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臻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對，笨是笨了一點，但難得一片真心。

    第三十二章

    晚上8點整， 演出正式開始。

    蘇暖透過幕布向外面看了看， 心事重重地轉過身。

    “外面好多人?！?/br>
    她梳了漂亮的盤發，果綠色蓬松的公主裙， 配上她嬌俏的容貌， 倒真像童話故事里的美麗公主。

    顧臻上下欣賞， 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你一點都不緊張？”蘇暖疑惑地問道。

    “緊張？”顧臻這才回過神。

    “這種感覺和平常拍戲對著攝像機和導演， 完全不一樣?！碧K暖長舒一口氣， “倒是有些像當年我們出道舞臺的時候?！?/br>
    顧臻聽罷， 上前握了握蘇暖的手。

    蘇暖對顧臻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莫名。

    正困惑， 就聽顧臻說道：“出道舞臺上臺前， 你手冷得像個冰塊， 現在明顯比那時好多了?！?/br>
    蘇暖張張嘴，竟是無言以對。

    這時工作人員走過來，讓二人做最后準備，馬上就要輪到她們上場。

    久經場面的蘇暖深深吸了口氣，盡量緩解著自己緊張的情緒。

    倒是顧臻若無其事地幫他整理了頭花。

    “沒什么好擔心的，有我陪你呢?！鳖櫿樾χf道。

    “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

    幕布拉起，蘇暖、顧臻身著禮服，站在一扇門的兩端。

    蘇暖清甜的聲音在空曠的演播廳中響起，顯得干凈又空靈。

    “艾莎， 你想堆個雪人嗎？我都沒再看見過你， 出來吧， 我們曾經是最好的伙伴， 但現在不再是了， 我希望你告訴我為什么?！?/br>
    動畫電影原有劇本中的臺詞，直到蘇暖真正將它說出口，才發現是如此牽動自己的情緒。

    她和顧臻不也是如此嗎，他們是最好的伙伴，存活一世，除了父母家人外，彼此最親近的存在，而如今……

    “你想堆個雪人嗎？其實也不一定堆雪人……”

    “走開，安娜?！?/br>
    顧臻冷漠的聲音響起，拒人于千里之外。

    蘇暖扮演的安娜在門口徘徊，最終失望離去。

    第一幕即將結束，顧臻卻做了彩排中沒有的動作，在安娜離開后，她悄悄地開了門。

    華燈流轉，顧臻、蘇暖站在舞臺的一角，另一側是翩翩起舞的群演們，看上去像是一個氣氛熱鬧的舞會。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艾莎?！?/br>
    “夠了，安娜，把手套給我?！?/br>
    “不，為什么，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為什么拒世界與千里之外，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說夠了！”

    一瞬間，橙黃色的暖光瞬間變成了冷冽的藍色，舞臺上升騰起白色的煙霧，舞者們四散而去，只留蘇暖和顧臻扮演的兩姐妹站在舞臺中央，她們兩個步步后退，距離越來越遠。

    “巫術！”

    “妖怪！快攔住她?！?/br>
    四周傳來喊聲，顧臻惶恐地四下掃過，最后看了蘇暖扮演的安娜一眼，轉身離去。

    舞臺上只見蘇暖攔著前來追趕顧臻的士兵。

    “她不是妖怪，她是艾莎，是你們的女王?！?/br>
    可是沒有人肯停下腳步聽她的解釋。

    大家紛紛掠過她，繼續向前奔走。

    “我很抱歉，如果我知道……”

    第三幕，安娜歷經艱難險阻，終于來到冰雪宮殿與艾莎相會，兩個人四目相對。

    “不，你不需要道歉安娜，但你現在該離開了?！?/br>
    有那么一瞬間，蘇暖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入戲了。

    顧臻的拒絕讓她有些難過，她覺得此時此刻一個童話故事的舞臺劇場，似乎讓她找到了當年電視臺待機室的感受，同樣冷淡一言不發的顧臻，拼盡全力卻于事無補的自己。

    “你屬于阿文戴爾?！鳖櫿檎Z氣森然。

    “你也是的?！?/br>
    “不，安娜，我屬于這里，獨自一人，在這里我可以成為我自己，不會傷害任何人?！?/br>
    “艾莎，那時候我們那么親密，我們還可以回到從前……”

