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便是連他們身上的甲衣,他們手上的武器,全都不見了! 只有一層薄薄的粉灰散在烏黑的地面上。 他們,全都化成了齏粉!就像根本不存在過一樣! 而讓他們消失的人,白華,此刻就站在他的身旁。 溫潤如玉,白衣翩翩,可,卻讓人覺得森寒,覺得恐懼,甚至,覺得絕望! 只見白華朝那跌坐在地的這天牢里所剩的唯一一個侍衛伸出手,面不改色地將手抓上他的頭頂。 “不,不要饒命,白家主,饒——”侍衛嘴里求饒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見他的身子從頭到腳變得赤紅,布滿龜裂紋,然后,倏然化成灰燼。 白華看也不看死在自己手下已經化成灰燼的侍衛一眼,重新往這天牢內走去,碎化掉白清那間牢房門上的鐵鎖。 白清見狀,一臉的不安,“主上,您自己出手了?” 白華沒有回答白清的問題,只是冷冷道:“找到鑰匙,把夫人與老夫人接出來?!?/br> “是,主上?!卑浊鍥]有再問什么,而是恭敬領命,趕緊照辦去了。 白華慢慢走回到天牢大門前,輕輕閉起了眼,似在聆聽什么。 待得白清將白老夫人以及白夫人帶到白華身邊后,他安撫了兩位老人幾句,便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扭動門上鐵鎖里的鑰匙,竟就這么堂而皇之的打開了這天牢的大門! 只聽外邊的侍衛驚駭地大喊一聲:“戒——” 他的“戒備”兩個字都還未能說完,他整個人,便僵住了! 無緣無故,就這么僵住了!身體動彈不得,便是連聲音都出不了。 不僅是此一名侍衛如此,便是這牢門前的所有侍衛,都如此! 就好像是衛風與那毒公子交手時所發生的情況一般。 秋雨在下,夜,突然變得很靜。 有兩架風隼,趁著濃沉的夜色與秋雨,從空中而來,落在了這天牢門前。 白華與白清當即扶著白老夫人與白夫人坐上那各只能帶一人的風隼,白老夫人卻緊緊抓著白華的手不放,面上寫滿的緊張與不安,“華兒” “祖母放心,孫兒不會有事,祖母先與母親離開?!卑兹A輕輕拍拍白老夫人的手,溫和道,“孫兒稍后便與祖母還有母親匯合?!?/br> 白華說完,即刻命令風隼上的白聞道:“白聞,走?!?/br> 風隼像兩只夜鷹,重新飛進了雨夜里。 看著風隼消失在雨夜里,白華這才收回目光,看向審判僵住的一干侍衛,抬手輕輕按了一按他的雙眼,垂下手時對白清道:“走吧?!?/br> 白華說的走,竟是絲毫喬裝也不用,就這么掠進了秋雨里,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會被發現。 抑或說,不會有人發現得了他,即便是發現,他也能毫發無傷地離開這皇宮。 普通的囚牢,從來都困不住不一般的人。 而就在牢門前的侍衛被定格住的那一剎那,御書房里正坐在衛風身旁的無念真人忽然面露震驚之色。 煩躁的衛風正要問自家師父何故忽然面露震驚之色,他便見著無念真人右手食指上那枚色澤暗沉且看不出材質的指環驟然亮出一道白光,而后將這整只指環染成了銀白色! “老頭兒,這是——???”此時的衛風,也如無念真人一般,面上盡是震驚之色。 因為,他知道這表示著什么。 衛風與長情一直都知道他們師父右手上的這三只指環象征著什么。 這三只指環,為上古三帝之骨打磨成的骨戒,從上古相傳至今,一直由望云觀歷代資質最高的弟子保管,代代相傳,因年代太過久遠,色澤已然發生變化,三只骨戒上存著三帝各自的少許力量,以讓后人能知曉自己的魂靈于何時轉世,投胎于何人身上,以好維持這世間平衡。 不過,師父說過,這三枚骨戒這一次很奇怪,除了能感知身為三帝之一轉世的他之外,其余兩帝轉世為何人,竟絲毫感知不到,唯一知曉的,便是他們的魂靈也再一次輪回轉世,并且,年紀與他相仿。 若是要知曉其余兩帝轉世究竟為何人的話,與想要知道他們究竟是三帝之中的誰轉世一樣,就只能等其身上的帝王血覺醒,屆時才會有答案。 而這三枚骨戒,除了在三帝轉世后降生于世間的那一刻會驟亮片刻之外,直到帝王血覺醒之前,都會呈本質顏色,而一旦帝王血覺醒,骨戒之中便會有光澤流動,直至他們這一世人的性命終結前,骨戒上的光澤都不會消失。 師父很早以前便告訴他與小饃饃,師父無名指上的骨戒,代表的是他,而如今,師父無名指上的骨戒流動著湛藍色的光澤,則是證明,他身體里的帝王血,覺醒了。 他,是昕帝轉世,那個親手將蒼龍古劍當做封印之匙插進封印之中的昕帝轉世。 此刻,師父食指上的骨戒,竟也亮了起來! 這就表示,三帝又有一帝覺醒了! 只見無念真人定定看著自己食指上銀白色光澤的指環,呢喃道:“熠帝,覺醒了?!?/br> “熠帝?”衛風蹙起眉心,“老頭兒可感知到此人是誰?” 