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這是什么?”郁卿把那盒東西拿起來一看,發現這竟然是一盒金駿眉茶葉后愣了下,便問郁裴,“阿裴,這盒茶葉你哪來的?” 郁裴不懂茶的價格,如實回答道:“是長洲送我的呀,就是我的同桌,但是他之前還給我帶了好多普洱白茶,我喝不完,這個拿給哥哥你喝?!?/br> 郁卿聞言眉頭輕輕皺了下,不是說這盒茶葉有多么昂貴叫人瞠目結舌,比這貴的茶葉郁卿見得多了,但金駿眉的價格也不便宜,不該出現在學生互贈的禮物中,如果不是他知道郁裴的性子,還會以為這是哪個人想通過郁裴來討好他呢。 “你之前帶的車厘子就是給他送的吧?”郁卿問他。 郁裴答道:“是呀?!?/br> 郁卿說:“車厘子我買了很多,下午你再給他帶些去吧?!?/br> “嗯嗯?!庇襞徇B連點頭,“長洲對我可好了,他還天天給我補習呢?!?/br> 郁卿聞言,心頭的最后一絲顧慮也打消了,他想反正還是學生,能有什么壞心思呢,郁裴也大了,是該有自己的朋友圈了,于是他又對郁裴說:“阿裴可以帶他來家里玩玩啊,再過幾天顧崢也就來了,家里多些人還熱鬧?!?/br> 郁裴說:“我已經邀請他國慶來家里過我的生日了?!?/br> “那就好?!庇羟湫α诵?,隨后又輕輕嘆了口氣,他看了一眼正埋頭吃飯心情看上去還算不錯的郁裴,然后從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將他今天中午回家的真正目的對郁裴說,“阿裴?!?/br> 郁裴早就發現郁卿旁邊放著個公文包了,他也猜到公文包里放的文件估計是和自己有關的,不然以郁卿的性格,他是不會把工作上的文件放在飯桌旁的。 當郁卿終于喊出他的名字時,郁裴將頭垂得更低了,像是這樣做就能逃避郁卿接下來要說的話,因為他大概能猜到這份文件是什么。 可是該面對的始終還是要面對。 “阿裴,這份股權轉讓書你簽一下吧?!庇羟涞穆曇艉茌p,但話里的含義卻很重。 郁裴的動作頓時僵住,可是郁卿拿著股權書的手卻動也不動,擺明了要郁裴親手接過去。 “阿裴?!庇羟溆州p輕喊了他一聲。 郁裴這才抬起頭來,眼眶紅紅地盯著郁卿。 郁卿望著他通紅的眼眶,心窩也是酸澀地疼。 “我……”郁裴張了張口,“我不想簽?!?/br> “為什么不想呢?”郁卿還是很溫和地和郁裴說著話。 郁裴別過頭,不去看他,哽咽道:“反正不管怎么樣,哥哥都會養我,這些股份放在哥哥那里就好了,哥哥為了公司那么辛苦,有了這些股份哥哥在公司也好說話?!?/br> 郁裴雖然不管公司的那些事,可他也不是一無所知。 郁父去世的那樣突然,不管是公司里的蛀蟲還是對手都虎視眈眈地盯著郁氏這塊rou,巴不得能從上面狠狠咬下幾口肥rou下來,郁卿擁有的股份越多,他在公司的話語權才會越重。 “不?!比欢羟鋮s否認了他的話,“哥哥會養你,可是這些股份本來就是你的,現在只是物歸原主?!?/br> 郁裴還是側著頭,不去看郁卿,也沒有說話。 郁卿嘆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摟住郁裴的半邊身體,輕輕摸著他的腦袋柔聲說:“不管mama怎么說,你都是哥哥的親弟弟啊,正因為你是哥哥的弟弟,所以你才要拿著這些股份,因為哥哥知道,你永遠會站在哥哥這邊的,不是嗎?” 郁裴聽了他的話,終于忍不住伏在他腰間輕輕啜泣起來:“可、可是mama說……” “mama病了,她說的話不能相信?!庇羟淙崧暟参坑襞?,他將手里的另一份文件遞給他,那是一份親子鑒定書,“你看,你是哥哥的親弟弟?!?/br> 郁裴從他腰間抬起頭來,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幾乎是用搶的從郁卿手里拿過那份親子鑒定書,等他看清親子鑒定書下寫到:被鑒定人與鑒定人為兄弟關系時,他才安靜下來。 