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清絮見他危險的瞇起眸子,嚇得差點沒魂飛魄散,她飛快地推開那兩個衣不蔽體的少年十分無辜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沒那意思?!?/br> 宋丞卻沒有聽她解釋,他此時十分平靜地對著手下道:“把這兩個人帶出去,王府里容不下這樣沒有規矩的人?!?/br> 用不著多吩咐,那些侍從便十分麻利的出手,兩兄弟被捂著嘴直接拖走,此時錦瑟覺得很有必要為清絮說一句公道話:“宋正君,其實剛才是那兩人企圖非禮王爺……”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的嘴角都抽搐了,就連清絮亦是一臉黑線,偏偏錦瑟還不自覺,還在十分認真地解釋道,“當然,非禮未遂,畢竟王爺一直都不從……” 看錦瑟簡直越描越黑,讓清絮很想撫額,恨不得直接上去縫住她的嘴巴。 而錦瑟仿佛才剛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恍然大悟道:“難道不是么?莫非王爺還真的喜歡他們?也難怪,我記得王爺一向是對兄弟雙飛很感興趣的呢?!彼贿呎f著,一邊就斜眼看著清絮挑了挑眉。這是威脅,絕對的威脅,清絮忽然就明白了,她臉色鐵青,不知道該回答什么,只能用想殺人的目光瞪著錦瑟,她絕對是故意的,這貨絕對是故意的。 宋丞將兩人之間的互動都看在了眼里,若是旁人,或許還會以為這是“眉目傳情”,可宋丞是什么人,那一天人多事雜他沒有注意,可今日仔細一瞧,這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涌怎么看怎么詭異,完全不似男女間的曖昧。 宋丞深深地看了錦瑟一眼:“君公子若有話,不如直接對宋某明言?” 聰明,這宋正君可真不是普通人啊,難怪和那位皇貴君宋潤是一家人,錦瑟心中贊嘆。 無視一旁的清絮十分膽戰心驚怕她捅婁子的表情,錦瑟面對宋丞的質疑卻十分地落落大方:“早聽說宋正君擅棋,今日我倒是很想討教一番?!?/br> 此時,任誰也沒有料到她居然冒出來的是這么一句話,話題轉得太快,樓也歪得太多,以至于連清絮也有點一時沒領悟過來。但此時錦瑟的眼神十分堅定,面上雖笑意盈盈,卻站得筆直,一雙眼睛更是死死地注視著宋丞,眨也不眨。 宋丞抬眼看著她半晌,忽然沉聲應道:“好?!?/br> 清絮不由更是詫異,錯覺吧,他居然就這么應了?他這個態度像是平日里對待后苑小侍的做派么?一般不都是一個冷眼過去,就直接把那人無視了么? “既然要對弈,不如換個地方?!彼呜┑靥嶙h道,“我們去花園的亭子,那里視野開闊,更有不俗的景致?!?/br> 等到了那里,清絮和錦瑟才明白,宋丞簡直是話里有話,這里景致的確是“不俗”,畢竟任誰恐怕都無法忽視亭子底下的鬼哭狼嚎吧。 此時,幾個身強力壯的后院侍衛正輪番杖責著長凳上的兩個少年,正是方才拿了迷香去和清絮邀寵的兄弟兩,他們一邊挨打一邊哭天喊地的求饒著:“正君饒命啊,奴再也不敢了?!逼渌南氯藗円补蛄艘坏?,身子瑟瑟發抖,抖如篩糠,大氣都不敢出。而宋丞則高高端坐著,手中執著一枚黑子,簡直看都沒看一眼,即使聽著震耳的哭聲那臉上也沒有半分動容,眸中的肅殺簡直讓錦瑟都有些心頭發顫。 這,就算這兩個居心叵測的兄弟爬了人清絮的床,也罪不至死吧。 “該你了……”宋丞提醒道,錦瑟這才回過神來,視線轉回棋盤,而清絮,則在一旁坐立難安地抖著腿,若非是要看住錦瑟的一言一行,她都不知道自己呆在這里干嘛了,她容易么她。 事實上有那么一瞬間,錦瑟都有點羨慕清絮了,如果她府里后苑也有這么一個厲害的正君坐鎮,自己可以清凈多少啊。