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等到了晨曦微明的時分,錦瑟騎馬疾馳了一夜想要停下讓坐下的馬兒喝點水,冷不防地卻看到不遠的樹叢中跌跌撞撞地跑出一個人影,直直地就朝她的馬上撞來。 “小心!”錦瑟如今的身手何等靈巧,她雙手用力一收韁繩,便將馬用力的勒住停了下來,而那個沖出官道的少年卻是神情恍惚,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方才險些喪身于馬蹄之下,只是他在聽到錦瑟的聲音時明顯的渾身一震,抬起頭來。 當看到眼前一身白衣,蒙著面紗站在面前宛若天人降臨的錦瑟,陸塵呆了一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心里不由莫名地一陣狂喜,聲音微顫地小聲道:“君小姐?” 錦瑟看到陸塵的瞬間也是愣了一愣,見他身形不穩,急急跳下馬走上兩步扶了他一把:“陸塵,你怎么會在這里?你家公子不是已經到了荀城了嗎?莫非是去龍巖寺的路上走散了?”剛問了兩句,錦瑟方才注意到他此時的模樣狼狽之極,那頭發凌亂,形容狼狽,連臉上的□□都不見了蹤影,這哪是安全到達了荀城的樣子,分明是受了難了,注意到這里,錦瑟不由臉色一沉,問道,“你們可是遇到了盜匪?” 陸塵焦急的點頭,只聽他艱難的說道:“君小姐,快,快去救趙正君他們?!?/br> 錦瑟心頭一緊,沉聲問道:“他們怎么了?” 陸塵喘著氣,指著前方說道:“在,在在那個方向。我運氣好逃了出來。再不去……就遲了?!?/br> 也不知道他到底和趙寰等人遇到了什么,此時他一邊說話,汗珠卻是順著額頭不停流下,錦瑟耐心地讓他說完,順手遞給他一方帕子:“先擦擦汗吧,別急,慢慢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br> 陸塵有些不安地接過錦瑟手帕,卻頗有些不太敢用,直到錦瑟看不過去,自己動手將手帕在他的臉上擦了擦,他這才紅著臉自己忙不迭接過帕子抹了抹臉上的汗珠。隨后,錦瑟看到陸塵居然將已經皺成一團的手帕認真折疊好,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這一幕讓錦瑟的眼角抽了抽。 “主夫他們本來已經從荀城出發,還找了一處民居留宿,可到了半夜的時候,忽然闖進來幾十個蒙面人,和護衛纏斗在了一起,趙主夫和夏琴他們一路逃了出來,我借機想要出來找官府求救,誰知卻遇到了小姐?!?/br> 陸塵說得驚險,卻不知道若非是水云卿暗中相處,就憑他們的那幾個護衛哪里擋得住錢曉找來的一大群太守府高手甚至還全身而退,而陸塵之所以能獨自逃離,也是靠了水云卿暗中的手段。這一環扣一環的,就是為了引出錦瑟此人,為此水云卿從一開始就等于是借助了錢曉這把刀而已。 說到這里,陸塵焦急地又拉住錦瑟的衣袖:“君小姐,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可對方人多勢眾,不如我們快去報官派人去救主夫吧?!彼m然心下慌亂,卻也情知錦瑟一人難敵四手,不想讓她以身涉險。 可如今已經攝魂術大成的錦瑟哪里會把幾個“毛賊”放在眼里,她看著陸塵鎮定下來,遂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放心,有我在,我會把他們都救出來的?!?/br> 她這樣的聲音與冷靜的態度很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陸塵咬著嘴唇,死死抓緊了她的衣裳還想勸她兩句,錦瑟卻已經輕盈地帶著陸塵往馬背上一躍,讓他坐在自己的身前,隨即她用力一拉韁繩,轉瞬間兩人就又縱馬疾馳了起來。 陸塵不過是個才十七歲的少年,遇此變故本是心慌意亂之極??涩F在他被錦瑟抱在馬上還攬在了懷里,兩人姿勢著實親密無間,她身上好聞的清香更是一陣陣地直沁鼻尖,引得他心頭微動。雖然也知道眼下事急從權,可少年的一張俊臉仍是漲得通紅,再看眼前的樹木都飛快的在眼前一晃而過,而他原本有些羞澀和復雜的心緒,也在這電閃一般的速度里得到了平復。 兩人騎著快馬不到半個時辰便回到了趙寰等人借宿的民居,此時民居中一片狼藉,早已人去樓空,錦瑟下馬細細觀察了片刻,循著凌亂的腳步又再度帶著陸塵朝著一個方向上馬趕去。 