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節
“你們帖子也要記得下個親王殿下,就是不知我的壽辰親王殿下會不會陪荷生一起回來看看?” 這話一出,二房的正君當即就顯得有些為難了,別說洛荷花生如今只是個側君,便是正君,也不可能讓堂堂皇女陪同去她的父家探望家人,這似乎于禮不合。 “娘,此事還得問問荷生,若是親王殿下肯來自是最好不過?!逼鋵嵚寮胰诵牡桌飳β搴缮彩怯兄恍┳孕诺?,雖說京城貴族圈里美人如云,但誰也不能否認洛家二房的嫡子是其中一等一的頂尖,當初還未及笈時就被媒人踏破了門檻,只是洛家有著想要把他送入宮的隱晦心思這才一一婉拒了,如今即便是嫁給了大周第一美女錦親王,可依著洛荷生的樣貌應該到哪里都不會不至于受寵。 這是洛老太君的想法,也是所有沒有看到過錦瑟真容的人的普遍想法,但這其中卻不包括大房和二房的女兒,洛老太君急流勇退的時候錦瑟不過是個宮中的小皇女,兩人之間自然鮮少交際,對方再出色也不過是個未成年小丫頭罷了,可如今她身份顯赫,哪怕不上朝但洛家大女二和二女兒也不是沒見過,心底里自然覺得那樣精妙無雙美得像仙女似的女人真的是甩開了無數美男八條街都不止,同樣地也也對洛荷生有沒有這個本事能籠住一個比自己還要美貌許多的妻主持懷疑態度,畢竟論美色他可迷不住錦親王啊。 “娘,此事只能量力而為,其實荷生能回來還帶著親王府給您備下的賀禮為您做壽已經算是天大的體面了,其余的便也只能順其自然罷了?!?/br> 洛老太君抬起眼簾看了她們一眼,不置可否,面上表情高深莫測,但洛家長女和二女都已心神領會了她的意思,對貴族來說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再加上女人本來就敏感,有時候甚至只需一個眼神就表明了態度。 如此一來錦瑟還在回京的路上便又平白多了幾個重要的邀約不得不赴,一個是女帝下旨宣召她一同去國寺進香為大周祈福,另一個則是洛家送來的老太君壽辰請帖了。前者對錦瑟來說她是壓根沒有拒絕的權利,而后者錦瑟看在洛荷生的面子上泰半也不會拒絕,只是洛荷生即使心里清楚這一點,卻也還是對自家的行事作風有些不滿。若放在尋常百姓家里,自家主夫的老祖宗過大壽,這上門邀請也得講究個流程,先得親自派有臉面的人上門問過女主人是否有閑暇再下帖子方才合適,畢竟女子尊貴的多,而男子出嫁了就是妻家的人了,哪能事無巨細都拖著妻主回父家去??扇缃袼搴缮徊皇钦?,二是嫁到了親王府,這規矩只有更嚴,哪有如此隨意的派人在親王還未回京的時候就隨意送張帖子上來的。洛荷生其實心里也知道,自從他斷了成為女帝后宮貴君的路之后又在君傲發生了那樣不光彩的事情后,洛家對他也是頗為不聞不問了一陣,若非他是嫁給玉錦瑟這樣一個好性子的人,換成別的皇女必然是要惱怒的,洛家老太君的壽辰算什么,這么明目張膽的直接下貼子分明就是故意仗著洛家是鳳后父族的原因,若是換成有些氣性的皇女只怕直接遷怒了他都有可能。好在他如今也了解自家妻主的性子,慶幸她并沒有尋常女子的那些脾氣,便是知道洛家這是表明態度主動的要求她必須出面給老壽星撐場面,妻主應不會在意,但她寬宏大量洛荷生卻不敢恃寵而驕,于是也決定待她回來后好好解釋,如今想著錦瑟應該已經快要回府了,而按著輪牌她回府第三日就又是該到自己伺候了,這精致如白玉般的臉上無意中就又帶出了一末嬌羞,只是看著鏡中自己的身影,洛荷生又是恍然想著,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也或許是妻主對他們總是格外嬌寵讓他們都沒有什么心事的緣故,如今的自己似乎是越發的容光煥發,連帶著整個人似乎也年輕了幾分。 雖然還沒到家可錦瑟自然也是得了信的,她對于安瀾的用意尚不明白,可對洛家老祖宗壽辰的邀請卻是知道一些深意的,其實就算不是看在洛荷生的面子上她也至少得看在洛清揚的份上給洛家做點場面,誰讓她如今心虛呢。哪怕知道洛家不可能聽說自己和鳳后的那檔子事,可錦瑟畢竟還是覺得十分的愧疚,若是出席壽辰能給洛家一些安慰讓人家覺得有些面子她覺得也不過小事一疊,想到這里便也吩咐送信的人回去讓人備下厚禮算是給洛家老祖宗的壽誕見禮,也沒多想這其中樁樁件件事情的關聯。 錦瑟是個心寬的人,心寬的人都不擅長宮斗宅斗,但這并不是意味著她傻,只是因為日子過得太順遂了,天塌了總有高個子的人頂著,連自家的男人都一個比一個計謀高深手段卓絕,她還cao哪門子閑心。 司馬琴暫居莊子的管事一早就得了信,知道自家親王和楊側君今日要來,早早的就在門口迎著了,而司馬銘更是心急如焚,一天都問了八百回錦瑟到了沒有,等錦瑟看到她的時候不由不說也是驚了一跳,這不修邊幅的女人是司馬銘?不是說司馬琴自殺未遂整個人茶飯不思的瘦了一圈嗎,怎么眼下看來反倒是司馬銘憔悴了一圈搞得像是為情所困的人。 