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 沈流螢其實心底有些不放心葉柏舟,畢竟她所聽說的太子是征戰沙場的,武功必然不弱,而葉柏舟不過是個弱之人而已。 是以當她看見葉柏舟安然無恙地從太子寢殿里走出來的時候,她才放下心來。 就在葉柏舟走回到長情面前來時,那去“捉老鼠”的官無憂也忽然回了長情面前來,然后笑著問他道:“輪到我了吧?” “嗯?!遍L情微微點點頭。 只見官無憂背過身去,頃刻后才又轉過了身來,沈流螢重新看見官無憂時,她驚住了。 因為,官無憂在短短的時間內,竟完全變了一張臉! 細長的丹鳳眼,細長的眉,襯得他那雙細長的丹鳳眼看起來頗為深邃,鼻挺如峰,竟是——衛驍的臉! 沈流螢不曾見過衛驍,她自是不知官無憂變成的是誰人的模樣,她只知,官無憂的易容術,足以用“登峰造極”來形容,因為,便是連他的聲音,都完成變成了另一個人! 若非他身上還穿著官無憂的衣裳,根本就讓人察覺不出來他是官無憂!縱是眼神,都變得陰佞得完全沒有了官無憂的模樣。 只聽他又問長情道:“可有破綻?” “完美無缺?!遍L情向來信得過官無憂的易容術,足以以假亂真,哪怕是被模仿者最親近的人,也難以察覺得出來,更何況,還是一個已經瘋了的人。 官無憂輕輕一笑,“無憂定讓主上滿意?!?/br> “我要的人,盡快送出來?!遍L情吩咐道。 “無憂辦事,幾時讓主上失望過?”官無憂說完,竟沒有再理會長情,轉身便往衛驍寢殿的方向走了。 沈流螢聽得有些懵,正沉思著官無憂說的都是什么意思。 長情則是看向面無表情但面色極為難看的葉柏舟,什么都沒問,什么安慰的話也都沒有說,只淡淡道了一聲:“回了?!?/br> 葉柏舟微微點了點頭。 沈流螢此時恍悟過來,震驚地對長情道:“阿呆,那個無憂扮成的人是——” 沈流螢震驚的話還未說完,長情便傾身親了一親她的唇,打斷了她的話,道:“需螢兒幫我一個忙,稍微改動德公公那幾人的記憶?!?/br> “可是——”沈流螢此時沒心思對長情生氣,她的心正跳得厲害。 “會被殺頭的,螢兒?!遍L情又打斷了沈流螢的話。 沈流螢趕緊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好像這樣便能保住自己的腦袋似的,“真是被你個呆貨害死了!快快快!我要快點從這兒離開!我要回家!我可不要掉腦袋!” 那個官無憂易容成的人,是太子! 這個呆貨,這是吃了狗膽還是豹子膽了??? 沈流螢內心欲哭無淚,她不僅被墨衣墨裳坑了,還被這個呆貨給坑了!她的智商……居然輸給了一個呆萌傻面癱! 沈流螢邊走邊傷心道:“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來了,早知道我就不上你的船了,早知道我就不抱你的腿了,早知道我就不理你了!” 長情覺得好笑,“螢兒錯了,不是螢兒跟我來,而是我跟螢兒來的?!?/br> “你閉嘴!你別理我!你把我給害慘了!”要是那官無憂露餡兒了,她要跟著這個呆貨一塊兒玩完! “螢兒別怕,我會保護螢兒的?!?/br> “你閉嘴!就是有你,我才這么不幸!” “遇到螢兒,是我之大幸?!?/br> “別說這么rou麻的話!我都要起雞皮疙瘩了!還有,我怎么覺得你這個呆突然變得有點聰明了,這不像你!” “我本來就不傻的?!?/br> “聽你這話你就是個傻的!只有傻子才強調自己不傻!你說,你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螢兒的話,我聽不懂?!?/br> …… 葉柏舟走在長情與沈流螢身后,蒼白的臉上,眼神有些空洞。 * 安寧宮。 