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好,很好!”葳蕤憤恨道。 將其他丫鬟婆子打發下去了,葳蕤才含著眼淚坐在床邊看著二少奶奶道:“奶奶,他們這是盼著您死呢,您一定不能讓他們如愿!要長長久久的活著?!?/br> “葳蕤姐,出不去了,各個門口都被戒嚴了?!蹦莻€被葳蕤叮囑過的小丫鬟又跑了回來。 “果然如此,不過也沒關系,只要奶奶沒事兒,一時也不急著出去。我不信她一直不讓人出去,否則即使我北院的丫鬟忍得了,其他院子里的丫鬟也忍不了?!陛谵▌倓偡愿懒诵⊙诀呋囟倌棠痰哪锛亦嚰覉笮?,但現在二少奶奶的病情穩定了,倒也不急于一時。 “孩子……,我的孩子……”二少奶奶迷迷糊糊道。 葳蕤聽了之后,趕緊撲到床邊:“奶奶,您醒了?!?/br> “孩子,我的孩子呢?”二少奶奶費力的看清葳蕤后,便問道。 葳蕤臉色一變,勉強安慰道:“奶奶現在身子很弱,也照顧不了孩子,等病好了再說吧?!?/br> “說,我的孩子怎么樣了?”二少奶奶現在身體雖然虛弱,卻也不是好糊弄的。 奶奶身體已經破敗到了這個程度,哪里能再告訴她失去了孩子的消息,葳蕤壓下眼中的淚意堅決不說。 二少奶奶又將目光對準另外一個丫鬟,那個丫環受不住二少奶奶逼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開口了:“孩子掉了?!?/br> “什么!”二少奶奶睚眥目裂雙手緊緊拽著床單,轉頭回來看著葳蕤道:“我的孩子沒了?” 葳蕤抱著二少奶奶的手臂,一下子哭了出來。這下不用說,二少奶奶也知道答案了。 勉強撐起了半個身子的二少奶奶又倒在了床上,像是被這個消息打擊太過,一直雙目無神的望著床頂。 “奶奶,忘了吧,不要跟自己過不去……”葳蕤哭著勸二少奶奶道。 良久,二少奶奶才開口道:“不要哭,我暫時還不死不了?!?/br> “程孝呢?他在那里?”又過了很久,二少奶奶像是緩過來了一樣,開始關注起別的人。 葳蕤自然是恨極了二少爺,但他畢竟是二少奶奶的丈夫,現在說出實情,二少奶奶會更加傷心吧。 “老實告訴我!”在葳蕤猶豫的時候,二少奶奶就開始逼問。 “二少爺在偏院?!?/br> 二少奶奶繼續問:“他知不知道孩子沒了?有沒有為孩子悔過?” “沒有……”葳蕤怎么忍心說出,二少爺還在關心薛氏那個賤人的事。 “好,好,我真是嫁了個豺狼!”二少奶奶狠聲道:“他既然不知道為我兒懺悔,那我就該幫幫他?!?/br> 葳蕤從沒見過二少奶奶面孔如此猙獰的樣子,嚇了一跳之后,又覺得悲哀,那個爽朗的二少奶奶不在了,但她還是馬上勸道:“奶奶,不要沖動,您要為小小姐考慮??!” “是啊,還有嫣兒,我得從長計議?!倍倌棠痰吐暤?。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杭映夢清風’小天使的營養液! (づ ̄3 ̄)づ╭?~ ☆、第76章 噩耗 忙了一天的李玉兒回到睡房, 梳洗好之后并沒有入睡, 而是拿著自制的炭筆開始默字。 寫好了今天學的六十個后, 李玉兒又打開《三字經》一一對應檢查, 確定沒有錯誤, 才放下書, 拿出自己省錢買下的繡筆, 醮上自制的墨水開始在布上畫花樣。 “玉兒, 你真是越畫越好了?!钡壤钣駜和9P之后, 站在她旁邊的翠蒿才開口道。 李玉兒轉頭奇怪的問:“翠蒿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br> “剛剛打水回來,看你畫的太認真了, 也沒打擾?!贝漭锾崃颂崾种械乃皩钣駜旱溃骸澳闶嵯礇]?我打了兩個人的水, 我們一起用?” 翠蒿自從決定與李玉兒好好相處后,就覺得李玉兒太小了,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便經常在生活中照顧李玉兒。 李玉兒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些變化,所以兩個人的關系融洽了很多。 “謝謝翠蒿姐, 我已經打了水了。對了你今天打水怎么去了這么久?”李玉兒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她畫好的花樣, 找出了不足記在心里之后, 就將這塊布放進了提前準備好的水盆里清洗, 畢竟她可沒有多余的絹布。 一說到在外面碰到的事,翠蒿沉默了一會兒,才神情低落的開口道:“北院的那個薛氏自殺了?!?/br> “嗯, 自殺?”李玉兒停下了手,抬頭看著翠蒿疑惑的問。