不,那還是算了,君不見就算宋丞再怎么厲害,不還是任憑清絮娶了一個又一個么,皇家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的地方啊。收回自己心頭紛繁復雜的念頭,錦瑟修長的手指執起一顆棋子,轉瞬便落下了一子,那一身纖塵不染的高雅白裙與這般隨性的動作,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宋丞看她動作一言不發,他除了落子時看一眼棋盤,其余時間始終在觀察錦瑟,顯得對輸贏并不在意。 錦瑟平靜的又落下一子:“今日既有幸與正君對弈,不妨讓君某討些彩頭如何,若是正君贏了,我就把什么事情都和盤托出,有問必答,以解正君心中的疑惑,但若是我贏了……?!?/br> “你贏了又如何?” “我自然有事相求,屆時請正君請勿推脫?!?/br> 宋丞看了她良久,最終道:“好” 清絮頓時一口茶噴了出來,感情錦瑟是在這里下套等著呢,這大周,有幾個人下棋能勝過她這個赫赫有名的才女啊,如今換張臉跑來欺負她的正君,實在是太不要臉了啊。 看宋丞一口應下,錦瑟滿意地一笑:“既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br> 言罷,她神情肅穆地又落下了一子,這一步實是精妙無雙,原來此時此刻她方才顯現出真實的實力,今日這一局,她必要勝出。 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周,鳳后宮中。 一個美少年正垂眉斂目地端坐在鳳后洛清揚的宮中,他明眸皓齒,黑發如墨,最令人側目的是,這少年并不如時下普通的貴族少年一般梳著繁復的花式發型,反而利落地扎著高高的馬尾,于精致中反而透著幾分帥氣與率性。此刻,他正神情專注地端詳著洛清揚宮中一副用整塊水綠色的碧玉所雕成的屏風圖,那屏風流光四溢,華美無比,就見盈盈光澤仿佛可以透著那玉滴落下來,這樣的極品,即使在自己父君的宮里也算是少見,他看了片刻,便狀似無聊的轉過視線,心中卻是暗忖,這大周可真是富貴至極,難怪連父后都不敢輕易得罪。便說這一路上入宮的時候,也只見到垂首屏息的宮人內監,甚至聽不到人交談的聲音,可見這大周皇宮的規矩遠比西塘苛刻多了。 而就在他腦海里不斷地轉著各種念頭時,一陣輕緩而優雅的腳步聲傳來,這種優雅絕對不是刻意的做作,而是帶著十足的雍容與華貴,于不疾不徐中透著一種韻律,原本還侍立在少年附近的宮人們,霎時間齊齊跪下,頭深深地埋在地上,連衣袖俱都被整齊地壓住,紋絲不動,顯見得平日里的規矩之嚴。萬籟俱寂中,就見一個俊美而清貴的男子,施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男子的容貌十分出色,更有一種難言的貴氣,那一雙丹鳳眼,眸波如泉水,澄澈溫潤而隱有多情。隨著他緩步而從容的腳步,滿室極致的靜穆中就只聞他頭上珠玉悅耳而清脆的相扣聲。瞟了眼面前有些怔楞的少年一眼,洛清揚點了點頭,輕柔地揚了揚衣袖坐到了主位上,他氣勢驚人,竟將鳳后宮中的主位坐出了金鑾殿龍椅般的感覺。靜默片刻,他含笑看著眼前的西塘小皇子寒漠笙清聲道, “皇子不必客氣,還請就坐?!?nbsp;他的聲音極為迷人,這一句話一出,讓人恍然覺得如琴箏樂曲的流淌。而那笑容更是自然而優雅,一絲不以令人察覺的探查眼神在寒漠笙的臉上如蜻蜓點水般掠過,那眸子深不見底得叫人心驚,讓寒漠笙猛然覺得眼前這位鳳后竟和自己的父后有那么一絲相似。 在這種莫名的氣氛之下,不知怎么的,即使是平時里十分驕縱的寒漠笙也變得斯文起來,他迅速垂下雙眸,客氣地行禮道:“漠笙見過大周鳳后陛下?!?/br> 洛清揚微微頷首,待寒漠笙入座并讓宮中內侍送上香茗后,他亦也舉杯緩緩輕抿,動作優雅氣度悠然,卻從頭到尾再未置一詞,甚至連眸光都未朝寒漠笙的面上瞥去。 