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多年的默契,疾風立刻應道:“是”便隱去了身形。 見他竟拔了劍,動了暗衛,昌平簡直不可思議:“你要為了這妖姬弒母嗎?” “兒子不敢!”他長劍在手,低眉狠目,雖是一身家常大袖衫,卻絲毫不覺閑適只覺陰森瘆人:“兒子只想知道是誰打的她,又是誰拖的她,拽的她!” 昌平聽得只抽冷氣:“怎么?難不成你還想在本宮面前殺人?” 他卻似沒了耐心喝道:“將我母親帶走!” “你……”昌平話未來得及說便被人攬著腰帶走了去,只剩下一眾惶惶的丫頭婆子。 曲玲瓏醒來之時,外面天色都已經黑了,房間內亮著燈盞,霧蒙蒙的一點也不打眼。 腦中鈍鈍的,忽然旁邊有人似哭似喜道:“姑娘,你醒了!” 是碧落的聲音,她轉過臉便見這丫頭正抹著眼淚站在床榻旁。 怕她擔心,曲玲瓏撐著身體起來,忍著臉頰的鈍疼笑道:“傻丫頭哭什么!” 想到她遭的這些個罪,碧落心疼的恨不能代她受了,一時哭的只打嗝。 曲玲瓏無奈搖頭,伸出白凈的纖指點上她的鼻頭:“真是個傻丫頭!怎還哭的沒完了?” 見她這樣似什么事情都未發生一般,碧落也不敢再多哭惹她,忙胡亂擦了擦眼淚,笑道:“姑娘餓了沒,我去端粳米粥過來?!?/br> 她自來便滴水未進至此時,聞說方覺腹內空空,便點了點頭。 那粳米粥伴著山藥熬了有一個時辰,一直溫在爐子上,此刻端過來溫度適當,正好下口。 見她用著,碧落頓了頓道:“這是姑爺特意囑咐了的,說是姑娘你一天未進食,怕傷到了胃,只讓你用些煮的爛熟的粥!” 因著先前顧西臣救得曲玲瓏回來,碧落對他好感升了許多,見曲玲瓏自醒來也未曾問過他一句,想她定是昏迷不曉得,應在賭氣,又想到那人現在比較是她的夫,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有那人庇護在這大宅子里才好過活,這才幫著那人說話。 曲玲瓏卻似未聽到并沒什么反應。 碧落不想讓他們生嫌隙,只得又道:“姑娘昏迷是他抱你回來的,也不知做了什么一身血的血腥味,還將咱們院子中原來侍奉的一干子丫頭婆子都發賣了去,又新換了批!” 見她還是未曾有什么反應,碧落又趕忙補充:“前頭他一直守在姑娘身邊呢,只是沒一會兒就給人綁了去,此刻還未曾回來?!?/br> 她說了這么多,曲玲瓏終于放了手中的湯匙抬起臉看她:“這是他們家的事情與我無關,你日后莫再同我講這些!” 不曾想她這般決絕,碧落怔了下,待勸她,外頭忽然有丫鬟恭聲喚道:“爺!”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下班處理完夾子的事情才開始些的,再加上寫的慢,還要修改,所以寫到了現在,對不起讓你萌久等了,這里卡的不上不下我知道,只是寫不動了,明天還要上班,哎,再說聲對不起 今天上夾子發生了很多事情,謝謝你萌的支持,我會抽出一切時間碼子的,盡量不讓你萌等我! ☆、給爺抱抱便好 外頭忽然有丫頭恭聲喚道:“爺” 緊接著便聽那人壓低嗓音微喘問道:“奶奶可醒了?” 丫鬟忙回道:“醒了, 剛端了梗米粥進去?!?