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貝蒂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什么?” 午后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灑進來,米佑的半個身子隱沒在陽光里,如夢似幻——就像貝蒂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 可是,與那天不同,此刻的米佑,臉上的悠閑不再。他微垂著頭,聲音里透著一絲落寞與無助:“我突然想剪短發了——像維迪那樣的短發?!?/br> “為什么?”貝蒂覺得有點可惜——米佑那頭淺金色的微卷長發,那么耀眼、神圣,天使一般,令她沉迷。 “那個大叔,抓了我的頭發?!泵子拥卣f,就像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他抓著我的頭發,把我從地上提了起來——很痛?!鳖D了頓,“其實,我早就想剪短發了,之所以留長發,完全是因為萊伊喜歡——他喜歡把我打扮成女孩,因為他喜歡男孩?!?/br> “???”貝蒂一臉懵逼——什么叫因為喜歡男孩,所以把男孩打扮成女孩? 米佑瞥她一眼,無奈嘆氣,有些別扭地解釋道:“萊伊喜歡男孩的意思,不是你所理解的那個意思,而是——性的層面上,懂么?” 貝蒂:“……”萊伊,你都教了這個孩子什么! “他喜歡男孩……倒不如說,喜歡男的。他喜歡男性omega,也能接受被男alpha暫時標記,甚至能接受跟男beta在一起?!泵子訜o奈攤手,“總之,他有那方面的嗜好。所以,為了專心當我的監護人,不對我產生非分之想,他就把我當女的養了?!?/br> 貝蒂的唇角一陣抽搐:“嘖,我以為我已經夠變態了,沒想到你的監護人比我還變態……難怪你不想被任何人標記,原來是他的鍋?!?/br> “……” 隨著星際時代的開拓,人類的身體由男女這兩種古老的自然性別,逐漸衍生出了abo三種生理性別,并很快取代自然性別成為第一性征。 但是,即便到了如今這個時代,依然有人會根據第二性征——也就是男女這兩種古老的自然性別,去尋找自己的另一半。 可是,一直以來,都只聽說男女兩種性別相互吸引,還真沒聽說過男性執著于男性的……居然還是abo通吃! “咳……”米佑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把貝蒂的思緒拉回現實,“我想剪短發,不是叛逆,更不是為了迎合萊伊的嗜好,只是——我不想讓頭發成為我的軟肋?!?/br> “我知道?!必惖贌o奈撇唇,“你剛才說了——那個混蛋大叔抓了你的頭發?!鳖D了頓,她從床上爬下來,走到書桌旁,向米佑伸出一只手,“不就是剪個頭發么,太容易了,但我剪得不好……走吧,我陪你去學院的理發店?!?/br> 米佑仰頭和貝蒂對視,看著她微微牽起的唇角,也忍不住笑了,握住她的手從椅子上站起來:“錢你付?” “行啊,如果你把剪下來的頭發送我的話?!?/br> “變態……算了,還是我自己付吧?!?/br> …… 學院內部的理發店不算大,就一個教室的大小,里面排列著許多自動理發艙。 顧客挑選好想要的發型下單后,只需坐到理發艙內,任由機器擺布,一段時間后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發型。 雖然這些理發艙都很安全,但還是不允許omega擅自使用,生怕出什么意外。所以,理發店里依然有不少年輕帥氣的beta值班,專為omega服務。 “兩位漂亮的omega,請來這邊坐~”一只斜劉海的男beta把米佑和貝蒂帶進一間單獨的房間,安排他們坐下,然后點開自己的電子手環,給他們展示了幾款近期比較流行的發型,“如果還沒決定好剪什么發型,可以用電子手環關注本店,下載本店所有發型,慢慢挑選哦~” “不用了?!泵子涌匆矝]看那些發型,“我想剪個短發,最普通的那種就行?!?/br> “別聽他瞎說!”貝蒂一邊說著,一邊對男beta勾了勾手指,“帥哥,過來,離我近一點,對,再近一點,彎腰?!?/br> 米佑:“……” 男beta:“……” “干嘛都一臉警惕地看著我?”貝蒂看著兩人臉上的警惕,表示很委屈,“我只是想翻你的電子手環,看看有什么發型而已?!?