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
沈望舒震驚,此人此話……何意? 兩個于世不容的妖類……誰人?小藥藥,還有……他? 與世為敵的女人,小螢? “值不值得還輪不到你來評判?!鄙驗懬逍β暩?,他嘴里的血流出也更甚。 他的視線已因為失血過多而開始變得模糊,可他卻是在這時向藍衣男子發起了攻勢! 即便手中沒有劍,他也要保護他身后的人! 可,莫說眼下渾身是傷的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就算他身上無傷,但手中沒有劍的他也根本不是對手。 所以,結果可想而知。 男子不過輕輕一揮手中長劍,沈瀾清的肚腹上便劃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沈瀾清!” “二哥!” “大壞壞!” 藍衣男子卻是看也不看被自己重創的沈瀾清一眼,而是看向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被嚇壞了似的沈流螢,不緊不慢道:“小師弟與小師妹也太過無能了,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不僅攔不住,小師弟竟還被傷了,我看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莫長情吧?” “但我瞧莫長情似乎并不在這兒,就你自己,我抓住你簡直如同拿住一個廢物一般簡單?!蹦凶永淅淇粗蛄魑?,一步一步朝她慢慢走近。 沈望舒見狀,當即站起身擋到了沈流螢身前,堅毅地用自己單薄的身體保護他唯一的小妹,毫不畏懼道:“我絕不會讓你傷害小螢!” 沈流螢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毅然決然地以自身性命來保護自己的沈望舒,看著他單薄的背影,再看著因為保護他們而深受重傷滿身是血的沈瀾清,將雙手緊緊握成拳。 “三弟!”越溫婉見沈望舒竟不要命地與藍衣男子對上,更為慌亂,她知沈瀾清最在意的便是家人,最想保護的也是家人,她想要去到沈望舒與沈流螢身邊,可身受重傷的沈瀾清卻又讓她撒開不了手。 藍衣男子瞧著弱弱的沈望舒,這會兒眸中倒不見鄙夷之色,相反,只有森寒的殺意,“身為人,體內卻有妖類的妖元,望云觀究竟是干什么吃的,竟是放著不管,反倒讓我天樞宮的人來做他們當做的事情?” “你說什么,我不懂,但我絕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小螢!”沈望舒依舊堅定不移地站在沈流螢面前。 “你不懂便不懂吧,一個將死之人,懂了又能如何?”藍衣男子說完,劍上鋒芒驟起,直指沈望舒心脈! 渾身是血且意識已然開始模糊的沈瀾清因為太過心系沈望舒與沈流螢的安危,驟然之間竟是力氣突來,掠上前來作勢要護著沈望舒,然就在這時—— 藍衣男子那只差半分就要刺入沈望舒心脈的劍驀地定住了! 被一只纖細的手! 女子的手! 男子微驚。 不僅男子,便是在場所有人全都驚住了。 因為將男子手中長劍接住并且定住的,竟是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沈流螢! ☆、318、一劍穿喉! 男子的速度快得何其可怕,方才所有人都已見識過,那是讓人連看都看不清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有人接得住他的劍! 可偏偏,他的劍就是被人接住了,而且還是個才被他視作廢物的女人沈流螢! 沈流螢徒手抓住藍衣男子的劍,鋒利的劍刃割破她的掌心,鮮血直流。