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心存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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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靜安靜了一會,沒忍住。 “綏親王怎么樣了?” 水蘇給戚靜換了新茶,聞言道:“聽說未見好轉?!?/br> 昨日宮宴都不曾去,怕真是病的不輕。 戚靜想到那夜見到的頹廢的齊顧,眉宇間多了幾分煩躁,“宮中的御醫都是干什么吃的?” 水蘇奇怪的看了戚靜一眼,倒是很少見戚靜因為旁人這般情緒外露:“小姐若實在擔心,我去一趟就是了?!?/br> 戚靜沉默了一瞬,正當水蘇以為戚靜要拒絕的時候,她道:“用什么理由呢?” 水蘇無語,自從??倒棉D了之后,請她上門醫病的也有好些,她挑揀著不也去了,她治病還需要什么理由? 戚靜說完也覺得這問題有點傻,摸了摸腰間的玉佩,底氣不足的道:“那你現在去吧?!?/br> 水蘇:“……” 去去去,馬上就去。 交代完木香,水蘇在戚靜時不時地眼神催促下出了門,直奔綏親王府。 綏親王府在紫金街西,華容巷北,出了戚府自啟尚街一路向北,小半個時辰便到了。 綏親王府的大門如往常一般關著。 水蘇繃著一張嬰兒肥的臉,氣勢洶洶的敲響了綏親王府的大門。 “來了來了!” 門房聽見動靜,慢騰騰的過來將門開了個縫,問:“誰啊?!?/br> “戚府水蘇,請見綏親王?!?/br> 門房愣了一下,又問:“什么府?” 水蘇憋著一口氣氣勢洶洶的道:“我家小姐聽說綏親王快涼了,讓我來給綏親王看病?!?/br> 門房:“……” 我家王爺是病了,可也沒你說的這么嚴重啊,所以涼是幾個意思? 不過門房也聽明白了,戚府,就只有那個戚府了。 “你等等!” 門房‘啪’的一下將門關上,嚎了一嗓子快步跑開了。 水蘇:“……” 不一會,依舊一身藍衣勁裝的青天笑瞇瞇的將門打開。 “水蘇姑娘請進,門房不懂事,還望姑娘恕罪?!?/br> 水蘇現在氣壓超低,一言不發的進去,抬步就朝前走。 青天默默地走在水蘇身側,瞧著只到自己胸膛的氣鼓鼓的小姑娘只覺得好笑,又見水蘇竟然沒有開口問便走對了路線,很是驚奇。 “姑娘來過王府?” 水蘇瞟了他一眼,收回眼神并不說話。 氣性還挺大。 青天便隨口說起了齊顧的病情,以及這些天來往御醫等的說法,和開的藥方。 水蘇聽了只是冷冷的翹了翹嘴角,做了最后總結:“廢物?!?/br> 青天:“……” 真巧,他也這么覺得。 他家王爺身體倍棒吃嘛嘛香,起初也不過是心傷,被這群庸醫越治越厲害,可不就是廢物么。 水蘇尋著藥香進了齊顧的院子。 只見院子里擺滿了各種蘭草,窗戶房門緊閉,不漏一絲光亮。 “將門窗打開?!?/br> 青天揮揮手讓下人照做,跟著水蘇進了房間。 正廳除了器具擺設,左右的博古架上均放著不同品種的蘭草,水蘇瞧了一眼便不再看,抬步朝了里間去。 越過屏風,一眼就瞧見了躺在床上的齊顧。 此時的齊顧雙眸緊閉面色蒼白,眼睛臉頰凹陷,頜骨突出,唇色干裂,瘦的幾乎脫形。 水蘇看了一眼,轉頭很認真的看向青天:“你們王府是不是窮的快要吃不起飯了?” 青天聞言面上的嬉笑也擺不下去了,嘴角微抽,“姑娘說笑了?!?/br> 水蘇記得,一個半月前在禾木園門口,齊顧雖然眼神陰鷙面色不虞,但精氣神還是不錯的,不過短短一個半月,竟能將自己折磨成這副鬼樣子,也是厲害了。 “拿個痰盂來,另外備些熱水?!彼K走近藥味更重了。 “上衣扒了,翻過來?!?/br> 青天對水蘇的醫術還是很信任的,吩咐好之后立刻聽從指揮,把齊顧上衣扒了。 水蘇從袖間拿出一個布軸,攤開后一排排長短不一的銀針閃著寒光,青天看的不禁后退了小半步。 他對這密密麻麻的銀針,實在是適應不來。 水蘇施針的速度很快,瞧著也很隨意,看的青天眼睛都不敢眨,就怕水蘇胡來真讓齊顧涼透了。 “宮里的御醫肯定和你們王爺有仇,就怕他死的慢了?!彼K最后一針下去,原本毫無反應的齊顧猛地抬起頭來,眼睛卻是閉著,張開嘴嗚啦啦的吐了起來。 那穢物味道著實難聞,還泛著一股股藥味。 齊顧吐完又沒了動靜。 水蘇收了針,“剛合燙的水將人放進去,浴桶封起來露出個頭,免得憋死?!?/br> 青天連聲應是,能救命的就是祖宗。 “屋子里的蘭花搬出去……你們王府就沒有坐北朝南向陽的屋子么?!這么陰暗是真嫌棄你們王爺死的慢吧!” “有有有,這就般,姑娘別生氣!”青天現在都沒脾氣了。 水蘇冷哼一聲,還算滿意青天的態度:“紙筆在哪兒?” 青天趕緊領著人去,站在一側瞧著水蘇寫方子。 水蘇的字自成一體,小巧秀氣細看卻又龍飛鳳舞瞧著隨意,但又字字清晰,筆筆落在實處。 “每日戌時泡一次,一次半個時辰?!?/br> “不用吃藥?”青天接過方子,隨口問。 “你家王爺病在心里,大起大落才忽然如此虛弱,吃藥不頂用?!彼K抬步走出來,并不打算在綏親王府多留。 水蘇并未告訴青天齊顧心存死志,這一場大病消磨的只是他的身體,精神上卻都是他自己作的,否則一個半月,用什么藥也不可能將自己折騰成那個樣子。 心存死志的人無非就是沒了牽掛的,這種人生死都無所謂,他們可能不會去刻意尋死,可一旦有了機會,他們便會毫無顧忌的放開自己的生命,墜入死亡的深淵。 對這樣的人來說,這深淵,卻是幸福的彼岸。 她不知道齊顧因何如此,可卻明白,戚靜似乎對齊顧格外在意,單只是這一點,齊顧就不能死。 戚靜自從回了帝京,那副樣子從來沒變過,不管是面對誰,皇帝也好,五殿下也罷,因人而異的面具,一副又一副的換著。 可今日,戚靜竟主動問起了齊顧,還皺了眉。 她竟是擔憂齊顧的。 這一發現讓水蘇驚喜,有在意的人便好,至少讓戚靜在帝京活的稍微真實些,若是成了牽掛,便更好了。 青天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這病根出在戚府,那便趁著這個機會將人打包送進戚府,左右有個水蘇在,死不了就是了。 那日收拾了姚度之后,齊顧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后便病了。 青天壓根就不用猜,就知道他去了哪兒。 青天只以為與往常一樣,病一場頹廢一下便好了,誰承想這次這么嚴重。 如今戚家也只有戚靜一人了,要說齊顧這次的事與戚靜沒有關系,青天是不信的。 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齊顧這病,還得靠戚家來治。 水蘇沒給齊顧用藥,也是這個打算。 就等著齊顧自己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