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正要走,忽聽里面又是“唔”的一聲,曲堂禮停住了腳步:“玲瓏?” 過了片刻,才聽到里面人的回答,模模糊糊的睡意已濃:“方……方才不小心……打到床沿上了……阿爹,我好困……” 說著聲音漸弱,里面一片寂靜,再不聞聲響。 曲堂禮站了一會兒,暗道自己多想,見她睡下也不再多說什么,帶著將將上來的碧落下樓去了。 房間中,臥室內,繡床上是一副交纏的畫面,男人將個婦人緊緊的箍在自己懷中,側著頭正含著她的耳垂,輕拉慢捻。 曲玲瓏低著頭沒有再掙扎,任他動作。 顧西臣的呼吸已經粗重,良久終于微微離開她的耳垂,那被他潤過的小巧上,一粒鮮紅的圓珠是驚人的鮮亮,艷的讓人驚心。 他在她耳邊喘著粗氣:“原本以為這是嬌嬌佩戴的耳飾,不曾想竟是天生朱砂痣,爺的嬌嬌真是哪里都精巧,不肖任何粉黛?!?/br> 他這廂說著話,懷中的人兒卻始終低著頭沒有任何話語動作,察覺不對,顧西臣趕緊抬起她的臉。 卻是被淚水浸濕的一張嬌顏,不同先前兩次的目中帶淚,這次她哭的很是傷心,在抽泣,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匯聚到她精巧的下巴再滴落至前襟上,眼周的紅暈似乎被這傾流的淚水打的濕了,顏色不再鮮亮,暗紅的讓人心疼。 顧西臣忽然有些慌亂,那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此刻卻頗有些手足無措,想伸手幫她拭淚又恐自己手粗弄疼了她,半晌才想起來掏出自己袖中的方巾:“爺的親親小rou啊,莫哭了,你這一哭,爺心都顫了!” 任他拿著方巾替自己拭淚,曲玲瓏睜著一張滿含淚水的桃花眼望著他:“你放了我好不好?” 那聲聲軟語哀求似那蜜糖澆灌心田,那嬌嬌美顏淚珠灑染似被雨水打濕的海棠,顧西臣一時沒了言語,那因她送旁人腰帶而來的怒火在這一刻瞬間消的干干凈凈,只知道癡癡的看著自己懷中的人兒,只覺她就是要天上的星辰,他都會不假思索的答應,幫她弄來。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廢……不知道會不會和諧…… ☆、等爺回來 顧西臣從曲宅翻墻出來時,滿腦子都是那嬌嬌美人兒一雙帶淚的桃花美望著自己,順從的任他給她擦拭淚珠,嬌聲軟語的哀求。 以至于被人叫了好幾聲才回過神。 那是個十四五歲,生的一張圓團臉的小子,身著云棉短褂,帶著個六合瓜皮帽。 是顧西臣的貼身小廝慶余。 見他終于回過神,慶余松了口氣:“爺你怎么跟丟了魂兒似的,叫都叫不應可嚇死奴才了!” 顧西臣一腳踹過去,罵道:“狗奴才嫌命長,敢咒爺?” 雖知他不是真的怒,慶余也不敢躲,正被踹到胸口上,摔了個狗啃泥,再一咕嚕爬起來賊眉鼠眼的蹭到他身后跟著:“爺,成了么?” 顧西臣大步走在前面,聞言身形一頓。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被他箍在懷中之人嬌軟的身子以及被他含在口中的紅珠。 那軟滑柔嫩之感至此時似乎還停留在口中。 思及此處渾身便是一陣燥熱,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又拐了個彎:“去翠云齋?!?/br> 慶余愣怔了下:“爺要去找紅鶯小姐?” 顧西臣沒做聲,也不知在想什么,走了幾步又折回去:“罷了,回吧,白日她下樓還能再見著她?!?/br> 他這一來一回,一停一頓弄的慶余差點驚掉了下巴,他還從來沒見過他家爺這般躊躇過,且聽那話,這剛從人家房中出來,還巴巴的要回去在長廊上等白日間偷看那女郎! 要知道爺他無論身家相貌人品哪個不是一頂一的出挑,莫說她這小小商戶之女,就是那京中鐘鳴鼎食之家的女郎,見到自家主子爺哪個不是打扮張致的往上貼,他何曾這般心心念念過一個婦人! 難道是還未得手? 越想越覺得可能,雖覺不可思議,但他也不敢上趕著相問吃排頭,只閉緊了自己的嘴十分小意的提著羊角燈籠引著他往回去了。 再說這邊閣樓上的曲玲瓏,自顧西臣走后,就一直坐在床沿上沒動過,直到天亮碧落過來敲門,她這才驚覺回神,不敢讓碧落看出異樣,模糊應了聲,脫了身上的月白小朵淺金菊花紋樣對襟褙子和豆綠百褶裙,著里衣走過去將門打開。 