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白清不得無禮?!泵缷D人看了大管事一眼,緊著又對沈流螢道,“若是能治好老夫人的病,只要是白家給得起的做得到的,沈姑娘屆時盡管開口便是?!?/br> 沈流螢笑得眉眼更彎了些,她等的可就是這句話! “便請夫人帶流螢去看一看老夫人吧?!?/br> 在見到白老夫人前,沈流螢總不時地摩挲著自己右手手心上的那抹墨綠色流紋,漸漸地,那墨綠色的流紋竟如水一般在她手心晃動起來! ------題外話------ 昨天收到兩張一星的評價票,真是打擊本人碼字的積極性!本人想說!不喜歡就請打叉離開,何必浪費錢來給作者添堵啊啊啊??!就算手滑不小心點的,但是app和手機最少都默認3星!一星是神馬意思!一星就算了,還連投兩張…真心心碎。 評價票要五星五星五星!其他星都不要!要是覺得本文不值5星,就不要浪費評價票了,留給諸位喜歡的作者喜歡的文吧! ☆、014、詭醫 白老夫人已是一個六十五歲高齡的老嫗,身在千千萬人想要而不得的白家,卻不是任何人想象的那般很是有福態的老人家,而是一個背部佝僂,瘦得滿臉都是褶子的干瘦老婆婆。 沈流螢見到白老夫人的時候,她正在坐在院子里的一株大樹下,一名年輕的婢子正站在她身旁為她打著扇子,蟬鳴陣陣,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熱時,可這白老夫人懷里卻抱著一床厚實的棉被,抱得緊緊的,就好像她抱著的不是一床棉被,而是一件寶貝似的。 她那雙渾濁的老眼一直呆呆愣愣地看著院門方向,見著美婦人時猛地站起身,然后見著她擰起了眉,嘴里喃喃些什么話,搖了搖頭,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繼續緊緊抱著懷里的棉被。 “娘?!泵缷D人則是走上前,一臉溫柔地看著癡癡傻傻的白老夫人,柔聲喚她道,“娘,我看您來了?!?/br> 誰知白老夫人卻理也不理會她,相反還抱著自己懷里的棉被轉了個身背對著美婦人,好像不愿意見著她似的。 美婦人似早已習慣這般,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而是問那站在一旁的婢子道:“老夫人今兒可曾吃過東西了?” “回夫人話,老夫人今兒只喝了一點兒水,還不肯吃東西?!辨咀庸ЧЬ淳吹?。 美婦人擰起了眉,一臉的憂心,嘆了一口氣后對沈流螢道:“沈姑娘,這便是我們家老夫人,從前她是一個任何人看起來都異常有福氣的老人家,如今卻……她不肯吃飯也不肯喝水,平日里都是下人好說歹說許久她才勉強喝上一口水吃上一點東西,這大半年來,她每日里清醒的時間也就午時左右的一兩個時辰,除此之外便一直在昏昏沉沉地睡著,任誰叫都不醒,能請的大夫都已請過了,全都束手無策?!?/br> 沈流螢看著背對著他們的白老夫人,而后問美婦人道:“這大半年來老夫人也都這般誰人與她說話她都不理會?” “嗯?!泵缷D人點點頭,隨后又道,“倒也不全是,只有我兒來看她時她才會與我兒說話,除此之外,老夫人誰人都不理?!?/br> “怕是要讓沈姑娘多等上一會兒了,老夫人醒著怕是不會讓沈姑娘號脈的?!泵缷D人道。 “這倒不必?!鄙蛄魑炍⑽⒁恍?,美婦人不解,沈流螢便淺笑道,“流螢的意思是暫且無需號脈,流螢先與老夫人說會兒話?!?/br> “可老夫人除了我兒之外誰人也不理會,怕是沈姑娘也問不出什么來?!泵缷D人詫異,那本是還懷著希望的心瞬間就失落了。 只因前來為白老夫人看過診的每一位大夫都說過這樣的話,到最后誰人也沒能治得好老夫人。 白清管事則是以冷眼看沈流螢,壓根就不相信她有能將白老夫人治好的本事。 “不試試如何知道?”沈流螢對美婦人淺淺一笑,“不過在這之前可否方便讓流螢知曉白老夫人的閨名?” 美婦人雖有不解,但還是告訴了沈流螢,“老夫人閨名霜兒?!?/br> “多謝夫人?!鄙蛄魑炍⑿Φ乐x,轉身便朝白老夫人走去,而后竟是喚了老夫人的閨名道,“霜兒?!?/br> 白清管事當即就要斥沈流螢無禮,誰知那任是誰來了都無動于衷的白老夫人這會兒忽地轉過了頭來,睜大了眼看著沈流螢,那雙本是渾濁的老眼竟是忽地亮了起來。 “娘!”美婦人異常驚喜,作勢就要走過來,卻被沈流螢制止道,“若白夫人想見到一個同從前一般健康有福氣的老夫人,還請白夫人與其他人等即刻都先到院子外去,流螢看診時不習慣有旁人在旁?!?/br> “這……”美婦人遲疑,但看著老夫人那已然有了明亮的老眼,她決定選擇相信沈流螢,是以她帶著一干人等離開了這院子,便是綠草都被沈流螢給請了出去。 待一干人等離開,沈流螢這才低頭看向坐在椅子上正睜大了眼怔怔看著自己的老夫人,抬手將自己右手食指輕點到白老夫人的額心,只見她的食指指尖亮著瑩瑩綠光,她則是沉聲道:“墨裳,幻?!?/br> “是,主人?!鄙蛄魑灥脑捯舨怕?,只聽空氣中有一道縹緲的女子聲音響起,與此同時她右手心里那墨綠色的流紋晃動得厲害,而后竟是如真正的流水一般從她的手心里淌了出來,卻又詭異的浮于空氣中! 