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公子放心,小女子一定替公子把話帶到,不,是盡快替公子把話帶到?!?/br> “姑娘……有辦法找得到莫家少主?” “公子忘了,小女子是妖么?妖,自有妖的辦法?!迸虞p輕一笑,“公子放心便好,至多兩日,小女子一定替公子把話帶到?!?/br> 沈望舒卻不放心,“不知姑娘這般幫在下,可會傷著姑娘?” 女子似怔住了,少頃后才聽得她柔聲道:“公子不用替小女子擔心?!?/br> “那便好?!鄙蛲孢@才輕輕舒了一口氣,對著彩蝶笑了,笑得溫柔,“若是因幫在下而傷了姑娘的話,在下便不要姑娘幫在下這個忙了?!?/br> “公子……你真的很溫柔啊……” “咳咳咳……在下只是個沒有本事的人而已?!鄙蛲嫘Φ美⒕?。 “不,公子是個好人?!辈实攘松瘸岚?,“能與公子說上話,小女子很開心,小女子不打擾公子歇息,這便去幫公子尋人了?!?/br> 女子說完話,彩蝶便從沈望舒手背上飛走了。 “姑娘請等一等?!本驮诓实w走時,沈望舒忽然喚住了它。 彩蝶在半空中輕撲翅膀,“公子可是還有事?” “在下沈望舒,恕在下冒昧,敢問姑娘芳名?”沈望舒有些著急地問道。 “小女子……”女子頓了頓,才淺笑又道,“小女子記得公子便行,公子不用記住小女子的?!?/br> 女子說完話,彩蝶飛出了屋子,不再聽沈望舒說什么。 只見沈望舒嘴微張著,似還有話未說完。 她方才一直在以蝴蝶的模樣與他說話,是不愿意現身與他相見么?便是名字都不愿意相告么? 既是如此,又為何要出現,又為何要幫他? “咳咳咳咳……”沈望舒又開始咳嗽起來。 不知這般溫柔的姑娘會是什么模樣? 不知是否還有再相見時? * 兩日后。 蒼莽山,夜。 “師尊,山腳下發現一人?!北井斊岷诘纳缴?,此時一名年輕的白袍道士一手握著劍,一手掐著一名黑衣男子的脖子,將黑衣男子用力甩到了一名中年道士的面前。 只見這名中年道士身后還站著兩名舉著火把的年輕灰袍道士,同中年道士一齊看向被扔到地上來的黑衣男子。 中年道士一臉嚴肅地低頭看著正在大喘氣的黑衣男子,沉聲問道:“說,此等時候,你到蒼莽山上來做甚?” 中年道士的話音才落,只聽他身后的其中一名年輕道士當即激動道:“還能做什么???一定是和妖界有關聯的人,趁靈玉有動靜之日,來窺探靈玉動靜,好以幫助妖界那群妖邪!” “什……什么???”黑衣男子瞪大了眼看著那激動得面目有些猙獰的年輕道士,震驚道,“什么妖界靈玉的,我什么不懂!” “你別再裝蒜了!蒼莽山向來傳為妖山,根本無幾人敢踏足,你卻如此時辰來到蒼莽山,你還敢說你什么都不懂???”另一年輕道士厲聲道。 “我只是被人追殺,走投無路,才到這山上來躲避躲避而已!”黑衣男子也怒了,“什么妖界!老子怎么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你不懂???你上了這蒼莽山,就證明你和妖界脫不了干系!” “黃口小兒!看老子不宰了你!”黑衣男子說完,雙手成勾,作勢就要朝與他爭吵的兩名年輕道士襲去。 然就在他將將抬手時,方才將他擒來的那名年輕的白袍道士不過朝他輕輕一個伸手,便見他猛地噴出一口血,跪到了地上,雙目大睜,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只聽那兩名小道士笑道:“還是大師兄厲害!” 被稱為“大師兄”的白袍年輕道士并未理會兩名小道士,而是看向中年道士,沉聲道:“師尊,此人……” “殺了吧?!敝心甑朗棵鏌o表情道。 “這……”白袍年輕道士微微蹙起了眉,看了跪在地上再無力出手的黑衣男子,面上有明顯的遲疑。 只聽那中年道士又道:“妖邪自來禍害人世,萬萬大意不得,此人既來了蒼莽山,不管他目的何在,他到過見過,便已沒有活著下山的機會?!?/br> “是,師尊?!蹦贻p的白袍道士恭敬的應了一聲,不再多言,而是抽出了自己手中劍鞘里的長劍,指向跪地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面露驚恐之色,害怕道:“不,不,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妖界,我真的只是來躲——” 男子的話還未說完,便見他身體猛地一抖,而后見著他睜大了雙眼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方向。 他的心口上,刺著一柄劍。 那柄劍,穿過他的心口,穿過他的身體,沾滿了淋淋血水。 他的唇在抖,他似還要說話,可他一個字都沒有再抖得出,便見那柄穿過他胸膛的長劍忽地被抽離他的身體,他那魁梧的身子砰然倒地。 白袍道士手中的長劍在往下淌著血。 白袍道士看著死在他劍下的黑衣男子,眼神晦暗,晦暗之中似又有著不忍與愧疚。 “擦了劍上的血,下山吧?!敝心甑朗可裆桓?,只淡淡道了這么一句,便轉了身。 “……是?!卑着勰凶幽四?,用帕子擦凈了劍身上的血,將其收回了劍鞘。 而后見著他蹲下身,伸出手替那死去的黑衣男子將大睜的雙眼闔上,再看了他一眼,這才站起身離去。 不遠處的黑暗之中,只聽有人低聲咬牙道:“這些修道之人,滿口濟世蒼生,卻是如此心狠手辣!” 