寒漠笙入宮之前,原本以為憑著自己如今身為西塘嫡皇子的尊貴身份,這位大周的鳳后陛下即使不盛情招待,也絕不敢怠慢了自己,卻不料覲見入宮后,先是被晾著在鳳后宮中半日,又在見面后碰了這么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心里漸漸地就有些不快,而這種不快也毫不掩飾地開始浮現在了他的神色之中,對著洛清揚便也無意中流露出了幾分平日里的矜驕高傲之色,等了半晌見他不語,索性自己開門見山道:“鳳后陛下,今日漠笙前來,實為有事相求?!?/br> 見他終究還是有些按耐不住了,洛清揚微微地笑了,身為安瀾的鳳后,這位洛家公子哪里會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放下茶盞,笑容一如往常地顯得溫潤而寧靜:“小皇子千里迢迢來到我大周,論理,我們該略盡地主之誼,讓貴客盡興?!蹦锹曇裘髅魍鹑缦覙肥钟H切,卻不知怎么的,反而讓寒漠笙打了一個冷顫。 洛清揚說到一半,他身后的內侍便從善如流的將寒漠笙先前入宮時交給廷尉的畫卷遞了上來,那畫卷上的女子姿態風流,眉目魅惑,雖略有幾分差異卻仍可教人辨認得出正主。也正因如此,廷尉在拿到畫卷的一刻便絲毫不敢有失的立即稟報給了安瀾與洛清揚,由于送來這個畫卷和信誓旦旦地要求緝拿此人的是西塘的皇子,因此,從來都懶得應付男人的安瀾便直接將這件事交給了洛清揚處置。 洛清揚似乎是欣賞了一會畫卷,隨即他慢慢地放下,定定地盯著少年,那眼神清澈的都沒有一絲陰影。 “皇子是要找這畫中之人?” “正是……”寒漠笙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的傲慢,一提到此,他心里便掩飾不住的有些火熱,使得語氣中都帶上了幾分灼灼,“前些日子,此賊人竟在官道上劫了我的愛馬,如此冒犯一國皇子,想必也非鳳后陛下所愿,故此,我便親自將她的容貌畫下,懇請陛下為我擒得此人,交由我處置?!?/br> 也許是錯覺,就在他在說出“冒犯一國皇子”這幾個字時,寒漠笙似乎有看到眼前這俊美高雅的鳳后陛下眉眼輕輕地挑了一下。這個動作與自己的父君,曾經的西塘楚貴君何其相似,寒漠笙心里明白,像他們這樣高位的后宮男子,慣常都是習慣不動聲色的,會有如此微動的表情,必然是心中詫異到了一定的程度。 雖然一時摸不清這位大周鳳后的態度,但想來有恃無恐的寒漠笙并未多慮,他又繼續說道:“我知道大周必也有自己的律法懲治賊人,但此人奪了我的愛馬,若我不能親自懲處,心中實在難安,還請鳳后陛下準允?!边@話,竟也提前把退路都想好了,聽上去似乎也是合情合理,換上任何人恐怕都是無法拒絕的了,當然,那前提是,玉錦瑟果真是個沒身份的小賊。 見他把話說得如此漂亮,顯然是勢在必得,對區區一個“賊子”如此熱衷,這西塘小皇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洛清揚眉頭再次一挑,他微笑地看著寒漠笙,笑容卻未達眼底:“皇子說得不錯,冒犯皇子此人的確有罪,卻不知皇子想要如何懲治?” 聽他的語氣,似乎不過是小事一樁,隨口便可應了,寒漠笙不由心中一喜,不假思索地答道:“雖說這賊子偷了我的馬,但我寒漠笙也不是冷酷之人,看在她是大周子民的份上,我就網開一面,只是讓她做我的隨從,陪我回西塘后每日里為我拉馬駕車,直到我消了氣為止?!?/br> 這幾句話一出,寒漠笙便清楚地看到面前這個男子臉色一沉,眉目間似帶有毫不掩飾的不喜,他心中頓時突突一跳,沒來由的,他有點畏了,當下垂眸抿唇,不再多言。 洛清揚抬頭望著寒漠笙,那眼波靜如秋水,他再度輕輕轉眸瞥向桌上的畫卷,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怕是要讓皇子失望了,貴皇子所要的這人,我們萬萬無法交出?!?