郁卿半彎下腰,將筆塞到郁裴手里,又把股份轉讓說明書遞給他,溫聲道:“這下阿裴可以簽字了嗎?” 郁裴沒有說話,但他頓了幾秒,終于沉默地在股份轉讓說明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當名字的最后一筆落下,他像是脫力般的松開了筆,望著股份轉讓說明書的目光有著悲哀和難過,又有著釋然。 “好了,我們繼續吃飯吧?!庇羟渑呐挠襞岬募?,“一會阿裴還要睡午覺呢?!?/br> “嗯……”郁裴低低地應了一聲。 等到郁裴吃完午飯要上樓睡覺時,郁卿突然喊住他,遞給他一張銀行卡。 郁裴不解地望著手里的卡:“哥哥,這是……” “這是你的股息紅利,也算是你自己私房錢?!庇羟鋵τ襞嵝π?,說道,“阿裴快十八歲了,也該有自己的小金庫了呀?!?/br> “可是?!庇襞犷D了頓,又輕輕說道,“我沒有什么要買的呀?!?/br> 郁卿每個月都會給他很多零花錢,郁裴生活在郁宅里,也不用愁吃穿,這些仆人都會為他打理好,就連他畫畫要用的紙筆顏料,在每個新季度也會有專門的人為他買了送過來,所以郁裴是真的不缺錢。 當然這只是對郁裴來說。 他這個年紀的大部分男生們,其實錢是不夠花的,要么打游戲氪金,要么買新的運動鞋,要么為女朋友花錢,窮人有窮人的窮法,富人也有富人的窮法,像顧崢每個月就都在喊窮。 所以郁卿就覺得很奇怪,他問郁裴:“怎么會沒有呢?顧崢都買了一輛跑車玩了,我看他朋友圈還經常曬些表,阿裴就沒有什么想買的嗎?以前不是還會買些新顏料嗎?” 那是在以前。 郁裴默默地在心底回答道。 他現在幾乎都沒摸過顏料,又怎么會想買新顏料呢? 但是他沉默了會,還是接下了那張卡,他問郁卿:“哥哥,我可以買一些花種來家里種嗎?” “當然可以?!庇羟溷读艘幌?,然后馬上說道,“阿裴想要養一些花嗎?” “嗯?!庇襞釕暤?。 郁卿點點頭:“養些花也好,可以愉悅心情。那阿裴想好養什么花了嗎?” “還不知道?!庇襞嵴f,“我還沒有想好呢?!?/br> “那就慢慢想,有什么事要幫忙都可以和哥哥說,哥哥不在可以找莊叔說?!庇羟溆置襞岬念^。 “哥哥?!庇襞嵬蝗缓傲擞羟湟宦?。 郁卿問他:“怎么了?!?/br> “……沒什么,哥哥午安?!庇襞岽怪^,拿起自己的書包就上樓了。 郁卿也和他說:“午安?!?/br> 郁裴回到房間后,將那張卡拿在手心翻來覆去看了好久,最后將它輕輕放在床頭柜子的抽屜里,他拿出手機,點進洛長洲的空間里,翻看他的說說記錄。 他記得洛長洲種著許多花,其中有一種花長得很好看,綠葉之間是成束的紅色花朵,花中央有著一個小小的白色花蕊,花蕾垂下時就像一個個飽滿的紅燈籠,非??蓯?。不過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花,郁裴想問問洛長洲這種花叫什么,他想養。 郁裴找到洛長洲發的關于那花的說說后就去找他了:[長洲你睡午覺了嗎?] [還沒呢,怎么了?] [我想問問你,這種【圖片】花叫什么啊。] [哦這種花啊,它叫塔依毛西亞。] 塔依毛西亞?郁裴一愣,這好像是個外國的名字。 下一刻,洛長洲又給他發消息道:[它是斐濟的國花,怎么忽然問這個問題?] 郁裴回復道:[我想養花,就是這種花,所以來問問你,它是國花啊,能夠買到嗎?] [當然可以,不然我怎么會有這種花呢?不過你不用買了,我把我種的這盆送給你好了。] [真的嗎?]郁裴有點高興,但是他又說不出自己為什么高興,[可是這樣的話,你不就沒有這種花了嗎?] [沒事,等它開完花之后,你再給我它的種子就好。] [嗯嗯,那這種花有什么花語嗎?] [有,它的花語是:淚水帶來新生活。] 