那個薛氏千方百計的想要進程府,為此還鬧了這么大一攤子事,怎么會這么輕易的自殺了? “二少奶奶今天報了官,官府查出來那個薛氏她……”翠蒿坐到桌邊的椅子上,停了一會兒才道“她是個逃奴!” “逃奴?她為什么要當逃奴???”李玉兒對薛氏的經歷起了好奇心,在李玉兒進程府時就被教規矩的管事普及過,這個世界的律法對逃奴尤其苛刻,主人抓住之后可以隨意虐待處死,官府抓到后也會杖殺,當逃奴那得有非同一般的勇氣。 “因為她的主家已經不在了,她又不想進……”翠蒿看到李玉兒的身高,突然想到了她的年齡,訕訕的住口了。 主家不在了?那不就自由了嗎?看翠蒿的神情也知道不會那么簡單,李玉兒自己現在也是奴籍,又沒有接觸這個時代律法的機會,迫切的想要知道翠蒿的未盡之言,開口問道:“主家都已經沒人管了,難道官府還會管?” “你想什么呢,土地、宅院、奴仆這些都是財產,主家沒有了,當地府衙肯定要收取啊?!贝漭锢硭斎坏?。 這個社會都覺得奴仆只是一種財產,連奴仆自己都是這么認為的了。李玉兒聽了翠蒿的話有點頭痛,但還是抱著一點希望問道:“薛氏既然開始是奴仆,那官府收歸之后也是官奴啊,沒多大區別啊,她為什么要逃?” “怎么沒區別?!庇终f到這個問題上了,翠蒿有些尷尬,但還是決定給李玉兒大略的解釋一下:“當私奴,是奴籍,可以贖身,只用伺候一個人或是幾個人。但女子要是當官奴,進了那里面,就是賤籍,辱賤至極,就必須來者不拒,所有人都要伺候,且不能贖身,世世代代都是賤籍?!?/br> 翠蒿加重了伺候兩個字,李玉兒有一點明悟了,她想起通州府最大的**通州教坊,急忙開口問道:“難道教坊里的女子全是官奴?” 看到翠蒿點頭,李玉兒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官府居然光明正大的經營**,他們不是要講仁義道德、禮義廉恥嗎?還是他們覺得對‘下等人’不用講究這些? 想到那些官奴的下場,再想到同時奴籍的自己,李玉兒不由打了個寒顫,衷心的希望程家在她還沒有贖身之前一直存在。 入夜,李玉兒數了數自己存下的銀子,才勉強有點安全感。將各種紛繁的念頭壓到心底,又練了幾遍瑜伽,直到身體疲累之后,才躺下入睡。 程府這幾天忙亂,阮芷娘和程禮每天只用去請安就行,早膳都是在西院吃的,阮芷娘的胎在眾人的悉心調養下,已經安穩了。 “今天去看看二嫂吧?!比钴颇镩_口道,現在她已經知道了二少奶奶落胎的事情,但對二少奶奶的病情并不了解。 二少奶奶的病情只有程夫人、程孝和北院的一些丫鬟知道,二少奶奶心里雖說有些感覺,但也并不清楚。在知情人出于各種目的的隱瞞下,眾人只以為二少奶奶是落了胎,傷了元氣,身體變差了。 李玉兒跟著阮芷娘去往北院,通稟之后,葳蕤就出來領著阮芷娘進內室。 這次內室里面早就沒有血腥味了,只有nongnong的檀香味。李玉兒轉頭一看在北面一張桌子上供著一個嬰孩木雕,木雕前面還有一個插著檀香的香爐,香爐旁邊擺著幾盤點心水果。 這個場景,在加上室內昏暗的光線,讓李玉兒感覺瘆得慌。 “二嫂,侄兒已經走了,就讓他走的安心些吧?!比钴颇镆哺惺艿搅硕倌棠痰母淖?,開口勸道。 二少奶奶卻只是直直的盯著阮芷娘的凸起的小腹,過了良久才勉強移開視線,用干澀的聲音道:“我的孩兒去的這么悲慘,仇還沒有報,怎能安心的走呢?我這個當娘的再不記掛,他就真的魂無所依了?!?/br> 這就不好勸了,推二少奶奶的二少爺,肯定不能慫恿她報復,但失去孩子,是對一個母親最大的痛,阮芷娘也不能不痛不癢地勸她放下。 “二少奶奶,您不如快些養好身子,抽時間去寺廟請個高僧做場法事?”李玉兒看著阮芷娘有些為難,不由小心的建議道。 二少奶奶的眼神瞬間亮了,轉頭盯著李玉兒,喃喃道:“是啊,可以請高僧來為我和孩兒溝通啊?!?/br> 聽了這話,李玉兒暗道不好,她本身不信這些,所以說出來毫無壓力,只希望讓二少奶奶有個心理安慰,但看二少奶奶的反應,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便又開口道:“所以,二少奶奶還是趕緊養好身子吧?!?/br> 希望身子養好后,精神狀態能有所改變。 “是啊,二嫂當務之急是先養好身子?!比钴颇镆苍谂赃厔竦?。 “我知道你們是好意,放心吧,我會好好保養的?!倍倌棠陶f著不知覺的又把目光轉向了阮芷娘的小腹。 阮芷娘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發慌,有些坐立不安,壓下心慌,說了一些二嫂以前感興趣的話題,想讓她的心情好一點,但二少奶奶就是不接茬。