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二嫂可是你媳婦兒,你都決定要娶她了!” “那也不能?!?/br> “那你干嘛還要答應大哥娶二嫂???將就過一輩子???”沈流螢很想踹沈瀾清幾腳。 “我才不將就?!?/br> “……二哥你到底想表達什么?”沈流螢無力了,“你不喜歡二嫂,但是又不會將就著過一輩子,你這不是矛盾呢么?” “誰說矛盾了?”沈瀾清撇撇嘴,“你有聽著我說那塊狗皮膏藥不好了?” “……哈?” “哈什么哈?!鄙驗懬逶谏蛄魑災X門彈了一指,“我是說,我不會將就著娶那塊狗皮膏藥,我既然決定要娶她……那就娶她!” “二哥你這是什么歪理,我沒聽懂?!鄙蛄魑灻约耗X門。 “笨的人當然不會懂?!鄙驗懬逡荒槹翄?。 “二哥,其實二嫂人很可愛很遭人喜歡的,你一直來總嫌棄她,當然發現不了她的好了?!鄙蛄魑炗衷趲驮綔赝裾f好話。 沈瀾清不說話。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 若非如此,他不會一直讓她跟著他,他想要甩開她,其實并不難。 她解了他體內小刀蠱的事情,他也知道。 只不過—— “對了對了小壞壞!我和大壞壞還有娘親找到能救你蝴蝶三嫂的苗苗兒了哦!” 沈流螢驚住。 ☆、250、心中等待的人 沈望舒喜歡陽光,喜歡草木,喜歡花鳥,喜歡一切有生機的事物,向往著一切富有生命力的東西,因為從前的他總是期盼著有一天自己也能如這些富有生機的生命一般鮮活有力,盡管他知道自己的期盼不過是奢望,但他從未放棄過對生活的喜愛。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有一天如正常人一般無需人攙扶便能自如地行走在溫暖的陽光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即便他的身子痊愈至今已經半年,每每他自如地行走在陽光下,他總有一種感覺,覺得這是一場夢,美好的夢。 不過,這卻又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開春之時,沈望舒親手在他的小院里種下了些月季花種,此時花種已從土里冒出了青綠的嫩芽來,煞是可愛,沈望舒此時正蹲在地上,用他自己做的小竹漏正在給破土而出的月季花苗澆水,眉眼溫和,目光柔軟,就好像他在照顧的是一些可愛的孩子一樣,輕柔小心。 不知從何處飛來幾只蝴蝶,飛到了沈望舒身旁,輕輕地撲扇著翅膀。 只聽沈望舒溫柔地笑道:“我的月季花才種下,還要等上好一段時日才會開花,你們這會兒來,還早了些?!?/br> 但,蝴蝶并未飛走,反是落到了他裝著水的木桶邊沿上,落到了他拿在手里的小竹漏上,似乎就是要停在這兒看著他澆花似的。 沈望舒笑得更溫柔了些,“你們若是喜歡這兒,待我多種下一些花種,來年開春花開時,你們應該會喜歡的?!?/br> “三哥!”就在這時,沈望舒身后傳來沈流螢含笑的聲音。 沈望舒還未回頭,便見著沈流螢已經提了提裙子在他身旁蹲下了身,笑著問他道:“三哥種的什么花兒?” “月季?!鄙蛲鏈厝岬?,“花期長一些,能見著她們開花的日子就多一些,這些小東西們也會更喜歡一些?!?/br> 沈望舒說著,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停在木桶邊沿上的小蝴蝶,只見那小蝴蝶任他碰,一動也不動,更沒有飛走。 沈流螢見狀,便也伸出手,可她的手才抬起,前一瞬還安安靜靜由沈望舒碰碰的蝴蝶便撲扇著翅膀飛走了,幾只蝴蝶一塊兒都飛走了,飛走之前卻又都在沈望舒的頭頂上輕輕一停,而后才飛開,就像在與他道聲告辭似的。 沈流螢看著飛走的小蝴蝶們,笑道:“三哥,這些小蝴蝶好像很喜歡三哥呢?” “我也不知?!鄙蛲娴纳袂榧罢Z氣溫柔得就像此刻的陽光,柔柔軟軟的,“自開春暖和了之后,院子里便常常有蝴蝶飛來,明明我這小院中的花兒都還沒有開?!?/br> “或許……”沈流螢歪頭看向沈望舒,“它們不是來看花兒的,而是來看三哥的呢?” 因為三哥體內有三嫂的妖元,所以才會總是有小蝴蝶飛到這兒來吧。