新的生活啊…… 郁裴怔怔地看著洛長洲給他發的花語,靠在軟枕上閉上眼睛,漸漸睡去。 但學生們中午的午睡時間不是很長,因此郁裴下午去上課時,他眼眶周圍微紅的痕跡還未完全褪去,即使他用冷毛巾敷了一會眼睛,但哭過的痕跡還是很明顯。 洛長洲見到他時,盯著他眼睛看了很久,這才把目光挪開。 郁裴按著呯呯直跳的心臟,以為這件事就算這樣過去了,誰知道洛長洲忽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今天的陽光好刺眼啊?!?/br> “嗯?”郁裴被他這句話弄得莫名其妙。 “你看?!甭彘L洲低下頭,指著自己的眼睛說,“我眼睛都被刺紅了?!?/br> 郁裴一看,洛長洲的眼眶周圍確實紅紅的,眼里還帶著濕濕的水霧,深藍色的眼瞳中央瞳孔收得很細,很明顯是盯著太陽看久了才會有這樣的情況。 “長洲……”郁裴輕輕喊著他的名字,郁裴不知道他胸腔里奔涌的情緒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此刻需要看著洛長洲,心臟才能得到片刻的寧靜。 洛長洲對他笑了笑,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對他說:“走吧,快去教室,外面的光線太刺眼了?!?/br> 第26章 “很甜?!?/br> 到教室后,他們兩人都有些發紅了眼睛引起了譚啟明的注意,郁裴還好,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洛長洲也紅了眼眶,著實讓譚啟明覺得稀奇。 “你們兩干什么去了?”譚啟明轉過身盯著他們兩人左看右看,“怎么眼睛都是紅紅的?” 郁裴還沒來得及回答,洛長洲就說話了:“沒什么,只是陽光太刺眼了?!?/br> “有嗎?”譚啟明狐疑地朝窗外看了看,“我怎么覺得還好啊?!?/br> 洛長洲抬眸,定定看了譚啟明一會,然后問他:“你近視嗎?” “額,有一點?!弊T啟明拿出自己的眼鏡在洛長洲面前晃了晃,他是有些近視,不過度數不太深,眼鏡只有在上課的時候會戴。 “那就對了?!甭彘L洲一本正經地胡扯,“我和郁裴都不近視,你近視,所以看不清陽光?!?/br> 譚啟明:“……”他這下再聽不出洛長洲的冷幽默,那他就是個傻子了。 “洛長洲,你這人——”譚啟明張了張口,又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詞來說洛長洲。 然而洛長洲卻挑了挑眉梢,接話道:“很帥?” 坐在他旁邊的郁裴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行行行,你最帥?!弊T啟明頗有些無語,“咱們的祝大美人都向你告白了,你那天拒絕祝月明的話真是太牛逼了,小弟佩服?!?/br> 譚啟明想了一會,終于知道洛長洲這人是什么性格了,就是悶sao——表面上一本正經冷酷無比,肚子里卻一窩的壞水。 而郁裴本來還有些低落的心情,被譚啟明和洛長洲的對話一逗,那些難過便消失得一干二凈,甚至還忍不住跟著譚啟明的話輕輕點了點頭。 可不是嗎? 那天洛長洲拒絕完祝月明之后他就在學校的貼吧里火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飲鴆止渴”的,洛長洲腦袋里都不知道裝得是些什么,竟然能夠想到用那樣的話去回絕祝月明。 想到這里,郁裴不禁側頭看了一眼洛長洲。 洛長洲此刻低著頭,右手不時轉下筆,深藍色的眼睛望著他面前的習題冊,和他曾經畫的那副素描小相幾乎一模一樣,郁裴看著他,不禁想——像洛長洲這樣優秀的人,他會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