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莫凜沒有睡,他坐在滿是石榴花的院子里,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石桌上擺放著兩只小盤,下盤里盛著甜糕,還有一只盛著苞米甜湯的瓷盅,瓷盅里擱著一只大湯匙,旁邊擺放著兩只干凈的小碗,風燈在石桌旁的石榴樹枝頭上搖晃,晃得桌上的甜糕及甜湯明明晃晃。 石桌上,還有幾朵火紅的石榴花,從枝頭上掉落下來的,落在地上,莫凜將它們拾起,放到了桌上。 他此刻也正彎著腰,將掉落在凳腳的一朵石榴花撿起來。 但這一朵,他沒有放到桌上,而是放在手心里,像是看著心愛之人的眉眼一般看著手里的石榴花,眉目溫柔。 只聽他自言自語地柔聲道:“苓妹,那孩子明日便要成婚了,從前你還擔心他遇不著一個待他好真心接受他的姑娘,我說了不用擔心,你卻還是放心不下?!?/br> “這個小姑娘性子活潑,與你有些相像,那孩子很是稀罕,那孩子變成那副模樣抗拒所有人觸碰偏偏喜愛往那小姑娘懷里鉆,也不知是隨了誰,我記著我可沒有這么流氓無賴,莫不成是隨了苓妹你?” “不過,那小姑娘倒是真心待那孩子好,我看得出來,苓妹也只管放心?!闭f到這兒,莫凜微微笑了起來,將手心里的石榴花放到了桌上,輕聲道,“那孩子來了?!?/br> 石榴樹中,長情走來,面無表情地看著莫凜,喚了他一聲,“爹?!?/br> “坐下吧,當做夜宵了,我和你一起吃?!?/br> “嗯?!?/br> “白日里那書,可有沒看懂的地方要問我的?” “我有腦子,不用問你?!?/br> “我就怕你的腦子在這方面不夠聰明?!?/br> “……” ------題外話------ 卡卡得蛋疼,晚上也還是9點以后有二更,就這樣,我醞釀著繼續碼字了 ☆、162、接親之前【二更!活動!求月票!】 天,明了…… 衛風的馬也死了,死在了由京城西門去往城東的路上,力竭加上這一路上衛風將馬鞭抽得太猛,將一匹好好的健馬給抽死了。 衛風索性將馬鞭一扔,自己用輕功朝莫府趕去,留下那匹死得慘兮兮的馬留在人們正忙著去找活兒干的人來人往的城西,驚得周遭的人目瞪口呆。 隨后衛子衿牽著自己那匹沒死也已半死不活的馬走來,隨便抓著路旁目瞪口呆的其中一大漢,將手里的馬韁塞到那大漢手里,面無表情道:“這匹半死不活的馬,給你了,地上那匹死了的,找人殺了燉了吃?!?/br> 衛子衿話才說完,還不待那一臉懵的大漢回過神,他的人便從眾人眼前消失了,朝衛風所去的方向追了去。 少頃后,才見著那回過神的大漢呵呵地大聲道:“大伙兒大伙兒,咱今兒個有馬rou吃了!” 莫府,張燈結彩。 家老正呵呵地站在府門外看著家丁往門匾上掛紅綢花,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在他身后響起,“家老!你們家那個該死的肥饃饃呢???找出來,爺我要啃了他!” 然,當家老捂著耳朵轉身往身后看去時,卻又誰人都沒看見,只覺一陣風從自己身旁刮過了而已,然后他問一旁的家丁道:“我方才明明聽著四爺的聲音了,怎么一回頭去沒見四爺的人呢?你們瞅見四爺了沒?” 家丁呵呵地回答:“家老你動作太慢啦,四爺哪,像風一樣,這會兒已經進了咱們府上啦!” 家老嫌棄道:“這四爺也真是,明明知道我這老頭子耳朵不行,偏還朝我吼這么大聲,真是都不能和七公子一樣溫溫和和的,來來,繼續把綢花掛好了,甭管他,他沒在這兒停留正好,不然就盡給我這老頭兒添亂?!?/br> 家老的話音才落,正在莫府里飛快掠動的衛風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一定是小饃饃那個沒良心的在罵我!” “死、饃、饃——!”