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沈流螢沒有察覺,只是嫌棄他道:“我不問你我這還是問誰?” 誰知長情竟十分誠實道:“我不知道?!?/br> 與他無關的事情,他無需知道,也沒有興致知道。 “……那你來這兒做什么?”沈流螢眼角跳跳。 “螢兒要來,就陪螢兒來的?!蔽瀮喝羰遣焕麃?,他這會兒應當與阿七以及二哥在喝酒才是。 “……你這人能不能有點情趣有點好奇心?”沈流螢很嫌棄一臉呆萌傻的長情,這話還能不能好好往下說了??? “情趣?”長情輕輕眨了一眨眼,忽地將雙手都環到了沈流螢腰上,同時低頭吻了沈流螢的唇,還吮了吮她的下唇,而后竟是一臉呆道,“這樣嗎?” 沈流螢的反應是立刻推開長情從他懷里站了起來,雙頰有些緋紅,而后抬手來扯他的臉,憤憤道:“不許學壞!” 就在這會兒,跑去湊熱鬧的小若源跑了回來,本是要說話,但見著沈流螢在扯長情的臉,便笑得開心道:“小壞壞,讓我也扯扯!” “去去去?!鄙蛄魑灴蓻]答應小若源,“這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扯,你個小屁孩子,邊去?!?/br> 沈流螢說完便對長情的臉頰改扯為摸,而她每每摸著長情的臉頰就會上癮,恨不得這么完美的皮膚是自己的,也恨不得啃上一口。 沈流螢心里這么想,嘴上竟也這么做了! 只見前一會兒才鄙視別人不要臉的她,這一會兒竟捧著長情的臉,躬下了身,對著長情的左臉頰就是用力地吧唧了一口,笑得眉眼彎彎,貝齒微露,開心極了的模樣。 還是她的呆貨好,怎么看怎么美。 說來這女尊國也有女尊國的好,她忍不住啃這個呆貨一口的話可不會像在召南那樣只差沒被看到的人用禮義廉恥的眼神給狠狠戳死。 小若源似乎對沈流螢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已經習慣了,絲毫不覺她這么突然就對著長情的臉頰親了一口有什么不妥,何況這還是民風開放的漠涼國,就當是入鄉隨俗,就更不覺得奇怪,只是不服氣地撅撅嘴,哼哼聲道:“哼,不給扯就不給扯,藥藥還不稀罕呢!” 小若源的話讓沈流螢笑了,只見她伸出手來揉揉小若源的腦袋,將他那由沈瀾清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給揉亂了,小若源趕緊推開她的手,一邊整理他的頭發一邊抱怨道:“小壞壞你不要弄亂藥藥的頭發!大壞壞說了,男人頭可斷發型不可亂!” “噗……”沈流螢笑出了聲,“你自己都還不知道自己是男還是女呢?!?/br> “那也不能亂?!毙∪粼磳⑿∽炀锏美细?。 “好了,不鬧了,說說你剛剛擠到前邊去發現了什么?!鄙蛄魑灴纯磥y糟糟的院子,問小若源道。 “沒有發現?!毙∪粼磽u搖頭,一副不解的模樣,“那個女人看著還是好端端的模樣呢,面色紅潤潤的,不像是患病的模樣,就是她身上那股血腥味里的霉味更濃重了?!?/br> 一直面無表情坐著的長情在這時站起了身,低聲道:“先出了這座宅子再說吧?!?/br> 沈流螢點點頭,隨著亂糟糟的客人離開了這所大宅子。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待晚些時候再來瞧瞧也不是不可。 尋常人聞不到的發霉血腥味,可真是聞所未聞,她當要好好看看才是,或許能收獲什么也不一定。 漠涼國此處已離天闕山頗近,說不定會與天闕山有關? * 沈瀾清一喝上酒便不想走,正好沈流螢想管管閑事,便在沈瀾清與云有心所在的酒館子附近的一家客棧落了腳,將小若源扔給沈瀾清,拉著長情往這鎮子里最為熱鬧的茶館里去了。 