/br> “為什么?”在寒漠笙的眼里,洛清揚分明就是推托之詞,他皺眉不悅道,“不過是一個小賊罷了,還是鳳后陛下覺得我堂堂西塘皇子不配向大周要一個庶民?” 洛清揚淡淡一笑,看似溫潤,眼神卻十分凌厲。西塘皇子又如何?就算如今那楚貴君權勢滔天,但這小皇子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區區一個后宮男子罷了。在宮禁森嚴的大周皇室,可還沒有哪一個后宮男子或者皇子敢如此和他洛清揚質詢,品級上,他才是后宮之主,任何人對他只能恭敬低頭。想來這寒漠笙平日在西塘受盡寵愛,渾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若非依仗著自己如今在西塘只手遮天的父君,只怕也不敢明晃晃地跑來和他洛清揚要人,要的甚至還是如今大周的錦親王。 “就算只是我大周的子民,也斷沒有輕易就送人的道理。何況……”他頓了頓,笑容微斂,“何況她還并非是普通的大周子民?!?nbsp;寒默笙聽到這里,嘴一張正準備再追問幾句,卻瞟到洛清揚看他的眼神,那眼神看似平和,卻不知為何,那淡然的,或者說散漫的目光,竟令人心頭突地一聲,陡然心驚,不知怎地就讓寒漠笙生生地打了一個寒顫。 就在他詫異自己被這位大周鳳后的氣勢所壓制之際,忽然有一個宮侍急匆匆地趕來,微微對兩人施了一禮后便附耳在洛清揚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對于這明顯對他十分見外的一幕,寒漠笙倒并不介意,他自小跟著楚貴君在后宮長大,自然知道諾大的后宮有不少的見不得光的陰私事情總要后宮掌權之人處置,因此面對洛清揚此時越來越凝重的神情,他心中雖有幾分好奇,但面上卻是泰然自若,目不斜視。 片刻后,洛清揚對著前來通報的宮侍輕輕揮了一下手,后者低頭恭敬地退下,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一句話,卻還是讓寒漠笙從他的動作言行中瞧出了一絲冷意。緩了緩自己的情緒,洛清揚再度對著寒漠笙客氣地微笑道:“真是怠慢小皇子了,本宮如今事務繁雜,倒是無法親自繼續款待皇子殿下了?!彼f著,對身后的侍從揚聲道,“隨云,吩咐下去,為小皇子安排最好的住處,妥善招待。知道嗎?” 寒漠笙頓時心中再次涌起不滿,自己的父后怎么說如今也是西塘帝王一般的人物,這大周鳳后卻居然讓一個下人來招待他這尊貴的嫡皇子,未免也太失禮了,何況剛才的事情,他還沒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復呢。他微微皺著眉想要開口,冷不防卻又對上了洛清揚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見對方雖仍面帶笑意,但那眸光卻是深淺莫測,讓人莫名的就覺得心中不安,對上他這樣的笑容,不知為何,寒漠笙的心竟覺得突突地跳了一下,直覺得心神俱顫。這種感覺,也唯有如今在面對自己權傾朝野的父后時才會偶爾有這樣的錯覺,這讓他感覺自己面對的并不是一個后宮的男子,而是朝堂上端坐的女帝。 身后的宮人面色沉靜地點頭稱是,寒漠笙眼睜睜地看著洛清揚動作威嚴而優雅的起身離開,從頭到尾居然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往日里的驕縱更是不由地略微收斂,洛清揚只是無意中散發出來的氣勢,居然都能讓他迫于壓力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怎能不讓他心驚。 