然未覺，已經有些出神般地盯著自己，可那焦慮與恐懼，從每一絲毛孔里散發出來。

    “我剛才也撥了幾次寧經理的電話，但是一直不通……”

    顧懷澤咬了咬字，每一個字都說的很吃力，像用盡了他的氣力：“聯系培訓機構，看她有沒有到培訓地點?！?/br>
    陳鵬點頭，猛吸了一大口氣，車內的氣氛快要壓抑得把人逼到窒息了。

    “顧總，您別太擔心，我已經讓西泠市分公司的人去了解事故詳情，包括傷者的名單……”

    說到這里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肯定不會這么巧的，寧經理一定平安無事?！?/br>
    顧懷澤仍然一句話也沒說。

    他向來能言善道，又狡黠慧杰。

    這一刻卻覺得連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