漠涼國茶館里的茶水并不是香釅的清茶,而都是摻了牛奶或者羊奶的茶水,這茶水端上來的時候,會配兩只小碟,各盛著少許的細鹽與碎糖,若是喜好喝甜的,便往茶水里摻些碎糖塊,若是喜好喝咸的,便往里摻些細鹽,還有些專門配著這茶水吃的糕餅,糕餅的模樣都很粗陋,并沒有召南國的精致,聽說這糕餅還是從召南國學來的,漠涼百姓早前是不吃糕餅的。 這些,都是一路上沈流螢聽云有心說的,若非路上有這些有趣的事情來聽,沈流螢覺得她要么就是在長情的沉默中悶死,要么就是在沈瀾清與小若源的唧唧呱呱聲中煩死。 此時,沈流螢與長情坐在茶館里最角落的一個位置,沈流螢一邊用陶制的小湯匙攪弄著加了碎糖塊的茶水,一邊認真聽著茶館里其他人的話。 “今天可是宮家的大小姐與邢家小公子的大喜日子!今兒的宮家啊,可真是大大的熱鬧!” “熱鬧是熱鬧了,可宮家大小姐卻在舉行儀式前忽然就昏了過去!這喜事哪,就這么給擱了下來?!?/br> “我看那宮家小姐面色紅潤,不像是有什么病的模樣啊,怎么會在這么重要的時刻說倒下就倒下???” “你才到咱們這草鎮做工沒多久,想來你是不知道這宮家大小姐哪,打小到大都有著啥不治之癥,成日里病怏怏的,讓那與其打小就有婚約的邢家擔心得不得了,就怕那宮大小姐哪天突然就不行了,這說昏倒就昏倒,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吧?!?/br> “宮家大小姐是病秧子的事兒咱草鎮的人都知道,可是也不對啊,據說半年前這宮家大小姐的病慢慢地就好了,所有大夫都給看過了,說是痊愈了,不然她怎么可能有紅潤的面色,又怎么可能去迎娶那邢家小公子,聽說這大小姐可是很鐘情那邢家小公子的哩!似還說過只娶他一人的話,要是這樣的話,沒可能這宮大小姐病沒好就娶邢家小公子的啊,娶回家了,哪天她不在了,不是讓邢小公子守活寡嗎?” “照你說的,宮大小姐的病好了,那今兒喜堂之上又怎么會突然說昏倒就昏倒了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我這不也是聽說的嘛?!?/br> “宮家今兒個把咱草鎮的所有大夫都找去了,可每一個從宮家出來的大夫都一副眉心緊擰的模樣,有人上前問了,大夫們道是宮家小姐脈象平穩,一切情況都是好好的,可就是沉睡不醒,他們誰都診不出個所以然來,都束手無策,宮家和邢家上下現在可都著急得不得了?!?/br> “有消息有消息!”就在這時,忽有一位少年跑進茶館里來,邊喘著氣邊道,“宮家的大娘發話,說要是有人能醫治得了宮家大小姐,給酬銀五百兩!” “五百兩!”茶館里的眾人驚大了雙眼,因為五百里于他們這個小鎮的普通百姓來說,可是他們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天大數目! 就在有人震驚地脫口而出“五百兩”的時候,沈流螢也脫口而出了這三個字,同時還激動得站起了身,碰得她面前的茶盞險些翻倒。 只見她兩眼放光,一副興奮的模樣。 長情則是面無表情道:“螢兒,你我不缺這五百兩?!?/br> “你不缺我缺??!”沈流螢瞪長情一眼,然后笑著去拉他的手,興奮道,“這就像是天上掉銀子,不撿白不撿!走,去看診!” 既有銀子撈由能光明正大地看看那宮家大小姐身上究竟是什么情況,一舉兩得! ☆、195、詭異的力量【一更】 這是沈流螢與長情今日之內第二次進宮家宅子,雖是第二次,不過那管家大娘卻是一眼便認出了他們來,只因長情實在太容易引人注目,她想記不住,都不行。