怒不可遏的衛風一來到長情的相思苑,便忍不住抬起腳踹飛了長情臥房的門。 不,不是踹飛,準確來說,是將長情臥房的門踹碎成渣,飛濺得到處都是。 門里邊,長情、云有心與葉柏舟正坐在特意面對著屋門而擺放的三張太師椅上,長情坐在中間,背靠著椅背,翹著腿,正朝坐在他左右的云有心與葉柏舟攤開自己的左右手,面無表情道:“愿賭服輸,賭注拿來?!?/br> 他們面前,還放著一張小茶幾,茶幾上沒有擺放茶具,而是擺放著一只沙漏,沙漏里的沙子正在慢慢地往下滴漏著。 云有心端端正正地坐在長情左側,面上是溫和的笑意,在長情將手伸到他面前來的時候從懷里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銀票,放到了長情的手心里,對站在門檻外一臉怒容的衛風道:“阿風,你應該再晚一刻鐘回來的才是?!?/br> 葉柏舟坐在長情的右側,一臉冷漠,也正看著衛風,一邊解下自己腰帶上的玉佩,放到長情的手心里,對衛風道:“有心說得不對,你應該早一刻鐘回來的才對?!?/br> 長情滿意地收回云有心及葉柏舟放到他手心里的東西,正要將東西往懷里塞,誰知云有心與葉柏舟卻在這時同時按住他的手,只聽云有心道:“我賭阿風回來一定會踢門,所以,你沒贏,賭注還是我的?!?/br> 云有心說完,將銀票收了回來,重新收回了自己懷里。 葉柏舟也道:“我賭阿風一定會將門踢壞,所以,把我的玉佩還給我?!?/br> 葉柏舟說完,將玉佩拿了回來,在將玉佩重新系回自己腰帶時一邊補充道:“輪到你的賭注了,拿來?!?/br> 誰知長情面無表情地耍無賴道:“不給?!?/br> “長情,愿賭服輸,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痹朴行奶嵝阉?。 “我那是替你倆說的?!遍L情無動于衷。 葉柏舟正要說什么,門外的衛風此時已怒得額上青筋暴突,大聲吼道:“小饃饃小心心小舟舟——!看老子不打死你們!” 衛風話音未落,人已來到了長情三人面前,雙手掄起拳頭就要往他們臉上揍,他們卻是誰也不動,誰也不躲,衛風的拳頭就在云有心與葉柏舟的面門前驟然停了下來,只聽云有心淺笑著道:“阿風你終于回來了?!?/br> “還以為你要趕不上長情的大喜事了?!比~柏舟補充。 長情最后道:“我們都在這兒坐等你一個多時辰了?!?/br> 衛風咬牙切齒道:“有誰成婚像你這樣說辦就辦???你想我在路上把腿跑斷?。??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死兔子???” “你的腿現在也沒斷不是?”長情說著,甚至還伸出腳踢踢衛風的腿。 誰知衛風竟然忽然伸出手撓上了長情的頭發,像撒潑的女人似的將長情的頭發撓得一團糟,一邊恨恨道:“我撓死你個死饃饃!” 長情不慍不惱,甚至是無動于衷,任衛風將他的頭發撓成了雞窩,只是站起身,淡淡道:“走了,沐浴,更衣?!?/br> 長情說完,就這么頂著個雞窩頭走出了被衛風踹爛的門。 衛風用力哼了一聲,然后將云有心與葉柏舟往門外方向推,轉瞬間便笑了,笑瞇瞇道:“走走走,沐浴沐浴,我要用我的臭腳熏死你們!” 莫府里有一天然湯池,這是衛風最喜歡的地方,尤其喜歡一邊泡著溫熱的湯水一邊吃著冰鎮過的葡萄。 他現在,就正一邊泡著溫熱的湯水,一邊吃著冰鎮過的葡萄,卻還覺不滿足,哼哼聲道:“要是有小色瓷在旁幫我剝葡萄皮就更好了?!?/br> 在他身旁靜坐泡著湯水的葉柏舟潑他冷水道:“那讓子衿替你提一桶這池子里的水,你到醉吟樓去泡?!?