終于要知道這一直沒有消息的兩帝之一的熠帝是誰人了。 無念真人微微閉起眼,沉聲道:“他,此刻就在這皇宮之中?!?/br> “在這宮中???”衛風更震驚,“這宮中會有誰人是熠帝?為何又會在今日此時覺醒?” “那阿風你的帝王血,又是如何覺醒的?”無念真人輕閉著眼,問。 “照老頭兒所說的時間,當時我被激怒,情緒波動到了極點?!毙l風沉聲道。 當時,他心里想著的,是誰也休想傷害他的兄弟。 “那阿風你覺得今日此時,會有誰的心境如當時的你一般的?”無念真人又問。 衛風擰眉沉思,小舟舟?不會,就算小舟舟的心境符合,但他卻不在宮中,那還有誰? 還有 就在這時,一道白芒在衛風腦海里劃過,驚得他竟猛然站起了身,盯著無念真人食指上的銀白色指環,不敢置信道:“白華???” 無念真人微微點了點頭。 衛風眉心緊擰如麻繩,竟然是白華??? “可為何在其出生的時候,老頭兒你的骨戒什么都感知不到?” “難道和天樞宮有關???” ☆、180、兄弟的請求【一更】 長情站在屋前廊下,抬手接過了從雨夜里飛開的信鴿,看罷信鴿帶來的小信,他將這封小信在指尖捻成了碎屑。 信上內容簡潔,道是大內天牢,白華逃獄了。 逃獄?長情不惱,也不覺失望,心中反倒頗為滿意。 不錯,倒不是個孬種,沒了白家,他的去處,無非是天樞宮。 白華,接下來,你要如何做? 有意思。 * 這一夜,云有心又未回府,他在莫府,在葉柏舟屋里,與他下了一夜的棋。 云慕憶坐在他屋前的門檻上,等了他一整天,直等到深夜她捱不住倦意睡了過去,依舊等不到云有心。 甚至到了次日天明,她也還是沒有見到云有心。 這一次,她沒有如昨日那般去找云有心,而是失落地慢慢走回了她的院子。 * 大亂的一天,過去了。 天,亮了。 日子是新的日子,但昨日的事情卻還沒有結束。 然,就算昨日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今日的事情也不會停留等待,該來的,要來的,總是會來。 是以,當衛風焦頭爛額地被迫處理一件接一件的事情,還要防著那些與他有著血緣關系的不是兄弟的兄弟來反他的時候,又有事情到了他面前來。 “這次又是什么事情?。??”衛風將手里蘸著朱墨的毛筆撂到書案上,看著那單膝跪在書案前的一身戎裝的士兵,煩躁地大吼出聲。 只見那士兵急急道:“稟皇上,北疆被周北軍偷襲!渭北城被周北軍占了!” “什么?”衛風震驚地忽地站起了身,死死盯著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戎裝士兵,“你再說一次!” “回皇上,小的說,周北軍趁夜偷襲我召南渭北城,渭北城,被周北軍占了!” 衛風的眼眶愈放愈大,將壓在掌心下的奏折緊緊抓起。 周北,竟然放棄了小舟舟這個質子! 只見衛風當即從書案后走出來,作勢就要離開這暫作為批閱奏折處理政事的寢殿。 衛子衿隨即伸出手攔到他面前,恭敬問道:“敢問皇上欲上何處?” “你覺得我要去何處?”衛風毫不猶豫地將衛子衿那攔在自己面前的手推開。 誰知衛子衿這回用自己的身子擋到了衛風面前,道:“還請皇上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br> “我什么身份???”衛風火了,“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不能放著我的兄弟不管!” 衛子衿依舊一步不讓,只以事實道:“您如今是皇上,您已經能做您原來做不到的事情?!?/br> 衛風怔了怔,似乎此刻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與地位,沒有再執意什么,而是冷聲對衛子衿道:“去讓小舟舟立刻進宮來見我,你親自去接他?!?/br> “是,屬下這就去辦?!毙l子衿恭敬領命,退下了。 衛風這才朝那還跪在地一臉焦急的士兵伸出手,道:“將韓將軍寫的折子遞給朕,你先退下吧?!?/br> “是,皇上!”士兵趕緊雙手將帶來的折子遞上給衛風。 衛風看罷這來自北疆的折子,神色冷得不能再冷。 小舟舟為周北遠到召南來做質子,受盡屈辱,周北而今竟是棄他于不顧,小舟舟若是知曉,會如何? * 進宮來的,不止是葉柏舟,還有云有心與長情。 衛風見到長情時,雖有一肚子火氣,卻是生生忍住了,因為,眼下并非他撒氣的時候,只是憤憤然道:“老子擱這位子上都快煩得要把自己的頭發給抓禿了,你們三個居然還氣定神閑的模樣,還有沒有點良心了???都沒個要幫我一把的意思!還是不是兄弟了???” 長情面無表情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