楊過沒怎么接觸過司馬銘,自然不知道這個弟控jiejie的光輝事跡,眼下看到這么一個大女人在看到錦瑟時就和看到情郎一般雙眼放光一臉激動地撲了過來,口中直嚷嚷著:“你可來了,我可總算盼到你了?!睏钸^當即就用,某種意味深長地眼神看著錦瑟,好似在問你該不會是連人家jiejie都勾引了把,而錦瑟比他還要尷尬,一臉你問我我去問誰的表情。 “司馬小姐您先放手,有話好好說,這大門外人來人往的?!惫苁略具€想說點場面話讓她冷靜下來,奈何司馬銘抱著她就和抱著金元寶似的不放,突的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眼下只有你能救我家小弟了,小師妹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哇,我就這么一個弟弟啊,若是他有個什么好歹叫我怎么去見九泉下的雙親啊……” 錦瑟渾身僵硬,兩眼望天,她就知道這司馬銘不干好事,這么嚷了一通那些會腦補的指不定還以為她怎么對人司馬琴始亂終棄了呢。 楊過這時候也算是看出來這門道了,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司馬家分明是要賴上妻主了吧,他雙手橫胸地冷笑了一聲:“司馬小姐,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當初是司馬公子死皮賴臉的非要自請出府不肯做侍君,我家親王可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他的還送他自由,如今后悔了就玩上吊的把戲還想著吃回頭草,這天底下有這么不講道理的事不成?” 對方是女人他不好動手,可嘴皮上奚落一下總不會有錯吧,他家親王是個好糊弄的他可不是,不過楊過畢竟也是個光明磊落的人,當著眾人的面只字未提司馬琴另有所愛的內/幕,這畢竟是有損人一個男子名節的,加上容易給錦瑟的頭上染綠,因此他故意略過這一點不提,也算是給司馬家留了幾分薄面。 司馬銘雖然是個江湖女子卻也不好和一個男子計較,何況對方還是錦瑟的側君,她只能打苦情牌,瞄準了錦瑟是個心軟的這才會拉下臉來面子里子都不要的抱著她哭一場,心里一面隱晦地感嘆這位小師妹抱起來軟綿綿香噴噴的真比男人家還男人,另一面她也見好就收迎著錦瑟朝著莊子內走去,臉上同時擺出十分慚愧的表情來對著錦瑟誠懇地道:“楊側君說得對,其實我也知道這次是小弟做得不對,回頭我任你打罵都無二話,只求你再給小弟一個機會?!彼彩侵雷约倚〉芾硖?,絕不會非將歪理說成是正的,而這么低的姿態連楊過也不好虎著臉繼續嗆聲。 “我打你罵你做什么?!卞\瑟一向知道她是個不著調的,慣愛死纏爛打的,其實對付司馬琴方便得很,她當初也沒和他曖昧過更沒許下過什么不切實際的承諾,如今不過是再把話說清楚一些,讓人的心死得更徹底一點,這不算什么難辦的事情,關鍵是司馬銘,此人死纏爛打的功夫堪稱一流,因此在錦瑟看來交情歸交情,該說清楚的還是得說清楚,“司馬琴是你的弟弟,我也是把他當成了我的弟弟,平時若是能幫上忙的我絕不推辭,可要讓我娶他這事就別再提了?!彼捓锏囊馑荚趫龅膸兹硕济靼?,而早就躲在暗處觀察錦瑟的司馬琴同樣清楚,聽錦瑟連個轉圜也沒有就直接了當的拒絕,他表面鎮定心里已經在瞬間蔓延上了無邊無際的恐慌,這一驚慌腳底下就不由地弄出了動靜。 聽到聲響,楊過是第一個轉頭注意到的,對視上司馬琴的一瞬間,司馬琴沒有錯過他臉上毫不掩飾的鄙夷。司馬琴的心頓時更亂了,他已經露了痕跡自然就不能再藏藏掖掖的,而錦瑟的話更是讓他臉上帶出了nongnong的失望和無助,人就是這樣,不到了最后一刻總還抱著一絲希望,在沒見到錦瑟之前司馬琴也試圖想過如何挽救自己做下的錯事,如何和錦瑟再訴衷腸,而且這些事若是從好了說也是因為他對錦瑟的另一個身份情根深種,這才會對正主不假辭色,沒有被富貴迷了眼去,指不定有些女人這么一琢磨反倒覺出他的好來,可司馬琴忘記了,能達到如此皆大歡喜的結局需要有個前提,那就是錦瑟對他有意。若是無意,那勿論他喜歡“商安春”還是喜歡“錦親王”,對錦瑟來說都是一樣的不走心。如此一來對司馬琴來說倒還不如當初繼續留在王府里慢慢磨著,好歹名正言順,總有一日錦瑟會看在司馬銘的份上對他另眼相看,當日在凌城他們擦肩而過,司馬琴沒能打動錦瑟只能算是沒有緣分,這若是自己能在王府站穩腳跟和錦瑟成了事后回想起來也算是陰差陽錯,說一句天賜良緣也不為過,可好好的一手牌如今被他打成這樣,司馬琴內心深處哪能不懊惱不后悔不痛苦。 恨自己恨得無以復加,卻也知道這事怪不到任何人的頭上,司馬琴原來的滿腔情意眼下早在徹底想明白的一刻如墜冰窖,沒有什么比發現自己鐘情的人對自己其實壓根都沒有一點在意來的更絕望了,便是今日上門探病,所看的也不過是司馬銘的面子和當日在凌城的那一點點朋友情分吧。