/br> 正在用棉巾擦洗身子的云有心笑著贊同道:“柏舟說得有道理,不過怕是一桶水太少,桶也太小,泡不下阿風這么大個兒?!?/br> 衛風正要說話,長情忽然抬起腳,踢翻了他放在水面上的葡萄盤子,卻是一副沒事人一般的模樣。 “我要——掐死你們!”衛風跳腳,當即就先朝長情撲去。 然后,這湯池里便吵做了一團,亂做了一團。 “阿風,你朝哪兒踢呢?我是有心,不是長情?!?/br> “踢著誰就算誰了!” “長情,你腳踢錯了,我是柏舟,不是阿風?!?/br> “你大爺的小饃饃,你朝我哪兒踢呢???你想讓我以后沒法好好做男人呢?。??” “我沒抬過腳?!?/br> “呵呵,抱拳阿風,好像是我不當心踢到你的那兒的?!?/br> “小心心!你就不能走點兒心???這殘了可沒法醫!” “阿七,把他踢成太監正好?!?/br> “死兔子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阿風你別拽我,我嗆水了?!?/br> “哈哈哈,小舟舟,你活該,就嗆你!” “誰踢我屁股???” “呵呵呵……” 守在這湯池閣外的秋容眼角跳得厲害,無奈地問一旁的衛子衿道:“子衿,你說爺他們這還是沐浴,是打水仗呢吧?” 但是,有誰個二十的大男人了還玩打水仗的!而且還選在這種日子! 兩刻鐘后,四個大男人從湯池里走了出來,分別走向了整齊擺放著莫凜親自為他們準備的新衣前。 就當云有心要綁腰帶時,他發現自己的腰帶不見了。 葉柏舟發現自己少了一只襪子。 長情少了一雙鞋子。 然后,正嘚瑟著套上鞋子的衛風腰上挨了長情一腳踹。 于是,這湯池閣里又鬧成了一團。 門外的秋容記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而且是急死了太監。 “爺,別鬧了!快到要去沈府接親的吉時了!” 沈府。 沈望舒正站在沈流螢身后,溫柔地為她梳著長發。 這本當是好命婆來為出嫁的姑娘梳的頭,不過沈流螢說什么都不要,就只要沈望舒幫她梳,道是如果沒有三哥幫她梳頭的話,她就不嫁了,沈斯年拗不過她,也只能由著她了。 道是沈望舒雖也覺不妥,但為了沈流螢高興,也當做是最后由著她還是姑娘的時候在家與他這個做兄長的撒嬌,便也應了。 只見沈望舒手握一把嶄新的梳子,從沈流螢的頭頂將她的長發慢慢地梳到了尾,共梳了四遍,一邊梳一邊溫柔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堂,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br> 沈流螢端坐著,安安靜靜地等著沈望舒把話說完,然后笑道:“三哥怎么知道這些的?” “書上看的?!鄙蛲嫒嵝Φ?,“三哥幫小螢盤發如何?” 沈流螢震驚地轉過身來看沈望舒,“三哥會盤女人的頭發?” “會簡單的?!鄙蛲孑p撫著沈流螢的秀發,“不過還是算了,簡單的怕是不合適今日的小螢,我讓清幽來幫小螢?!?/br> “三哥?!鄙蛄魑炞プ∩蛲娴囊滦?,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滿是期待道,“我就要三哥幫我盤,只要是三哥盤的,我都喜歡,我都覺得好看!” 沈流螢抓著沈望舒的衣袖,說什么都不放手。 沈瀾清翹著腿托著腮在一旁看著,笑嘻嘻道:“小望舒,既然小螢螢要你盤,那你就給她盤咯,不然她怕是今兒個都不開心了?!?/br> “好?!鄙蛲嬗謸釗嵘蛄魑灥男惆l,點頭答應道。 沈流螢趕緊重新坐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