門始開,那丫頭就擠了進來,帶著手中銅盆里的水都晃的咣咣當當直響。一雙大眼仔仔細細的看:“姑娘,你昨天夜里當真沒什么事?怎么瞧著有些憔悴?” 曲玲瓏打了個哈欠,伸手接過銅盆放到漱架上,一便洗漱一邊反問她:“能有什么事?” 見她神態自然,碧落暗道自己多想“哦”了聲,這才去鋪整床鋪。 曲玲瓏洗漱很快,只肖潔面凈齒后,上些潤膚的膏子即可,碧落收拾好床鋪回身,她就已經打理好了。 先前還有些憔悴的臉色經水一洗,膏子一潤,便立刻恢復到原本的雪白嬌嫩,眼周紅暈盈盈,應著不點自紅的唇瓣,霎是美的驚心。 碧落看的一陣“嘖嘖”贊嘆:“我家姑娘就是天生麗質,像別家的女郎早上還不得坐在妝臺上涂脂抹粉半晌才能出來見人,姑娘你只肖凈面涂個膏子就比他們那些個涂脂抹粉的還要美呢!” 曲玲瓏沒心思同她說笑,略彎了彎唇,重新著衣下得閣樓去了明堂和曲堂禮一道用飯。 那撒潑的劉氏還未消停,是以曲堂禮這幾日很是清閑,用過了飯食,曲玲瓏陪著他說了好一會子話,這才回了閣樓上,拿了繡枕下的話本來看,只是看了半日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心煩意亂的轉過頭,一眼就看見南窗外的郁郁蔥蔥。 神經立時就是一跳:“誰讓你開窗的?” 正在收拾房間的碧落不妨她忽然出聲,被嚇得差點打翻了手中的綠透釉彩松竹紋花瓶,愣愣的看向她:“姑娘?” 她從未見過她家姑娘對她這般高聲呵斥過。 呵斥一出口曲玲瓏便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惱恨、愧疚、無奈等多種情緒交織,讓她差點崩潰。 勉勵壓下這些紛繁的情緒,曲玲瓏揉了揉額角,無力道:“被風吹的有些頭疼?!?/br> 碧落是個沒心眼的,聞言也沒多想,趕緊放下手中的花瓶,去將南窗合了上:“可是受了風寒了?我這就去尋郎中過來?!?/br> 說著就要出門被曲玲瓏拉?。骸安贿^是有些不舒服,休息片刻就好?!?/br> 碧落仔細的看了看她,見她氣色還好便擁著她擋開湘繡雙鳳掛簾進入臥室,叮囑:“那姑娘你快躺下睡會子,話本什么的以后再看也不遲?!?/br> 曲玲瓏被她咋咋呼呼的鮮活氣息帶的心情好了許多,順從的去了外衣躺倒床榻上。 待碧落走后,曲玲瓏忙起身將門上了栓又將窗戶也鎖上,于這幽閉的環境中,她這才敢放松心神。 因著一夜未睡,再加上于這幽閉的房間中很有安全感,因此很快便睡了過去。 只是她并未睡多久就被陣陣嘈雜聲吵醒,因著曲宅是一進一出的小院落,因此前院的聲響也能傳進后院。 她著好衣裳,始一打開房門就見碧落站在門口,丟魂似的模樣嚇了曲玲瓏一跳:“碧落?你怎么站在門外也沒個聲響?” “姑……娘……”碧落喃喃的喚她,目光有些怪異。 察覺她的不對,曲玲瓏長眉微蹙:“怎的這般?可是前院出了什么事?”說著就要下樓,卻被碧落一把拉住。 “姑娘別去,沒出什么事,就是有人來給老爺送禮?!?/br> “送禮?”曲玲瓏越發奇怪,不是逢年過節,阿爹他又不是做官的,是誰來送禮?還送的能聽到她這里? 曲玲瓏看向碧落:“這是怎么回事?碧落你快說??!” 碧落抿了抿嘴,躊躇了會還是開口:“是顧大官人差人送來的……” 顧大官人?顧西臣! 猶如一道驚雷炸在頭頂,曲玲瓏的手在不自覺的發抖,腦中一片混亂連話都說不清楚:“他……他……我阿爹……” 見她慌亂,碧落忙拉住她的手:“姑娘莫慌,莫慌,他沒來,只是差了許多的小子、丫頭以街坊鄰里之名送了許多禮品過來,他是什么樣的人老爺知曉,哪敢收他的東西,正在和那些人周旋?!?/br> 聞言,曲玲瓏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碧落看了看她,小聲的喚了一聲:“姑娘,那個叫慶余的小廝讓我給您帶個話,說是他們家爺有急事回京去了,讓您不要掛念,等……等他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渣手速,在有存稿的情況下昨天發文就從七點多發到了快十一點,只能在白天摸個魚,一會兒下班再更一章,可能又要到快十一點…… ☆、送禮 聽聞此言,曲玲瓏只覺如遭雷擊,這個惡魔竟是不打算放過她了! 