=== 卻見她冷冷抬眸,將字咬得清晰,道:“天樞宮,是么?” 也就在沈流螢抬眸的一瞬間,藍衣男子竟是有一種見到了煉獄修羅般的感覺! “小螢!”沈望舒看著從自己身后伸過手來徒手抓住男子手中長劍的沈流螢,看著她一直往下滴著血的手,驚駭不已,一時間竟是心疼得什么都不顧了,而是著急道,“快讓三哥看看你的手!” 卻見沈流螢朝驚駭慌亂的沈望舒輕輕一笑,巧笑倩兮,像是尋日里與他撒嬌似的道一聲,“三哥別擔心,小螢沒事的?!?/br> 沈流螢與沈望舒說話之時,柔荑般的纖手非但沒有松開藍衣男子的劍,相反,她將他的劍抓得更緊,讓男子根本沒有辦法將劍收回。 并非男子不想收劍,而是沈流螢那看起來瘦弱無力的手仿佛堅硬的老桐木似的,將他的劍咬得極緊,仿佛入木數寸! 不僅如此,男子甚至覺得自己手中握著的劍柄好似被烈焰灼傷著一般,這股灼燙感從劍身上傳來,從沈流螢的掌心中傳來,guntang得近乎能將他的掌心燒為灰燼,竟是迫使他不得不將劍柄松開,舍了自己的劍! “劍如劍客性命,你就這般舍了你的劍,看來你是打算將你的命送給我了?!鄙蛄魑炞ブ鴦θ?,輕輕冷笑,眼神比男子方才看他們的眼神更為輕蔑,語氣亦比他更為鄙夷,只見她邊說邊將她手中抓著的利刃……折了個彎! 就像折一根細木枝一般,輕而易舉!甚或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可明明,這柄長劍柔韌無比,鋒利無比,更乃精鐵打造!不說習武男子不可能將其折彎,更不可能在徒手的情況下! 但沈流螢卻真真是徒手將其鋒利的劍刃輕易地折了個彎! 不!不止是一個彎,而是好幾個彎!竟是將原本盡是寒芒的利劍折成了一件廢物! 沈流螢話音落時,她手中已經被她折廢了的長劍被她如扔垃圾一般朝男子掠開身的方向扔去。 只聽廢劍“當啷”一聲落地,被折曲成一個奇怪形狀的劍已經失去了殺人的鋒芒,可卻能讓這院子里不速之客的心突突直跳,不禁手中的劍握得更緊。 二師叔的劍……竟然被一個女人給輕易地廢了! 二師叔的劍,可是整個天樞宮最鋒利也最快的! 驚駭不已的沈望舒則是趕緊抓過沈流螢滿是血的雙手,心疼不已,“我的小螢受傷了,是三哥無能,讓小螢受傷了……” 其實沈流螢在為沈望舒接這一劍的時候,心很慌。 不是慌她保護不了沈望舒,而是擔心沈望舒會懷疑她,懷疑她不是他們捧在手心里疼著的小妹,而是一個占用了他們小妹身體的異世之魂。 而如今的她,再也沒有抹除記憶之力了。 可這會兒的沈望舒,面上卻不見絲毫懷疑之色,他的面上眸中,除了緊張,便是心疼。 “小傷而已,不礙事的?!鄙蛄魑灴粗鴵牟灰训纳蛲?,笑得像個小姑娘,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旁邊仍有危險似的,只是撒嬌似的抱抱沈望舒,“只要三哥沒事,小螢就不會覺得疼?!?/br> 就在這時,只見圍著他們的八名執劍男子忽然開始走動起來,像是在布陣一般,交互走動著。 沈流螢則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是抓著沈望舒的手腕,拉著他往沈瀾清的方向走,走到意識模糊的沈瀾清面前,只見她蹲下身,而后將滿是血的雙手毫不猶豫地貼到沈瀾清的臉上! “流螢你這是——”蹲在地上扶著沈瀾清的越溫婉緊張又驚詫,然,她的疑惑還沒能問完,便見著沈流螢將雙手掌心朝沈瀾清臉頰上啪啪直拍,一邊拍一邊飛快地小聲道,“行了二哥,別躺著了,你這早都不是尋常人了,血流夠了就趕緊起來保護三哥二嫂還有小若源,趕緊起起起!” 沈流螢的語速快得只有沈瀾清一人聽得清。 就在她說完最后一個“起”字的時候,本是失血過多看著就已經沒了多少氣力的沈瀾清竟忽地跳了起來,雖然渾身是傷與血,可他那滿是精神氣的眼睛看得出此刻的他又是那個精神抖擻的沈瀾清,就好像身上的沒有受過丁點傷似的! 