/br> 米佑松了口氣,男beta松了口氣……終于放心地彎下腰,把自己的左手湊到貝蒂面前。 貝蒂認真翻了翻首推的幾個發型,指著其中一個說:“嗯,就這個吧,干凈清爽,又不會顯得呆板?!?/br> “好的?!蹦衎eta直起腰,又一次松了口氣,“我這就去為兩位安排理發師?!闭f完,轉身離開。 “等等?!必惖龠B忙叫住他,“你誤會了,就他剪,剪我選的那個發型。我是陪他來的,順便付錢?!?/br> 男beta:“……好?!?/br> 米佑:“……” 等男beta離開房間后,米佑忍不住瞪了貝蒂一眼:“憑什么我要剪你選的發型?” 貝蒂無所謂地聳了下肩:“所以是我付錢啊~” “我不會把我剪下來的頭發給你的!” “嘖,誰稀罕!”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個發型,在米佑眼里分分鐘就能搞定,理發師卻足足剪了一個多小時。 不過,對著鏡子打量了幾眼,確實完美得無可挑剔,米佑也就沒有吐槽。 淺金色的微卷長發被剪短后,若不是尾端翹著優雅的弧度,幾乎看不出是卷發。 貝蒂原本并不喜歡金色,覺得俗氣,可是米佑的發色,是那種很淺很淺的金,是那種會在陽光下變得很耀眼,卻又會在月光下變得很柔和、幾乎褪成白色的金——她喜歡這種顏色。 他的頭發,即便被剪短了,也那么柔軟,讓人很想摸——比起頭發,更像是某種動物的毛發。 是什么動物呢? 兔子?貓? 回去的路上,貝蒂的視線一直落在米佑的頭發上,弄得米佑很不自在:“你到底在看什么?” “不,我不是在看什么?!必惖僖槐菊浀鼗卮?,“我是在努力克制自己想摸的**!” “變態!” 又過了幾天,貝蒂的傷總算痊愈了,總算又能肆無忌憚地使用讀心術了。 從米佑心里感受到他對格斗術的渴望,躺在床上的貝蒂舒展著四肢,悠閑地開口:“要我教你格斗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在床上躺久了,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呢~你幫我捏一下?” 米佑走到貝蒂床邊,對著她的胳膊一擰! “啊——”貝蒂捂住自己的胳膊,一臉的不敢置信,“你這是求人的態度?” 米佑面無表情地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想要弄出點聲音,卻失敗了……不過沒事,他微微揚首,用非常不耐的表情說,“是啊,你的確在床上躺得夠久了,再不起來活動下,你的肌rou會變得越來越松弛,身材會變得越來越……” “我起!我馬上起!”貝蒂及時打斷他,一個挺身從床上蹦起來——嘖,真不爽,剛痊愈就被這個混蛋牽著鼻子走。 因為不喜歡被第三者偷窺到自己的格斗術,所以貝蒂帶米佑去了室內體育館,申請了一間私用練舞房。 練舞房有半個教室那么大,四面墻都可以調整為鏡狀,顯得整個房間無限寬敞。 貝蒂把三面墻調回實體,只留一面鏡子,單手叉腰看向米佑,不耐地撓了撓頭:“好煩啊……一想到待會兒還要陪你去cao場跑步,我就一點教的**都沒有?!?/br> 米佑一臉黑線:“如果你不好好教,那么等會兒我只能多跑幾圈來彌補被浪費掉的時間了?!?/br> “嘖?!必惖儆謸狭藫项^后,總算心不甘情不愿地教起來,“事先聲明,我不是專業的老師,我只管我自己打,學不學得會完全看你的悟性。哦,還有,我覺得格斗術這種東西吧,最好的提升方式是實戰,而我永遠也學不會在格斗的時候放水,所以,你最好祈禱你的命夠硬?!?/br> 米佑認真點頭:“我會小心的?!?/br> “……”居然這樣也嚇不走他……貝蒂不滿地撇了下唇,“那我先把最基本的動作給你做一遍,你看好了?!?/br> 米佑認真點頭:“嗯,開始吧?!?/br> “等等,今天教什么來著……”貝蒂從口袋里抽出一張紙片,一不小心,五六張其他的紙片被帶出來,零碎地飄落到地上。貝蒂沒去管地上的紙片,看了眼手里的,“行,就空手道吧?!?/br> 米佑:“……你特么敢不敢認真點!” 于是,一整個暑假,除去最初幾天的休養,米佑都在跟貝蒂學格斗術。 貝蒂實在不是個當老師的料——就跟她自己說的那樣,她只負責自己打,一套動作打下來,如果米佑沒記住,她就再打一遍,從沒主動評價或糾正過米佑的動作,基本都是米佑看著鏡子自我調整。 