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一紙婚書帝相生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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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落針可聞。眾人皆跪,李瑞清一人獨站。 他看著龍椅上面色淺淡的趙向零,瞧著她臉上淺淺笑容,只覺如入冰窖,通體生寒。 趙向零轉頭看向他,只定定看著他,沒有做聲。 她在等,等李瑞清說一句‘恕難從命’,她就好撤回這道圣旨,來一句‘改日再議’。 可她沒有想到,李瑞清上前一步,躬身緩緩道:“臣,遵旨?!?/br> 那一刻,趙向零的笑意凝固在臉上,再消失不見。 遵、旨? 他?遵旨? 趙向零愣了半晌,直到青瓷輕輕推她一下,她才緩過神來。 為什么?為什么他會遵旨? 他不該抗旨不遵,他不該反對么? 或者這中途被調換的圣旨,是他...... 不,不可能。 趙向零穩住自己的心思,讓自己不要多想。 可她不能多想,沒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皇印,也沒有人能有這個本事模仿她的自己,更沒有人看過之前她寫的圣旨...... 等等。 趙向零忽然想起,有一個人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 青花。 在她那回同李瑞清鬧過脾氣之后,處理那張圣旨的人是青花。也只有那個時候,她能接觸到自己的皇印。 趙瞬,又是趙瞬! 趙向零起身,冷道:“退朝!” 她不待眾人起身,也不等他們說話,徑直就走,沒有再看后頭一眼。 李瑞清站在原地,形容實在不善。 眾人圍上前,原本想要說幾句恭喜的話,可感受到他周身寒氣,愣是誰沒有敢開口。 李瑞清掃過他們一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眾人皆松一口氣。 這好端端的,又是鬧哪一出? 如此說來,豈不是還得有好一段時間才能和平? 眾人哀呼,覺得陛下賜婚真算不得一件好事。 衛尉神色卻稍有松動。他看上去頗有欣喜意味。 有人明白,笑著恭喜他道:“衛尉大人這個女婿,真當是人中龍鳳?!?/br> 衛尉垂頭,淺笑:“哪里哪里,小女不過運氣比常人好一些罷了?!?/br> 于是眾人都圍過來,朝他說著諸如此類的話,聽得衛尉面色發紅,喜意洋洋。 別人尚且不知,趙向零是第一個沒有半點高興的人。 她一下朝,就從青瓷手中將那圣旨奪了下來。 果然半點不錯,就是她上回自己寫下的東西。 想畢是之前青花沒有處理掉,偷偷藏下來的。 趙向零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陛下,此事......”青瓷低聲,看出趙向零面上的憤怒。 “無妨?!壁w向零按她將要說出來的話,“讓朕想一想?!?/br> 圣旨已出,李瑞清已接,再想直接收回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自己不能動,李瑞清也不能動,必得行其他的路子。 只是......衛尉那邊絕不會松口。 先不說胡樂嵐可能對李瑞清有情,就算看在李瑞清身份的情況下,衛尉也不能放過這位‘乘龍快婿’。 衛尉身份低微,通過科舉走到今天這一步極為不易。要是同左相結親,不單單是他自己,整個胡家都會因此在京中拔高一個地位。 想要穩妥處置,只能...... 趙向零心中想著,卻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摒退青瓷,默默立在她身后。 稍退后一步,她差點跌進了來者懷中。 “放肆!”趙向零轉頭,不悅道。 身后的人比她更不悅。 李瑞清忍著一張臉,定定瞧著她。他未發一語,已表達了他的極端憤怒。 “瑞清......” 李瑞清沒有說話。 “你信我,我不......” “不,我不信你?!崩钊鹎逋撕笠徊?,冷聲,“趙向零,我已經信了你一回?!?/br> 然后,一紙婚書砸得他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你聽我解釋?!壁w向零道,“這不是我本意?!?/br> 李瑞清冷笑:“是,半年前不是你本意,半年后也不是你本意?!?/br> 趙向零愣住,瞧著他忽然平靜下來。她想,其實將錯就錯,或許也不是件壞事。 至少在這個時間段于他而言不會是壞事。 “怎么?不舍得說話?” 趙向零沉默太久,叫李瑞清忍不住開口提醒她。 深深望了李瑞清一眼,趙向零才道:“瑞清,你會娶她么?” 李瑞清反問:“你覺得我不會么?” 苦笑兩聲,趙向零并未作答,只是道:“那便如此?!?/br> 她退后半步,抬眸看向李瑞清,似乎是在告訴他,又似乎是在告訴自己:“那便這樣?!?/br> 她再度后退,李瑞清沒有動作。 趙向零瞧見他身后有一個黑點,遠遠的,但足以看見此處動靜。 不用深思,也知道那是趙瞬的眼線。 只有他,才會在這個時候這樣關注這里的動靜。 “好?!崩钊鹎鍛?。 依照他的角度,絕對覺察不到后頭那人正在視jian他們。而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憤怒,無疑證明了這一點。 趙向零垂眸,轉身離開,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在這個時候,她不能心軟不能反悔。 趙瞬要的就是她失控,他要她解除這一張她自己寫下的圣旨,解除她的威信。 而她不能。 她不能如此草率,況且這也是她的一個機會。 勝利,從來不屬于弱者同多情的人。 趙向零一步步遠去,踏在前路,就像踩在自己的心臟上。越往前走,她越覺得喘不上氣。 她以為她可以離開,她以為她能夠灑脫,可她發現,她根本做不到。 趙向零知道如果自己今日一走了之會是什么后果,也明白如果自己離開,瑞清心里會有多難受。 可她不能這樣。 她是南國皇帝,她須得為黎民百姓天下蒼生負責。 她身上的重擔,又有誰能替她分擔? 沒有人。沒有人可以替代。哪怕是李瑞清,也做不到這一點。 往前走到拐角處,趙向零忽然心中一緊,停住腳步,猛地轉頭,往身后瞧去。 紫色朝服仍停留在原地,并未挪動。 他停在原處,看著趙向零已經沒了方才的氣憤。他滿面平靜,叫趙向零心中一痛。 她張口,喚道:“瑞清......” 卻沒有發出聲音。 李瑞清或許看見了,又或許沒有看見。但他在趙向零轉身過來的那一刻,背身過去,徒留下一片衣袂,徑直離開。 紫色官袍,晃得叫人眼睛生痛。趙向零沒有忍住,低頭落下一滴清淚,卻很快擦干,不敢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