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節
“不行,沈瀾清,我發現我閉不了嘴,我還是想說話?!?/br> “” 莫府,相思苑。 沈斯年睜大了眼看著小葡萄腦袋上的兩只毛茸長耳朵的時候,沈流螢的心跳在那一瞬間似是停止了。 那一瞬間,她根本忘了自己該怎么才是好,該怎么才能讓她的大哥不緊張不害怕。 沈流螢驚得不知該怎么解釋,沈斯年亦驚得一時間忘了說話。 可他只是睜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小葡萄的耳朵而已,既沒有驚慌地將這個小家伙扔開,亦沒有害怕地質問沈流螢些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沈流螢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小心翼翼地喚了沈斯年一聲:“大哥” 怎么辦,二嫂許是忘了給大哥下蠱,大哥看到了小葡萄的耳朵了,她要怎么和大哥解釋,大哥才能接受得了這個事實。 怎么就這么突然,她根本就還沒有想過要怎么來對大哥說呆貨不是人類的事實。 這一刻的沈流螢可謂是不安到了極點。 呆貨是她的相公,葡萄他們是她的孩子,不管是呆貨還是孩子們,她都不想大哥害怕他們,因為他們都是她最重要最重要的人,而大哥極有可能還會將她和呆貨分開 但就在沈流螢內心惶惶不安時,卻見沈斯年抬起手來輕輕撫上小葡萄的毛茸長耳朵。 這回輪到沈流螢震驚得睜大了眼,情不自禁地又喚沈斯年道:“大哥,你——” 沈斯年撫著小葡萄長耳朵的手有些顫抖,他的眼眸也是微微晃顫著,沈流螢感覺得到他在害怕,可他即便害怕,卻沒有丟開小葡萄,反是溫柔地撫摸他的異樣之處。 “咯——”就在沈斯年的手撫摸到小葡萄的耳朵尖兒時,這個小家伙忽地笑了起來,且還笑出了聲,這是他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的情況。 這讓沈流螢很是震驚,她還從未有見過哪個孩子生下來不到半個月便會笑出了聲的。 沈斯年不止是沒有見過,更是聽都沒有聽說過,是以他也驚住了,但一小會兒之后他卻笑了,道:“我聽人說,愈早會笑的孩子,長大了之后就愈聰慧,看來這個小家伙日后定該是個聰慧的孩子?!?/br> 沈流螢聽著沈斯年的話,驀地有一種熱淚欲盈眶的感覺,使得她又是不禁喚了他一聲:“大哥” 沈斯年抬眸看她,笑道:“小妹,你今日從見著我到這會兒已經喚了我四次了,是有話想要對我說,對不對?” 沈流螢張張嘴,卻又不知該怎么說,又從何說起才是好。 沈斯年見她欲言又止,便又道:“我的小妹,我已經進屋來好一會兒了,你都不打算讓我坐一坐嗎?” 沈流螢這才趕忙道:“大哥你快坐!我去給你泡杯熱茶!” “小妹別忙?!鄙蛩鼓陠咀×松蛄魑?,“過來也坐下,讓我再好好看看你?!?/br> 沈流螢默了默,走到沈斯年身旁坐了下來,卻有些坐立不安,遲疑不安地問他道:“大哥,你不害怕嗎?” 沈斯年自然知道沈流螢指的是小葡萄的耳朵,他這會兒卻在幫小家伙把小布巾帽戴回到頭頂上,以免小家伙的腦袋著涼,應沈流螢道:“我要是說我不害怕,小妹你會信嗎?” 沈流螢不做聲。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大哥不是在江湖上闖蕩過見多了千奇百怪的二哥,也不是覽盡奇書異志知曉這天下有妖存在的三哥,大哥只是一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他這會兒還能冷靜地坐在這兒與她說話就已經算是很不錯很不錯了,她本還以為大哥會害怕得暈厥過去呢。 “我是害怕,可這是小妹的孩子,我要是因為害怕而將他扔了的話,小妹會傷心會難過的?!鄙蛩鼓昕偸窍褚粋€父親,嚴厲卻又溫柔,可明明他只不過比他的三個弟妹年長幾歲而已,“小妹,大哥很想你很擔心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鄙蛄魑烖c點頭,覺得難過又愧疚,“大哥,對不起?!?/br> “小妹,你的日子本該安安寧寧的,可你偏偏選擇了他?!