無奈之下,阮芷娘也歇下了引二少奶奶說話的心思,又勉強說了些勸慰的話,還是開解不了二少奶奶,也不好打擾她休息,便起身告辭:“等二嫂精神好些,弟妹再來陪伴?!?/br> 二少奶奶點頭同意,葳蕤相送出門。 “二少奶奶這里太壓抑了,奶奶以后還是少過來吧?!崩钣駜嚎粗倌棠躺袂橛行┎粚?,房間里又滿是檀香味,怕是來多了之后,對阮芷娘不利,便開口勸道。 阮芷娘覺得李玉兒這話說的太過薄情了,但想到她年齡還小,沒有人照顧教導,便停下腳步把李玉兒拉到身前認真道:“怎么能這么說,二嫂現在心情不好,正是需要人陪的時候,我怎么還能疏遠她呢?” “奶奶,那屋子里有檀香,對您的身體不好?!崩钣駜簺]有說出她覺得二少奶奶精神有問題的話。 原來玉兒只是擔心她啊,阮芷娘知道自己誤解了李玉兒心里有些歉疚,但還是有些猶豫道:“二嫂一個人悶在屋子里,只怕心情更加不好了?!?/br> “二少奶奶剛失去了孩子,奶奶懷著孩子去看她,怕會是勾起她的傷心事吧?!崩钣駜阂娙钴颇镞€沒下定決心,又加了一把火。 阮芷娘一怔,想起在屋子里時二嫂看她的眼神,再把自己代入到二嫂的位置,覺得李玉兒說的很對,自己好心的行為說不定真的會傷到二嫂,又把手放到小腹上,感受著里面的生命,心里對二嫂說了聲抱歉,對李玉兒柔聲道:“嗯,我以后少去?!?/br> 北院,送走阮芷娘的葳蕤回到內室:“奶奶,素香回報,她已經把消息傳給了何掌柜的娘子?!?/br> 二少奶奶想要聯系娘家,以前是直接派人送信就可以了?,F在二少奶奶的心腹丫鬟發現,雖然程府的門禁已經開了,但守門人都對她們北院的丫鬟特別留意,便留了個心眼,報告給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當然知道這是程府打算截斷她和娘家的通信呢,也不派她的心腹丫鬟回鄧家,怕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只想著方法給她陪嫁的鋪子里的何掌柜送信。葳蕤去試了一下,發現有人跟蹤,鋪子附近也有人蹲守,無奈之下她們只好讓想要給二少奶奶報恩的素香傳信給何掌柜的媳婦。 “好,那就好?!倍倌棠绦Φ?。 葳蕤猶豫道:“可是,奶奶現在程府勢大,少夫人她們過來了,也討不了公道啊?!?/br> 二少奶奶送了消息會娘家,想請幾個嫂子來程府。但自古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到夫家后,就是夫家人了,很多時候娘家并不好插手。若是娘家比夫家勢大,可以壓制夫家還好說。很明顯,現在鄧家壓制不了程家。 “我知道?!倍倌棠讨徽f了這么一句,就沒有再解釋。 正院,程老爺正在跟管家商量明天參加金舉人家喜宴的一些事宜,突然聽到外面有大哭的聲音,不由喝到:“誰在外面!” 頓時一個面容憔悴、形容邋遢的人闖了進來,跪倒在程老爺面前大哭。 程老爺覺得面前這張污臟的臉有些眼熟,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心中一驚:“你是跟著忠兒進京的小廝?!” ☆、第77章 喪子 “你不是跟著忠兒在京城嗎?怎么這幅樣子跑回來了?”程老爺壓下心中的恐慌問道。 那小廝叩頭大哭道:“大少爺死了!” 腦袋一片混沌, 眼前一陣模糊, 程老爺覺得剛才一定是他聽錯了, 又一字一句厲聲問道:“賤奴!你剛才說什么?” “大少爺, 大少爺他, 落水死了!”小廝悲呼道。 程老爺搖頭喃喃道:“不可能, 不可能, 忠兒正值茂年, 身體強健, 他是要來振興程家的,怎么可能……” “老爺,老爺, 您怎么了!”管家看著程老爺向后摔到地上, 連忙大喊:“快去找文大夫!” 房間里頓時一片慌亂,誰也沒有功夫管程忠的小廝了,把程老爺扶到了床上后,又七手八腳的掐人中、掐虎口。 “文大夫過來了!”在眾人忙碌了一陣還不見好的時候,外面有小廝通報到。 丫鬟打了簾子, 一個護院就帶著文大夫走了進來。 “文大夫,又要勞煩您了?!惫芗倚辛艘粋€禮后, 急切的把文大夫帶到床邊:“老爺剛才突然暈倒, 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br> 文大夫對于程老爺沒有太大的惡感, 快速的坐下診斷了一下:“程老爺這是急怒攻心,好在情況不算太嚴重。我給他施一次針,應該能快速醒來?!?/br> 管家聽后立馬把程老爺扶起來寬衣, 以方便文大夫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