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沈望舒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沈流螢的鼻尖,柔笑道,“小螢又在拿三哥逗趣了?!?/br> “我才沒有,我說的可是實話?!鄙蛄魑灻簧蛲嬷讣恻c了點的鼻尖,笑得愉悅道,“三哥這么溫柔這么儒雅,小蝴蝶喜歡,所以就來看三哥了啊?!?/br> 沈望舒笑著微微搖了搖頭,“小螢你啊,又在夸三哥好了,這若是讓外人聽到了,該笑話三哥了?!?/br> “我說的都是真的,誰敢笑話三哥?誰敢說三哥不好?”沈流螢笑著抱住了沈望舒的胳膊,“三哥本來就很好啊,如果我不是三哥的小螢的話,我一定會嫁給三哥的!” 沈流螢的話逗得沈望舒笑得更愉悅,見著她開心,沈望舒便也與她玩笑道:“若我不是小螢的三哥的話,我也一定會娶小螢為妻的?!?/br> “真的?”沈流螢微微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當然?!鄙蛲媲鹗持腹喂紊蛄魑灥谋亲?,溫柔極了,“小螢是三哥見過的最好的姑娘?!?/br> “可惜三哥遲了,小螢已經嫁人了?!鄙蛄魑炐Φ妹佳蹚潖?,像個被寵壞了的小姑娘,“而且……” 沈流螢站起身,面對著沈望舒將手摸向自己的小腹,笑得就像明朗歡快,“小螢要給小娃娃當娘親了?!?/br> 沈望舒聽著沈流螢的話,看著沈流螢的動作,驚得他將手里拿著小竹漏掉到地上,險些砸到那才破土而出未多少時日的嬌嫩月季花苗。 只見他愣愣站起身,怔怔看著沈流螢,震驚地問道:“小螢是說……小螢有喜了?” “嗯!”看著沈望舒震驚怔愣的模樣,沈流螢笑著點了點頭,“我都還沒有告訴大哥二哥呢,先告訴三哥的!” 沈望舒愣了好久才回過神,而后見著他抬起手,輕輕撫上沈流螢的臉頰,溫柔得就像個長輩,面上是難掩的驚喜與激動,只聽他柔聲道:“我的小螢長大了,要當娘親了,真好?!?/br> “三哥啊?!鄙蛄魑炋指采仙蛲娴氖直?,將他的手握在手里,撒嬌似的輕輕晃著,道,“我當了娘,我還想當小姑呢?!?/br> 沈望舒一怔,然后用另一手揉揉沈流螢的腦袋,笑道:“貪心?!?/br> “這怎么能說是貪心呢?我說的可都是心里話!”沈流螢扁扁嘴,“三哥你看啊,大哥個老頑固就是遲遲不肯娶妻,二哥雖然有了二嫂吧,但是二哥那樣兒不情不愿的,誰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有娃娃呢,然后三哥你——” “三哥還沒有要成婚的打算?!鄙蛲嫒崧暣驍嗔松蛄魑灥脑?。 “為什么呢?”沈流螢趕緊問道。 她最想知道的便是這個問題,最想知道的便是三哥的心,最想知道的便是三哥對方雨靈的情。 至深至濃的情,哪怕是抹除了所有的記憶,也會像葉公子與小十六那樣,即便什么都不再記得,卻還是會在已然成白的記憶中遇見彼此。 “或許說出來會讓小螢覺得有些荒唐,因為便是我自己都覺著有些荒唐?!泵鎸ι蛄魑?,沈望舒向來不會藏著自己心中的事,他喜歡與這個meimei分享他心中的事,不論悲傷還是喜悅,只要沈流螢問,他都會說,“我的心……” 沈望舒抬起手輕輕覆上自己心臟的地方,聲音溫柔,“我總覺得我的心像是在等待一個人,等待著她出現,可這個人是誰又是長了何模樣,我全都不知曉,我甚至不知曉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一種的感覺?!?/br> 沈望舒說完,覺著有些尷尬地問沈流螢道:“小螢可覺我說的這個事很荒唐?” “不?!鄙蛄魑灀u搖頭,“我不覺得三哥的這個感覺很荒唐?!?/br> 沈望舒詫異地看著沈流螢,因為他不求人認可他的想法,只要不嘲笑他便好,是以沈流螢的肯定才會讓他覺得詫異。 只聽沈流螢又道:“我相信三哥會等到三哥心中的這個人的?!?/br> 沈望舒輕輕笑了起來,又輕輕揉了揉沈流螢的腦袋,“在小螢眼里,三哥般般都是好,便是這樣荒唐的感覺不切實際的想法,小螢都認同,能有小螢這樣的小妹,是三哥的福分?!?/br> 沈流螢一把抱住沈望舒的胳膊,親昵道:“有三哥還有大哥二哥這樣的好兄長,是小螢天大的福分!上輩子修來的!” 沈望舒撫撫沈流螢的手背,這才發現長情沒有出現,遂問道:“小螢是回來見二哥的吧?自己回來的?莫少主沒有送你回來?” “他陪我一同回來的,但是在府門外遇到了衛風,說事去了?!