這次沒用了太多時間,她便發現到了遠處的人煙。如今早已被基因優化過的錦瑟視力過人,見到不遠處趙寰一行人果然是給一些蒙面人團團圍住,而那幾個錦王府的護衛雖然苦苦地周旋著奈何寡不敵眾,一個個都掛了彩,顯得捉襟見肘。 錦瑟看了一眼情況,便把陸塵放了下來,對他說道:“你躲在這里等我,我先去救人?!?/br> 陸塵卻是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在她詢問不解的眼神中,方才咬著唇柔聲道:“小姐千萬小心!”她畢竟才一個人,只怕并不易就出趙寰他們,陸塵此時其實很是擔心她的安危,生怕她不是那些人的對手,恨不能自己也能有武功上前幫忙,可他更清楚的是,自己此時不能再做多余的事,否則反而是給她惹麻煩。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卞\瑟知道他在想什么,對他微微一笑讓他安心,這讓陸塵禁不住的就是一呆,此時錦瑟雖然蒙著面紗,可那雙眸如湖水一般的溫柔深邃,仿佛百花綻放,幾乎可以讓整個人心神都清新明亮起來,而那溫柔的聲音更似乎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力量,讓陸塵忍不住就是心神一定,只覺得胸口噗噗直跳,幾乎有什么快要壓抑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給一章。 第261章 第二百六十章 260. 本來以為該是手到擒來的事,誰知道忙活了一整夜還沒把心上人拿下,說起來還是太守府的高手呢,誰料隔一會兒有人氣虛無力手腳發軟,再隔一會又有人肚子疼臨陣下場,讓錢曉簡直都快要氣笑了。關鍵時刻就給她掉鏈子,簡直就是一群酒囊飯袋,不過好在貓捉老鼠的游戲也不會太久,看著她的獵物被一群趙寰的護衛們保護著邊打邊退,負隅頑抗,錢曉樂觀地覺得拿下水云卿真心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她悠閑地坐在了一旁的樹下,擺出肆意風流的模樣讓身邊的隨從給她打起了扇子,嘴角有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得意微笑:“美人兒,你就別逞強了,還是乖乖地從了我吧?!?/br> 她這句輕佻的“美人兒”一開口,讓不遠處匆匆趕來的錦瑟就差點沒岔了氣。從她的角度看去,只瞧見一個身材嬌小,態度囂張的小姑娘在對著場中一群男人喊著要從了她,惹得錦瑟眼睛眉毛都險些沒法擺正位置。 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看似正害怕地躲避在趙寰身后的水云卿眸里閃過了一絲寒意,殺意一閃而逝,錢曉卻絲毫未覺自己已經性命堪憂,還在胸有成竹地等待著她看上的正君乖乖投懷送抱。 趙寰和夏琴等人雖然亦是面色煞白,躲避在已經差不多算是搖搖欲墜的護衛身后,卻也沒有一個開口求饒。照理眼下情勢如此危急,幾人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是受水云卿連累,但自始至終趙寰都十分有骨氣的沒有示弱過半分,他既沒有責怪過他更沒有提議把水云卿交出去,這讓水云卿也不由地高看了他們一眼。 錦瑟只瞥了一眼便了解了當前的形勢,她輕盈地躍上了一旁的大樹,待綠葉枝椏等掩蓋住了她身形之后,她將手中的一管玉蕭遞到了唇邊。不消片刻,場中眾人只聽得一陣悠揚的蕭音自東南方徐徐飄來,那樂聲說不出的悠揚沉靜,清幽明澈,帶著讓人無法言喻的吸引力。 這正是攝魂術之威,從一開始,錦瑟就沒想要赤手空拳的去對付一群人,便是有這個能力她也不喜歡過于高調,因此干脆先躲在暗處送了一曲迷心咒。隨著樂聲揚起,就見所有人都漸漸停了下來,神智迷惑,也算是讓護衛們松了一口氣,不過在場眾人中還是有一個人還勉強保持著清醒,那便是水云卿。 神色鄭重地吞服下一顆令人神清氣明的藥丸,水云卿目光晦澀地低看著不遠處的林中,他心里很清楚,能有如此能耐的絕不會是普通人,卻不知和趙寰這一家背后的貴人是否有關。要知道即使是在大周,知道攝魂術的人也并不多,水云卿行走江湖多年,他還沒有遇到過如此詭異的情況,心底倒是有些亢奮起來。