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趙叔報名的時候就已經和老師說了,他們只需要盯著你練琴,至于練什么、練得好壞和他們無關?!?/br> 還不等路卓覘做他想,莫易宸勾了勾嘴角,很果斷地絕了他最后一個念頭: “當然,如果你還像今天這樣亂拉,非洲的獅子在等著你?!?/br> 第二天一大早,路卓覘尚處在迷迷糊糊之中就被莫易宸親自掀了被子拎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少年宮。 被扔在路邊的路卓覘懵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 回過神來就很是瀟灑地將手里的斜背包扔到肩上,又瞪了一會兒大門,才終于邁開步伐走向了大門。 許是來得太早,整棟大樓空蕩蕩的。 路卓覘按照門口的指示牌找到了二樓的音樂廳。 推開大廳的門,入目就是大廳中央的一架黑色鋼琴。 隨意將包扔到座椅上,果斷邁步走向琴凳。 掀開黑色鋼琴蓋,食指隨意敲了敲琴鍵。 嗯,雖然比自家的鋼琴差遠了,但是這么一個破地方還能有這水準也勉勉強強能將就了。 目光很快掃視過整個音樂廳,終是忍不住“嘖”了一聲。 看樣子,這個小地方也就這架鋼琴能看看了。 手上拎過一本琴譜翻了翻,隨意地勾過琴凳坐了下來。 實在是對這一堆的練習曲沒興趣,沒有樂感沒有美感,國內的音樂教育實在是枯燥乏味。 將樂譜丟到一邊,十指剛剛搭上琴鍵,干凈的《卡農》便傾瀉而出。 門口車上,溟雁背著雙肩包安靜地聽著琴姨的叮囑,“……三小姐,要是有人欺負你的話別怕,你就去老師辦公室,記得打電話給我……大小姐親自把我調到您身邊……” 以上言論,絲毫不夸張的話,溟雁已經倒背如流了。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安安靜靜地聽完了琴姨的嘮叨之后,才慢慢地從車上下來,順便拒絕了保鏢的攙扶。 琴姨目送著溟雁一深一淺地走進少年宮,一如往日地對著開車的女保鏢嘆了一口氣:“你說像三小姐這么乖巧的女孩子怎么……唉?!?/br> 溟雁雙手扣著書包帶走進了沒什么人的大樓,只是和以往不同,今天的少年宮好像沒有以往那么安靜。 收住了準備邁向臺階的腿,默默地調高了助聽器的音量。 靠著扶梯占了好一會兒,直到長久單腿使力的站立讓她有些吃不消,這才一步一臺階地慢慢爬上了二樓。 還好,只是二樓。 倚著墻理了理有些汗濕的碎發,便再次尋找聲音的來源。 音樂廳門大開著,溟雁一眼就看見坐在鋼琴前的路卓覘,后者也察覺到了門口有人,隨意一瞄就僵住了。 音樂的戛然而止讓溟雁有些抱歉,“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溫順無害的目光讓路卓覘心口一熱,“沒有?!痹捯魟偮浔闳滩蛔∑鹕硪呦蜾檠?。 終于站到女孩子面前,垂下目光盯著柔軟的發頂,路卓覘沒來由地覺得喉嚨癢癢的。 “你……”“你……” “你先說吧?!?/br> 溟雁禮貌地笑了笑,“你能不能再彈一會兒?!?/br> “當然可以?!闭f著就準備走回鋼琴邊,但隨即想到溟雁的腿腳,立刻轉回了身體:“我扶你過去坐下來吧?!?/br> “不用,我自己可以?!?/br> 路卓覘伸到半路的手便溟雁輕輕擋開,好在他臉皮夠厚,絲毫不覺得尷尬地尾隨著溟雁走到鋼琴旁的椅子上,看著她把雙腳搭在椅子的橫桿上,從包里摸出了一盒酸奶。 直到溟雁坐穩,他才重新坐回鋼琴旁邊。 又看了一眼將書包抱到懷里坐直的溟雁,路卓覘這才將手重新搭到琴鍵上。 溫柔的樂音很快就蕩在整個大廳里,溟雁下巴抵著書包上,咬著吸管的紅唇輕抿,線條柔和。 這首曲子她聽過,很常見的《致愛麗絲》。 路卓覘分神瞥了溟雁一眼,一股沖動傳向指尖,幾個音符一轉,便成了另一首曲子。 溟雁疑惑地皺了皺眉,但很快就被新曲子的變化多端吸引了。 每一段旋律都給人訴說的感覺,就好像,是在講故事。 這么一想,溟雁揚了揚嘴角。 真有趣。 故事結束,溟雁臉上的笑意還未消散,淺淺淡淡的,“你剛剛,彈得是什么曲子???” “《水邊的阿荻麗娜》?!?/br> “這名字挺有意思的,感覺像是個故事?!?/br> “對,這是一個國王祈禱愛情的故事?!?/br> 溟雁愣了愣,但還是安靜地聽路卓覘把這個故事講完。 臨末了,溟雁終于忍不住開口,“你說,國王愛上了一個沒有生命的雕像,所以向眾神祈求賦予雕像生命??