衛璽坐在桌案旁,安安靜靜地縫著一雙鞋子,男人的鞋子。 她的上眼瞼很腫,下眼瞼的青灰很濃重,她似乎很疲倦很疲倦,可她卻不舍得停下手上的活兒。 冬兒坐在一旁陪著她,只見冬兒眼眶紅得厲害,看著衛璽全都包著紗布的十個指頭,心疼地想哭道:“公主,您已經這樣整整三天三夜了,奴婢求求您,您停一停,吃些東西,好好睡一覺,好不好?” “我不餓,也不累?!毙l璽輕輕搖了搖頭,“時間不多,我要是停下來的話,怕就趕不及了,在西疆的時候我就答應過皇兄,要給他縫一雙鞋子的,這都過去好久了,我都還沒有縫好,要是再不縫好的話,皇兄就穿不著了?!?/br> “可是公主……”看著衛璽認真的模樣,冬兒雖心有不忍,卻還是將憋在心里好幾日的事實說了出來,“只怕太子殿下而今根本就不會想要穿您做的鞋子??!” 冬兒說完,落下了淚來。 衛璽手一抖,鋒利的針扎進了她的手指頭,她卻像不知疼似的,怔愣住了。 “公主!”冬兒見狀,趕緊握住衛璽的手,將鋒利的針從她指頭上取出,甚至還搶了她手里的鞋子。 只見衛璽苦澀地笑了一笑,輕聲道:“是啊,皇兄如今,根本不會再想要穿我縫的鞋子?!?/br> 衛璽不笑還好,她這一笑,冬兒的眼淚便撲簌簌地往下落,“公主,您這又是何苦折磨自己,皇上那么疼您,您要是不想嫁給西戎皇子,只要您跟皇上說一聲,皇上會答應的!可您……可您為何要答應西戎皇子的求婚??!” “恒右皇子挺好的,我在西疆的時候,曾見過他,是個好人,當是會好好待我的?!毙l璽又笑了笑,從冬兒手里拿過她搶走的鞋子,“來,把鞋子給我吧,就算皇兄不穿,我也要縫完的?!?/br> “可是公主并不喜歡他??!”冬兒的眼淚掉得更厲害,“公主若是嫁給了他,公主不會開心不會幸福的!” “開心幸福?”衛璽垂著眼瞼,繼續縫手上的鞋子,輕聲道,“身為皇室兒女,自來婚姻不由己,沒什么的,而且方才我也說了,恒右皇子是好人,當是會待我好的,我應該會過得開心的?!?/br> “公主您自欺欺人!”冬兒似有些惱了。 誰知衛璽這會兒竟淺笑著夸贊她道:“冬兒的字都沒白學,以后若是嫁了人,當也不會被夫家欺負?!?/br> “公主!”冬兒看著衛璽的笑,心更疼,一時間她顧不得禮數尊卑,竟將衛璽手里的鞋子搶了過來,邊哭邊道,“公主您鐘情的是葉公子,只有嫁給葉公子,公主您才會過得開心!公主您為何不跟葉公子說!您要是跟葉公子說了——” “冬兒!”衛璽忽然激動地斥了冬兒一聲,冬兒這才發覺自己逾越了,趕緊跪到了地上,低下頭道,“公主恕罪!” 衛璽看著自己右手腕上戴著的檀木鐲子,用左手輕輕撫著,眼睛里布滿了哀傷,輕聲道:“冬兒,以后莫要再說這種話了,后日我便要隨恒右皇子前往西戎了,這種話若是落到別人耳里,只會害了葉公子,也會失了我召南顏面?!?/br> “公主……”冬兒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沒什么的?!毙l璽輕輕笑著,“我已經十七了,是該嫁人了,或許就像皇兄所說,我若是嫁了人,就不會再像現在這么痛苦了,挺好的,挺好的?!?/br> “公主就算要嫁,也不該這么著急啊……”冬兒哭得傷心。 “沒什么的,不著急,我很高興,真的?!毙l璽笑著說著話,卻有淚從她眼眶里落出,滴到她的手背上。 她要嫁人了,這是喜事,該高興的,可,為何要落淚呢? ------題外話------ 本來還想寫在舌頭上打顆釘子,再穿根繩,然后在手里拎著晃著玩耍,哦呵呵呵~但是!這個太不符合小舟舟的設定了,我也就只能忍痛割愛了,不開森! ☆、151、滾!【二更啦啦啦】 天亮的時候,衛璽終是在冬兒的苦苦哀求下喝了些羹湯,喝完之后未多久,她便伏在桌上睡去了。