他不動聲色地戴上了斗笠遮掩住了面目,微微挪動著步子更靠近了本就離他不遠的趙寰兩步,看這動作就知道他的內心遠沒有他表現的那么淡然。 眼看著大部分人都已經暫時失去了判斷力,錦瑟自然知道這是最好的時機了,她足尖輕點,身形飄忽的從樹上一躍而下,直是落地無聲,姿態優美,如乳燕入林。輕盈地出現在了太守府的追兵面前,其中不少人神智恍惚了片刻還未回過神來,自然不足為懼,但也有幾個內功精深專門過來保護錢曉的高手,見錦瑟這樣一個陌生少女正閑庭散步般地朝著錢曉的方向走去,自然擔憂她會傷了自家小姐,一時間紛紛放棄了圍堵趙寰等人,轉而圍上了錦瑟。 錦瑟看她們上前卻只是微微一笑,沒有人知道剛才的迷心咒已經讓她們幾人真氣混亂了不少,再加上這幾人已是追截了趙寰等人一夜,錦王府的護衛雖少卻也是個個精英,哪里是那么容易對付的,自然這些太守府家將早已有些疲憊,此消彼長,對這些人來說她們原來的十分本事能發揮出三分就不錯了。 但旁觀者不知道這些,陸塵只見錦瑟面對著這些人一擁而上,卻是一一應對如流,輕松自在地轉眼間就和她們過了十幾招,一顆心這才漸漸地放下,卻又依舊莫名地覺得面色發燙,心頭悸動。 如今錦瑟的視聽也早就遠勝常人,即使因為修習武功時日尚短的關系內功不怎么高,但是一舉一動卻是瀟灑自如,儼然高手風范。也因此,這所謂的內力不足,在懂行的人眼里看來又是另一番解讀,那就是她心性仁慈,故而不愿下死手傷人。 水云卿也是這么理解的,眼前的少女白衣勝雪,面蒙白紗,在眾人之中的動作卻如行云流水,配上她曼妙輕盈的身姿,實如美玉生暈,不管多少人出手,她的腳步和呼吸都不曾紊亂半分,看她的身手絕佳,可以想象明明是可以輕松制敵的,卻偏偏總是手下留情,惹得這些人前仆后繼卻偏偏一點辦法都沒用,就像故意逗著這些人玩似的,讓他心里不由也泛起好笑的感覺。 錢曉此時完全被嚇呆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上了這樣一個江湖頂尖高手,眼睜睜地看她越走越近她不由地只能一邊尖叫著后退一邊,錦瑟皺了皺眉,忍住了想要捂住耳朵的沖動,想著自己嚇唬的人小姑娘也夠了,于是轉瞬間便出現在了錢曉的身后,那鬼魅般的身手讓水云卿不由地就是瞳孔一縮。輕松地將錢曉拎在了手中后,錦瑟淡淡地一聲冷哼,無形中便用上了早已威力倍增的攝魂術真氣,結果那些的太守府高手們就這樣毫無防備地直接被她的音攻術給傷到了,人人悶哼著倒退了幾步,有不堪者甚至直接吐了一口血,方才面色大變地清醒了過來。 看到這個年輕少女如此輕易地便降服了場中之人,甚至周身上下還帶著一股可怕的威懾感,眾人只覺得她愈加深不可測。而水云卿眸中目光閃爍,興味更濃,忌憚亦是又深了幾分。 錦瑟的臉上雖然蒙著面紗,可她未被遮住的地方卻是眉若遠黛,眼若桃花,眸光掃過眾人之時,眼底隱隱似是閃出黑曜石般灼灼光芒,趙寰當然一眼就認出了她,只是剛才顧忌著她臨場迎敵,不敢打擾,如今見一切塵埃落定,他終于禁不住地喚出了聲。 “妻主!”他此時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本以為自己今日只怕要落于賊人之手,卻不料她終于還是出現過來救他了。趙寰心潮澎湃,想要對她笑一笑告訴自己沒事,可嘴角剛剛揚起,淚珠就成串地落下。 “沒事了,不必擔憂?!彼曇羝骄?,依舊是平時溫柔的模樣,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一般高高在上的感覺,可是這會兒危機時刻,她這樣的聲音與冷靜的態度很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好似一股清泉,一下子就撫平了所有人的緊張心情。趙寰看著她風塵仆仆的模樣,明白她定然是一路疾馳,擺脫了司馬家就馬不停蹄地趕來,如今又是在危急的時候拼命相救,心里不禁一陣悸動。 錢曉此時總算也從慌亂中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人制住,幾個手下更是一派萎靡,頓時就明白了自己處境,外強中干地惱怒道:“你好大的膽子,連本小姐也敢冒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一直以來,對于這種紈绔女子,錦瑟看得也是不少了,更懶得和她多廢話,她徑直對著其余人道:“把手中的兵器都丟了,跑到樹旁邊蹲下,不然就別怪我對你們的主子不客氣?!