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路菀菀搖頭笑笑,想伸出手去擦,這才想起了手被綁在了身后。 就那么一瞬間,她忽然覺得想哭的厲害,滿腹的委屈不知該怎么宣泄出來,只是想哭,痛痛快快地哭。 可是,哭了又有誰去給她擦淚呢?瞧瞧,果然是被寵壞了。 路菀菀吸吸鼻子,努力地勾起個笑。 不能哭,娘親哭對寶寶不好的。今晚那么險,她都闖過來了,又怎么能在一切都明朗了的時候哭出來呢。 她的陛下,肯定會來救她的啊。 ~ “稟報陛下,西街沒有異常?!?/br> “稟報陛下,東街沒有異常?!?/br> “稟報陛下,南街有戶人家的門口發現血跡?!?/br> “帶路?!?/br> 聽見這話,靳承乾緊繃著臉終于有了些松動。他緊了緊手上的韁繩,冷聲吩咐。 一天一夜了,也不知他的乖寶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睡好。 他沒保護好她,再一次。這個認知讓他快要發狂。 從再次見面開始,他們就沒分離過這么久,更何況,她的肚子里還有著他們的孩子… 一行人騎馬在寂靜的夜路中狂奔著,很快便就到了宅子的門前。 靳承乾下了馬,剛想沖進宅子,心口處卻是猛地一痛。像是被針猛地扎了一下心臟,突如其來,卻又痛得灼心噬骨,讓他再沒力氣走出一步。 慕言一驚,忙伸手去扶住他,下一瞬又被狠狠拍下。 “仔細地查,連一絲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br> “是?!?/br> 慕言愣了一瞬,回過神來忙抱拳行了個禮,領著一隊士兵便進了門。 靳承乾捂住胸口,慢慢平復著呼吸。就在剛才,他的腦海里忽然就閃過了路菀菀哭泣的臉。 他心疼得不行,伸手想去給她擦眼淚,觸到的卻只是一片虛無。 朕的乖寶…受委屈了。 慕言再出來時,靳承乾正站在門口,迎著月光負手而立。瘦削的背影好像已經倒映在那里幾十年一樣。 他的鎧甲上還沾著血,在銀色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詭異可怖,可更多的卻是孤寂和落寞。 慕言看著他的背影,嘴里酸酸苦苦。 他能理解這種感覺的,若是路阜言也被人擄走,生死未明,他可能會發瘋。 嘆了口氣,慕言抱拳上前一步,沉聲稟報。 “陛下,只有門外發現了幾滴血跡,屋子里沒有異常?!?/br> “沒有異常嗎…” 靳承乾沉默了一瞬,呢喃出聲,握在身側的拳頭緩緩攥緊。 “陛下…” 慕言不忍心看他這樣失神,剛想再勸慰幾句,就被靳承乾豎起食指堵住了即將說出口的話。 “噓…別說話,讓我聽聽?!?/br> 靳承乾閉著眼,連呼吸都變得輕緩。 “我好像聽得到她說話?!?/br> 慕言心里一驚,忙轉頭四處張望??沙怂闹苷镜霉P直的士兵,連半個閑雜的人影都瞧不到。 說話?誰在說話?陛下,您莫不是瘋了? “開城門,集合所有水軍,半個時辰內,全部上船?!?/br> 慕言還茫然地到處打量著,靳承乾卻已是回了神,大步往城門處走去。 他剛才聽見,他的菀菀說,她在船上。她和寶寶,等著他去救。 軍隊還沒趕來,靳承乾心里煩躁不堪,揮手趕走了跟著的部下,一個人在河堤亂轉著,想著待會的計策。 一天一夜未睡,靳承乾現在卻是異常的清醒又精神??蔁o論怎么想盡辦法地想要集中注意力,腦子里卻滿滿的都是路菀菀的身影。 哭著的,笑著的,嘟著嘴跟他撒嬌的… 那么嬌氣愛哭的小姑娘,這一天一夜可該是怎么過啊。 靳承乾側頭望向河面,手指在身側攥得咔咔作響。 乖寶啊,今晚的月色真美,你在哪呢?看見了嗎?朕想你啊。 正走著,腳下忽然就踢到了什么東西。靳承乾停住步子,低頭去看,可見著了那物件,瞳孔卻是猛地一縮。 那是朵梅花形狀的金鑲玉簪子,是他送給他家寶貝的第一件禮物,她喜歡得不得了,幾乎每天都要戴著,現在卻出現在這… 那一瞬間,靳承乾的淚幾欲奪眶而出。 乖寶,你看,咱們心意相通呢。你的心思朕全都收到了,朕馬上就到你的身邊了。拼盡性命,不遺余力。 你乖乖的,等著朕,聽到了嗎? 垂首看著那亮晶晶的綻蕊梅花,靳承乾抿唇笑笑,拿起它送到唇畔吻了吻。 晃悠悠的船艙里,路菀菀靠著墻睡得香甜。 她夢見,她的陛下拾到了她的簪子,握在手心里捂的暖呼呼的。 她的陛下對她說,他馬上就到。 陛下,您快點呢。 