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想起昨夜那銷魂蝕骨的滋味,顧西臣心中滿是快意,低頭,懷中人兒正在熟睡, 如云緞似的濃密烏發烏鴉鴉的鋪陳在他粗壯的手臂上,經了一夜的雨露,那張嬌顏越發美勾魂奪魄,長睫盈盈,紅暈妍妍, 似那再艷麗不過的花完完全全盛開在他懷中。 顧西臣看的心癢,低頭輕輕吻上了她卷翹的睫毛,她被攪擾秀眉皺了皺,白潤的小手揮上來,正拍在他臉上, 發出一聲輕響,擾的她眉頭皺的越發的深,在他懷中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顧西臣看的好笑,想到她昨夜辛苦也不再擾她, 就這么摟著她半晌方起身。 怕吵到她也沒喚丫鬟們過來,自行更衣出了房間,沉聲:“疾風!” 立時,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粗壯漢子便出現在他身旁,單膝跪地:“爺!” 顧西臣道:“吩咐你辦的事如何?” 疾風道:“回爺的話,屬下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人制住,只待爺發令!” 顧西臣點頭:“將他灌醉,扒了衣物扔到紅樓苑內,讓那老倌找幾個粗壯點的漢子進去!” 那紅樓苑乃是京中第一大“蜂巢”,里面供有上好皮相的小倌,亦有體格健碩的粗倌,專供喜好龍陽的富貴男子玩樂。 疾風聞言神色不變應道:“是” 輕輕敲著手中的烏木骨泥金山石折扇,顧西臣笑的很是陰狠:“待他們醉生夢死之時引那安陵公主過來,讓她好好看看她的駙馬是怎么在粗鄙的漢子身下承歡的!哼!敢羞辱爺的女人,爺便讓他做一回真正的兔兒爺!” 疾風抬首看他:“還有一人,爺打算如何?” 敲著折扇的手頓住,顧西臣神色漸漸陰鷙:“殺了!” “是!”疾風領命待要走,卻又被他叫住,一時不解:“爺?” 他卻沒有說話,頓了許久方自言自語道:“若被她知道了定要同爺鬧!” 想起初時她那執拗的模樣和明眸中的淚水,顧西臣心中微顫,終是長嘆了口氣:“罷了,一個野漢而已,你莫管了,去吧!” “是!”疾風領命立刻隱身去了。 他這廂剛交代完事宜,便有個圓臉小廝慌里慌張的跑來:“爺,長公主殿下正帶著人過來呢,氣勢洶洶的樣子很是嚇人呢!” 聞言顧西臣也凝了神色一面大步往外走,一面吩咐道:“去將爺的親隨侍衛叫過來守住這清芷苑!” “???”慶余愣住,被顧西臣一腳踹過來,喝道:“狗奴才發什么愣!還不快去!耽誤了事小心你的狗命!” 慶余被踹的一個仰倒,反應過來不敢再耽擱,忙一邊應著一邊自地上爬起來跑去喚人。 不想讓人吵到曲玲瓏,顧西臣是提了氣掠出去的,正在半道上截住了昌平,望著她身后一幫子的丫鬟婆子,顧西臣沉了神色:“母親來清芷苑做什么?” 聽他這語氣便是要維護那妖姬,昌平氣道:“做什么?你怎么不問問那妖姬昨個兒在大街上做了什么?這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竟都傳到了本宮耳中,這妖姬當街與兩個外男攀扯,簡直讓咱們靖國侯府淪為了笑柄,此番若不好好教訓她一次,日后不定又做出什么好事來!” 果然與他猜想的一樣,顧西臣并無意外,解釋道:“此事兒子在場,是那宋子玉口出惡言,另一人看不過去這才仗義出手,與玲瓏無關,母親莫要聽信謠言!” 他一再為曲玲瓏忤逆她,昌平心中對曲玲瓏的怒意難平,冷笑:“先頭你還信誓旦旦的同本宮保證,她是個好的絕不會生什么事端,可如今這事又如何講?便是她再無辜,這事情確實因她而起,妖姬禍人,傳言已生,你讓侯府的顏面往哪里放!今個兒本宮定要責罰這妖姬!” 她說著帶人就要走,顧西臣神色越發的沉,忽的掀衣而跪:“兒子知母親心中惱怒,但她是兒子心尖尖上的人,容不得旁人動她,母親若要責罰便請沖兒子來!” “你……”昌平被他一番話氣的仰倒:“好,好,好,有了這妖姬,本宮竟成了旁人!” 