    “不，安娜，我們不能了……再見，安娜?！?/br>
    臺下、臺后的人們都在驚嘆于蘇暖的演技，因為她流淚了。

    她看向顧臻的眼神滿含深情，在顧臻說出拒絕的話語時，蘇暖的眼淚悄然滑落。

    “阿姐也太入戲了?！睆垬蜚懜锌?。

    黎深站在他身邊，沒有回答，不置可否。

    林云麓和顧臻算是談得來的朋友，有一些自己懵懂的猜測。

    而唐蕓這個切實知道兩人之間所有事情的人，看到這里卻轉過身，不忍再看下去。

    “真不知道節目組選這段給她們是有心還是無意?！碧剖|感慨道。

    張橋銘完全聽不懂唐蕓話里話外的意思，倒是黎深看了唐蕓一眼，桃花眼一挑似笑非笑。

    他拍拍唐蕓的肩頭：“走了，下一個就到我們?！?/br>
    “艾莎，等等?！?/br>
    “我是為了保護你?！?/br>
    “我不要你的保護，我不怕，拜托別再拒我于千里之外，拜托別再關上門，你不需要和我保持距離，我們可以攜起手來共度難關，我們可以一起下山，你不需要再生活在恐懼中，我就在這里等你……”

    蘇暖完全忘記了自己此時此刻該說什么臺詞。

    安娜想對艾莎說的話，她想對顧臻說的話，就在這時不受控制的宣泄而出。

    蘇暖覺得她也許不是個好演員。

    她已經完全從安娜這個角色中走出來，這一刻她只是她自己。

    “安娜，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讓我留在這里吧?！?/br>
    幕布拉上，蘇暖的情緒有些失控，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她完全陷入了當年那段不愿想起的痛苦回憶，無法自拔。

    顧臻連忙上去抱住她，蘇暖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死命拽著顧臻的雙臂，含淚的雙眼直視著她，像是想說什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工作人員上前詢問，顧臻擺擺手，讓他們稍微等一下。

    “你還好嗎？”顧臻讓蘇暖靠在自己懷里，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問道。

    蘇暖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她抬起頭示意工作人員可以為自己補妝。

    “你冰封了她的心，我想救她的，但太遲了?！迸R時串場的演員念了對白，就下場了，

    蘇暖軟軟地躺在顧臻的臂彎中，看上去了無生氣。

    “安娜，安娜，不要，拜托不要?！?/br>
    只是一部舞臺劇而已，但自己懷中的蘇暖看上去那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離自己而去。

    這種感覺太過刻骨銘心，她已經失去過她一次，她們好不容易才借這樣一個契機，慢慢融化了橫亙在彼此之中的堅冰，她再也不想有類似這樣的體驗。

    “艾莎?！碧K暖緩緩睜開眼睛。

    “你為了我要犧牲自己？”

    “我愛你?！?/br>
    顧臻的眼淚無聲低落，觀眾再次為二人演個童話故事都能如此自如地流淚而驚嘆。

    但任誰都很難想到這背后的故事。

    故事結局皆大歡喜，愛的眼淚融化了冰封之心，冰雪消融，象征著冰雪的藍色背光也被暖色的橙黃所取代。

    之前幾幕中自由舞蹈的演員們紛紛亮相，兩位主演這回也加入了她們的隊伍，開始不斷旋轉舞動，裙擺搖曳生姿，與美人相映成趣。

    最后《冰雪奇緣》在顧臻、蘇暖演唱動畫電影主題曲的歌聲中落下帷幕。

    工作人員忙于下一部舞臺劇的開場，只有化妝師匆匆來幫二人卸妝。

    程澄匆忙跑到化妝間，原本是要跟自家藝人贊嘆她驚人演技的……

    結果等她推開門，化妝室里卻不見二人蹤影，只有兩套禮服孤零零地掛在那里。

    徐唯跟在她身后，看著她有些吃驚的神情安慰道：“可能是去看其他嘉賓的舞臺劇了，我們也先出去吧?！?/br>
    “哦，好?！毙煳ㄊ怯信臄z任務的，總拉著她陪自己跑來跑去就太不懂事了。

    程澄自認為是個體貼周到的人，當然不會讓好朋友為難。

    所有人都以為顧臻和蘇暖是去后臺圍觀下一場黎深和唐蕓的演出了。

    但誰也想不到，兩個人居然沒打招呼，自作主張出去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