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事情的真相
太子李琮眼中的火焰漸漸熄滅,他嘴唇輕抿,把那把匕首收進袖袋,看著她道:“原來是這樣?!?/br> 蘇薔裝作尋常地道:“就是這樣?!?/br> 就是這樣。 她的匕首是輔國公給的,跟崔晚歌沒有關系。 李琮淡淡點頭,目光掃了一遍熱鬧的校場,轉身一步一步走回去。 初夏的風有些暖,暖風入胸懷,一點點吹淡他心中積累的炙熱。 今日朱學臣把這把匕首呈上來,說是太子妃給的的時候,他心里有些驚訝。朱學臣按照他的要求描述當日的情景,忽然之間一個想法便鉆入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他知道司馬長臨為什么買了太子妃面子,因為這把匕首是輔國公府的,而司馬長臨欠著輔國公府人情,更是跟輔國公交好。 但是匕首來自太子妃,就不尋常了。 她出生蘇府,跟國公府向無交集,她手里卻有崔小姐的貼身之物,而且也是放在身上寸步不離。 那么她…… 那個大膽的想法如閃電劈下,讓他錯愕之后心胸沸騰。 萬一她…… 會不會崔晚歌沒有死…… 種種想法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以至于后來鄭夙微來,他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卻希望她快點走快點走。 他要來向蘇薔求證。 沒想到卻是,卻是他們恰巧都得了國公府的贈刀。 “太子這便走了?”蘇薔在他身后輕松自在地追問了一句。 已經走出十多步的李琮轉過身來,看著她在陽光下瀟灑肆意的臉龐,忽的道:“你真的很像一個人?!?/br> “是嗎?”蘇薔對他一笑,轉身手持弓箭對他晃了晃:“來比上一把如何?” 弓箭在陽光下熠熠閃閃,同樣閃著亮光的還有她蒙上一層細汗的額頭,這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李琮呆怔一瞬。 “不必了?!彼従彽?,接著往寢殿的方向走去。 斯人已逝,他無法挽留,也再沒有機會同她說上一句話。 阿貢等在校場邊,見他走過來,忙上前一步,預備著匯報事情。 “明日吧?!彼?,旋即又把他叫回來,問:“叫你查崔小姐的事,查的怎么樣了?” 阿貢忙回話道:“昨日才得了個人,已經由咱們的人押回來,這便審問?!?/br> 李琮剛剛恢復寧靜的眸子一閃,問道:“是什么人?” “是魏槐林的帳下小書吏?!卑⒇晭追肿缘玫溃骸暗钕伦尡奥毑榇扌〗愕氖?,又因為魏槐林死了,便又查魏槐林。卑職注意到崔小姐出事當晚,魏槐林帳下的書吏彭諫便不見了。魏槐林通傳南地全軍,說他是jian細,已經叛逃南夷。命令軍卒只要見到,格殺勿論?!?/br> 李琮慢慢向前走著,臉色沉沉。 阿貢便又道:“因為這個,卑職便想這人是不是知道些事情,所以被魏槐林滅口。所以卑職便尋到這人的信息,一方面令人守住他家鄉的官道,一方面派人在他家門口等著守株待兔。終于給卑職逮到了他?!?/br> “走吧?!崩铉龅闹共交仡^,看著阿貢道:“去見見魏將軍的小書吏?!?/br> …… 眼前的人哪里有半點能閱信代筆的書吏的樣子。 他衣衫襤褸、鬢發紛亂,臉上結著似乎再也洗不凈的污垢。阿貢剛一打開柴門,他便猛然抬頭,急道:“是管事兒的人來了嗎?我可以說了放我走吧?” 看守并審訊彭諫的暗衛忙肅立一邊,為首的走上前來,正要下跪請安,被李琮揮手制止了。 “怎么樣?”李琮看了一眼彭諫,問道。 “才動一種刑,便說要招了。我等沒有帶紙筆,正在等貢首領過來?!?/br> “那便招吧?!崩铉?。 彭諫不認得太子李琮,只覺得眼前的人貴氣逼人。 管他是誰呢,只要自己說了可以活命便好。本來他逃出來,就是為了活命的。 “小人招了,”彭諫垂著頭道:“小人真的不是jian細,是因為發現了魏將軍的秘密,險些被他滅口,逃了出來的?!?/br> “什么秘密?!卑⒇暤?。 “是這樣的,那日魏將軍做了一件大事,這大事雖然大,但是魏將軍把參與這事的人盡數處死,也算抹干凈了。小人雖然略知道些,但是魏將軍是上司,小人不敢過問??墒切∪诵陌W癢,聯想到魏將軍是收到了一封信才做那事的,故而偷偷溜進行軍帳里查看那封書信,結果小人運氣不好,被魏將軍發現了?!?/br> 李琮神色冰冷,聽彭諫繼續往后說。 “魏將軍情急之下要殺我滅口,拼拳腳小人是拼不過的,不過小人祖上是獵戶,懂得如何攀樹。小人跑進林子,尋最高的樹爬上去,掩了身影,這才逃脫了?!?/br> 彭諫說到這里吸了吸鼻子,繼續道:“沒成想魏槐林那廝,竟然說小人是jian細。小人一路北上,乞討回京,想著一定要到大理寺、到御史臺揭發他。不成想小人還沒有回來,他卻被人刺殺了。這么一來,小人說什么也不會有人信了。這才想干脆回家得了,卻又被擒?!?/br> 他說著呆呆地看了一眼李琮道:“這位貴人氣度非凡,一定能看出小人是被冤枉的吧?!?/br> 李琮目光沉沉地看著他,良久道:“你說的那件大事,是什么事?” 彭諫神情一滯,搖頭道:“那小人可不敢說?!?/br> “是不是,”李琮在心里吸了口氣:“他與人合謀,殺了輔國公崔胥的女兒,崔晚歌?!?/br> 小柴房里的空氣瞬間凝滯,阿貢在他身邊張大了嘴,而其他暗衛皆變了臉色。 彭諫眼睛瞪大,脫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他原本還想著,那件事可以賣給輔國公府,討個賞銀。沒想到他才說了幾句,就被這人猜到了。 李琮的心墜落下去,沉沉得似乎他的身體無法負載。 “她是怎么死的?”他輕聲問。 聲音太小,以至于阿貢重復了一句,彭諫才聽到。 “先是下了毒,”彭諫抬起頭,唏噓道:“然后在帳外埋藏了十名刀斧手,直接把人砍成了幾節。嘖嘖,盡管崔小姐每日里穿著男裝,可卻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他余下的話李琮沒有聽。 腦海里只有那一句:直接把人砍成了幾節。 砍成了幾節。 李琮背過身去,淚水擋也擋不住地從眼眶中竄出,瞬間模糊了視線。 幾節。 那該有多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