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似哭似笑的表情來,正想要說些什么卻見錦瑟莞爾一笑,那笑容恍若明珠生暈,滿院生輝,讓人不由自主地就忽略了司馬琴方才的失禮舉動。 “司馬公子不必多禮,我今日來也是聽說司馬公司病了特意來看看,同時也和司馬公子賠禮,當日我在凌城喬裝打扮沒有對兩位表明身份,實在是我的不是……”來的路上錦瑟已經聽送信的人解釋了前因后果,對于寒朝羽先斬后奏直接了當捅破窗戶紙的做法她也頗有些無奈,可心底深處也覺得松了口氣,一個謊言總要千百個謊言去彌補,稍有不慎便會被人拆穿,她也受夠了總是對司馬家兩姐弟逃避真相的做法,如今趁著入了內院,身邊又都只是心腹和楊過的情況下,便也不避諱的直接將自己的歉意說了出來。 “我對司馬公子一直是佩服的,雖不得已入了王府,卻一直是有理有據,氣度凌然,因此我內心實則是十分欣賞他的?!币娝抉R琴眼神一亮,錦瑟心中有些不忍,卻還是不得不講話說出來,“如今這事實真相能說出來,也讓我松了一口氣,只是隱瞞了司馬公子多日,我心中還是頗有虧欠的,日后司馬家有什么事我定然權力相助,只是婚姻大事畢竟非同小可,我也不想耽誤了司馬公子,還請兩位見諒?!彼穆曇糨p柔悅耳,已是勝過了無數,饒是心志堅定者也不由心神一蕩。而更令人佩服的是她將全部的錯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對司馬家更是絲毫沒有芥蒂的模樣,讓司馬銘也不由地覺得汗顏,人家雖然是和她有些交情,可畢竟是天潢貴胄,如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甚至給自家小弟都做了臉,將一些不堪的往事都輕輕的揭過,自己還真是很難再威逼人家說出讓人為難的話來了。 “多謝親王殿下,其實……能這樣見你一面我已是心滿意足了?!彼抉R琴神色憔悴,癡癡地望著錦瑟,知道她是有心想要讓自己放下心理負擔,這才會出口勸慰了那么多,而在聽到錦瑟對他的贊譽時他的心里又是苦又是甜,糅雜在一起說不出的復雜。 眼前的女子美貌傾塵,氣度嫻雅,身姿精美如畫,尤其那雙美到極致的眸子更是帶著隔絕于塵世外的清凈無暇,看著那雙動人的明眸,司馬琴不禁屏住了呼吸,他當初是怎樣的有眼無珠一葉障目,居然看不出這雙眼中的純澈溫柔,哪有半分卑劣無恥,心機深沉之態。明明是同一個人,他近在眼前卻都認不出,也罷,自己本來就配不上她,又何必還要強人所難自取其辱。 想到這里,他有些艱澀地開口道:“我會和jiejie回司馬家,日后……只怕再難有機會見到親王殿下,還請殿下保重……”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錦瑟,司馬琴轉身離開,那動作倒是毫不留戀并沒有任何拖泥帶水,顯然他最終還是決定帶著僅存的一絲尊嚴和傲氣離開,司馬銘看著自家小弟痛苦的模樣,欲言又止,知道他心意已決卻也不再多言,千言萬語也只能化為一聲嘆息。 能夠將司馬家的事解決的如此順利,是錦瑟稍稍有些想不到的,甚至因為司馬琴如此的干脆利落,還在心底里對他產生了一絲自責和內疚之情,人就是這樣,總是會對那些愿意放棄的人產生好感和同情,尤其是對錦瑟這種心腸軟得一塌糊涂的女方人來說更是如此,哪怕她對司馬琴沒有什么男女之情,此刻也在心底里暗下決心日后要對司馬家多照拂幾分,同時干脆決定把這處宅子送給司馬琴作為日后的嫁妝,當然她此刻還料不到自己的這個不負責任的土豪決定使得司馬琴一輩子都沒有舍得離開過這里,畢竟貴為親王送一個院子給一個男子,這宅院還裝飾得花團錦簇,家具擺設無一不精致華美,往某些方面想這不就是金屋藏嬌養個外室嗎? 等錦瑟又和司馬銘寒暄了兩句,預備離開這處院子的時候,便見一個宮中內侍總管打扮的人帶著一群御林軍笑瞇瞇地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你們這是?” “親王殿下,女帝陛下吩咐奴才們召見殿下,還請殿下隨奴們直接入宮覲見?!?/br> “召見?”錦瑟一怔,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要召見了,而且看后面一堆大內御林軍的架勢,這到底是召見還是綁架啊。別說錦瑟,連楊過一時間都有些想歪了,臉色鄭重了幾分,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錦瑟但隨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極其可笑——女帝就算懷疑誰都不會懷疑自家這個沒用的妻主造反好么?