抑或說,他身上的傷,就在方才沈流螢拍著他臉頰與他說話之時……痊愈了! 沈瀾清跳起來的一瞬間,沈望舒等人驚喜不已! 尤其是越溫婉,竟激動得一把抱住了他! “沈瀾清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會不會說話啊你???”沈瀾清罵道,“我當然沒死!但我現在就要被你勒死了!” 這婆娘不知道她的力氣大得可以將他渾身骨頭給勒斷嗎! “我這是高興嘛!”越溫婉趕緊松了沈瀾清。 “大壞壞大壞壞!藥藥也以為你快死了!”小若源一把抱上了沈瀾清的大腿。 沈瀾清一臉抽抽,“你們不是在盼著我好,而是在盼著我死吧?!?/br> 沈瀾清說完,抬手來揉揉沈望舒的腦袋,笑瞇瞇道:“我的小望舒沒事兒吧?” “三哥……”沈瀾清溫暖的掌心讓沈望舒聲音輕顫,因為后怕,以及當前他們的安危情況,“我很好,我沒事,只是……” 沈望舒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被藍衣男子冷聲打斷,“原來是我低估了你,看來天闕山與西南之谷的封印被破除,不僅僅是因為莫長情,也因為你?!?/br> 藍衣男子的話自然是對沈流螢說的。 他此時此刻就在看著沈流螢,面上既沒有長劍被折的氣憤與不甘,亦沒有緊張與慌亂,他有的只是冰寒與冷靜。 他甚至,重新對沈流螢進行評價。 明明是一個高傲得仿佛全天下都入不了眼似的男人,倒不想竟能在片刻間改變對前一刻還鄙夷不已的人的評價,且還是肯定的評價。 “不過——”男子目光冷厲,如劍如刃,“即便你握得住我的劍,卻未必擋得住我天樞宮的青天劍陣?!?/br> 沈流螢沒有理會男子,而是對沈瀾清沉聲道:“二哥,三哥和二嫂還有小若源就交給你了?!?/br> “小螢?!鄙蛲鎱s是輕輕抓住沈流螢的胳膊,眉心微擰,面有心疼與不安之色。 沈流螢卻是對他調皮一笑,道:“三哥若是太緊張,閉上眼怎么樣?” 沈望舒將眉心擰得更新,毫不猶豫地微微搖了搖頭。 “看來,你是未將我天樞宮的青天劍陣放在眼里了?!彼{衣男子語氣更冷。 “當然!”沈流螢嘴角揚著冷漠的笑意,“我連你天樞宮是什么玩意兒都從未聽過,更別說什么白天黑天的劍陣,我只知道,敗者為寇?!?/br> “不錯,倒是有點尋常女人沒有的傲氣?!蹦凶铀坪躅H為欣賞沈流螢,可下一瞬,他的眸中又盈滿了輕蔑,對敗者的輕蔑與不屑,“不過,我會把你的這一點點傲氣與你身后兩個妖邪一齊捻為齏粉?!?/br> “是么?”沈流螢下巴微抬,狂傲之氣盡顯,“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沈流螢話音正落,他們周身八名男子手中的劍便化成了無數把,仿佛一個碗罩一般,朝他們幾人兜頭蓋下! 小若源害怕得將整個身子都藏到了沈瀾清身后,又一次將小臉埋到了他的衣裳中。 沈望舒則是抬起手,罩住了沈望舒的雙眼,眼神沉沉。 他的小望舒,溫柔得就好像一朵開在春日里的花兒似的,與他們這些見慣了刀光劍影打打殺殺的江湖人不一樣,這樣刺眼的劍光,不應當讓小望舒看到。 越溫婉與沈瀾清背對而站,死死盯著這些剎那間就能將他們釘著窟窿的劍影。 可她僅僅是看著,一動不動。 因為沈瀾清不動,是故她也不動。 她信他所相信。 相信沈流螢足能應對,不需要他們插手。 而就在這些劍光朝他們兜頭蓋下的一剎那間,沈流螢的左手心里忽然生出了一把長戟來! 準確來說,是她以右手從自己左手心的赤紅色流紋里抽出了一把長戟! 而這把長戟,正是墨衣曾握在手中劈開冥道的那柄長戟! 那本是只能由墨衣握著的長戟,如今竟是由沈流螢所控! 不是人間物,卻由世人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