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節
但,衛風吼完這一句便沒了聲音。 因為熾鳳一記手刀毫不猶豫地狠狠砍在他的頸側,將他砍暈了過去。 而能一記手刀就能將衛風砍暈的,沒有足夠強的力量是萬萬做不到的。 跟在熾鳳身后的破印軍見狀,驚得還沒有回過神來,便見熾鳳將衛風朝肩上一扛,將他扛走了。 這是殿下的好兄弟,他務必要確保他的安危,他不能讓他這個時候去犯險。 他們要相信殿下。 相信能將光明帶給妖界的殿下! 封印傾壓,山傾地陷,震耳欲聾,整個云夢山,在封印的傾壓之下一點一點被夷平,哪怕是七千年前的人世與妖界大戰,也沒有過如此場面! “轟——!”封印壓下云夢山至與大地相貼時的聲響仿佛無數隕石落地般震蕩出方圓百里都無法承受的強大力量,更是大地震顫久久不惜,更是震得云夢山不止被夷平,而是往地下陷! 而就在這下陷的云夢山之下,竟是也有一個與這巨大的血色封印一模一樣的封??! 所有破印軍在看到云夢山之下的那一個封印時,人人熱淚盈眶! 褐羽更是淚流不止,只聽他對停在他肩膀上的隼道:“寒雪!那是我們妖界里的那一個封??!” 隼的眼里,亦流出了瑩亮的淚。 “看!是殿下!”忽有破印軍驚喜道,手指向覆在地上的血色封印正中央的一個人影。 不,不是一個人影,而是兩個! “還有一個人,那是那是公主???” “那是公主!” 封印正中,長情背上背著純苓,手中握著蒼龍劍,而后將劍刺入了封印中央,將這一覆在地上的巨大封印壓至地下,與地下的那一封印重合! 而就在他將蒼龍劍刺入封印時,他的劍刺入的不僅是封印,還有本該在他手腕上的那串手珠! “轟——!”封印重合之時,又是震天裂地的巨響與動蕩! 赤紅與幽藍的光同時爆射而出,令人睜不開眼,更是讓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長情眉心那半為幽藍半為赤紅的芍藥熠熠生光,卻又漸漸消失。 他眉心的芍藥消失之時,他白色的長耳也在消失,純白的色漸漸變為墨黑色。 消失的,不止是他眉心的芍藥,還有他腳下困住妖界七千年之久的血色封印。 以及那串幽藍的手珠。 長情與純苓跌在地上,跌在蒼龍古劍旁,昏了過去。 那把鋒利強大得大有開天裂地之力的蒼龍古劍在封印完全消失不見的那一瞬間,和它劍尖穿過的幽藍手珠一齊化為了齏粉。 那串手珠,已不是五顆,而是六顆。 雨停了,天晴了,天也亮了。 今日的天,有陽光。 陽光灑到了倒在地上的長情與純苓身上,也灑在了已經不存在了的云夢山上。 就在這破碎的山石草木中,忽然響起一道稚嫩的聲音好奇不已道:“哇——!阿奶阿奶!你看你看!那是陽光嗎???那是先生所說的陽光嗎???” 昏過去的純苓此時并無意識,可她的眼角卻不斷涌出淚來。 好暖,好溫暖啊 便是向來不茍言笑的破印將軍,眼角都滑出了淚來。 終于,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相思苑里,三只小兔子不哭了,可沈流螢卻哭了。 看著三只小兔子白白凈凈什么都沒有了的小胸膛,沈流螢忽地就哭了。 成功了。 呆貨成功了! 小若源,你們的殿下成功了,妖界有陽光了,不會永遠都是陰冷潮濕了! “墨裳墨裳!”沈流螢邊流著淚邊激動地撫向自己的右手心,喚墨裳道,“呆貨他成功了!你看小家伙們身上的封??!你看——” 沈流螢激動的話戛然而止,就在她翻過自己的右手掌心來看的時候。 只見她從小到大都像胎記一樣覆在她右手心里的緋色流紋,不見了。 她的右手心白白凈凈,什么都沒有,她的身旁,除了三只小兔子,也誰人都沒有。 那個總是溫和的墨裳,并沒有出現在她身旁。 沈流螢用力呼吸著,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她抬起雙手,死死按著自己的嘴鼻,將自己的哭聲掩在了掌心里,以免吵到將將入睡的孩子們。 “墨裳,墨衣”沈流螢泣不成聲。 除了云夢山,這一天的召南國,很平靜,這一天的人世,一樣很平靜,一切的一切,都如往日里一般,什么都沒有發生,天下沒有大亂,生靈沒有涂炭。 冬日的陽光,總是讓人覺得溫暖。 * 一個月后。 “來了來了來了!那群男人來迎親來了!”晏姝邊跑進韋小溪的屋子便興高采烈道,“快快快,流螢,把紅蓋頭給小溪蓋上!” 