網 冬兒將衛璽只喝了少許的羹湯讓宮人端了下去,她則是扶了衛璽到床榻上躺下,為她脫了鞋襪,再為她用溫水擦了擦面與雙手,最后咬咬唇,讓宮人照顧好衛璽,她自己換了身衣裳,揣上衛璽的玉佩,離開了安寧宮。 她方才再去御膳房給公主端羹湯的路上到太醫院求了太醫拿了些安神藥,摻在了羹湯里。 公主太累了,若是不歇一歇的話,她怕公主的身子受不住,還有公主的心…… 冬兒揣著衛璽的玉佩,出了皇宮,往城東方向去了。 她要去的方向是城東莫家。 當冬兒站在莫府厚重的大門前的時候,她有些遲疑,而后握了握雙拳,目光一沉,抬手抓上了門上的銜環,敲響了莫府的大門。 開門的是莫府的小廝,冬兒一見著有人開門,便著急地問道:“敢問小哥,葉柏舟葉公子可在府上?” 小廝見冬兒有些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只客氣道:“敢問姑娘找葉公子有何事?” “我……我有急事找他!勞小哥通傳一聲成不成?”冬兒很著急,邊說邊將揣在懷里的玉佩拿出來遞給莫府小廝,“若是葉公子不愿意見我,勞煩小哥將這塊玉佩交給他,這樣或許他就愿意見我了!” 小廝看著冬兒手心里那塊精雕細琢玉質一眼看著便是上上乘的玉佩,并未伸手接過,而是遲疑道:“這——” 冬兒著急不已,“我真的有急事找葉公子!我——小哥,我求你了,替我通傳一聲吧!” 冬兒這會兒急得竟快要哭了。 那小廝見著冬兒眼眶紅了,頓時也變得著急不已,只聽他慌忙道:“姑娘你你你,你別著急啊別哭啊,我我我,我不是不給你通傳,而是葉公子和我家少主一個時辰前便出去了,不在府上??!” “出……出去了?”冬兒怔住了,眼眶更紅,也更著急,“那小哥可知他們到了哪兒去?何時回來?” “這……少主要去哪兒,我們做下人的,哪里敢問……”小廝很尷尬。 冬兒紅紅的眼眶里頓時滾出了淚來,怎么會這樣……今日要是見不到葉公子的話,就沒有時間了,公主明日就要隨恒右皇子前往西戎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莫府小廝見著冬兒哭,當即變得手足無措,只聽他緊張不已道:“姑娘你哭啥啊……?你,你想見葉公子對不對?我進去問問看看有沒有人知道少主和葉公子去了哪兒,你在這兒稍等一等啊,我很快就來!” “多謝小哥!”冬兒激動地連連點頭。 小廝將門一關,飛快地朝府里跑去了。 他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姑娘,是前幾日到府上來的寧心公主身旁的那個小宮人! 約莫一盞茶時間,他才氣喘吁吁地來開門,冬兒一見著他,趕緊問道:“小哥可問著了?” 小廝稍有遲疑,而后才道:“聽備馬車的張伯說,少主和葉公子好像到情花巷的醉吟樓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br> “醉吟樓……”冬兒微微蹙眉,“是什么地方?” * 情花巷,醉吟樓。 臨街的窗戶前總是擺放著一張棋盤,棋盤與棋盒中的棋子總是擦拭得干干凈凈,一塵不忍,小桌四邊擺放著的四張蒲團也是干干凈凈不染塵埃,好像這兒的人時時刻刻都在做著準備等著有人來下棋似的。 云有心此時就正跪坐在一張蒲團上,手里拿著黑子,正輕輕地落到棋盤上。 他的對面,坐著面無表情的長情,正執著白子與他對弈。 而長情坐著的這個位置,向來都是葉柏舟坐的,因為,只有葉柏舟愿意與云有心對弈。 但此時,葉柏舟并不坐在這兒,而是躺在衛風平素里最喜歡躺著的那張美人榻上,手里拎著一只酒壇,仰頭便將壇子里的酒往嘴里倒,他似乎不善飲酒,辛辣的酒嗆得他一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