顧西臣皺眉:“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昌平怒極反笑:“若本宮今日定要責罰這妖姬呢!” 顧西臣不語,只抬頭望著她,母子二人對峙,一時之間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昌平身后的婆子有心想勸個一兩句,但望著兩人這架勢哪里敢出口。 正在此時,一人匆匆而來,手中拿了個藤條,蓄著半尺來長的美髯,穿著件雪青紡綢單衫,套著寶藍茜紗夾馬褂,雖已是中年,那眉目卻依然溫潤好看。 這人過來便照著顧西臣身上抽:“你這個混小子又來惹你母親生氣,看我不打死你!” 昌平皺眉:“駙馬!” 來人正是昌平之夫,顧西臣之父,顧望謹。上次顧西臣大鬧永樂宮之時他恰巧不在府上,得知后在祠堂沒少收拾顧西臣。 今個兒聞風二人又對上,怕再出什么亂子這才趕忙過來。 顧望謹不同于顧西臣,只是一介文人,顧西臣在軍營里練的皮糙rou厚,他這點勁道他還未放在心上,倒是顧望謹打的氣喘吁吁,手一抖偏打到顧西臣面上,立時就是一道血條子。 昌平看的心中一跳,趕忙拉住他:“你做什么打他臉上!” 顧望謹打歪原本就在心虛,此刻被自家夫人訓斥,訕訕笑道:“夫人莫要擔心,這小子皮糙rou厚不礙事!” 昌平雖惱怒,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rou,哪能不心疼,瞪了顧望謹一眼,一面吩咐身后的婆子拿藥膏過來,一面彎身看顧西臣臉上的傷。 顧西臣雖耐打,但臉皮卻也不比旁人厚糙多少來,被那藤條抽上,臉頰上正鼓了好長一條血包,看著很是駭人。 昌平心疼,拿自己手中的細軟的蛋清色繡冰梅手帕輕輕擦拭著:“兒啊,可疼嗎?” 顧西臣搖頭:“母親可還生惱?” 聞言,昌平給他擦拭傷口的手頓住,神色又漸冷。 見此,顧西臣起身:“那兒子去請老爺子的棍仗,再去祠堂跪著,什么時候母親消氣了兒子再出來?!?/br> 他說著當真要走,昌平忙攔住他,到底心疼:“行了,你這混小子就拿準了本宮會心軟!” 聞她此話顧西臣方松了口氣由著她在園中的涼亭里上了藥,又陪著說了會子話這才和顧望謹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走了。 他們一走,顧西臣便忙飛身往清芷苑掠,他出來這么久,外頭又調動親隨的這么大動靜,別嚇到她了。 心急火燎的趕回去,顧不得遣散侍衛,詢問婆子丫鬟,直接撩開門簾青蓮色鳳穿牡丹的厚重門簾大步走進房間,轉過玉蘭鸚鵡鎏金立屏進了內室。 卻是一室幽香安穩。 那重重冰絲幔帳還自他走時一樣放著,顧西臣上前輕輕撩開一角,露出正在熟睡的美人兒來。 她睡的很是乖巧,兩只白潤的小手合放在如玉的嬌顏旁,秋香色的薄被搭在腰上,小腿微躬,紅菱綢褲抽起,露著精巧腳踝和白生生的小腳。 外面一陣風風雨雨,她卻自在安詳睡的人事不知。 顧西臣看的心中大愛,壓了壓匆匆回來而有些粗重的氣息,躬身在她那紅唇上親了親,索性也不出去了,小心上得榻上將她輕輕攬到懷中,就這么一直望著。 曲玲瓏這一覺睡的很足,漸漸醒來還未睜眼之際,唇上一潤便聽一人在耳旁笑道:“嬌嬌好睡!” 一聽這話曲玲瓏便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睜開眼,果然那人正眉眼含笑的望著自己,曲玲瓏本不欲理他卻留意到他臉頰上那道血條子,一時怔住了。 誰能打到他臉上! 知她定是見到自己臉上的傷了,怕嚇到她,顧西臣忙道:“嬌嬌莫怕,小口子而已,過兩日便好!” 曲玲瓏也不想多問,便點了點頭,見她乖巧,顧西臣愛的不知如何是好,低頭在她脖頸處輕蹭:“爺掛了彩,嬌嬌心疼爺么?” 還要讓他救人,曲玲瓏不敢不應,輕輕“恩”了聲。 她雖只是輕應一聲,顧西臣心中便似填了蜜一般,一時覺得即便為她去死都心甘情愿。 抬臉又在她那紅唇上親了親這才抱她起來,親自為她穿衣。 