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不不不!我不是!” 鹿鳴澤心里直想嘆氣:“那邊的sao亂與惡咒有關?” 那人聽鹿鳴澤說到這,知道瞞不住了,看他兩眼拔腿就想逃跑。鹿鳴澤一把按住他,將人拉了回來:“別跑!你再試圖逃跑我會把你送回去!” “我跟你無仇無怨為什么要抓著我不放?!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鹿鳴澤盯著他許久,把手松開:“斯諾人?!?/br> 那人抓著自己的手腕揉了幾下,轉過身驚疑不定地看向鹿鳴澤:“如果你是斯諾人,我勸你趕緊逃跑,這里的人正四處抓斯諾人,長官都被調走了,他們抓住人就要拉去燒死?!?/br> “但是我聽到的是要趕走,怎么變成燒了?” 那個人露出凄惶神色:“他們對斯諾人本來就狠,一開始他們也只是嚷著要把斯諾星來的人趕出去,但是長官一直沒受理,后來我就聽到那些人商量把斯諾人集中起來焚燒,以免惡咒傳染到更多人?!?/br> 他說完大聲辯解:“所以我才要逃跑!我知道當逃兵被抓回去會受很重的責罰,但是總不能等死吧!” 鹿鳴澤咬了咬牙——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瘟疫了,而是兵亂,士兵不聽上面吩咐,自作主張殘殺同僚,這是要造反啊。駐兵雖然不是在政府內圍工作,但是他們屬于這個城市邊防的第一道防線,駐兵亂了,場面很可能失控。 “但是你就打算一個人逃跑?” 鹿鳴澤問完擺擺手:“算了,我過來本就是為了找我meimei,你認識瑪麗么,她也是斯諾人?!?/br> 那人仔細想了想,恍然道:“我記得,她不是退役了嗎?” “她最近有沒有回來過?” 那人搖頭:“沒有,她離開之后我就沒再見過她?!?/br> 鹿鳴澤忍不住皺起眉:“她在這里有沒有要好的人?” 那個人便再想不起有用的信息了,他見鹿鳴澤沉默下去,催促道:“沒事的話我要先離開了,你也快走吧,這里不安全!” 鹿鳴澤沒說話,他跑出去幾步,遠遠地看了鹿鳴澤一眼:“如果可能,我也想救人!” ——但是自身難保,又有什么能力去救別人? 鹿鳴澤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越發覺得悲哀無力——他們都是被世人戴上有色眼鏡來看的一群人,斯諾星上的居民,不論走到哪里去,都會讓人聯想到貧窮、犯罪、低級……所有貶義的詞語都會加諸他們身上。即便有一天,奧斯頓成功地通過了一項法律,使斯諾星的人存在成為合法,他們也沒有辦法挺起胸膛活下去。 桎梏斯諾星、殺死他們同胞的,從來不是法律,是人言可畏。 “滴——” 手表的提示音想起,將鹿鳴澤的思緒拉回,他接通電話,是奧斯頓的來電:“亞度尼斯開始行動了?!?/br> 鹿鳴澤深吸一口氣:“正好,我這邊也有情況要跟你說?!?/br> 第133章 那就讓疫情加重吧 奧斯頓從鹿鳴澤那里知道目前的狀況后,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而他這邊同時也接到消息,瘟疫在離都城很近的一個小村落爆發,為了防止瘟疫從城外蔓延進來,亞度尼斯以保護總統的名義要求關閉重閘,并以核兵器鎮守重閘。 亞德里恩同意了亞度尼斯的提議,并覺得他知道輕重,行事果決,有將帥之風。 鹿鳴澤聽了奧斯頓的原話轉達,差點被這個傻逼總統氣死,他是人老了終于意識到需要兒子的愛,還是因為烏利爾被抓父愛轉移,覺得這個二兒子做什么都好? 重兵圍城,亞度尼斯這是想造反??! “現在想進城的進不來,想出城的也出不去,只能暫時等瘟疫的風聲過去,再放行?!?/br> 奧斯頓聲音里還是帶著笑,一點憂慮的意思都沒有:“你在外面還好嗎,有地方吃飯么?!?/br> 鹿鳴澤抽了抽嘴角:“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空關心我吃不吃飯……幸好我提前出來,被關在城外總好過我們兩個都出不來,這樣有事還能有個照應?!?/br> “如果不是知道你對印韋德寄生蟲天生免疫,我就算當場把亞度尼斯打死也會強迫他開啟重閘?!?/br> 鹿鳴澤頓時一噎,聽到遠處喧鬧聲更盛,急忙打斷奧斯頓的甜言蜜語:“現在我們有多少主動權?麥洛奇從很早之前就在研究印韋德寄生蟲,有成果了嗎?” 