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因為這宮侍一連不容拒絕和耽擱的模樣,錦瑟只以為是自家二姐出了什么大事了,因此也沒有什么異議,只和楊過及隨行的護衛們又交代了一聲,便整了整衣衫隨同宮侍們離開了。當然,若是錦瑟此刻能稍微仔細點,或者再走心一點,她應該就會疑惑,只是召她入宮覲見干么還得帶著御林高手和大內宗師??? 第463章 第四百五十八章 457 錦瑟跟著宮中內侍離開,楊過自然也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打道回王府,原本想好的和錦瑟慢慢逛逛二人世界的主意自然都打了水漂,讓他怎么高興的起來。那別莊管事此刻看他臉色不愉,還以為他是對司馬家的人不滿,有心討好之下便奉承了一句:“那司馬公子也真是癡心妄想,他哪里比得上楊側君……” 楊過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看不上司馬琴是一回事,可他同樣也不喜歡背后說人長短,聞言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這管事:“不管怎么說司馬家姐弟也是親王殿下的好友,不是你可以拿來說嘴的?!?/br> 管事的臉色頓時一僵,不得不說錦瑟的這些個夫君雖然一個個都有著各自的脾氣且也心思睿智機敏,可他們為人處世上卻都頗有君子之風矜傲之氣,不屑小人行徑,“此事今日就已經算了了,若讓我以后任何地方聽到一句半句司馬公子的閑言碎語,我和親王唯你是問?!睏钸^本就心情不好,這話可就嚴重了,管事當即渾身一凜,臉上也再不敢對司馬家的人有任何的怠慢之色了。 而另一邊的錦瑟卻并未入宮而是被宮侍們帶到了皇家別院,她倒也不以為意,往日里二姐安瀾偶有興致也會特地在暢春園內召見她們姐妹甚至擺宴聊天,皇宮畢竟是天子所在,磅礴大氣但有些布置卻又是歷朝歷代流傳下來的輕易不得更改,而身為女人總會私下里更喜歡華美一些的裝飾和布置,因此這處別院就成了安瀾最喜歡去散心的地方之一。因著季節的緣故,如今園中竹林正茂,草木蔥籠,綠意盎然,顯得格外有情調,錦瑟本以為安瀾今日大約也是如此興之所致才會于此見她,誰料跟著內侍走了一段路后卻是繞過了往常去的覲見正廳,反是朝著湖邊而去,而身后的御林軍們也早就漸行漸遠,護衛在了主院之外。 錦瑟隨著宮侍沿著小徑穿過了一個園子,就見一座涼亭出現在眼前,這涼亭依湖而建,周圍繁花點點,春風拂過湖水,更襯得波光粼粼,只是錦瑟此刻已經無暇去思索安瀾這樣做的用意了,因為她一眼就看到了廳中風姿清雋的男子,那不是鳳后洛清揚么? 在看到錦瑟的瞬間,他的眼中閃過驚喜,胸口心潮起伏,像是要立即向她走來卻終究還是忍耐住了。 宮侍俯身行禮便退了下去,錦瑟實在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得頷首為禮,保持著合適的距離在亭廊下語氣淡然地道:“聽說陛下宣召,不知……”她的語氣疏冷而平淡,洛清揚顯然也察覺除了錦瑟的疏遠回避之意,嘴角溢出了一絲淡淡的苦笑,整個人倒是冷靜了下來:“難道就不能是我想見你一面么?” “鳳后陛下有何事吩咐!”錦瑟后退了幾步,一副明顯要和他劃清界限的樣子,看得洛清揚是又恨又氣。 “你不叫我洛哥了?”洛清揚臉色黯然,只是這語氣,怎的就透著一股哀怨呢?錦瑟渾身打了一個寒噤。 本以為洛清揚好歹也是個頭腦清楚的鳳后,自己這段時日刻意冷著沒有進宮對方總能想明白,可如今聽他語氣如此親熱似乎還頗有深閨怨婦的語氣:“若是我不以女帝的名義宣召,你是不是還不肯屈尊大駕?!?/br> 錦瑟頓時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洛哥您膽子可也太大了些!”這可是□□裸的假傳圣旨啊。 “本宮和陛下宣召有什么不同么?本宮身為鳳后,同樣能下旨宣召?!睂τ谧约旱男袕剿@然也是深思熟慮過了,“何況這些人都是本宮的心腹,今日之事也不會外傳?!?/br> 錦瑟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掠過一絲了然,對那些御林軍來說,指不定還以為這是女帝陛下苦心懿旨的安排,以為說不定是有什么密旨吩咐,這才會避開眾人特特為還選擇了這一處幽靜所在,這些人又都是忠心的,只怕吩咐一聲就會守口如瓶,饒是如此,這洛清揚如今行事還是過于膽大了一些,若是以往他謹慎的性子絕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遲疑了一瞬,錦瑟和緩了語氣勸道:“洛哥,你我身份有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洛哥如今身在禁宮,凡事若是不小心只怕……” 錦瑟的話本是拐著彎的勸洛清揚放下他們那段,可這話聽在洛清揚的耳朵里偏偏又給解讀成了另一種意思。 “你可是在擔心我?”洛清揚清雋的臉驀然閃過一絲亮意,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意,”你放心,我自會妥善布置,不會教人知道?!?/br> 看來自己說的還是太委婉了不是,錦瑟有些無言以對,她最搞不懂的地方就是為什么身邊的人總是喜歡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她的意思,她卻不知道她這張禍水的臉蛋和格外柔媚溫柔的聲音從本質上就沒法讓人覺得她是刻意在撇清關系。 洛清揚這里癡癡地望著錦瑟,一旁的隨云卻是恨恨地瞪著她,仿佛和她有深仇大恨似的,心道這錦親王可真是禍水,不知道給自家主子灌了什么迷魂湯,鋌而走險居然派出了心腹內侍就為了把她引到這皇家園林里來,原本主子再熬幾日就能去國寺了,怎么沒有機會見到這勾人的錦親王,誰料聽說女帝也會帶著莫貴君一起前往后,自家主子又生怕屆時在女帝的眼皮子底下不好動作,其實內心深處他也是嫉妒錦親王又要回到自家的后院見到林素衣了,竟就生生的提前把人從半道上截了來,因著怕她懷疑還特特為調用了高手明里護駕暗中也可以強迫,處心積慮到這個地步隨云簡直是要掩面了。 “也罷,你也見到我了,若是沒什么事請恕本王告退?!笔乱阎链?,錦瑟除了認命還能說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盡早脫身才是。 “是啊,親王殿下可是貴人,日理萬機,這才來就要走,可真是貴人事忙啊。 ”隨云陰陽怪氣的腔調任誰都聽得出他心底里的不服。 錦瑟從未有這種如此想要感謝隨云的時候,這話說的太好了,她本來呆在這里就是渾身的不自在,借著這個機會干脆也就順水推舟地想要告辭,卻見洛清揚忽然發作道:“住口,本宮與殿下說話,哪輪到你一個奴才插嘴?!彼餍渑獾?,“跪下給親王請罪?!?/br> 隨云忙跪下道:“是奴逾越了,還請親王殿下息怒,主子日盼夜盼的就盼著能見殿下一面,還請殿下好好地勸勸主子,今日之事奴會妥善安必不會教人察覺……?!?/br> 隨云嘴上雖說的信誓旦旦,其實心里也是有些打鼓,這錦親王如今來暢春園的事情只怕最終是瞞不了有心人的,本以為自家主子見了她一面解了相思之情便罷了,誰料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有心要把人強留下。其實別說隨云了,連錦瑟都對洛清揚的無法無天或者說喪心病狂驚呆了,隨云以為洛清揚是昏了頭了,她卻是隱隱有個感覺——這莫不是“毒癮”犯了? 對于自己如今的“魅力”錦瑟有時候也是極其的哭笑不得,自家的后院如今能如此太平,也沒人對林素衣再耍什么花樣和她犧牲自己不無關系,畢竟這可是三十世紀的基因科技技術,因此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對錦瑟極其特殊的那一個,對她整個人的迷戀和臣服更是發自內心,但同樣也有一個極其明顯的副作用,那就是她必須定期“安撫”他們,否則的話,若是餓極了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能干出什么事來…… “洛哥,我們著實不該私下見面,如此對你亦是不好?!毖劭粗\瑟這副對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洛清揚不得不使出了殺手锏:“我許是懷了你的孩子了!” 這一下可真是晴天霹靂,把錦瑟給轟得頭昏腦花,若是她記憶里的上輩子,只怕她做夢都想象不出有朝一日會有一個平日里氣勢非凡位高權重,曲高和寡陽春白雪一般的清俊美男某日忽然間就對她來一句我懷了你的孩子了,這畫面實在是太美…… 到了這般田地,錦瑟就是再渣也說不出類似“你確定是我的嗎”這樣的質疑,這種話實在是畜生才能說的出的,因此她只能半張著嘴始終展現著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好在人長得好看做什么表情都好看,便是這副六神無主表情僵硬的樣子居然也能美得讓人心生憐惜,憐惜到不舍得逼迫她的地步。 于是洛清揚看到這樣的錦瑟便又隱隱地有些后悔了,他剛才的表現無疑的是有些在逼迫她的意味了,不得已之下他苦笑著又道:“只是還沒敢讓人把脈,也不知到底是不是……” 不敢讓御醫把脈,這話已經昭然若揭了,為什么堂堂鳳后不敢讓御醫把脈,這還不是因為他心里太清楚了這不是女帝的種嗎?