甭勓运窒挛⑽⒂昧?,被整個人掐住脖子的錢曉立即面色蒼白,一句話也再說不出來。 幾個太守府家將剛才本就被錦瑟暗算受了傷,如今自家小姐又被對方制住,基本上已經算是毫無勝算,只能拱手禮讓道:“不知道小姐是何方神圣?我等乃是荀城太守府……”幾人原本是想報出身家讓對方投鼠忌器,誰料錦瑟根本不耐寒暄這些,直接吐了一個字:“滾!”她這一聲威嚴赫赫,皇族之氣盡顯,當場就震得所有人噤若寒戰,巍巍顫顫地低下頭去再也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心。 沉默片刻,錢曉終于結結巴巴地出聲道:“是,是,我們馬上走?!彼藭r聲音里再也聽不出之前的蠻橫與囂張,反倒顯得有些緊張的樣子,對著手下高呼了一聲:“你們還不趕快把兵器丟了?莫非還要等著這位女俠掐斷我的脖子?” 錦瑟聽她服軟,本來的怒氣倒也是散了一半,只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知不知道對面那些是什么人?” 錢曉討好地看著她:“是我錯了,不該對女俠你的人動這種心思。我這就走,以后絕對不碰他一分一毫?!痹谒磥?,有如此身手和氣勢的江湖高手,定然和那水公子是一對,以她的身份自然配得上美人兒,只是自己實在晦氣,好容易看上一個公子,結果居然名花有主,對手更是強悍得可怕。說起來自己雖然是太守府的小姐,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如今說什么都是多余的。 錦瑟并沒有注意到刻意隱藏身形躲藏在趙寰等人身后的水云卿,還以為錢曉真的是對陸塵等人見色起意,不過反正女尊世界的女人做出什么樣的奇葩事情來她都不會奇怪。 看錢曉一臉巴巴的求放過的表情錦瑟也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她也不會傻到直接就輕易地放過這些人,若是殺個回馬槍豈非給自己找麻煩。好在這錢曉下手也是頗有分寸,所有的人看起來都不過是受點傷并沒有誰丟了性命,錦瑟也有心放她一馬,于是吩咐王府的幾個護衛和車夫直接將錢曉和她的手下們一個個捆綁了丟在樹下,反正這里地處偏僻,估計不等個三五日也不會有人發現她們,到時候受的罪可不是普通的大。 陸塵遠遠地看到錦瑟不費吹灰之力就收拾了這群賊人,心中居然有種隱隱的驕傲。他一臉欣喜地迎了上來,對錦瑟揚起笑臉道:“妻主剛才好威風,我就知道……”說著小臉微紅的低下了頭去,一派的嬌羞與感動。 瞥了一眼旁邊狼狽不堪的錢曉等人,錦瑟以為是有外人在場,陸沉才會刻意改了稱呼,依稀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卻也來不及深想,只是又對著陸塵溫和地笑了一笑:“好了沒事了?!?/br> 陸塵見她附和了一下自己,不由心中更是激動,方才他帶著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刻意以“妻主”稱呼錦瑟,卻不見她有絲毫反感,不由也是會錯了意。此時雖然他臉上塵土猶在,卻掩不住如花朵般嬌艷的容貌,那明媚的笑容十分的惹眼,讓本要一起上來的趙寰看了,臉上的笑容不由地黯淡了幾分,但他腳下卻是不停地徑直走到錦瑟面前,狀似無意的目光略過一旁的陸塵,他十分自然地主動靠上了錦瑟,將她抱住。 錦瑟哪里習慣讓一個男人這么靠上自己,正想偏頭避開,卻見趙寰眸中隱隱含淚,似是緊張又似是擔憂,臉上猶帶著奔波一夜的慌張與憔悴,不由地頓了頓,任憑他抱住了自己,好在他很是識相,只是抱了一下便松了手,似乎剛才的舉動只是遭逢大變后的情難自禁,便是錦瑟都沒有多想,反而寬慰他道:“沒事了,你看我不是來了嗎?”說著她又對著趙寰身后的眾人微微頷首打了招呼。 陸塵面色微沉,卻是不露聲色地瞥了趙寰一眼,卻見他眸中冷芒一閃,對著自己似是警告,這讓他心頭不由一動,卻是輕咬著嘴唇低下頭去,仿佛是沒有看到他的目光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一旁的水云卿的眼里,這讓他的嘴角劃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也難怪這正君和小侍之間的爭風吃醋,眼前少女雖然只是妙齡,但這一身風姿與身手卻是驚才絕艷,怎能不讓那些眼界淺薄的男人們趨之若鶩。 