鄙蛩鼓昕粗蛄魑?,眉心微蹙。 “對不起,大哥,我不是有意隱瞞他身份的事情的,我只是——”沈流螢覺得深深愧疚,自責不已。 是她讓大哥寢食難安的,是她讓大哥惶恐不安的,是她讓大哥擔驚受怕的,都是她的錯。 “你只是擔心我會受驚我會害怕,對嗎?”沈斯年問沈流螢道。 可他卻沒有等沈流螢的答案,便又兀自接著往下道:“小妹,大哥雖是我們兄妹四人之中最愚鈍的那一個,可不表示大哥什么都察覺不到什么都發現不了,我的小妹嫁的不是一個尋常人,我早就知道,不過是不知道會是這樣的而已?!?/br> 沈流螢怔怔地看著沈斯年,很顯然,沈斯年的話讓她很震驚。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她的大哥發現過什么不尋常。 只聽沈斯年又道:“今日我過來之前,望舒還特意與我說了孩子們很乖,讓我別不喜歡他們?!?/br> 說到這兒,沈斯年無奈卻溫和地笑了,“你們啊,都是聰明的,說話都喜歡拐著彎來說,就不能明著好好地跟我說嗎?” 沈流螢很明白沈望舒話里的意思。 他的意思無非是讓沈斯年不管見到什么發現什么都不要震驚不要害怕,即便孩子們不是“人”,他也不要因此而害怕而遠離。 “小妹?!鄙蛩鼓昕粗蛄魑灥难劬?,“事到如今,你還要再瞞著我這個大哥嗎?” “那大哥你能接受他嗎?”即便她與呆貨連孩子都生了,可大哥若是不接受 沈斯年卻是笑了,伸出手來揉揉沈流螢的腦袋,無奈道:“我還能讓三個孩子沒了爹不成?” 沈流螢面露驚喜。 “我只是擔心小妹會因此而遭受危險苦難而已,別無其他?!?/br> “我知道?!鄙蛄魑炐χc了點頭,“可大哥放心,他會保護好我的?!?/br> 此時此刻,純苓所在之處—— ------題外話------ 哦呵呵呵呵有三更!驚不驚喜! ☆、454、困住純苓的人!【一更】 那個開滿了妖花常筧的地下山洞里,純苓依舊安安靜靜地躺在山洞中央,躺在幽藍的常筧之中,眼瞼輕闔,仿佛睡著了一般。| 有輕輕的腳步聲從彎彎拐拐朝這地下山洞蜿蜒而來的石道里傳來,腳步聲最后在純苓身旁停住。 來人依舊是那個男子,自從純苓被帶進這個山洞開始,來到這個地方的,就只有這個男子,純苓能見到的人,也就只有這一個人。 男子來到純苓身旁,屈膝在她身旁慢慢跪坐下身來,卻什么都沒有說,就只是這么靜靜坐著,靜靜看著如睡著了的她而已。 男子跪坐在妖花常筧中,觸碰著這些妖花,可他卻安然無恙。 純苓靜靜躺著,眼瞼未睜,就像沒有察覺到男子已經來到她身旁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才見得男子抬起手,朝純苓的臉頰伸去,似要撫一撫她的臉頰。 他的動作,是情不自禁的,他甚至情不自禁地喃喃喚了一聲:“阿霜……” 他呢喃喚出這一個名字的時候,他的手即將碰上了純苓的臉頰。 但就在這時,純苓別開了臉。 男子的手在她的臉頰旁頓住。 純苓依舊閉著雙眼,她像睡著一般,可她卻是醒著。 睡著的人,又怎會知道身旁來了人。 只聽男子聲音輕輕幽幽道:“你還是不讓我碰碰你?!?/br> 這樣的話,純苓已經不是第一次聽男子說過,可以往她都沉默以對,但這一次,她卻是慢慢睜開了眼,平靜道:“你想碰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又何必非要碰碰我不可?!?/br> 男子微微一怔,將手收了回來,什么都沒有說。 純苓將別開的頭轉回來,看向男子。 男子很平靜,純苓也很冷靜。 有時候純苓會很激動,激動到這整個山洞都能發出嗡鳴,可很多時候她卻又很冷靜,冷靜得一言不發,就像她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但也有很多時候,她會與男子像老相識一樣說話,隨意聊聊。 “阿霜是誰?”純苓看著男子,平靜地問他道。 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阿霜這個名字,可這卻是她第一次問男子這樣的問題,就像她方才說的那句話一樣。 只見男子神色有些微的變化,他的眸光很沉,他沒有回答純苓的問題,他好似在沉思這個問題。 