這聲音里,帶著深深的憤怒,似恨不得此時就要沖出來要那些個道士償命似的。 這是秋容的聲音。 少頃后,才聽得站在他身旁的那人淡漠道:“回吧?!?/br> 黑暗之中,此人身上披著一領長及腳踝的黑斗篷,頭上的風帽拉得極低,使得他整個人似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此聲音不是誰人,正是帶著秋容一同前來蒼莽山的長情。 秋容咬咬牙,點了點頭。 然就在長情將將轉身時,他卻忽地停下了腳步。 “爺,怎么了?”秋容當即輕聲問道。 長情什么都未說,只是靜靜站著而已。 “窸窸……窣窣……”黑暗里,正有輕微的聲響傳來。 秋容聽不到,長情卻聽得清清楚楚。 長情循聲而望。 除了那些走在蒼莽山上道士手中的火把光亮,黑暗之中,根本沒有任何人。 但,他的的確確看見了“人”,抑或說感受到了這個“人”更為準確。 也就在這時,方才已經轉身離去的那名中年道士忽然停下腳步,而后一個轉身,箭也一般就朝這聲響傳出的地方掠來! 這個地方,正是長情所在的方向! 秋容大驚,想也不想當即便擋到了長情的面前。 長情一動不動,沒有躲閃更沒有避讓,就這么定定站著,同時還將手輕輕搭到了秋容肩上,示意他不要妄動。 秋容本是不解,可當他看到那中年道士在他們前邊還有好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住時,他才知道,原來這道士并不是發現了他們,而是又發現了其他人。 因為中年道士的移動,那一直打著火把跟在他左右的道士也舉著火把跑了過來,照得這本是漆黑的地方有了一小塊的明亮。 長情依舊沒有動,因為火光沒有照到他所站之地,他在黑暗之中,無人能察覺得到他的存在。 至于秋容—— 只見秋容這會兒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以免自己的鼻息被人所察覺。 再看向那火光照亮之處。 除了那一群道士,還有一名……姑娘! 一名身上穿著淺紫色紗衣,面上也罩著面紗的姑娘! 不對,蒼莽山這些日子一直有道士在巡守,方才那黑衣男子之所以能上來,是因為他會武,而這不過一個弱質女流,又是如何不被山下巡守的道士發現,而到得這蒼莽山頂上來??? 只見這姑娘被中年道士手里的拂塵勒住了脖子,勒得她渾身顫抖,也勒得她抬手死死抓住那拂塵,以讓自己減少痛苦。 而那明明就本當是柔軟的拂塵,此時勒在姑娘的脖子上,卻像是一根根細長的鋼絲,竟割得那姑娘的雙手破開一道道血口子,腥血直流,她的脖子,也正往下淌著血! 只見那中年道士神色狠厲,似要將這姑娘勒得尸首分離才罷休。 卻忽然間! “錚錚錚——”那鋼絲一般的拂塵忽然之間盡數斷掉,震出的錚錚聲響響徹黑暗。 那姑娘瞬間無力地跌坐在地,喉間嘔出一口血來。 那兩名舉著火把的年輕灰袍道士見狀,當即抽出背上的劍,作勢就朝那姑娘面門及心口刺來,根本就不管她是何人,又是否是當殺,只非要殺死她不可而已! 然,他們手中的劍將將出手,卻似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鉗制住,讓他們的劍刺不出也收不回,就這么定定地定格在了半空,定格在那姑娘面前。 下一瞬,竟是聽得“崩——”的一聲,那本是精鐵鑄成的長劍,也同方才那中年道士手中的拂塵一般,斷了! 兩柄劍,同時斷了! 便是連那年輕的白袍道士,都怔住了。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從黑暗里掠來,將那跌坐在地的姑娘攔腰一抱,就這么生生將那得了自由的姑娘從那些個道士面前帶了走,速度快極! 可這黑影的速度快,那年輕的白袍道士速度也快,不止快,反應更是迅疾無比,只聽錚的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音,劍光一閃,直朝黑影奪去。 黑影頭也不回,就像他根本就不在意他身后是否有殺意似的。 下一瞬,只見這迅疾的利劍一晃,而后如釘入了木樁似的,在半空中一動不動,與方才他那兩名師弟出手的劍一樣,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鉗制住了! 再見他的劍被這股力量輕輕一彈,竟是彈得他整個手臂發麻,不止如此,他整個人還被這股力量震得往后倒退了幾步。 “師兄!”那兩名灰袍道士趕緊上前來扶住白袍道士,看著他那被震得竟破開了血口子的虎口,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完整,“這,這是——” “什么人竟敢壞望云觀的事???”其中一名灰袍道士怒喝道。 那中年道士眼神冷如霜,并未理會自己那氣急敗壞的弟子,也沒有去追那被人帶走的姑娘,他只是冷冷看著自己手里被利刃一般削斷的拂塵,再看一眼他的兩名弟子那同樣被削斷在地的長劍,以及那虎口被震傷的白袍大弟子,神色更冷。 據他所知,這天下間,唯有一人有此力量。 就在這時,這見那年輕的白袍道士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震驚道:“無形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