到了這個地步錦瑟連一點借口都沒法找給自己,心里卻是吐槽不已,當初壓著她欺負她的明明是對方,搞到最后變成這副場景讓她心里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畢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錦瑟這種時候可做不出把皮球踢給對方然后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的離開,她好容易消化了這個驚悚的消息,然后緩緩地走到了亭中在洛清揚的身邊坐了下來,語氣有些沉重卻也沒有絲毫推脫的意思:“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我去二姐面前負荊請罪,無論如何也要保下你和孩子?!毙睦飬s是欲哭無淚,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又來一個孽債,轉念一想,“又”這個詞實在是很值得玩味啊。 不論錦瑟的話如何在這對鳳后主仆的心里如何產生翻天巨浪或者是否有其可行性,只是她這態度就足以讓洛清揚覺得有了熱淚盈眶的感覺,連隨云也瞬間對錦瑟有了極大的改觀和好感,看不出這個男男腔親王關鍵的時候還是挺有擔當的,事實上他沒敢表露出來的一個想法是,要是這個玉錦瑟敢有一絲絲的推卸責任的想法,他就……他就……半夜里潛入把她揍到爹媽都不認得。 看到眼前的兩個男人都直愣愣地看著她不說話,錦瑟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猶疑地問道:“怎么了?這么看著我?” 洛清揚眼眶發燙嘴唇微顫,那模樣讓錦瑟當即就誤會他是緊張害怕了:“別擔心,這事交給我來辦,總會找到一個穩妥的法子處置的?!北热绾投闵塘恳幌履懿荒茏岠P后假死,事實上二姐本來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和洛哥不光彩的事情了,便是再去求她一次罷了,不管怎么說這孩子總是無辜的,哪怕這徹頭徹尾是個意外,只是真的這樣的話自己勢必瞞不過府里那幫子精明到極點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們又會怎么看待自己了。 然而,錦瑟此刻煩惱的樣子被洛清揚和隨云朝著另一個方向解讀了,洛清揚一把握住錦瑟的手,緊緊的握著,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平靜的顫聲道:“你不必擔心,此事我和你一起承擔,便是為此被陛下賜死我也心甘情愿?!?/br> 看著洛清揚一臉感動要和她同生共死的做對苦命鴛鴦,錦瑟著實有些無言,他想到哪里去了? 只是她也不可能對著洛清揚明言安瀾本就知道這件事,如今比較麻煩的也只是這個孩子的問題:“你放心,二姐不會為難我的……”只是估計又要拖著她定下一些不平等條約了。 結果錦瑟這個話被主仆二人又自動解讀成錦親王不單單要一力承擔這個責任,同時還刻意輕描淡寫的安慰他們,這份擔當這份魄力,哪里有一點點所謂的男男腔的樣子,分明就是個大女人的姿態好嗎,連隨云都在心中暗忖,果然人不可貌相,關鍵時刻才看得出一個人的人品,這錦親王也就是表面上男人氣了一點,實則還真是個頂天立地的女漢子。 女漢子玉錦瑟此時又正視著隨云,一臉認真地道:“這幾日你負責照顧好你的主子,等我安排好他的去向,其他的你們就別管了?!痹焦茉絹y,比如這假裝圣旨私相授受,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好嗎? 此刻,不知道自己實則壓根肚里沒貨事后會被啪啪打臉的鳳后大人被感動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連隨云都極為有眼色地對錦瑟福了福退了下去,騰地兒讓給這對可憐的“苦命鴛鴦”一解相思之苦,錦瑟還不知道隨云何時消失不見了,若是她知道隨云此刻心里的所思所想,保不定會想要噴他一臉口水,去你媽的苦命鴛鴦,去你媽的相思之苦。 “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讓你為難了,是我強人所難,逼著你為了我……”往日里氣勢非凡的鳳后如今在錦瑟的面前卻仿佛收斂起了所有的自尊和傲氣,連錦瑟都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過分了,到底什么地方給了他錯誤的信號讓他以為自己是個情圣的,可她也知道有些事沒法明說,尤其還是對著一個孕夫。 “不過這件事你不必煩惱,我會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彼貌蝗葜靡傻恼Z氣滿是堅決地表態,話說到這個份上,連錦瑟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做何表情了。 “這兩日我就先找個借口住在這園子里,另外帶一個大夫過來給你診脈,絕不會泄露了你的身份,你也不必擔憂?!卞\瑟此刻心里已經有了一些成算,三言兩語地就安撫了洛清揚原本憂慮忐忑的內心,即使前景晦暗不明,可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他毫不猶豫的態度讓他得到了莫大的安慰,沒有什么比這個時刻更讓他覺得滿足了,便是明日就讓他去死他也不會覺得遺憾了。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錦瑟神情復雜地看著眼前的洛清揚,簡直就是滿腹心事苦不堪言卻不敢在面子上表露出來。 等回到了寢殿里的時候她方才舒了一口氣,覺得一天內解決和遇到了這么多事實在是心累,但不管怎么說總要先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才能想想下一步該怎么辦。 抱著這樣的念頭,錦瑟躺在了床上,一開始她翻來覆去的怎么也沒有睡意,直到過了大半個時辰,她慢慢地打起了瞌睡,卻又忽然間不知感覺到什么而睜開了眼。初秋的月色晴朗如水,錦瑟透過帳子和窗紗,看到外頭朦朦朧朧的一片銀光,影影倬倬的好似有一個人走了過來,想要抬頭看卻又看不清楚,只無端的覺得他正凝視著自己輕輕淺笑。這一瞬間饒是錦瑟沒有看到他的真顏,卻也感覺到對方攝人心魄的魅力,她在驚異于這種感覺的同時,心中不由地又升起一種隱秘的讓人猝不及防的沉浸許久的眷戀和欣喜,仿佛那是一個隔了千山萬水才能相見的人,甚至無端的就覺得他和自己關系匪淺,只是身上總覺得十分的沉重,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來人走得近了,錦瑟依然看不清他的模樣兒,只依稀感覺到一個輪廓,可僅僅是這個模糊的輪廓已經讓她感覺到對方的如夢似幻,無瑕無垢,完美的近乎妖邪。就像是天降神子一般,華麗震撼,又高高在上,讓人生出膜拜的驚嘆,他不睥睨萬物,可萬物在他面前應是都渺小如塵埃。 這到底是誰?她勉力睜大了眼試圖看清楚對方卻始終只是枉然,而就這種糾結中,對方的雙眼卻似乎在朦朧中愈顯清晰,那是一雙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美妙深邃卻又仿佛充滿引人墮落魅力的瞳眸,讓她一瞬間都感覺到了心跳的悸動,仿佛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一只手輕輕地穿過了床帳仿佛是要摸自己的臉,卻在半途顯出了幾分猶豫收了回去,原本該是讓人覺得有些驚懼的場景,但錦瑟卻莫名地感覺到心動,那手美若蘭花皎皎如玉,瑩瑩如月,每一寸肌膚都精美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只這樣一只手就已比起錦瑟有過之而無不及,輕輕一瞥就讓人欲罷不能,讓人毫不懷疑擁有這樣一雙手的主人該是如何的風華絕代。 錦瑟整個人都無法動彈,更是口不能言,可莫名的就對這個陌生人產生了強烈的悸動和靠近他的愿望,奈何她卻連手指頭都無法動彈一下,簡直像是夢魘一般,可這夢魘給予她的不是驚恐,而是無邊無際的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難舍和心疼,似乎這手的主人是她所熟悉卻被遺忘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月光似乎越來越盛了,但賬外的人影卻仿佛變得愈加模糊和朦朧起來,錦瑟拼盡了全力終于伸出了一只手,說不清自己是要挽留這個人還是想要看清楚對方的真容,正在此刻,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蒼老而充滿壓迫的聲音,如古樹一半威嚴:“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神子可想清楚了?若選擇這條路,從此后神子將歷經千世劫難……” 而另一個聲音似遠又近,仿佛在耳邊飄渺而來,但最終卻從她靈魂中震顫而出:“如果是我的劫,我情愿……萬劫不復?!?/br> ——萬劫不復——這四個字被說得擲地有聲斬釘截鐵,顯示出了說這話的人強大和無所畏懼的決心,讓錦瑟幾疑這是否真的是她發出的聲音,眼底里閃過了一絲不可置信,莫名的有一種神奇的自信和靈魂里的強大感覺充斥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幾乎在瞬間就要將她變成了另一個人。但這種感覺卻僅僅只是一瞬,下一刻,錦瑟就感覺到靈魂里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將她全身上下都剮成了一片片一絲絲,只是這樣的痛似乎只是來自于靈魂某些方面的感同身受,而真正承受著這一切的則完全是另一個人。