/br> 立時門簾子一響,那人便轉過了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隔扇進了來,發絲微潤, 想來剛沐浴過,身上換了件竹根青云紋寧綢薄衫, 俊臉蒼白,疾步過來的身形有些頓挫。 沒了以往的戲謔神色,他過來她身邊頓了許久才展臂將她攬到懷中,怕嚇到她一般聲音輕的近似呢喃:“可還疼?” 他身上有剛沐浴過的清爽氣息和隱隱的血腥味。 曲玲瓏垂著眸子任由他抱著沒有說話。 見二人如此,碧落忙端著玉碗出去了。 她雖無言, 但無端遭難心中怎能不委屈,顧西臣輕撫著她的背:“是爺的錯,爺大意未曾想過許多,這才讓嬌嬌受苦了,不過嬌嬌放心, 日后再不會如此了,爺在此立誓!” 懷中的人兒依舊無言,在他懷中乖順的讓人心都揪起了,以前她哭的時候他心慌,如今她一句話不說、一滴眼淚也沒有更讓他慌張, 輕輕抬起她精致的下頷,萬分小心:“嬌嬌應爺一聲,可是在生爺的氣?” 他這樣沒完,曲玲瓏眉頭微蹙別過臉:“我困了?!?/br> 她終于有了反應, 雖是推拒卻也讓他心中歡喜,摟著個人兒翻進了榻里,眉眼中俱是滿滿當當的笑意:“那爺陪嬌嬌睡?!?/br> 曲玲瓏被他帶的趴在他的胸膛上,掙了許久也沒掙開,反倒讓他趁她不注意偷了個香,一時心緒上來攥緊了拳頭捶在他胸口上,聽他悶哼了聲,竹根青的薄衫上已漸漸暈出暗沉的血跡。 不想真將他打出血,曲玲瓏怔了下。 見此顧西臣忙道:“無事,無事,不賴嬌嬌,嬌嬌給爺抱抱便好?!?/br> 曲玲瓏皺眉正待再掙卻被他一側身埋首在頸側無限眷戀的輕蹭:“爺犯了錯,需有月余不在,嬌嬌可憐可憐爺,今兒個晚上就讓爺和你一起睡吧?!?/br> 他身量是那樣欣長,胸膛是那樣寬闊,即便是側身摟著她也幾乎將她全部覆蓋。曲玲瓏掙不開索性也不動了,只望著頭頂嵌貝流光的帳子,也不知過了多久漸漸困意上涌睡了過去。 埋首在她頸側之人這才抬起了臉,她那如緞般的烏發鋪陳在玉枕上,長睫盈盈,眼暈如砂,翹鼻嫣唇,她即便是睡著也是這樣的美。 望著自己的心尖rou,顧西臣愛的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不睡了,在她那嫣紅的唇上親了親,又將她往自己懷中帶了帶,就這么看了她一整夜。 曲玲瓏醒來的時候顧西臣已經不在了,崔嬤嬤帶著幾個丫鬟一直在旁邊候著,此刻聽到動靜忙將帳子打開撐到鳳式掛鉤上,露出床榻上那艷若桃李的人兒。 見是她們,曲玲瓏蹙了眉頭:“碧落呢?” 崔嬤嬤笑道:“那丫頭去照看奶奶的飯食了,奶奶先更衣罷!” 聞言曲玲瓏這才放心,點了點頭,由著她們為她穿上輕薄的衣衫。洗漱之后,崔嬤嬤欲給她上些脂粉卻被她推開,正進來的碧落看見,頗為自豪的笑道:“我家姑娘用不著這些,只需上些潤膚的膏子就是旁人比不上的顏色了!” 她膚色瑩潤細膩,確實用不著脂粉裝點,崔嬤嬤同意的點頭,放了手中的脂粉,拿過銀鎏金簪花暖匣子,搽上里面用白附子、蜜陀僧等植物制成的潤狀膏子,一邊給她涂抹一邊笑道:“老奴活了大半輩子了,確實未曾見過哪個婦人有奶奶這般顏色?!?/br> 曲玲瓏無心與他們說笑,讓碧落梳了個簡單的圓髻,烏壓壓的依舊一朵絹花也不帶的起身:“這里可有什么針線,彩繩子?