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痛苦
云禮緊緊回擁著九歌,將臉埋在九歌的肩膀處,沒有哭聲,只有身體劇烈的抖動。 九歌感受到肩膀衣服的濕潤,抽出手來,拍打著云禮的肩膀,輕聲道:“子青先生所做之事,只是因為他與王上的舊怨,公子不要將這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話說完,九歌感受到云禮抖動的身體停了下來,些許功夫后,是更加劇烈的抖動,和再也抑制不住的哭聲。 “公子,我,我……”九歌擔心是不是剛剛自己的話哪里說錯了,引來云禮這般痛哭的時候,云禮忽的抬起頭,紅腫的雙眼,滿臉的淚痕,“不,不是的,若不是我,他又怎么會離間大哥與父王,原本大哥是多么驍勇善戰,是我們這些弟弟的榜樣,他……” 云禮的話沒說完,便被壓不住的哽咽將話堵了回去。九歌雙手捧著云禮的憔悴的臉,一臉心疼的道:“我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這件事不怪你!” 云禮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這才能抬眼看清九歌,“不怪我又能怪誰呢?子青先生嗎?我好恨,九歌,我好恨我自己,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恨他,我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全是從小到大,子青先生伴我成長的畫面,我幾乎想象不到,如果沒有他,還會不會有現在的我!” 云禮轉手抓住九歌的雙臂,搖晃著,泣不成聲道:“我從小到大視他為亞父,不,比起父王,我仿佛與他更親近,我怎么能接受,是他處心積慮的謀劃了這一切??!歌兒,你告訴我,我該如何接受這一切,接受一個我最信任最親近的人,是下毒謀害我父王,殺死我母親的兇手?!” 九歌心中明白,一面是朝夕相處,信任無間的子青先生,一面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自己被當成了工具,當成了武器,被利用,被欺騙,這事任換做誰,都實非一朝一夕能夠接受的。 “公子,接受不了,就試試忘記!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現在你若還存著自毀自滅的念頭,怎么能對得起你早亡的母親?!?/br> 說到這里,云禮抱頭,仿佛更加痛苦一般,“我也想忘啊,可是父王對我的態度,所有人在我昏迷的時候所做的一切,都在無時無刻的提醒我,我是個罪人,我有罪,不能原諒??!” 九歌心中大驚,原本她以為她和李爾已經盡力避免在云禮面前討論現在聽竹院的艱難處境,卻不想云禮心細如塵,早已從蛛絲馬跡中知曉了這一切。而他每日看向院中,竟是在等王上,這個時候也許王上的一句安慰,都能成為他活下去面對這一切的支撐。 但他沒有等到,從昏迷到醒來,王上也沒有來看過他一眼。九歌不知道此刻還能說什么,只能再次緊緊的抱住云禮,“公子,不要怕,你還有我,有李爾,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 在九歌的記憶里,云禮似乎哭了整整一夜,直到嗓子啞了,再也哭不出聲,流不出淚,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九歌就這么靠在云禮的床邊,她擔心他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必須這么守著他。這一夜,九歌一夜未眠。 她在想,究竟要如何,才能燃起云禮生的斗志,擺脫那些傷心的過往。 …… “今日關內侯怎么有空來上早朝了?”季光一進議事廳,見到關內侯程又軒立著官袍而立,驚喜之余,又有些犯怵,恢復他程家的爵位,原本只是以示尊敬,是個閑差,這程又軒亦有自知之明,平日里無事,基本不露面,今日著官袍,正經八百的站在廳下,也難怪季光猜測定是有什么事。 程又軒躬身作揖,頷首道:“老臣久不上朝,實在是愧對王上恩賜。心想著還是來聽聽政事,萬一若是王上需要老臣,老臣了解局勢,也好能幫著出個主意?!?/br> “哈哈哈,好好好!來人,給關內侯看座!” 既然王上發了令,程老便也不氣,坐著與眾人議論朝政。 季光一連處理了幾件政事之后,這程老突然發了話:“這幾件事,散騎常侍怎么看???怎么只見其他兩位發表政見呢!” 程又軒此話一出,廳下眾人的臉色瞬間一變,心道:這程老真是倚老賣老,難道他竟不知,王上早已暫停了三公子散騎常侍的官職嗎? 此時蔣遙見季光默不作聲,便微微一笑,道:“侯爺有所不知,三公子由于身體原因,不能隨身伴駕,王上早已停了他的官職?!?/br> 程又軒忽然有些生氣道:“難不成蔣尚書還真把程某看成一個賦閑在家的閑人了嗎?老臣是說,聽說這三公子已經醒了,既然人已經沒事了,那自然是該早早來報道上任的??!難不成讓他一個精壯年,躲在府里,什么都不干,受父兄恩澤嗎?” 程又軒這話說的極是巧妙,一來點了季光,既然云禮已醒,那原本暫停的官職便應該恢復了。二來撇清了自己和季云禮的關系,打消眾人疑慮。 “侯爺又何必性急呢!散騎常侍是何等重要的官職,就是三公子轉醒,恐怕也要適應熟悉一段時間才能接手??!”程又軒算是看出來了,這蔣遙已經算是放在明面上打壓云禮了。 “呸,你這堂堂尚書說的這叫做什么話!不在其位,如何熟悉其政。是你教他,還是你教他?”程又軒點著廳中的幾個人,言語間滿是鄙棄。 “關內侯這就不對了,朝中議事是何等重要,怎么可能任由一個不熟悉,不了解的人上手就做呢?若是出了岔子,如何同王上交代?” “三公子原來便就是散騎常侍,做的得心應手,怎么到你這,反而還需要交代了?” 程又軒與蔣遙二人爭鋒相對,季光在一旁卻看得清楚。這程又軒今日恐怕就是來為云禮說話的,能讓這一向不問世事的關內侯出馬,季光想來想去,只有他那個寶貝孫女了。至于蔣遙雖說的有理有據,但季光還是能感受到,他對云禮的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