奧斯頓搖搖頭:“不清楚,而且每一次疫病爆發,成因和表現都可能不同,具體情況要他看過才知道?,F在疫病的范圍僅在城外,沒有臨床樣本,他也沒辦法?!?/br> 鹿鳴澤急忙問:“上一次的疫苗也行啊,至少我們就不是完全被動的了?!?/br> 奧斯頓看著鹿鳴澤不說話,后者失望道:“現在怎么辦,駐軍這邊再沒有人主持局面,可能會引發兵亂?!?/br> 他說完忍不住抱怨:“都怪你丫發情期也忒他媽的長了,你發著情亞度尼斯都把該奪的權奪過去了!我現在非常懷疑,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打這種主意,讓你發情然后無暇顧及他,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想做什么做什么?!?/br> 鹿鳴澤突然把矛頭轉向奧斯頓,讓他非常郁悶,他無奈地說:“發情期這種事……我也沒辦法,你干什么罵我?!?/br> 奧斯頓說完這句話就預感鹿鳴澤要發飆,急忙補充道:“而且我并不是什么準備都沒做,阿澤,你該不會忘了吧,我們要對付的并非亞度尼斯?!?/br> 鹿鳴澤一怔,下意識問道:“那是誰?” “這個國家所有不合理的體制?!?/br> 鹿鳴澤皺著眉頭道:“你想將計就計,利用亞度尼斯趁機把總統干倒?” 奧斯頓的笑聲從對面傳過來:“將計就計這個詞不錯?!?/br> “喂!” 鹿鳴澤想對他不合時宜的玩笑翻白眼,遠處喧鬧聲越來越激烈,甚至隱隱浮動火光。鹿鳴澤憂慮地問:“那先不管亞度尼斯,這邊怎么辦,再這樣下去要兵變了,駐軍里面也有我們的人?!?/br> 接下去的話不必他再說,奧斯頓就該明白其中利害了,當初他把斯諾星上的人安排在這里,也有收為己用的意思,如果真讓他們跟原始駐兵發生沖突,奧斯頓少不得要損失一些助手。 對面沉默片刻,問道:“你有沒有亮明身份?” “還沒有,我擔心這樣做會給你惹麻煩……” 奧斯頓嗯了一聲:“那就亮明身份吧,先幫我將他們安撫好,其余的事情我來處理?!?/br> 鹿鳴澤應了聲好,他停頓一下,有些疲憊地說:“還有一件事……瑪麗不見了?!?/br> 他左右為難,最終還是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我擔心她被亞度尼斯的人帶走了?!?/br> 奧斯頓那邊沉默下去,鹿鳴澤深吸一口氣:“這件事不用你管,如果亞度尼斯以此來威脅你……你不用管?!?/br> 他說完就用力掛斷電話,鹿鳴澤害怕奧斯頓說出他不想聽到的話,更擔心他說出自己想聽到的話……無論是哪種,最終做這個選擇的都不該是奧斯頓。 鹿鳴澤趕到人群喧鬧的地方時,情況已經發展到白熱化,現場人頭攢動,但是明顯分成兩派,原駐軍在墻邊燃起柴火,他們形成包圍圈,慢慢往中間包圍那一堆人,被包圍的顯然就是斯諾星人,他們擠在一起,一圈圈的,背對背,手里端著槍。 他們像被狼群追捕的獵物,只有時刻用武器對準敵人才能暫且喘息。 但是在對方明顯人多勢眾的情況下,手里就算有武器也沒用,他們首先在氣勢上已經輸給對方了。 他們也許已經對峙了很久,斯諾星的人不敢放松警惕,而原駐軍更不想這樣輕易放過他們,兩派之間早已變成精神力上的角逐。 包圍圈越來越小,終于有人承受不住了,他崩潰地咆哮:“你們這些xx的玩意兒!我們身上如果有惡咒,也要先傳染你們!大家一起死!” 斯諾人被他的情緒感染到,也跟他一起,握緊了手中的槍大聲叫嚷,原駐軍本來就擔心他們身上會有寄生蟲,聽這些人這樣說,三分的懷疑變成五分,竟然齊齊后退一步,中間隔出一圈真空地帶——他們也是怕死,被同伴凄慘的死狀和死前的無助嚇到絕望,這才做出這么極端的行為。 人在絕望時往往會表現得又蠢又毒,行為脫離理智的控制,一旦有混亂發生,他們就會跟著帶頭的人走,做出比平時更大膽和不可思議的事情。 鹿鳴澤怕情況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急忙拔出手槍對天開了一槍:“都住手!” 他出現得突然,眾人都懵了,集體將注意力集中在鹿鳴澤身上,他這時才走上前:“你們在干什么!入夜后不睡覺,卻在駐地群聚吵鬧,聚在一起干什么?要造反?!想被軍法處置嗎?” 一堆人被鹿鳴澤吼得一愣一愣,呆愣許久才有人問:“你是什么人?” 鹿鳴澤把自己的警衛證亮出來:“我是尼古拉斯侯爵的警衛員,此次奉侯爵之命來處理瘟疫之事,請你們配合?!?