我想打會兒絡子?!?/br> “有,有?!?/br> 崔嬤嬤忙喚了丫頭去拿。 須臾功夫便拿了許多的彩繩子、綢布以及繡繃過來,用過了飯食,曲玲瓏這一整日的功夫便都花在了刺繡上。 崔嬤嬤候在旁邊半晌終是忍不住問道:“奶奶可在生爺氣?” 月前在青??h她坐著馬車追了整整七日直至到京也未追上慶余,回到侯府倒是聽說這小子是回來過。不過早走了,且顧西臣也離了京,她這趕忙的又拐回去。 七日后待她坐著馬車趕回青??h之時,顧西臣已經帶著曲玲瓏和一眾丫頭、小子走了有兩天之久,她只得歇也未曾歇一下便趕緊著追了上去,直到昨兒個午間方回來,正趕上顧西臣抱著曲玲瓏自永樂宮回來,被老侯爺綁走。 往日他雖頑劣犯錯,可何時到了被綁這種程度。 永樂宮那邊消息鎖著,旁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崔嬤嬤卻哪能不知,那混世的魔王除了為他命里的克星還能為什么! 見曲玲瓏自醒來一次也未曾問過,想來是不知其中細節定在生氣,崔嬤嬤不忍自家爺一片真心被蒙蔽,這才忍不住開口。 似乎未曾聽到,曲玲瓏捻著繡花針的纖指頓都未曾頓一下。 果然還在生氣,崔嬤嬤心中嘆了口氣,解釋道:“奶奶莫誤會爺了,爺真個是極疼奶奶,老奴雖不知永樂宮發生了何事,但爺抱奶奶回來之時那一身的殺伐血腥之氣擋都擋不住,定是……” 她頓了頓沒敢說出口,又道:“爺抱奶奶回來便被老侯爺綁了去,吊起來著那狼牙棒打了整整兩個時辰,被放下來之時全身都是血,怕回來嚇到奶奶還特特去沐浴了一番,連藥都未曾上便急忙過來看您呢!” 她說著自己都心疼,嘆息著:“爺知自己犯了錯,回來陪了奶奶一晚上,次日天還未亮便又自去了祠堂請罪,這一去怕是要被關月余呢!爺這般為奶奶,奶奶可莫要誤會他,讓他寒心吶!” 她這番不余遺力的替顧西臣說話,終于讓曲玲瓏頓了動作,抬起一雙清凌凌的桃花眼:“嬤嬤放寬心,我不會誤解他,也不需要誤解他!” 崔嬤嬤沒在意她最后一句,只道她聽進去了,心中歡喜笑道:“奶奶真個通透!” 想著待顧西臣回來二人定會鴛鴦和睦,再沒什么事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卡的我寫這兩千字都從七點寫到現在,寫出來倒順暢了…… 下面倒也不卡了,就是沒時間寫了……小天使萌先將就著看昂,等周日我寫個粗章來,恩,應該能 ☆、發作 他們這廂說著話, 時日也漸漸晚了下來,日頭下去帶走了午間的炙熱,怕涼著, 崔嬤嬤吩咐丫鬟們撤走了兩個置了冰塊的青玉纏枝蓮文玉盆。 見曲玲瓏依然捻著繡花針似乎入神,便沒打擾她, 悄悄出了屋子去了廚房照看她的飯食。 碧落也沒進去擾她,在外間和幾個小丫頭輕聲說著閑話,正笑著忽然外頭隔熱氣的厚重蓮青色鳳穿牡丹的門簾一動,是個穿著銀紅衫,青緞子背心, 白綾細褶裙的尖臉丫鬟將門簾子撐了起來。 這丫鬟面生的很,不是他們清芷苑的人,碧落等人愣了一瞬還未及反應便又從外頭進來了一人,著白春羅細堆紗花的桃紅衫子,下系著條花羅珠邊裙, 梳著精致的元寶纂,滿頭珠翠,細眉長目很是有些妖嬈的模樣。 