他瞥向自己仍然放在桌案上的錦瑟的畫像,心中暗道,鳳后剛才言辭閃爍,莫非此人頗有來歷?也難怪,那般的美貌,說不準是哪個貴人的內寵,指不定他遇到她時正是她狼狽地偷跑出來想要遠離別人的魔爪,寒漠笙想到這里,居然自己腦補出了一段錦瑟的凄慘過往,心里竟還軟了幾分,琢磨著以后帶她去了西塘,定要護住她,讓她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做自己的護衛。不知為何,想到這里時,寒漠笙的心竟有一刻跳得飛快,面上更是飛快地掛起了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嫣紅。 而此時被寒漠笙看中的護衛人選玉錦瑟,尚在清絮的府中與宋丞談判。 和在武林中的無能不同,但凡牽涉到貴族的琴棋書畫技藝,在這個世間錦瑟基本上就是橫著走的狀態,因此這和宋丞的對局她當然是毫無懸念地贏了,但輪到兩人要談正事的時候,她還是和宋丞去了正廳,并暗示他遣退了下人。 待四周只剩下他與錦瑟還有一旁臉色陰晴不定的清絮后,宋丞開門見山地就直接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錦瑟當然不會傻到亮明真身,她義正詞嚴地編了個故事,說自己其實年少時就和皇貴君有舊,是為故交好友,如今家道中落,但依舊很想入宮見見他敘敘舊,順便托他幫個小忙,沒有人注意到一旁的清絮始終在翻著白眼聽著錦瑟瞎掰。 宋丞則一時沒說話,坐在那里打量著她。 看宋丞一直盯著她不吭聲,錦瑟不由就有點心虛,她干咳了一聲,又補充道:“總之,麻煩宋正君了?!闭f著,還認真地起身作了一個揖,看她表現得這么客氣,顯然是誠意相求,宋丞就又若有所思地看了清絮一眼,清絮立即把手擺在嘴邊威嚴地咳嗽了一聲,刻意擺出王爺的款兒道:“本王不允……” 下一刻,就見氣急了錦瑟直接cao起不知道從房間里哪兒順來的雞毛撣子,兜頭就對著清絮打了下去:“你不準,你憑什么不準?到底還是不是自己人,做出來的事情這么沒義氣?” 清絮抱頭鼠竄的不敢還手,這幅狼狽的樣子哪里還有半分的王爺之威。 最終宋丞十分無奈地打斷她們二人的胡鬧,事實上,現在他已經絲毫不懷疑自家的王爺和這位“少年”有什么瓜葛了,但對這位少年的真實身份反而更好奇了,但聰慧如他同樣也明白,再問下去恐怕兩人也不會給他一個真實的答案。 再一次,他注視著錦瑟的雙眸認真地問道:“你當真想見皇貴君?” “是?!彼⑿?,即使仍舊帶著易容,但那氣度卻如芙蓉一般清新絕艷,“宋正君見諒,皇貴君如今雖然貴為一宮主位,但我倆昔日畢竟情分不俗,甚至還曾夜半相談,同床共枕,若非如今身份有別,我早已與皇貴君重述舊情?!?nbsp;錦瑟邊說邊加上無形中所用的幾分魅術,簡直就是無所不用其極,見她如此的口齒伶俐場作俱佳,清絮一臉驚訝地盯著她,看著宋丞明顯已經動容的臉色,她知道這里已經沒有她發揮的余地了,完全都沒有。 “你真要去?”老實說清絮是真不想讓錦瑟這么任性,她感覺得出這次的事情錦瑟是吃了稱砣鐵了心的。她很想說,其實你要救人容易得很,直接睡了你家的正君就成了,二姐一準放人,屁大的事情何必要繞那么大一個彎子,可當著宋丞的面,她實在沒法說,而她更清楚的一點是,按照錦瑟的牛脾氣,恐怕直說了也是白搭。 錦瑟避開了他的視線卻還是點了點頭,她知道清絮是在顧慮什么,換在平時,她也不會拖自家姐妹下水,可這一次事情緊急,她也實在是沒招了,只能見機行事,想著不管怎么說先用攝魂術和易容術試著把林素衣救出來。 宋丞頓了一頓,遂又看向清絮詢問道:“王爺的意思是不想讓他入宮?” 清絮亦也猶豫地點頭,雖說她很想幫自家的姐妹,可這事實在太懸了,一個不慎搞不好就要連累到宋丞和皇貴君,雖說二姐未必會拿他們怎么樣,可自己這個幫兇一定會倒霉…… 最后,宋丞十分淡定地看著她們兩人,提議道:“你們兩人一個想要見大哥,一個又不準他入宮。