純苓默了默,又道:“這個名字,近幾次你過來的時候,我都會聽到,你每一次都是在看著我的時候叫的,可你明明知道我的名字不叫阿霜,偏偏你看著我的時候會脫口而出這個名字,你一直留著我不殺我,是不是因為這個阿霜?” 純苓依舊道得很平靜。 可男子的面色及眼神卻是變了,變得緊張,變得不安。 卻聽純苓似緊逼著他似的又問他道:“阿霜是誰?可是你心中的那個人?可是你心愛的那個人?” 純苓的話讓男子的神色變得愈發的緊張不安,甚至變得痛苦,痛苦得他的面色變得青白變得難看。 純苓像看不見男子的不安與痛苦似的,依舊緩緩道:“你似乎已經不記得阿霜這個人了,可你的潛意識里卻還記得這個名字,是不是你曾經遭遇過什么事情,以致你忘了阿霜,可你卻忘不了阿霜的,但你無從選擇,我說的對不對?” 這些,都只是純苓猜想的。 她不知道他曾經遭遇過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阿霜是誰,可她從他每一次情不自禁地呢喃出“阿霜”這一個名字的時候感覺得到他對阿霜的情與愛,那是只有曾經深愛過才會有的情深與難忘,就像她對凜哥哥,凜哥哥對她。 就在純苓說完自己的猜想時,男子忽地抬起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頭顱,神色痛苦不堪。 純苓看著他痛苦的模樣,面色沒有流露出絲毫同情之色,反是落井下石一般繼續道:“你本愛著阿霜,可你卻保護不了她,以致最后你們二人不僅被迫分離,她被害了性命,而你卻負心地選擇忘了她,可你卻過不了你良心的這一關,所以你始終記得她,是不是?這一切不過是你的虛情假意假惺惺,是不是?” “不是,不是……”男子抱著自己的頭,神色痛苦地搖著頭。 純苓似乎很喜歡看他痛苦的模樣,是以她接著道:“或者說是你背叛了阿霜,使得她慘遭橫死,她的死始終縈繞在你心頭,以致你忘不了她,是不是?而你覺得我和凜哥哥在一起會讓你想起你和阿霜在一起的那些開心時光,所以你要生生拆散我和凜哥哥是不是?” “不是,不是!”男子痛苦且用力地搖著頭,聲音因痛苦而嘶啞,“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可他除了說不是,他再沒有任何話來反駁純苓的猜想。 純苓卻不肯放過他似的不肯停嘴,她甚至大膽地假想道:“你拆散我和凜哥哥,將我囚禁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卻不殺我,是不是……是不是因為阿霜也是妖,所以你對同樣也是妖的我下不了殺手?是不是???” “不要再說了!”一直以來都冷靜非常的男子此時失控地大喊了一聲,只見他眼眶微睜,眸子充血,雙手死死抱著自己的腦袋,一副痛苦到了極點也悲傷到了極點的模樣。 但他愈是不讓純苓說,純苓就偏要說:“你這么激動失控做什么?是我說對了是不是?阿霜是妖,你曾深愛過的女人是妖,是不是?可那也只是曾經,是不是?在你與她之間做選擇,你最終選擇放棄身為妖的阿霜,甚至殺死她是不是?” 男子渾身顫抖。 “你的頭發,是因為阿霜而白,是不是?你的模樣,也是因為阿霜而不再改變的,是不是???”純苓一連串問了數個是不是,問到最后,男子渾身顫抖不已,而后只聽他陡然一聲大喝道:“我讓你不要再說了!” 大喝聲回蕩在山洞里,震耳欲聾,可純苓卻面不改色,仍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不過她卻是死死盯著男子看,看他神色痛苦的臉,看他因痛苦而充血的眼。 她沒有再說話,亦沒有嘲諷他,就只靜靜看著他而已。 這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到這個山洞里來看看純苓,陪她說說話,有時候告訴她一些關于長情以及莫凜事情的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年紀,穿著一身不和時節的粗布衣裳,模樣英俊,卻是一頭銀絲鶴發,與他年輕的模樣極為不相符。 這一個男子,竟是長情的師父!無念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