經過精致梳妝打扮的韋小溪臉頰緋紅,俏生生嬌滴滴地坐在床沿上,低著頭嬌羞地抿嘴笑著,韋小溪的娘韋李氏笑呵呵地抖起蓋頭,作勢就要蓋到韋小溪頭上來。 “哎哎哎,嬸子等等等等!”晏姝卻在這時擋住了韋李氏的手。 沈流螢嫌棄地推了晏姝一把,“小姝你干什么?” “嘿嘿嘿,我就是覺得新娘子漂亮,想再看看嘛?!标替俸俚?。 韋小溪羞得將頭垂得更低,韋李氏呵呵笑出了聲,將蓋頭蓋到了韋小溪頭上來,然后由沈流螢和晏姝扶著她將她送進花轎。 云忘一身大紅錦袍坐在高頭大馬上,英姿颯颯,看著韋小溪款款而來,笑得合不攏嘴。 他身后的衛風損他道:“你小子就不能笑得矜持一點兒?瞅瞅你那樣兒,笑得像個傻子!把嘴闔上!” “挺像的?!遍L情附和。 “有點兒?!北闶窃朴行亩几胶土?。 云忘卻還是呵呵傻笑,“可是我太高興了,合不上怎么辦?” “合不上那待會兒喜宴上你就多喝點!” “這個成!” 花轎走后,沈流螢忽聽得身后傳來秋容嫌棄的聲音。 “你怎么跟夫人到這兒來了?看你一點不利索的模樣,你能伺候好夫人?” 沈流螢轉過頭,見著秋容正一臉嫌棄地看著一個一臉緊張的姑娘。 姑娘正是他曾英雄救美救回來的那個姑娘,石繡兒。 “我說秋容,是我讓繡兒跟著我出來的,綠草今兒沒空,所以沒跟我出來,怎么,你對我的人有意見???”沈流螢挑挑眉,這個木頭疙瘩秋容,沒瞅得出來繡兒對他有意思???也真是夠了。 “秋容不敢?!?/br> “那你就閉嘴,對了,昨兒我讓你幫我買的東西沒買是吧?現在你就去給我買啊,繡兒,你跟著去,省得他買錯了?!?/br> “哎,夫人,不是,你,這,我,和她?哎哎,夫人!”秋容一臉尷尬,沈流螢卻已經走了。 而當秋容一臉愁容地去給沈流螢買東西時,忽聽得石繡兒對他道:“恩人,你看那不是綠草jiejie嗎?” 秋容轉頭去看時,驚得下巴都快要掉到了地上。 因為他看到的不僅是綠草,還有他的師父初一! 而且綠草正笑盈盈地拿著一只繡鞋問著初一些什么話。 秋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道天雷劈到了一樣,外焦里嫩。 云忘的新宅子在京城城南,一處小宅子,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他不想成了親還住在云府。 迎親隊伍喜氣洋洋地穿過城南的街道,在經過一處轉角的時候,云有心稍稍勒馬,只聽他與長情輕聲說了句什么,長情點了點頭,他便將他手中的韁繩交給了長情,翻身下了馬。 云有心穿進人少的小巷,沿著小巷慢慢走,在將要走到小巷盡頭時,他聞到了一股清淡的花木香,他不由微微一笑,繼續往前走。 不知他還能不能有幸在這個轉角遇到那個帶著茉莉花清香的姑娘。 這般想著,云有心唇角揚得更高了些。 就在這時,前邊有人不當心輕輕撞到了他身上來,緊著便是對方抱歉的聲音響起,“呀!對不起!” 可下一瞬,卻聽得這聲音驚詫道:“公子,是你???” 女子的聲音,好聽的聲音。 云有心上一次聽到,也是在這個地方。 他笑得清淺溫柔,“姑娘又來買花兒嗎?” 沈府。 方雨靈坐在沈望舒身旁一臉認真地看他看書。 她還是原來的模樣,清麗可人,可是她的眼神卻和原來不一樣,她原來的眼神是大小家碧玉般的柔軟似水,如今她的眼神卻清澈得像個孩子,帶著些微的傻氣。 她一直認認真真地看著不吵也不出聲,可看著看著,她的身子便歪到了沈望舒身上,瞇著眼一副打瞌睡了模樣。 可當她歪到沈望舒身上時她又猛地坐起身,打起精神坐好。 沈望舒卻是將手中的書放下,而后抬起手來摸摸方雨靈的頭再撫撫她的臉,溫柔道:“我帶你出去走走,吃些你喜歡吃的小嘴兒,好不好?” “可是望舒你不是要看書嗎?”方雨靈卻不覺開心,反是抿了抿唇,像做錯了事一般道,“是我吵到你了嗎?” “不是,是我看得有些乏了,想出去走走,帶著你一起?!鄙蛲嫘Φ脺厝?。 方雨靈這才笑了起來,當即就握住了沈望舒的手,笑得開心道:“好??!只要是和望舒一起,去哪兒我都愿意!” 沈望舒的目光,不僅溫柔,而且憐愛。 沒有開得完全的花,使得她恢復得不夠完全,單純得像個孩子,需要人時刻保護著,便是有關他的一切,她也全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