清芷苑里的這幾個丫頭剛買過來一天,并不認得人,碧落更是不認得, 看著她過來趕忙上前相問:“你們是誰呀?” 她自小跟在曲玲瓏身邊,曲家又沒得那么些個規矩,是以大大咧咧了些。 那妖嬈的婦人聞言卻似被羞辱一般,細眉一豎劈手就是一巴掌:“小賤婢!” 沒人有防備, “啪”的一聲,碧落被打的臉偏到了一旁,還未及反應便又被她身后的兩個丫鬟按?。骸靶√阕?,誰教的你這般沒規矩,見到奶奶還不行禮!” 這妖嬈婦人正是顧西臣的第五房小妾,太仆寺卿洪正書的庶女洪氏。 反應過來,碧落不服使勁掙扎,那倆丫鬟整日生活在大宅里哪有碧落力氣大,眼看就要拉扯不住,洪氏目光一厲,揚手就要再扇上去,忽然一聲嬌喝:“住手!” 眾人都是一怔,抬眼望去,曲玲瓏正從內室出來,紅唇嫣然,紅暈妍妍,烏鴉鴉的發髻上連朵絹花也未曾戴,藕絲衫子,月色裙,但就是這么素凈一身,卻莫名覺得無比的嬌艷,不是裝扮出來的,是天生如此! 洪氏看的一陣嫉恨,待留意到她頰邊還隱隱留有的五指紅痕,心中大快,生的美又如何,長公主不待見,便是如同那草芥,算不得什么! 想到這她輕蔑一笑,趁著眾人都在看曲玲瓏之時那揚起的手又狠狠的打了下去。 沒想到她竟然還敢下手,曲玲瓏眼睜睜看著碧落又挨了一下,臉上已經紅腫起來,她猛地頓住了腳步,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怒意。 洪氏揉著手:“這賤婢臉皮真個厚,將本夫人的手的都打疼了!”說著她環顧四周,奇怪:“你們奶奶呢?不在嗎?” 她這般作勢,先前跟碧落玩鬧的兩個小丫頭嚇的臉色刷白,跑到曲玲瓏身后輕聲:“奶奶!” “哎呀!”洪氏捂嘴驚呼:“你就是新來的meimei呀?meimei打扮的這般素凈,倒讓jiejie以為又是哪個丫頭呢?好meimei可莫要見怪呀!” 曲玲瓏站著沒動,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似什么都未發生一般,洪氏上前拉她的手:“想來meimei不認得jiejie,jiejie比meimei早入府兩年,娘家是太仆寺卿,平日里長公主總喚jiejie過去侍奉呢!”說著她萬分好奇的模樣:“meimei娘家是哪里人呀?” 顧西臣親自抱回來的人,侯府里哪個女人不上心,莫說她的身世,便是她祖上幾代都打聽的一清二楚,這洪氏仗著自己家世比其他姬妾高又能在昌平身旁說上一兩句話這才忍不住過來耀武揚威! 曲玲瓏看著她:“你不打算為你無端打人的事說些什么嗎?” 聞她不接話頭,竟還轉到這上頭,洪氏怔了下笑道:“meimei莫見怪,jiejie一向心直口快,見這丫頭不知規矩,一時沒忍住就幫meimei教訓了下,meimei不會見怪吧?” 曲玲瓏緩緩點頭:“見怪的!” 不妨她竟如此直白,洪氏頓了下笑意還在面上,“啪”的一聲,臉上便是一陣火燒火燎的疼。 這一巴掌打的整個房間落針可聞,連剛進門的崔嬤嬤也怔住了。 曲玲瓏收回手,看也未看洪氏一眼,走過去將碧落扶起來:“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