眼下危機看似解除了,水云卿卻始終是躲在趙寰的身后,隨著他們幾人走上前去和錦瑟寒暄不置一詞,只是衣袖下的手指微動,而等到錦瑟面色一凜,終于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在場的眾人都是一陣頭暈目眩,紛紛倒地不起昏迷了過去。以至于她只來得及隨手扶住同樣軟倒了的陸塵,而趙寰則已經被一個面覆黑色斗笠的男人鉗制在了手中,就見一雙如玉般的修長手指輕輕地合攏在了他的脖頸,讓錦瑟毫不懷疑對方只要用力一捏就可以輕易地奪去一條性命。 剛才她用了這個方法對付了錢曉,結果轉頭自己也被人如法炮制地威脅了,這讓她心里一陣氣悶,懊惱于自己的一時松懈。誰知水云卿此時心底里的詫異與震撼絲毫不比她小,這少女居然對他的噬魂香一點都無反應,甚至還能如此氣定神閑地站在他的面前,這讓他的心底不由地也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直以來,雖然頂著神醫的名號,但死在水云卿手里的人卻還是不計其數,他行事從無顧忌,總是用溫文爾雅的外表來掩飾著內心下那顆狠辣無情的心。如今看到錦瑟這樣一個似乎對他的藥物免疫甚至可能百毒不侵的人,讓他整個人都產生了濃重的危機與不安的感覺。對一個用毒高手來說,最大的依仗失去了效用,他必然會懷疑對方是不是有更好的靈丹妙藥甚至預防手段,若是多幾個人會這樣的手段,那他水云卿以后行走江湖,豈不是等于把腦袋都別在了褲腰帶上。 心里霎時轉過了無數的念頭,但被斗笠遮住的臉龐上卻是波瀾不驚。 “小姐是真人不露相,實在教我佩服?!彼魄鋰@息道,見錦瑟面沉如水朝著他走近了一步,不由地冷冷一笑,直接收緊了五指。 “住手”錦瑟憤怒道,她無形中又用上了的攝魂術,試圖讓水云卿不戰而降。 戴著斗笠的蒙面男子修長白皙的手指于是也松了松,卻并沒有真的放開趙寰,甚至他只是一息便清醒了過來,讓錦瑟不由地也是皺眉,以為眼前的男子正是潘芷所提到過的那種千里挑一的心志頗為堅定之人,卻不知他一手醫術更是出神入化,只用清心丸便抵擋住了她的攝魂術。 “小姐不必緊張,我不過是想問幾個問題罷了?!?/br> 那聲音聽來居然十分清雅,讓人不由地大起好感。 錦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就產生了詭異的熟悉與親切感,壓下心頭的困惑,她沉聲問道:“不知閣下到底意欲何為?” 那戴著斗笠的男子完全看不清表情,錦瑟只聽得他道:“那請問小姐又是何方高手?和大周的楊家又有什么關系?” 錦瑟面色冷淡,有心想要突然襲擊將他制住,又擔心傷到趙寰,只能止步不前,口中回道:“既然知道我和楊家有關系,你還敢如此放肆?” “現在有權問話的不是你,而是我?!彼魄淦届o地說道。 “你想要什么?”錦瑟已經看出來了,對方是一個極致冷靜不受威脅的人,她心中已經開始有了忌憚。 “我只是想要知道,閣下究竟是什么身份?為何要和這一群普通人在一起?!?/br> 錦瑟聞言,心頭一跳。 “這是我的家眷,難道不該與我一起嗎?” “呵呵!”男子輕笑一聲,“這可就奇了,驕鳳居然會與螻蟻為伍?!鳖D了頓他又道,“還是說閣下隱瞞了身份,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水云卿的話讓錦瑟眼神一凝,她沒有想到她的想法對方居然都猜到了,這讓她發現這個人不僅用毒功夫精深,同時也是精于心計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姍姍來遲的一章。 第262章 第二百六十一章 261. “公子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錦瑟緩緩地朝著水云卿的方向又走了兩步,語調平緩,如春風拂面,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在下不才,區區商戶人家學過幾手功夫罷了,算不上什么人物,若是先前哪里有得罪公子的地方,還請公子高抬貴手?!?