原本,米佑以為貝蒂說她格斗的時候不會放水是故意嚇他,沒想到…… 第一次對打,米佑被貝蒂一腳踹飛在了墻上。 第二次對打,米佑被貝蒂舉起來,180度旋轉,狠狠砸到了地上,頭著地…… 要不是練舞房里有著完備的安全保護措施——在米佑被放倒的地方都會出現一大團棉花進行緩沖…… 米佑覺得自己還能活著真是奇跡。 “抱歉?!必惖倏粗麄€人撞進棉花里的米佑,毫無誠意地道歉,但她的眼中,確實寫著擔憂,“格斗術,是要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使用的,那種時候,一瞬間的猶豫都有可能葬送自己的生命,所以我沒辦法放水?!?/br> “我……知……道……”米佑的身體從棉花里滑出來,全身無力地躺在地上,只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旋轉……旋轉…… 好不容易,眼前的世界恢復了正常,米佑艱難地從地上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結結實實挨了貝蒂一腳的腰:“等我打贏了你,是不是就有資格成為騎士了?” 本以為貝蒂會不屑地一笑,說他大言不慚,然而,出乎米佑的意料,貝蒂立在原地,久久沒有言語。 “貝蒂?”米佑疑惑地喚了她一聲。 “打贏我……”貝蒂喃喃地重復了一遍這三個字,忽然……笑了。她看著坐在地上的米佑,在他驚悚的視線里,笑得溫柔,臉上沒有不屑,只有一絲疲憊,“好啊,盡你所能打贏我吧!等你真的做到了……”她沒再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抿了下唇。 ——等你真的做到了,等你哪天,真的變得比我強了…… 請你保護我吧,米佑。 ——保護我遠離這個對alpha期望過高的世界。 貝蒂從未對米佑說過——沒錯,我的確是alpha,卻不是個合格的alpha。我沒有alpha引以為傲的體格和能力,除了精神閾值,除了能夠讀心,我真的一無是處…… 貝德爾是個混蛋沒錯,但他說對了一件事——我身為alpha,卻不被alpha這個群體所承認。呵,多么可悲的存在。 ……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米佑的格斗術學得差不多了。雖然力量上完全不是貝蒂的對手,但至少記住了格斗術所有的動作,并清楚地知道什么時候該用什么樣的招數。 隨著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貝蒂越來越慌,慌到跑步的時候居然被絆了個狗吃shi! 貝蒂……絆倒了?! 米佑停下腳步,不敢相信地回頭,只見貝蒂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握緊拳頭,以掩飾掌心的擦傷。 米佑立在原地,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喘息后,試探著問:“你最近怎么了?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個時候,在一旁值班的老師趕到了貝蒂身邊,想要查看貝蒂的情況,卻被貝蒂躲開了。她一把抓住米佑的手腕朝寢室走去:“回去說?!?/br> 米佑任她拽著,抽空瞥了眼身后被無視的老師,露出一抹自然的笑:“放心,她沒事?!?/br> 那天,兩人回到寢室的時間,比平時提早了半個多小時。 米佑喝了幾口運動飲料后,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他在自己的床沿坐下,看著對面的貝蒂,試探道:“現在可以說了吧——究竟為什么心不在焉?” 貝蒂坐在自己床沿,一只腳踩在床上,另一只蕩在床下,單手支著腦袋,明明是個悠閑的姿勢,臉上的神情卻異常凝重,忽然說:“米佑,我們逃課吧?” “什么?”米佑一臉懵逼。 還沒開學你就已經在想怎么逃課了?! 然而,貝蒂接下來的話,讓米佑的呼吸一窒。她說:“高級班,有生育課?!?/br> 生、育、課! 那一刻,米佑只覺有一道雷自身后劈下,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