其實這也很好辦?!鳖D了頓,他丟下一個深水炸彈,“直接讓大哥出宮來王府見你,不就行了嗎? 聞言,兩人都傻了傻,可仔細一琢磨,又覺得聽上去是這樣沒錯。 清絮只要錦瑟不入宮,自認就惹不出什么亂子,反正再怎么翻天覆地,也是在她自家的地盤里,好歹是可控范圍內,捅了簍子還能收拾。而錦瑟呢,壓根不知道素衣其實就在宋潤的宮里,她只是想見到宋潤打聽清楚素衣的近況,若是清絮不幫忙,她自也有辦法混入宮去,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條條大道通羅馬不是。 在這樣的各自思量下,清絮和錦瑟兩人竟然都對宋丞的安排沒有了異議。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讓皇貴君出宮自然不是件小事,畢竟宋潤就算身為皇貴君,但出宮這么大的事情還是要得到女帝的恩旨。不過對于這種等于走親戚看自家弟弟的事情,安瀾是絕對不會有異議的。畢竟任誰都知道宋丞如今在清絮王府很不受寵,連女帝都誤以為宋潤是故意要去給弟弟撐腰的,玉家姐妹從來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安瀾當然很爽快地就批準了。 于是,本來估摸著也許要好多天才能有動靜的錦瑟第三天就“驚喜”地發現到了宋潤的到來,險些都沒懷疑自己是暴露了,這效率,尼瑪也太快了些吧。 事實上此次的出宮,宋潤也算是輕裝簡行,畢竟是到弟弟的府中,他并沒有帶太多的宮侍前來撐排場,但那華貴而雍容的氣度,還是不由地讓滿院的傭仆匍匐在地,那一襲青衣錦服,玉樹臨風般的身姿,步履優雅中透著閑適,這般走在典雅的庭院之中,更帶著一種無法用言語描繪的優雅與俊美,真真是美景如畫,他如畫中人。 錦瑟和這位皇貴君其實也算是老熟人了,熟悉到兩個人都可以算是有過“同床共枕”的革命情誼,可就算知道這位宋家的大公子長得好,但若是不熟悉的人看到他,都會誤以為他就像是飄逸脫俗的世外仙人,渾身都透著高貴和云淡風清,但事實上同樣在宮里長大的錦瑟知道,能在安瀾身邊坐上這個位置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這位皇貴君,若她沒有看錯,他的眉目間分明有著冷凝和霸氣,絕非池中之物,這也是她深思熟慮之下,敢于與虎謀皮的原因,如果能勸服這樣的人幫忙,她救出素衣的把握定然會更大一點。 接待皇貴君宋潤的宴席擺放在露天的花園里,只見處處都是鮮花簇簇,那艷態嬌姿,繁花盛放,仿若胭脂萬點。宋丞作為王府后院之主坐在下首第一個主人席上,他面容英挺,在錦瑟看來算是極為引人注目,兩兄弟的座位離得很近,不時就見宋潤低頭與他輕語,十分親密。 而錦瑟呢,則在相隔數米遠的院門外靜靜地站著遠望著宋潤觀察他,說起來他也算是與女帝安瀾同年,但看起來卻明顯比實際年齡更年輕,精雕細琢出來一般的五官完全看不歲月的痕跡,許也是平日里精心保養的發絲肌膚,那優美的頸項與光滑緊致的皮膚在陽光下煥發著柔和如玉的潤潔光芒,俊美的臉上更是透著一種詩書滿腹,金馬玉堂的高雅,讓他不管是一舉一動,還是一抬眸一含笑,都恰到好處,明明帶著仿若精雕細琢的匠心獨具,卻偏偏沒有一點其他男人的那種脂粉氣。此時的錦瑟看著他露在外面的肌膚,不帶任何遐思的單純地回憶起當初他就寢前穿著浴袍時的風情,不由感嘆這個時空的男人,也真是一個比一個有料啊。 她還在走神中,宋潤的目光已經如有實質一般的突然投遞了過來,讓錦瑟毫無預兆的就對上了他的目光, 這一對視,當即就讓錦瑟一陣心虛,刷地就轉身躲藏到了墻后,不躲避還能怎么的,莫非她堂堂親王也要和其他傭人一樣給他跪下接迎?二姐知道了非揍死她不可。 