/br> 駐軍聽到鹿鳴澤是來管他們的,一時之間竟松了一口氣——自從第一例惡咒爆發以來,能管事的長官一個個比誰跑得都快,又不許他們出駐地,他們心里又慌張又無助,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里?,F在看到鹿鳴澤才終于安心,政府并沒有放棄他們。 這時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尼古拉斯侯爵真是天神!” 眾人才反應過來,紛紛贊揚奧斯頓的仁慈和負責,他們早就把與斯諾人的恩怨拋在腦后。 鹿鳴澤心里也松了一口氣,把警衛證收起來:“感染了病的人在哪里?尸體怎么處理的?” 帶頭要將斯諾人燒死的一個人站出來:“尸體已經燒了,還有幾個感染的,被我們隔離出來?!?/br> 鹿鳴澤點點頭:“你們各自回自己房間,你帶我去看看感染者?!?/br> 那人猶豫了一下,看向斯諾人:“他們怎么辦?” 鹿鳴澤臉色沉下來,他瞥一眼火堆:“你們想怎么樣?還要燒死這些活人?” “但是他們是斯諾星上的人?!?/br> 鹿鳴澤差點脫口而出說“我也是”,但是他拼命忍住了,這種時候爆自己家底簡直是搞事。 “你們所謂的惡咒是印韋德寄生蟲,一旦寄生到人身上,二十分鐘之內躥遍身體血液,并在兩小時內發作,人的身體上會出現rou眼可見的變化——發熱,然后變異!這么久了,他們還是正常人類的狀態,并非感染人群,為什么要燒死?” 那個人面對鹿鳴澤的質問支支吾吾答不出話,鹿鳴澤環顧一圈,沉聲道:“都回自己房間去!還等我背你們回去嗎?!” 一眾人被鹿鳴澤吼得都傻了,除了遵從命令不知還能如何反應,一個人動了,其余的人也跟著他動,然后一群人就像重新套上嚼頭的野馬,井然有序地回宿舍。鹿鳴澤則帶著領頭那個去看感染者的情況。到了隔離的房間外面,那個人連門都不敢進。 “他們感染多久了?” “最短的一天,最長的已經六天了?!?/br> 他說完期期艾艾地藏在門后看著他:“長官,我可以走了嗎……” 鹿鳴澤擺擺手:“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這里查看一下?!?/br> 對方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拔腿就要走。 “等一下!” 那人轉過身看向鹿鳴澤,只見他蹲在感染者身旁,微微垂著臉的樣子像魔鬼使者一樣,就怕他又說出什么奇怪的主意。 鹿鳴澤沒抬頭,專注地盯著面前的人:“回去以后好好睡覺,有人問起的話,就說……再鬧事,就讓他們過來照顧傷員?!?/br> 那人急忙應了一聲,見鬼似的跑開了。 鹿鳴澤仔細檢查了現場,感染者有四人,發病程度不一樣,但是最重的一個并不像已經病了六天——在斯諾星的時候他見過麥洛奇給印韋德病人診治過,四天已經是極限了,他們的四肢會變成詭異的形狀,甚至連頭部也會變成別的動物,然后就會被瘋狂繁殖的幼蟲漲破身體而亡。 但是這幾個人,就連最嚴重的那個,也只是關節潰爛流膿,皮膚下面偶爾有不明顯的涌動,并沒有發現變異現象。 沒有變異,不是什么好消息,那只能說明這個寄生蟲變異了,或者亞度尼斯已經掌握了寄生蟲的控制方法,可以完全控制疫病進程。 鹿鳴澤想到這里,眉頭微微一跳——難道……亞度尼斯手里有疫苗嗎?如果他手里沒有,不可能這么放心大膽地讓瘟疫發生。 鹿鳴澤急忙把現場視頻錄下來,出了房間找到一個無人處,他接通奧斯頓的電話:“你快看我發給你的東西,這個病人是發病六天了的,但是情況比斯諾星上的人好很多,甚至沒有變異,我懷疑亞度尼斯已經掌握了疫苗配方……你要警惕點,我懷疑他會有新行動了?!?/br> 奧斯頓露出沉思的表情:“你認為他要怎么做?” 鹿鳴澤心里煩亂,無法想到其中關節:“我不知道,或許他要要挾你……” “他不能保證這種方式可以要挾到我?!?/br> 奧斯頓神色莫測地看著他:“他了解我,知道我對個人的性命并沒有表現出的那么在乎……能救我自然會救,但是如果成為我的威脅,我會放棄?!?/br> 鹿鳴澤盯著他沒說話——他這句話不對,奧斯頓非常在乎普通人的性命,自由公會建立了那么多慈善機構,都是奧斯頓的個人財力在支持?;蛟S他給自己設定了一個無情的“人設”,演繹得久了,連自己都能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