墒侨f一,這個雕像是有原型的,哪該怎么辦呢?” 路卓覘沒想到自己帶了些暗搓搓心思講得這么一個故事被這樣解讀,一時間也有些無奈。 “或許眾神可以直接把這個原型賜給國王呢?” 表面上是云淡風輕的極具學術精神的探討,但實際上——路卓覘內心小人狂抓頭發,這么文藝他吃不消??! 這一次溟雁倒是沒有再說什么,小口吮著酸奶沉默了半晌,終是悶悶開口:“西方神話傳說里,眾神總是不在乎人類自己的意愿的,憑什么國王喜歡,女孩就要和他在一起?!?/br> 路卓覘:“……” 完蛋了,她似乎生氣了。 一時間,路卓覘只想去他的破鋼琴,去他的破神話,誰告訴他女孩子喜歡風花雪月的! 但是,這一切一切的內心活動只能化作臉上略顯牽強的笑容,“所以還是我們國內的神話好啊?!?/br> 溟雁笑了笑,不置可否。 看到溟雁又恢復之前禮貌的笑容,路卓覘內心寬面條。 他沒說錯什么吧沒說錯什么吧! 哄女孩子太難了啊。 ——剛上任哄女孩子的莫三少如是想著。 就在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一時間陷入蜜汁尷尬的時候,門口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喲,小聾子聽鋼琴呢,聽得到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算劇透的劇透:小雁兒出過車禍,神經性耳聾是車禍的后遺癥之一。 第4章骨折 話音剛落,路卓覘就看向門口。 果然,一群十幾歲的小男生,頭發染的不三不四,耳釘打的不三不四,一看就是不三不四的混混。 要是往日,作為從小到大的孩子王,路卓覘絕對分分鐘教他們重新做人,只是現在—— 不知道為什么,只是瞥了一眼門口的幾個人之后,他就下意識地將視線緊緊盯著眼前的溟雁。 至于剛剛他們的稱呼…… 故作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溟雁耳朵上的助聽器,他居然只有一種滿心滿肺的心疼感。 溟雁靜靜地坐在那里,垂著長長的睫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在傷心嗎? 會不會哭? 一定很難過吧。 …… 終于,路卓覘“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門口的幾個男生愣了愣,隨即不屑地笑道: “怎么小子,你還想英雄救美不成?就怕你英雄沒當成,反成了狗熊啊~” 拖長尾音的揶揄絲毫沒有刺激到路卓覘,他只是有些頭疼。 他的確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在他的女孩面前,他還不想那么早暴露出自己暴力的一面嚇到她。 這么一想,路卓覘忍不住抿了抿嘴角,輕輕地“嘖”了一聲,沒想到自己居然那么心急,竟然已經在心里把溟雁歸為自己的女孩了呢。 “你小子很拽嘛,看來今天真的要好好動手教訓一下新人了!” 路卓覘看了看這幾個人,又回頭掃了一眼低著頭的溟雁,最后決定還是有必要偽裝一下子的。 “小爺我在江市還真沒聽到誰敢主動挑釁我的?!?/br> 一時間,對面的領頭還真被路卓覘擼袖子的動作搞得有點摸不到底,莫非這人真是大來頭? 路卓覘可不管他們的想法,他一貫奉行“不服就是干”的原則,平生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了。 終于理平了襯衫袖子,路卓覘囂張的對著對面的領頭一笑,便重心下沉半彎下腰,標準的開打姿勢。 都是氣血方剛的少年,自然經不起挑釁。 更何況現在還是騎虎難下的階段,領頭的咬咬牙,正準備喊著小弟一起上的時候,身后的那個尖嘴猴腮的小弟突然就顫顫巍巍地指著路卓覘脖子上滑出襯衫的吊墜: “笑,笑哥,你快看,那個吊墜像不像海哥給我們看的那張照片上的?” 聽到這話,路卓覘基本可以確定這架是打不成了。 正準備收手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幾個人齊齊看向聲音來源地,就看見溟雁摔倒在地上,身邊的椅子翻倒在她身上,甚至手里的酸奶都被甩到了鋼琴邊上。 路卓覘愣了不到半秒,立刻沖到溟雁面前,拎起小椅子扔到一邊,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