边@是方才秋容來告訴她的,道是和衛風說完了事便回到她身邊來。 “原是如此?!鄙蛲孢@才放心,“我還以為他讓你自己回來的,小螢現下可是懷了身子,絲毫馬虎不得?!?/br> 沈流螢忍不住笑了,“三哥啊,你怎么和那個呆貨一樣緊張,我很好,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br> “那可不行,來,回屋坐,不能總是站著?!?/br> 沈流螢抱著沈望舒的胳膊,笑得很開心,很滿足,因為而今的她,她在意的人都將她當個寶,小心地疼著護著。 誠如她自己所言,這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天大的福分。 她要她所喜愛所在意的人都好好的,三哥的小蝴蝶,這大半年內竟是讓小若源給找到了!何其有幸! 只要小若源將其養上一年,一年之后,她就能讓三哥見到他的心一直在等待的人了! 此時的小若源,正由沈瀾清打著他的小屁股哇哇大哭著,他的小小手心里捧著一株長相普通但又讓人叫不出名兒來的綠色植物,如成人小指甲蓋一般大小的小小葉子,有些肥厚,一共就兩片而已,小得不能再小,小得沈瀾清第一次見到這株本是長在大漠黃沙之中的五名小植物時根本不能相信這就是能讓方雨靈復生的承載植物,尤其是在小若源將它從黃沙里取出來的時候,他更是怕它被灼熱的太陽給燒焦了,好在一切相安無恙。 此刻小若源的眼淚正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到這株小小植物上,別看它小得不像話,卻能將小若源落下的眼淚吸溜得干凈,一會兒后,只見這本是才兩片小葉兒的植物忽地多出了一片葉兒來,同時這株小植物稍稍長大了一些,小若源趕緊將它放回自己頭頂上。 只見這小小植物才一放到小家伙頭頂便倏地往下一縮,縮小得讓人幾乎瞧不見,小若源這才摸向自己被打沈瀾清打得通紅的小屁股,哇哇哭得更大聲,“好疼好疼好疼!大壞壞你打得藥藥好疼!” “廢話,不疼你能哭這么多眼淚夠那個怪苗苗吃???”沈瀾清一臉嫌棄。 “不管不管不管,你把藥藥打疼了,你要拿好吃的來哄藥藥,不然以后藥藥不喂這顆怪苗苗了!”小若源趴在沈瀾清腿上,腿腳亂踢。 “知道了知道了,等大哥給我解禁了我就帶你出去吃,行了吧???”沈瀾清嫌棄又無奈道。 “還要帶上娘親一塊兒!” “不帶!” “藥藥要娘親一塊兒!要娘親一塊兒!不然以后藥藥也不喂這顆怪苗苗了!” “我說若源源,你就那么喜歡那塊狗皮膏藥???”沈瀾清將小若源拎起來,邊給他提褲子邊問道。 “娘親很好啊,而且娘親在大漠的時候為了救我還險些沒命了呢!我當然喜歡娘親了!而且我覺得娘親很大壞壞很相配??!”小若源說完,開開心心地跑了,“哦哦哦,藥藥去找娘親!告訴娘親說大壞壞晚上帶我們出去吃好吃的!娘去一定會很開心的!” 沈瀾清還沒跪足十二個時辰,他還不能走,只能繼續在祠堂里跪著。 只見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看向手腕處。 他右手手腕處有一道傷疤,新傷,大約也就是一兩個前留下的疤痕。 這是一個半月前,在大漠的黃沙之中留下的。 沈瀾清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這道疤,目光沉沉,不知在想著些什么。 * 醉吟樓。 白日里的醉吟樓一如既往不做生意,但一到夜里,這里依舊燈火通明,歡歌笑語,婀娜身姿,嬌喘呻吟不絕。 此時正值白日,醉吟樓安安靜靜,若是夜里的醉吟樓就像個妖嬈美艷魅惑人心的妖姬,那白日里的醉吟樓就像個安靜溫柔的小家碧玉,富麗之中不失精致,最是達官顯貴有錢人家的公子老爺夜里最愛來的地方。 醉吟樓三樓的雅間,已經大半年沒有人來過,有的只有每日上來清掃的色瓷,將這雅間里的每一處都清掃得干干凈凈,就像隨時迎接那總是說不了幾句話便掐到一起的四人前來似的。 色瓷此時清掃到擺放在床前的棋盤,她用手中的帕子將棋盤輕輕掃過,盡管棋盤上根本就沒有塵灰。 她用帕子拂過棋盤后坐到了擺放著白色棋子這一側的椅子上,拈起棋盒里的白子,用帕子一顆一顆小心細致地擦拭著。 這是曾經葉柏舟的位置,他總是坐在這個位置與云有心下棋,總是執著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