見她這樣,碧落就是再心大,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心的看著她:“姑娘,昨夜是那惡賊在你房間么?” 曲玲瓏心中混亂不堪,勉強鎮定了些才道:“他并未做什么,向你們隱瞞此事,是不想讓我阿爹知曉……” 她難過,碧落也跟著紅了眼:“不怪姑娘,咱們沒財沒勢,若被老爺知道……他哪里能敵過這惡賊呢!” 說著她握了握拳頭:“姑娘不怕,以后碧落每日就睡在您門外了,有我守著您,看那惡賊還敢來!” 她神情堅定,緊握的小拳頭上青筋都繃了起來,曲玲瓏心中大暖,回身抱了抱她:“好丫頭,以后你和我同睡吧,這樣比你守在門要好?!?/br> 想了想也是,碧落就沒再反對,安撫好她的情緒,兩人結伴下了階梯,隱在垂花門后查看前院的情況。 這會子,那禮竟還未送完,也沒用匣子、檀盒等裝置,和田玉的金銀錯孔雀杖首、琺瑯步搖、點翠簪子、鎏金寶石樹……不怕打人眼的由著那穿戴整齊、鞋帽周全的小子、丫頭或抬或捧或拿著絡繹不絕的從大門外送進來。 哪里是在行鄰里之禮,這簡直就像是在下聘。 曲堂禮、老福頭、張嬸子三人哪里攔的過來,一個穿著尤為不俗的小廝正拉著曲堂禮說話,一張白白凈凈的圓團子臉上堆滿了笑意:“曲老爺您就別推辭了,您這邊推辭可不就是為難小的們嗎,我家爺要送誰東西,若因我等沒送出去,那奴才們也就別想著活了,您就算行行好,為救奴才們一命就收下了罷!” 他說的謙卑恭謹,但話中之意可不就是他們顧大官人要送誰東西還沒誰敢不收嗎! 曲堂禮默了默,還是擺手:“可即便是行鄰里之禮,送這么些個貴重之物也是于理不合,你快些拿走!” 慶余不著痕跡的挺了挺胸膛,笑容里有八分倨傲:“我家爺是什么樣的人物想來曲老爺也不會不知,這點物什于我家爺來說才是正常的禮數,您放心收下就是了?!?/br> 這邊碧落聽的“呸”了聲:“就是送座金山銀山來,誰稀罕似的!” 一轉臉見曲玲瓏臉色發白,身形微動要出去,嚇得她趕緊拉住她:“姑娘別去,這種場合不是您該去的,且那個狗崽子見到您指不定會說些什么風言風語,被老爺知道豈不是不好了?” 被拉住,曲玲瓏這才反應過來停住了腳步。她性子向來柔順,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讓她氣惱,但是現在一關于那人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的心中怒惱,再不復平日的理智。 慶余說完便不再同曲堂禮多言,指揮著一眾小子、丫頭將這些個古玩珍寶妥當的擺進了曲家的明堂內。 曲堂禮敵不過他們,只得任由他們施為,待人走后望著明堂內那置了整整齊齊一堂的物什,訥訥無言。 且不說顧西臣身后的勢力,他本人就是個實實在在的商人,商人重利,無緣無故送來這么多財務,定是有所圖謀。 可是他們家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平頭百姓,有什么是值得他覬覦的? 除非…… 曲父不敢相信,玲瓏只出去過一次,難道除了那個陸大人,還被這霸王看上了? 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當下也顧不得找自家女兒相問,趕緊著在那滿堂閃耀中挑了件相對不值錢的點翠簪子來,又回書房多寶格里取出他珍藏多年的古銅鼎,這才叫老福頭出門顧了三輛平板驢車,將這滿堂的物什連同古銅鼎一起小心的搬了上去。 顧西臣這禮送的驚天動地,因此曲宅門外早聚集了一圈子看熱鬧的人,嘈嘈切切的在一起議論,此刻見曲堂禮動作不禁都噤了聲,一個個木愣愣的看著曲堂禮等人將那些個他們這輩子也沒見過的寶貝妥貼的搬上驢車。 半晌終是有人出言問道:“老曲頭,你這是要給人退回去?” 曲堂禮點頭:“勞駕問下,那顧大官人所居何處?” 這倒還真問著了,這顧西臣生意遍布全國上下,一年之中少來這青??h,即便過來也是住在他在這養的外室、粉頭房中,到并不曾聽說他還置辦有房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