/br> 錦瑟以禮相待,水云卿卻是壓根不吃這一套,冷笑一聲:“止步吧,我勸閣下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否則只會讓這位公子死得更快?!彼魄涞穆曇糨p且低,卻更讓人心寒。錦瑟完全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圖,甚至有那么一瞬間還懷疑他是暗中保護錢曉的荀城太守府的高手。若是她知道先前水云卿和趙寰不單沒有仇怨甚至還曾被他維護救助,她恐怕會對水云卿的心狠手辣更有一個全新的詮釋,從而更加防備。 抬起雙眸,她直直地注視看著水云卿,試圖看清那斗笠后的真容,美若天籟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形的蠱惑:“你說我別有居心,可你我素昧平生,自問從未得罪過公子,我倒是更奇怪公子為什么要威脅我?更要傷害我手無縛雞之力的家眷們?!?/br> 水云卿瞇起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間他忽然感到了一陣心慌,莫名地就對錦瑟升起了一絲愧疚之心,似是一點也不想看到她失望難過的眼神,幾乎就要放開手中的趙寰,但下一瞬他眸中閃過寒意,意識到自己一時不慎險些中了暗算。 “小姐可真不是簡單,卻不知大周有幾個平民百姓能有這一手出神入化的攝魂功夫的?!?/br> 他語意如鋒刃,讓錦瑟感覺到一陣宛如實質的殺意臨近,但是恍然間又聽見他輕輕笑了起來:“不過我無意于你為敵,只是好奇想探聽一些秘密罷了,就看小姐愿不愿意對我坦誠相待了,比如閣下和大周楊家的關系?!?/br> 錦瑟聽到這里不由問道:“公子和楊家有仇?” 水云卿看她提到楊家一副理所當然語氣平淡的模樣,不由更加做實了心中原本的想法:“小姐誤會了,我只是有求于楊家罷了?!?/br> 錦瑟沉下臉:“公子就是這樣有求于人的?”對她來說,楊昊也好,楊過也罷,都不算是陌生人,甚至因為楊過曾經幫過她去見林素衣,因此已經可以被她劃撥為自己人,語氣中自然也不由地帶上了幾分情緒。而水云卿見她如此回答,正中下懷,自以為心中的揣測被落實了。在他看來,大周江湖中有權利用這般平常的語氣談論楊家的,也唯有楊家人自己而已了,看眼前的少女武功出眾,身手不俗,還有著楊家獨有特質的天蠶絲面具,在楊家地位定然不低。 想到這里,他胸有成竹地低低一笑,試探地道:“閣下如此口氣,莫非,與楊盟主關系匪淺?” 錦瑟不明他這句話目的為何,但如果能引得他忌憚幾分也算是能幫到趙寰,因此她刻意不答反問:“是又如何?” 結果水云卿下一句話險些沒讓她暴走:“如此說來,閣下是楊盟主的私生女?” 據說那楊昊自少年喪夫以后便多年未娶,潔身自好,不過這種傳聞在水云卿聽來是完全不信的,在他看來,往往越是位高權重的女人便越是欺世盜名。 瞬間,林中一陣安靜。錦瑟簡直是臉都黑了大半,這水云卿簡直是語不驚人誓不休,讓她一時間竟然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才好,偏偏她的沉默在水云卿的眼中又有了另一番解讀,因此在錦瑟好容易壓下自己想要罵人的欲/望準備開口解釋之前,水云卿直接“善解人意”地開口道:“小姐有難言之隱,我自然明白,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多嘴?!?/br> 多嘴你妹啊,錦瑟從沒見過這么自說自話的人,幾乎都要吐血內傷了。而水云卿眼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基本也是有了譜,不預備繼續為難趙寰等人。 見錦瑟不語(實則是憋屈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又道:“其實要我放過你的正君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親手殺了一旁那個姓錢的女人和她的幫兇們?!倍敷蚁滤淖旖钦咧唤z冷笑,“她方才對我出言不遜,其罪當誅,眼下就不知小姐肯不肯幫這個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