=== 管家大娘很清楚地記得,眼前這說來給他們家大小姐看診的女子身旁的男子,正是今兒到過府上來吃喜酒的那位外鄉男子,身材頎長,俊美無儔,比她見過的所有男子都要俊美,是以,她記住了。 沈流螢見著這管家大娘一直盯著長情瞅,一副根本就沒注意她的模樣,不由靠近長情,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同時問管家大娘道:“大娘,我現在可以去看看大小姐了沒有?” 沈流螢嘴上很客氣,心里卻把這管家大娘深深鄙夷了一番,大娘,你都一大把年紀,還盯著別人小年輕的相公出神,害不害臊了你? “可以了可以了?!惫芗掖竽镞@才回過神,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而后做了一個往里請的動作,客氣道,“姑娘隨我來?!?/br> 其實,沈流螢覺得這漠涼國挺不錯,除了窮了些,其他也沒什么不好,在這兒,沒有像召南那樣多得不得了的講究,也不會有人覺得女人出來看診或是營生有何不妥,雖然民風開放,但百姓很淳樸很隨和,就如這宅子,管家大娘直接就將她往里領了,根本不會像在召南那般還要先稟告給主人,猜測她是不是有什么不軌之心,再就才是帶著防備之心地將她領進府。 而現在在這宅子里,她絲毫察覺不到這管家大娘對她有何提防之心,相反還是對身為大夫的她懷著一種頗為敬重的心,漠涼國人向來不已猜忌之心待客,又因漠涼國習醫之人向來不多,是以醫者的地位較高,故而管家大娘對沈流螢是一種尊敬的態度。 宮家宅子其實并不大,即便是這草鎮的大宅,卻連沈府都不及,沈流螢很快便到了宮大小姐的屋子,還未走近,便見著一對中年夫婦神色緊張卻又尊敬地朝她走了來,著急道:“二位可是大夫?可是來救我們青青的?” 無需想,也能知道這當是宮家大小姐宮青青的爹娘。 “嗯?!鄙蛄魑炍⑽㈩h首,還不待她再說什么,中年夫婦便迫不及待地將她往屋里請,“大夫您屋里請!青青就在屋里!還請大夫一定要治好我們青青啊,我們宮家就這么一個閨女……” 女人說著,當即就紅了眼眶。 沈流螢沒有多加理會這對中年夫婦,因為她向來最是厭煩在她看診的時候這些人在她身邊好似蜜蜂一般嗡嗡嗡地一直說著緊張不安的話,是以當她走進屋子里看到坐在宮家小姐床沿上的年輕男子時,她對這對夫婦道:“我看診時不習慣太多人在旁,既然屋內已有人陪伴著宮小姐,不如二位就先且在外邊等候如何?” 這對宮家夫婦有些遲疑,卻還是答應了沈流螢,道:“好好好,大夫您喜靜,那我們就在屋外等著,屋里那位是我們青青的丈夫,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們的,就讓他出來喚我們就好,啊?!?/br> 沈流螢點點頭,“嗯?!?/br> 宮家夫婦不舍地退出了屋子來,男人想了想,伸手去將屋門拉上,一邊對自己的妻子喃喃道:“大夫喜靜,那就關上門吧?!?/br> 女人沒有異議。 長情沒有隨沈流螢進屋,而是留在了屋外,因為男人沒有地位,況且,他進一個陌生女子的臥房于情于理也不合適,便留在了屋外,只是在沈流螢進屋前附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句話而已。 長情并不為沈流螢擔心,因為他的妻子并非弱不禁風的嬌柔女子,雖然不是絕頂聰明,但有應對任何事情的冷靜與本事,況且他就在屋外,無需擔心什么。 屋內。 坐在宮家小姐床沿上的那位年輕男子,沈流螢在喜堂上見過,便是茶館里百姓口中所說的邢家小公子邢方業。 