臣妾受不住了,臣妾想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的討厭的女配,終于都被寫死了。哦耶~ 第59章 口水仗踏云而來 李副將是個好舵手, 掌著船順風順水地走了一晚,第二日清早竟已是離京城有了近一百里。 天剛蒙蒙亮時,路菀菀就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雙手被縛在身后一整晚, 又麻又僵,稍稍一動就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強撐著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路菀菀打了個小哈欠,剛準備再睡一會, 就聽見了艙外李副將壓抑著興奮的嗓音。心里一凜, 忙不敢再動,側了耳朵仔細去聽。 “將軍,按著現在的進程,咱們最遲今晚就能到平陽鎮,到時咱們買幾匹馬換走陸路,半個月就能到了烏洲?!?/br> 河上大霧彌漫, 李副將站在船頭側著頭沉聲稟報著, 臉上是難掩的激動。 “已是過了一夜, 現在就算他們反應過來了想走水路來追咱們,也是于事無補了。等咱們下了船換走陸路, 他們想要追上咱們, 就更是比登天還難。屬下家在烏洲, 等到了那里,是招兵買馬東山再起,還是休養生息靜待時機,全憑將軍一句話的吩咐?!?/br> “好, 好兄弟?!?/br> 夏高勇臉上的肌rou繃得緊緊,默了半晌,伸手拍了拍李副將的肩膀,聲音低沉洪亮,如同洪鐘。 他抬眼看了看遠處剛剛探出了個頭的太陽,瞇了瞇眼。臉上那道刀傷已是結了痂,如一條蜿蜒的長蟲,旁邊滿是血漬。 兄弟的死,meimei的自盡,這些賬,他通通都記在了靳承乾的頭上。 等他逃出生天,總有一天,他會帶著大軍卷土重來。殺了他的妃嬪,毀了他的宮殿,讓他徹徹底底的家破人亡,也嘗嘗他現在所受的苦! 不過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現在… 側頭睨了眼路菀菀所在的船艙,夏高勇眼里神色不明。半晌,嘴角終是露出抹猙獰的笑。 舍不得殺,就不殺了。用這樣嬌滴滴的美人為靳承乾陪了葬,那才是他的損失。 “你受了傷,還一夜沒睡,快去歇一歇,換個兄弟來?!?/br> 夏高勇安慰地沖李副將擺擺手,不等他的回答,轉身便進了船艙。 很好,路菀菀。咱們是時候算算賬了。 聽著門口傳來的沉重腳步聲,路菀菀趕緊把頭往后一靠,閉著眼裝睡。 夏高勇慢慢走進來,站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駐足看了她半晌,卻一直是一言未發。 直到路菀菀實在忍不住,想要掀開眼皮偷偷瞄一眼的時候,他才終于是輕笑一聲開了口。 “我早就知道你醒了,還裝什么?還不快點起來伺候爺?!?/br> “…” 路菀菀抽了抽嘴角,被戳穿了,也就不再裝了。把屁股往旁邊蹭了蹭,離得夏高勇遠些,睜開眼睛像看傻子一眼睨了他一眼。 “伺候什么?” “我們剛才在外面的話,你別說你沒聽見?!?/br> 夏高勇微微彎了腰,又把距離給縮短到他鼻子里呼出的熱氣能撲到路菀菀臉上的程度,咧著嘴嘿嘿笑了兩聲。 “我們已經走遠了,你的陛下,不會來了?!?/br> 路菀菀眉心蹙了蹙,仰著頭往后靠,試圖躲開那一嘴的魚腥味。 她以前怎么沒發現,這看起來一身正氣的夏將軍,怎么除了有顆小人之心,還有張猥瑣的臉? “你昨天是不是喝河里的水了?” 看著路菀菀滿臉的嫌棄,夏高勇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猛地一拳砸在她身后的木板上,把船都震得晃了兩晃。 “我說,靳小鬼不會再來了,我沒了性命之憂,也就沒必要再對你以禮相待?!?/br> 以禮相待?一天多了就給一個女人吃一頓飯,尤其這女人還是個孕婦,這叫以禮相待? 夏將軍,您家的禮數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河里的水怎么能不燒開就喝呢?里面有很多魚蝦的屎啊。而且,以前我還看到有人在河邊洗澡,還有小孩子尿在河里?!?/br> 路菀菀眨眨眼,看著夏高勇滿臉臟兮兮的大胡子有些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