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另有隱情
    祁佑的傷口已是一片黑紅。    方才看到祁佑外袍上的黑紅血跡,老蒲并拿不準,而等他看到了傷口,老蒲心中有了定數。    傷了祁佑的劍上,一定抹了毒。    老蒲眉心微皺,從藥箱里拿出一包針來,在祁佑身周幾處xue位扎好。    雖說不能即刻解毒,好歹不會更加擴散。    等他扎完針,密玉已經著人搬了幾盆熱水進來。    “我可以幫什么?”密玉上前,著急卻輕聲問道。    “洗個帕子給我?!崩掀验_口吩咐。    密玉趕忙絞了絞帕子,遞了過去。    老蒲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凈了傷口四周的血跡,將帕子遞還給密玉。    他又取出一個小瓶子來,里頭是白色的粉末,混了少許密玉取來的烈酒,兌成了粘稠的膏體,用一個小小的銀勺,均勻抹在了祁佑的傷口上。    做完這些,老蒲又給祁佑喂下了一顆藥丸,靜靜坐在一側,不再動作了。    “老蒲……”密玉見他不動了,心里困惑又焦急,不由喚了一聲。    老蒲抬了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勝邪也取了大量的冰塊進來,擱在了一旁。    他遙遙看了一眼祁佑,見他依舊慘白著臉色,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勝邪相信老蒲,若老蒲不能救回祁佑,這世上便無人能回天。    時間無聲地流逝著,祁佑似乎隱約皺了皺眉。    “殿下!”勝邪低呼一聲,顧不得許多,忙沖到祁佑身邊,跪在了床邊。    老蒲聞言,睜開了半瞇的眼睛。    密玉也是驚喜萬分,湊上前去看了看。    “殿下……”勝邪輕輕喚著,見祁佑慘白干裂的嘴唇動了動,幾乎隱隱在說什么。    “您想說什么?”勝邪壓抑著心頭的情緒,耐心問著。    老蒲在一旁靜靜觀察著,看到的便是祁佑努力想讓自己清醒過來的模樣。    他將目光轉向自己的針包,取出一根粗長的針來。    “酒?!崩掀褯_密玉喊了一聲,密玉連忙遞了酒過去。    老蒲細細用酒沖了那針,然后用火一點,針便瞬間點燃。    趁火還未滅,老蒲便快速將針扎在了祁佑的頸間。    密玉見狀,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有尖叫出聲來。    鉆心的疼痛,讓祁佑渾身一顫,頓時睜開眼來。    “殿下!”勝邪見祁佑睜眼,欣喜上前喚道。    “婉……婉……”祁佑艱難地開口,勝邪依舊聽不清楚。    他湊上前去,將耳朵貼近祁佑。    “婉……兒,她……知道……了……”祁佑說完,又閉上了眼,似是沉沉睡了過去。    勝邪聽清祁佑的話,不由臉色一變。    “他說什么?”老蒲開口問勝邪。    勝邪臉色微異,看了一眼密玉,這才輕聲回答道:“殿下說,沈小姐知道了?!?/br>    老蒲聞言也是一愣。    密玉卻是不知道這二人在打什么啞謎,困惑道:“知道什么了?”    老蒲垂眸想了想,這才抬頭對密玉道:“你先出去,我有話吩咐勝邪?!?/br>    密玉聞言,也是點了點頭,轉身便帶上門出去了。    “勝邪,”老蒲這才開了口,面色嚴肅地問道,“殿下待你如何?”    勝邪一皺眉,不悅道:“你明明知道……”    “好!”老蒲打斷了他的話,“你既然拎得清,那我就直說了?!?/br>    勝邪一愣,也不再說話,只閉嘴聽著。    “那日的來龍去脈,除了殿下和小姐,只有你一個人知道,”老蒲繼續說道,“你必須要去把這個事兒和小姐說清楚?!?/br>    “可是小姐她……”    “她最終如何想,是她的事,”老蒲打斷道,“你要做的,就是讓她明白前因后果,懂了嗎?”    勝邪望向老蒲,堅定地點了點頭。    老蒲看著勝邪的模樣,嘆了口氣:“你記住,屆時無論小姐說出多么傷你的話,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你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至于以后……”    老蒲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祁佑,喃喃道:“看天意吧……”    “好,”勝邪堅定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那我現在就去?!?/br>    “等等,”老蒲叫住了他,吩咐道,“小姐此刻不一定愿意見你,你趁沒人了再去找她說,不要驚動了國公府?!?/br>    “好?!眲傩坝浵铝死掀训脑?,轉身便走了。    定國公府,和鈴軒內。    沈清婉悠悠轉醒的時候,屋中已是一片漆黑。    沈夫人叮囑熄掉了所有的燈,讓她好好休息。    丫頭婆子也都退下了,只有春蘭在外間守著夜。    沈清婉躺在床上,睜開了眼,默默盯著床頂出神。    她如今的頭腦是前所未有的清澈,情緒卻如一潭濁淵。    沈清婉垂下眼眸,輕手輕腳地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衣,坐到了窗邊。    她又點起了一盞燈,幽幽的燭光只照亮了一個角落。    記憶如巨浪般涌來,將她高高拋起,又重重摔下。    沈清婉的手輕輕拂過身下的羅漢床,想起祁佑從營州回來那日,自己也是這般坐在這兒,與他說著話。    那時的自己歡喜不已,又不敢表現出來,竟是不爭氣地哭了。    可祁佑便是一直耐心溫柔,撫平她心底所有的不安,將她輕輕抱著。    沈清婉沉浸在回憶之中,腦海里的同一張臉,卻是眨眼間變得冷血無情起來,他掐著自己的脖子,沒有一絲憐惜。    他口中毫無溫度的吩咐,一句“把她扔到冰湖里”,仿佛是在說一個物件一般。    沈清婉渾身一個激靈,那日淹沒頭頂的湖水似乎又籠罩了她的全身。    她閉上眼,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在一處,低聲地哭泣起來。    春蘭聽到了動靜,輕輕在外間喚了一聲:“小姐,你是起來了嗎?”    沈清婉停止了哭聲,只嗯了一聲做回應。    春蘭進來內間,點了一盞燈,正要開口說什么,突然聽得窗戶咔啦地一聲響動。    窗邊的沈清婉嚇得趕緊從羅漢床上跑到了春蘭邊上。    窗戶被輕輕抬起,一個身影輕盈地躍了進來。    屋中主仆二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勝邪。    春蘭還不知出了什么事,這會兒看到勝邪倒也沒什么別的念頭,只覺得他怎么這么不懂規矩,說翻進來就翻進來了。    可還沒等春蘭出口說什么,沈清婉竟然已經冷著臉,往前走了過去。    “啪!”    沈清婉幾乎用盡了渾身力氣,狠狠地往勝邪臉上抽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