只見這邢方業面上滿是不安與憂郁之色,見著沈流螢,他沒有如宮青青爹娘那般著急地問著什么說著什么,只是和氣地喚了一聲“大夫”,不再多言一語,他只是將他所有的不安與著急寫在了臉上而已。 看得出來,他很在意他的妻子,盡管他們的成婚儀式并沒有完成,可他心里,早已將她當成了他的妻子,生死不移,不離不棄。 看到邢方業,沈流螢相信了茶館里的茶客所言,道是這宮家小姐對這邢家小公子情有獨鐘,此生只娶其一人,若非這樣的深情,怕是也不得這邢家公子此時的真心相伴。 今日在喜堂上看到邢方業匍匐在地親吻宮青青的鞋尖時,沈流螢便在想,也唯有這漠涼國的男人才會為了女人屈膝匍匐,若是一生一世只這一雙人,也是佳話,不過在這一妻多夫的漠涼國,怕是不可能,倒是沒想到,她見到了。 邢方業沒有再在床沿上坐下,而是站到了一旁,并指指向宮青青床榻前的凳子,客氣道:“大夫您請?!?/br> 沈流螢在宮青青床前坐下,的確如小若源所言,宮青青面色紅潤,且鼻息平緩,并不像是有疾在身的模樣。 在邢方業不安的目光中,沈流螢抬起手,輕輕搭上了宮青青的手腕。 脈象尋常,并無異樣,與到過此屋來的大夫所把到的脈象一樣。 這宮家小姐好似只是睡了過去,而不是生病,可她又的的確確昏睡不醒,若不是生病,又是什么? 沈流螢并未著急收回手,而是將手指稍微用力地往下按,即便這般根本就已感覺不到宮青青的脈象。 她此時,也根本不是在感受宮青青的脈象,而是感受她脈象之下埋藏在她身體里不為人知的異樣。 這宮家小姐之所以會突然倒下,不是因為忽生疾病,而是——她體內一股詭異的力量,正在吸取她體內的精氣! 任何生靈,體內都會有精氣,精氣若是枯竭,人哪怕活著,也不會再有任何作為人的感知,而是成為一個真正的活死人。 她能感覺得到,眼前這宮家小姐,體內的精氣就快要被這股詭異的力量吞噬干凈,這便不難解釋她為何會在喜堂上突然倒下。 沒有了精氣,又如何能如尋常人一般安然。 這若換做從前的沈流螢,在沒有動用墨裳之力時根本不可能感受得到這些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然自她與墨衣墨裳訂下血契后,他除了能擁有墨衣“刃”的力量,還擁有墨裳“醫”的力量,這兩重力量,無需她再以血為媒才得以動用,而是這兩重力量已經轉化并且融進了她的體內,成為她真正擁有的力量,只看她如何運用而已。 只不過,這只是墨衣墨裳的少許力量而已,雖然不會令她即刻強大,卻比原本她要強上至少五倍,她若要獲得更強的力量,便是完成血契交予她的使命。 沈流螢按著宮青青的手腕,目光微沉。 這股詭異的力量—— 沈流螢此時收回手,伸向了蓋在宮青青身上的衾被,將其掀開來。 邢方業見狀,著急道:“大夫您這是……” 沈流螢沒有回答邢方業,只是轉頭抬眸看他一眼。 只一眼,邢方業便什么都不再說,因為沈流螢的眼神。 有些冷還有些沉,有一種凜冽之氣,讓人不敢說話。 沈流螢重新看向宮青青,看向她白凈的脖子與微露的鎖骨,抬手將她的衣襟往兩側別開。 在將宮青青的衣襟別開看到她身上的東西時,沈流螢想到了她方才進屋前長情與她耳語的話,‘血腥味快要消失,霉味將要完全取代血腥味?!?/br> ☆、196、生命里最珍貴的東西【二更】 宮青青的脖子上掛著一根紅色的細繩,她的褻衣系得有些松,褻衣微微往下,能清楚地看見墜掛在紅繩上的淺碧色玉珠,玉珠如成人拇指指甲蓋一般大小,靜靜地枕在宮青青鎖骨往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