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舊戲臺(三十五)
可惜直覺并不能當做證據來用。 青歲最終也沒有說出鶴聞的名字。 他只是告訴賀知舟,可以帶著宿臻去找下一個鬼域。 當鬼域成形之際,隱藏在幕后的人必然會派遣他的手下,前往鬼域,不論他的目的是為了什么,只要找到鬼域,就一定能找到幕后之人的蹤跡。 “等你們成功的找到他,就能知道宿臻身上的東西到底從何而來,對他又是否存在著危險?!?/br> 青歲悵然的看向椅子上仍舊沒有多余表情的小姑娘。 他很想在離開之前,再看一看當初的那個小姑娘。 原本他還以為自己能看著小姑娘出嫁,然后成為她們家的傳家寶,一代代的流傳下去。清楚的知道她們家中的每一個小故事。然后等人問起的時候,他也能告訴別人自己的來歷,還有收藏起來的許許多多的小故事。 可惜,只是奢望。 “知道你們還有事情要做,不可能留在朔溪?!鼻鄽q表現的很深明大義,都沒有強求著宿臻和賀知舟必須留下來。 倘若他真的要求了,宿臻和賀知舟也不一定能拒絕。 畢竟青歲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為了全天下的人,而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 “但是朔溪這邊的修真者協會中的成員,你們也要過問一下才是,至少不能讓那些庸碌無為的人留在這里,畢竟我還盼著留在這里的人,能幫我照看一下琳瑯呢!” 來自老父親的請求。 宿臻和賀知舟有些頭痛。 修真者協會會有哪些成員,也不是他們兩個人能說了算的。 不過曲線救國的策略還是可以用一下的。 比如拜托賀知舟的某位師兄,或者拜托賀家的某位同輩,請他們暫時到朔溪來鎮場子,還是可以的。 也就是三五年的時間。 等三五年之后,宿臻覺得他和賀知舟應該就有空下來的時間,能自己到朔溪來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賀知舟覺得沒問題。 青歲想了想,比起一些不知深淺的人,讓賀知舟熟悉的人過來,也還算是個能接受的選擇,便也答應了下來。 宿臻:“我們還要做些什么呢?”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 繃帶的異樣到底對他的身體還是有影響的,說不上是好還是壞,至少在這一刻是不怎么樣的。 經過剛才的片刻爆發之后,宿臻現在渾身無力,連說話都變得輕聲細語。 別人聽到如何想法,他不知道。 但他自己聽了是會感覺很別扭的。 賀知舟則是一臉心疼的站在宿臻的身側,一只手虛虛的環在宿臻的肩膀上,生怕他會摔倒似的。 忽然就感覺到了單身狗是很多余的生物。 青歲扯了扯嘴角,壓下想要懟人的話,打了個響指,小姑娘應聲入睡。 小腦袋瓜子往前一送,差點從椅子上栽倒下來。 幸好青歲眼疾手快,把人給接了個正著。 “之前做下的那些個打算都不能用了,”青歲沒有把小姑娘抱到里間去,而是脫下外衣,平鋪在地上,將小姑娘放到地上,接著就從她手里拿走了那面銅鏡。 抓著銅鏡的小手緊緊的,青歲第一次還沒拿動。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盯著小姑娘的臉看了半天。 其實這一世的琳瑯和上一世的她,在模樣上還是有著兩三分的不相似。 說起來也是。 青歲畢竟不是真正的輪回鏡,也做不到鶴聞那樣。 所以琳瑯的魂體在轉生還是受到了六道輪回的一些影響。 然而有些執念深入靈魂。 這么一點點的影響是沒辦法讓執念淡去的。 青歲垂下眼眸,一根根的掰開琳瑯的手指。 人若是做錯了事情,就要償還。 而妖做錯了事情,就更得還清因果。 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也是一樣的。 青歲:“我會把她的記憶帶走,往后她會慢慢的好起來,不會再被前世的記憶而困擾?!?/br> 他嘆了一口氣。 小姑娘其實也沒有多少的困擾。 畢竟在他找到琳瑯之前,她的靈魂和身體始終沒辦法磨合,心里的痛苦,真正能感知到也只有小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時候還是處于一種空茫的狀態。 在他帶走琳瑯的記憶之后,她連空茫的狀態都不會再有了。 帶琳瑯回家去的路上。 宿臻忍不住問:“青歲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他們是親眼看見的。 穿著青衫的青年在光芒中變回了銅鏡的原身,從琳瑯身上帶走了絲絲縷縷淡色的光芒。 光芒牽引間,讓旁觀者得以看見一個夢幻的世界。 眼底被淡紫色的蝴蝶占據,蝶翅輕展,仿佛經歷一個美夢。 裂紋從銅鏡的中心開始,像蜘蛛網一樣蔓延。 碎裂成一個又一個的碎片,然后在光芒中湮滅。 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個始終站在他身后的白衫男子,以及內室床底的一堆黑漆漆的怨氣。 “妖物的原身被毀壞之后,他的性命也就走到了結束?!?/br> 賀知舟回望著舊城。 傍晚的陽光斜斜的灑落在舊城上空,美好而安靜,讓人想象不出這座城曾經經歷了多少的血腥與罪惡。 杜滿金夫妻倆得知自己的女兒已經有所好轉,并且會慢慢的完全康復過來,雖然他們看到的是一個還在昏睡之中的琳瑯,但他們是相信這宿臻和賀知舟所說之話的真實性的。 言語上的感謝,太過蒼白。 他們在物質上也拿不出什么能讓宿臻和賀知舟眼前一亮的東西。 頓時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恰在這時,琳瑯睜開了眼睛。 如墨色夜空般的眸子睜開后,倒映著她眼前之人的模樣,還不待杜滿金說些什么,琳瑯眼中就快速涌出淚水,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一邊小聲的抽泣著,一邊說著外人聽不懂的話。 “我的……碎掉了,可是我都還沒有和他說謝謝?!?/br> 不是說記憶已經被帶走了嗎? 宿臻和賀知舟面面相覷。 小姑娘繼續哭了好長時間,才被向蕓給哄好了。 向蕓問她在哭些什么。 她用手蹭了蹭眼睛,懵懵懂懂的喊了一聲mama。 剛才的嚎啕大哭已經成了過去式。 再問她,她也記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