但這個時候的宋潤顯然不太高興,他收回目光,面上淡然無波,對著宋丞的聲音卻是輕微而嚴厲:“你托人傳話說身子不適,請我來王府一見,我還當了真的,琢磨著你大約是和王爺鬧什么不愉快,真給氣病了,要我過來瞧瞧立個威,……如今你跟我說說,到底你想干什么?” 宋丞對自己的這位哥哥,其實也是十分敬重的,感情更是一貫十分融洽,因此他對著宋潤此時足以讓其他人害怕到戰戰發抖的詰問,神情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同樣輕聲低語道:“這其實也是王爺的安排,前幾日王爺帶了一位‘貴客’入府,說與您有舊,幾欲見您卻苦于沒有門路,王爺覺得入宮覲見不妥當,這才特地讓我將哥哥請出了宮?!彼穆曇衾?,并沒有絲毫的懼怕或退縮,只是單純的陳述。 宋潤面色微微變幻了幾分,以他的聰慧,其實他泰半也有些猜到了正主是誰,只是不到見面的一刻,他也不敢十分的確定。 “這么大的事,你就如此兒戲!”宋潤沉著臉低喝了一聲。 宋丞沒有繼續說什么,只是靜靜垂眸而坐,在他的心里,其實也十分詫異自己怎么會三言兩語就同意了一個可以說是陌生人的請求。但直覺又告訴他,那少年的眼神看來十分清正,更讓他頗有好感。 宋潤其實也知道自己這個的弟弟一貫的為人,礙于周圍有不少下人在場,他也不便多言,只拂袖沉聲道:“既然如此,等宴席散了便帶我去個安靜的地方,讓她單獨來見我吧?!蹦锹曇衾?,含著一絲冷漠與不易令人察覺的復雜。宋丞知道自家大哥的心思向來非常人所能揣摩,便為宋潤和錦瑟安排了一處安靜的庭院,到了這個時候,錦瑟當然不會再可笑的用男子的裝束去見宋潤,她先一步到了宋丞為兩人安排好的庭院里,回復了自己的本來容貌和裝束。 而宋潤既然猜到了正主,自然也不會讓自己的侍從跟著進去,于是他剛剛進了庭院,就揉了揉太陽xue,對著身邊的侍從說道:“去和正君說一聲,都是自家人,一會的晚席就不必太鋪張了?!蹦鞘虖漠斎幻靼姿囊馑?,朝身后的眾人做了個手勢,不多言便悄然退了下去,只見原本跟在宋潤身后的數名青色錦袍的內監頓時都停住了腳步拱手謹立在了院外,仿佛人偶一般不聞不動。 當宋潤獨自一人步入房中之時,錦瑟正像個深閨怨婦一樣的坐在窗邊等著,那窗外流瀉淌入的陽光順著她黛色的青絲流淌,別有一番曲折動人的美態,但當兩人彼此四目對望之際,氣氛霎時就微妙了起來,一時間屋內默然無聲,誰也沒有先開口。就為了見個面,兩個人都搞得這么偷偷摸摸,以至于有那么一刻錦瑟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在和宋潤幽會了…… 而在宋潤的眼里,這位大周的第一美女錦親王仍是矜貴華美,只可惜那精致的眉眼間,卻隱隱帶著幾分憔悴。她垂眸斂目,身姿卻挺拔如竹,那尤甚男子的肌膚更是細潤如脂,粉光若膩 ,面容便如朝霞映雪。整個房中,即使她穿得很是普通隨意,可這樣不卑不亢地坐在那里,也自有傲骨風儀,甚至可說是賞心悅目。 為了打破這種難堪的沉靜,錦瑟作為女人,當先就先矜持地點點頭,道:“好久不見?!?/br> 但宋潤卻沒有和她寒暄的功夫,他直接擺擺手打斷她道:“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直接說親王意欲何為吧?!?/br> 錦瑟不由怔了一下,照理像他們這種后宮男子,說話行事,不都講究個“聞弦歌而知雅意”,旁敲側擊話里帶話的嗎?哪里會這么一上來就硬綁綁的直指中心呢? 而下一刻,宋潤更是語出驚人,他輕輕地吁了口氣:“我知道,親王是擔心林側君才會處心積慮的要見我。說實話我也很好奇,身為一個女人,你到底可以為他做到哪一步?”言罷,他凝神看著錦瑟,那眼神很專注,專注得仿佛在想如何把錦瑟看清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