曲玲瓏雖覺不適,但怕惹他惱怒不敢反抗,任他幫自己穿了衣,又抱到妝臺上,拿起象牙梳,梳著她云緞似的烏發,望著浮雕團龍紋鏡中雖不著粉黛卻依舊艷麗無比的嬌顏笑道:“原本還想替嬌嬌畫眉,只是嬌嬌這眉生的極好,若用那俗物畫上反倒還不好看了!” 不知他今個兒為何有這么興致,曲玲瓏沒有搭話,只象征性的牽了牽嘴角。 她一笑,顧西臣更是喜愛,喚崔嬤嬤進來幫她梳了發髻,在那剔刻著纏枝卷草花的紅玉匣中親自幫她選了銀鳳鏤空長簪遞到她烏鴉鴉的發髻上,又看著她用了補藥飯食,這才抱著人往外走。 不知他要做什么,曲玲瓏自他懷中仰臉:“你要帶我去哪兒?” 顧西臣腳步不停,低頭笑道:“嬌嬌不是想救那野漢么,爺這便帶嬌嬌過去,親眼看著爺將那野漢放了?!?/br> 原本還想著他會使詐之類,未曾想竟這般誠心,曲玲瓏總算放了心,輕輕頷首:“好” ☆、看戲 沒有坐轎, 顧西臣抱著曲玲瓏直接出了侯府,高大寬廣的門楣前停著輛翠綠云頂,赤紅車身, 上篆靖國侯府印記,用了三匹駿馬拉就的氣派馬車。 早有車夫侍衛侯在那, 見他抱著人過來忙低了頭不敢亂看:“爺!” 顧西臣抱著曲玲瓏踏過跪在地上充當腳踏的小廝,抬腿便進了馬車。 進去也不將人放開,就這么按坐在自己腿上。 曲玲瓏掙不過他,索性也不動,在他懷中闔著眸子佯睡。 顧西臣低頭望著自己懷中的美人兒, 不自覺就想到夜間她在他身下的哭著喚他的媚態,呼吸不由自主的便又粗了些,低頭湊到她耳間啞聲:“嬌嬌昨個兒好生惑人,爺的心肝都快被嬌嬌吸走了。嬌嬌說說,你可當真是那妖魅幻化來勾爺的么?” 曲玲瓏閉緊了眼眸, 只當聽不見他的這些yin話爛語! 當她害羞,顧西臣也怕再逗她下去自己又控不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將那張吸他魂魄的嬌顏壓到自己懷中,輕輕撫著柔聲:“嬌嬌喜歡外頭的風景么?” 不妨他忽然問這個, 曲玲瓏想了想“恩”了聲,便聽他又道:“爺也覺侯府里太過煩悶了,待放了那野漢,爺便帶嬌嬌出府去玩可好?” 能出去固然是好, 曲玲瓏不敢表現的太過高興,只輕輕的道了聲:“好” 她這般柔順,顧西臣心中滿是繞指的柔情,低頭親了親她精巧的鼻尖,也不再多言,就這么一直抱著她。 那州府衙門離侯府算不得太遠,沒過多久便到了。 早得了信兒,巍峨的府衙前知州宋青書正帶著一眾官差俯首侯著。 顧西臣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兒囑咐道:“這府衙里都是些粗人,嬌嬌就不要進去了,乖乖待在馬車里等爺可好?” 只要他能放人,她去不去都無妨,曲玲瓏點頭。 見她乖巧,顧西臣大愛,親了親她嫣紅的唇這才下了馬車。 須臾,一直隨侍的崔嬤嬤自車架前進了來,笑道:“爺進府衙辦事去了,吩咐老奴進來陪陪奶奶!” 曲玲瓏微微頷首。 崔嬤嬤看了看她,訕訕道:“昨日是老奴托大了,不過老奴絕無逾矩之心,還請奶奶莫要怪罪!” 那日曲玲瓏也只是一時情急才喝了她,知她也沒壞心,早沒了怒意,此刻聞她請罪忙道:“嬤嬤莫要多想,玲瓏知嬤嬤是一片好意,并未怪過嬤嬤?!?/br> 聞她此言,不像主子倒像個晚輩小丫頭,崔嬤嬤心中大暖,望了望馬車外頭的府衙道:“奶奶是求了爺去放那木匠嗎?” 曲玲瓏點了點頭。 崔嬤嬤笑道:“爺當真是極疼奶奶,若換了旁的男子怕得沒這個肚量。便不說這個,就說先頭長公主殿下過來,爺竟讓慶余那小子喚了許多的親隨侍衛過來守著奶奶的清芷苑,他自先去擋著,想來是和殿下發生了什么口角,回來臉上便帶了好大一個血條子,卻也不管,連問老奴話的功夫都不及便直奔內室看奶奶!” 她說著望向曲玲瓏道:“老奴活了這大半輩子了,從未見過有哪個男子能這樣寵愛婦人的,也只有奶奶這般人物才能得爺如此疼寵!” 曲玲瓏聽的一怔:“他臉上的傷是因我而起?” 崔嬤嬤奇道:“爺未曾同奶奶講么?” 曲玲瓏沒說話,心中有些復雜。 顧西臣并未進去多久,不多時便在宋青書及一眾官差的簇擁下出了府衙,掀開衣襟抬腿便進了馬車,崔嬤嬤忙行了禮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