朦朦朧朧中,錦瑟依稀看到有一個人被高高地綁在一根光芒四射的金色柱子上,經歷著全身血rou被一絲絲剝離剮割的殘酷刑罰,那些血rou散落在地,逐漸地卻又化為了又靈性的獨立個體,漸漸隱沒在了大地中。 “為什么!為什么要懲罰他,明明是我,我選擇的路?!痹僖淮?,她聽到了那個和她相似聲音的悲吼控訴,一種來自靈魂中最深處的痛楚讓她泣不成聲感同身受,好像每一個字都是血淚鑄就,聲聲泣血。 “……”被綁著受刑的男人唇舌蠕動,好像有人在無聲的安慰她,再一次的,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聽不見他的聲音,卻能看到那仿佛鐫刻在靈魂中的同樣的眸子,其中有清冷高貴,亦有桀驁不馴,但更多的卻是柔情百轉,溫柔多情,即使血rou模糊卻仍帶著某種邪魅而勾人的笑意,然后那雙充滿眷戀深情的眸子在最后一刻驟然碎裂,化作絲絲血淚碎片。 第464章 第四百五十九章 459 錦瑟頭痛欲裂地從睡夢中醒來,她隱約明白了自己所看到的情景,應該是她身為神子的那一生所經歷的,想到鳳凰鏡曾經所提到的魔之子的靈魂血rou被撕裂在了不同的世間成為了一個個的魔之子□□,她沉默了半晌,心里也漸漸地感覺到一種撕心裂肺的難受。 饒是她沒有任何記憶,卻也知道魔之子所受的刑罰和折磨只怕遠勝過她千萬倍,這樣的認知讓她無形中忽然也對洛清揚這個魔之子血rou所化成的□□產生了幾分愧疚,一時間差點都要產生移情作用了。他如今也是身不由己,身為鳳后除了身份顯赫些其他的恐怕還不如普通人家的主夫,錦瑟畢竟是穿越來的,對于那些宮斗文和電視劇里的皇后知之甚深,那不都是炮灰的命嗎,管理皇帝的三千后宮,關鍵時刻還得給真愛讓個路,平時又得注意還得約束自己家人不能惹怒皇帝,表面賢德內里憋屈,總之這是個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毫無幸??裳缘目嗖钍?。也怨不得他會在自己身上找安慰了,誰讓他被鳳凰鏡擺了一道中了自己的攝魂術之毒呢,有那么一瞬間錦瑟幾乎要自暴自棄的決定再舍身一回解決了這個麻煩了,畢竟夢中的那慘烈場景讓她不由自主的就對所有的魔之子□□包括洛清揚在內產生了說不出的憐惜和愧疚之情,幸而她理智尚存,知道自己這心軟的毛病實則要不得,因此這種念頭著實是稍縱即逝。只是想到夢境中的人血rou模糊最后碾成粉末的樣子錦瑟就覺得心里堵得慌,就這么糾結了好長的時間這才起身召喚侍從進來梳洗。 如今這皇家別院因著鳳后的駕臨而變得更加戒備森嚴起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好在基本上都是直接隸屬于鳳后的御林軍及心腹,倒也沒有大礙。其實要找人給洛清揚把脈,手頭最好用的自然就是水云卿了,而且錦瑟也不擔心他會亂想,這宮里頭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去了,鳳后有了身孕不放心在宮中被人知道這才私下里找可信的人幫忙把個脈,仔細想想這簡直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都不用錦瑟解釋都足夠讓人腦補出一出大戲了。 水云卿來得很快,畢竟是自家妻主吩咐的事情,自然是分毫都不敢懈怠,更何況這也是難得的機會又能和妻主相處和見面,知道自己如今身為側君,代表的是錦王府和錦瑟的臉面,因此在見到宮中侍從的時候他表現得不卑不亢,行事頗有大家主夫的氣度,在看到洛清揚時當即恭敬行禮,舉止從容進退有據,便是和隨云也能溫雅寒暄幾句,并沒有往常身為神醫的矜貴清傲之氣。錦瑟看著他這副八面玲瓏的樣子,再一次深深地在內心深處感覺自家的夫君真心都是人才,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情商智商都是頂尖級別。 洛清揚當然也早就知道水云卿的來歷,因此在他進來時也特意打量了一眼對方,見水云卿長身玉立眉目清潤,氣度更是不凡,說話談吐皆為上等,倒也是配得上錦瑟,心里是一陣的泛酸不提。他當年也曾在宮中宴席中見過林素衣,如今看他的容貌的確和林素衣極為相似,不由似笑非笑滿含深意地瞥了錦瑟一眼,好在倒沒有什么明顯針對和為難對方的情緒。 即使如此,錦瑟仍然生怕他借題發揮,讓水云卿隔著簾子給他把了脈后就有心想要換個地方再問問,但洛清揚卻已經先一步出聲主動詢問了一句:“水公子可看出本宮這是什么脈象么?” 水云卿沉思片刻,回道:“看鳳后的脈象和氣色,許是天氣轉換五臟不調,這才造成胃口不適,待草民開幾副方子調養一下便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