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魚真知道自己粗心了, 訕訕遞上杯茶水, “娘娘,您喝些水漱漱口?!?/br> 路菀菀笑著接過杯子,斜睨了魚真一眼,也靠在了床頭。細細思索了一會, 才開口回答魚真剛才的問題。 “其實,也沒什么好想的,道理我都懂?!?/br> “陛下不想讓別的女人有孕,才用了那胭脂。陛下想讓我有他的孩兒,才停了那胭脂。他不告訴我,許是覺著自己那段歷史不甚光彩,不好意思開口,也是怕我東想西想?!?/br> 說著,路菀菀嘆了口氣,“可是,我還是覺著心里有些別扭?!?/br> “你就是日子太順遂了,心思沒處放,才會逮著這芝麻小事想來想去?!?/br> 魚真斜挑了挑眉,“你哪里別扭,說出來,我給你開解開解?!?/br> “我就是有些別扭這后宮里數不清的嬪妃們?!甭份逸覠┰甑厝鄟y了頭發。 “我知曉陛下的心意,知道那些女人更多的像是擺設,對我沒什么威脅。但是,她們就算是不說話,沒動作,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我一想到她們和陛下的關系,想到她們曾經可能和陛下做過的事,我就,我就煩?!?/br> 說著,路菀菀轉過頭跟魚真比劃起來。 “就好像,后宮的女人們都是一堆rou骨頭,陛下在我們之間走來走去,這聞聞,那嗅嗅。 他不喜歡那些骨頭,只覺得我合他的口味,于是他將我叼回了他的窩里。 他歡喜我,承諾說這輩子有我這根骨頭就夠了,但是,外面那些骨頭還是在的嘛。 它們還會時不時傳出些香味或是臭味,就算是這些不能吸引陛下的注意,但我還是覺得不舒服。 我希望陛下的窩里窩外都只有我這一根rou骨頭,再沒有別的骨頭來礙我的眼?!?/br> 路菀菀說的口干舌燥,一口將杯中的茶喝光,深深呼出一口氣。 “我這樣想,實在是有些恃寵而驕,得寸進尺,我也很不喜歡這樣胡思亂想的自己。 可是,在愛情面前的女人,總是又自私又善妒的呀。我愛陛下,不想和別人分享,只想將他牢牢綁在我身邊,哪也不許去。 你懂不懂?” “我懂你的想法?!?/br> 魚真囁嚅著唇瓣,小心看了路菀菀一眼,“但是,你將陛下比作狗,他知道嗎?” “…” 路菀菀僵住,“我就是有感而發,不是故意的?!?/br> “可是,陛下是皇帝啊。不論他愛不愛吃,他總是會有許多的rou骨頭的?!?/br> 魚真故作深沉地拍了拍路菀菀的手背。 “撒嬌的女人最好命,矯情是漂亮女人的天職。你沒事發發牢sao沒關系,別無理取鬧就好了,陛下是無辜的?!?/br> “…” 路菀菀抽了抽嘴角,拂掉魚真的手,“謝謝你啊,知心大姐?!?/br> “不敢當,不敢當?!濒~真羞澀笑笑。 “其實,我也挺知足的了。我可是天底下最幸運的rou骨頭,別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呢。嗯?” 路莞莞抽抽鼻子,矮下身子鉆進被子里,只留眼睛在外面。 “這什么味兒?” “好大的煙味,還有些熱?!?/br> 魚真也皺皺眉,下了床四處打量著。 “難道是地龍漏了煙?” “不能吧?” 路菀菀瞪大眼,看著屋里好似愈來愈濃的白煙,才發覺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忙也起身下了地,開口喊人進來。 外面的sao動聲漸漸傳了進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雜亂,還時不時混雜著幾聲尖叫。 魚真拉住了想要出門查看的路菀菀,示意她稍安勿躁。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驚慌的小宮女推開門跑了進來,發髻散亂,眼神驚恐。 “娘娘,不好了,外面起火了?!?/br> “什么?” “那件事查得怎么樣了?” 靳承乾慢悠悠走在通往晏寧宮的小徑上,符延跟在他身后半步遠的地方。 “有些眉目了,但還沒有確實的證據?!?/br> 符延垂首,聲音清冽平穩。 “北辰閣的守衛向來嚴密,能進主殿的宮人屈指可數,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清月?!?/br> 靳承乾頓了頓,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清月負責殿內花瓶等物件的清掃,而那些布偶正是在那些地方發現的。而且,那布偶的做工精致,極為傳神,北辰閣侍候的宮人們,繡工這般好的,只有她?!?/br> 符延皺皺眉,“奴才拿了清月房中的一張帕子與布偶的衣裳一同送去了尚服局,請幾位老嬤嬤幫著瞧了瞧。嬤嬤們的意思是,這兩件繡品的針腳與下針的手法幾乎一般無二,繡這兩樣東西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但并不能十分肯定?!?/br> “那其余兩件事可與她有關?” “都有嫌疑,但沒有證據?!?/br> 符延抬眼打量了下靳承乾的神色,低聲回稟著。 “送胭脂的小太監說他進來的時候卻是見著了清月,胭脂也卻是被掉了包。但二人沒有語言交流,更沒有肢體接觸。貂兒也一直是清月在喂,可是并不能證明貂兒是因為中毒才發狂?!?/br> “可還有別的異常?她最近有沒有見過什么人?” 靳承乾瞇了瞇眼,“她一個宮女,要是沒人指使,何必冒那么大的風險去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br> “并沒有?!?/br> 符延搖了搖頭,“她近日除了當差便沒有離開過住所,也沒有別的動靜。不過,奴才查出了些別的事?!?/br> “清月在宮中原有個弟弟,名叫青河。青河本是在陳婕妤宮中伺候的,但后來得了病被攆了出來。因為沒得到及時的救治,幾日前病死了?!?/br> 符延停頓了下,壓低了聲音,“有人看到,青河死前見的最后一個人,是陳婕妤宮中的宮女?!?/br> “陳姜儀?” 靳承乾似笑非笑,默默念了遍這個名字。 “好生看著,但切莫打草驚蛇。記住,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br> “是?!狈宇h首,躬身應下。 靳承乾不再多言,符延自也不再說話,一行人沉默著繼續往回走。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路菀菀,靳承乾就立刻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給拋到了腦后。 待會,那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會蹦跳著撲進自己懷里,掛在他的脖子上甜膩膩地說想他。 然后自己會將她卷進自己的懷里,笑著去吻她的唇。 靳承乾只要一想到將會發生的美好,就覺得滿心的沉郁都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是滿滿的期待與欣喜。 自從醒來后,每次見到她都像是初見一般的喜悅。 那個嬌俏的小團子,就是他快樂的源泉。飲再多,飲再久,他都不會膩,只會越發的上癮,多愛她一點,再多愛她一點。 不過乖寶今個有些被那瘋道士嚇到了,晚上回去得給她壓壓驚。 怎么哄她高興呢?不如再給她說段書?嗯,上次說到哪來著? “快,快,去碧波湖打水去??烊グ∧?,小兔崽子?!?/br> 一個大太監正跳著腳扯著嗓子指揮著一隊小太監,小太監們每人都拿著一個桶,焦急地往另一個方向跑。 靳承乾被這尖厲的一聲叫喊打斷了思緒,抬眼就看到一向安靜的晏寧宮門口現在竟是混亂地圍滿了人。 怎么回事?靳承乾心里不由倏地一沉,淡淡的笑容還未來得及褪去便僵在了臉上。 宮人們瞧見他,也都是瞬間白了臉,齊刷刷跪在地上,垂著頭不敢看他。 看著周圍瑟縮著的宮人們,靳承乾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垂在身側的拳頭無意識地被握得青筋暴起。 老天,我求求您了,您別再跟我開玩笑了… “發生什么事了?” 符延的聲音也不似剛才的平穩,帶著絲顯而易見的焦急。 這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古怪,他感覺他的心臟像是被只大手狠狠擠壓著,一股恐懼之感油然而生。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娘娘和魚真,可能是,出事了。 “陛下,陛下您可算是來了?!?/br> 老太監見著靳承乾后眼圈一紅,撲通一聲跪下磕了個頭。 “陛下,主殿失了火,火勢太大,宮人們進去了幾批了,可還是沒尋著娘娘?!?/br> 失了火…?沒尋著…? 靳承乾眼前一黑,像是被柄鐵錘砸中了頭,腳步漂浮著險些摔倒。 他一把推開跪著的老太監,像瘋魔了一樣往殿內跑。 門檻絆到了他的腿,他踉蹌地摔倒在地上,手肘撞擊在還未開化的堅硬土地上,摩擦出了一大片的傷痕。 鮮血一點點涌出來,混合著泥土覆在皮膚上,看起來猙獰又可怖。 可靳承乾像是感覺不到痛苦,他敏捷地跳起,脫下了礙事的長袍甩在地上,用盡所有力氣像殿內沖去。 就像一只飛蛾一樣,撲向了那漫天的火光。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日的夜里,染紅了半邊天的火光?;鹧嫱淌闪藢m殿,也吞噬了他的心尖兒。 那天,他去晚了。老天懲罰他,讓他失去了他最寶貴的,比生命還重要的珍寶。 今天,這樣的錯誤,他絕不容許再一次發生! 他從來不怕死,他只怕沒能和她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