然最為詭異的還不在此,而是—— 方才回應沈流螢的那道縹緲女聲,竟是從這墨綠流紋里傳出來! 只見這流紋在空氣中愈晃愈厲害,忽地化作一團墨綠色的輕煙裹于沈流螢周身,少頃一陣輕風拂過,拂散沈流螢周身的輕煙,也拂過白老夫人的眉眼,讓她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自己干澀的眼睛,待她放下手時,站在她面前的竟不再是沈流螢,而是一個年紀五十左右的男人! “霜兒?!崩先丝粗浑p眼明亮得就好像個見到了愛人時候的小姑娘模樣的白老夫人,笑著伸出手摸摸她的臉,柔聲道,“怎么沒有好好吃飯休息?不聽話呢?” “相公你終于來看我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白老夫人一臉的委屈,只見她邊說邊急急攤開自己緊抱在懷里的棉被,露出了包裹在里邊的東西。 ------題外話------ 這章的字數稍微有一點點少,因為碼好的稿子修改過好幾次,這是最終定下的,這章內的內容再多寫的話也是多余,不如不寫,明天章節的字數就多上一點,算是扯平啦喲呵呵~ 依舊感謝各位姑娘送的鉆石!姑娘們的愛,本人收到了!嘿嘿嘿~ ☆、015、三哥沈望舒 被包裹在棉被里的是一只青釉花盆,盆中的泥土早已干涸,上邊種的植物也早已枯萎死去,老夫人在看到這枯死的植物時倏地就落下了淚來,“這是相公病重時還不忘為我種的留給我的花兒,相公說我看到它就像看到相公一樣,說它像相公一樣陪著我,可是突然有一天,它就是死了,它死了,就表示相公再也不陪著我了,我連夢里都見不到相公了!我明明誰都沒有告訴這花兒就是相公的,嗚嗚嗚……我要捂著它,給它暖和了,它就會再活過來了,我誰也不告訴,不然他們會把相公搶走……” “相公為何那么那么久都不來看我……” 老夫人說著說著,竟像個小孩兒一般嗚嗚哭出了聲來。 哎,原是相思成疾,這老夫人誰也不理,獨獨理會她的孫兒,大概是她那孫兒與她相公生得相像吧。 老夫人沒有告訴誰關于這盆花的事情,難怪沒人“救”得了這個她。 “不哭不哭啊,我現在就讓它活過來,讓它代替我繼續陪著霜兒?!崩先擞米笫秩嗳嗬戏蛉说哪X袋,而后將自己的右手覆到那花盆之上,讓五指指尖觸碰到盆泥,當她的手從花盆上移開時,只見五根綠藤在她指尖下方的泥土里長出,再見得她右手往旁移開時,一朵蝴蝶蘭便在綠株頂端綻放開來。 “我的花兒!”老夫人欣喜若狂,抱緊花盆就像抱著自己的愛人一樣,“我就知道相公不會舍得離開我的!” “我怎會舍得離開你?!崩先擞质菧厝嵋恍?,隨后將右手覆在老夫人眼前,柔聲道,“睡一會兒吧,睡醒了就好好吃飯乖乖聽話,別再讓人擔心你了,睡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我不會離開你的,夢里也不會?!?/br> 老人的聲音很溫柔,她的右手五指指尖在發著輕柔的光。 白老夫人抱著她的蝴蝶蘭,靠在椅子上安靜地睡了去。 “睡吧,待你醒了,這就是一個美好的夢,花兒依然會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崩先说穆曇糨p柔得似縹緲不定的風與霧,他的指尖有柔光微閃,如方才沈流螢指尖上的微光一樣! 待他的手從白老夫人面上拿開時,那在他指尖亮著的柔光漸漸暗了下去,當那綠色的柔光完全消散時,只見老人竟倏地消失不見! 不,不是消失不見,而是——變成了沈流螢! 這個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老人,竟是沈流螢幻變的! 這就是她詭醫的能力之一,身為詭醫,她醫的不僅是人身,更是人心,這老夫人顯然不是身病,而是——心病。 她在等人,只是她等的這個人再也不會出現,自然她的病便沒有辦法以藥師來治愈。 心病自然是藥石無靈,只能心藥來醫,而心藥又是因人而異,她方才不過是依白老夫人心中所想所盼變成了她的“藥”而已,她見到了便滿足了,滿足了便也痊愈了。 “咳咳——”然沈流螢卻忽然捂著心口輕咳起來。 “主人!”只見那從沈流螢指尖褪下而重新凝成的墨綠流紋浮在她面前,縹緲的聲音里滿是擔憂道,“主人之魂靈初與這具身子相融,還待休養,不宜喚墨裳出來,方才主人還強行催喚墨裳使用讀心術,主人現下的身子已是吃不消,近期內主人還是莫喚墨裳為好,以免主人身子受損?!?/br> “還不能喚你和墨衣嗎?”沈流螢擰了擰眉。 “是的主人?!?/br> 沈流螢又咳了兩聲,沉默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道:“好,我知道了,我這情況,怕是喚你出來你的元神也受損,回來吧?!?/br> 沈流螢說完,將自己空無一物的右手掌心朝那浮在自己面前的墨綠流紋抬起,那流紋便落到他的掌心上,沈流螢將它輕攏于手心,待她再打開手時,那流紋又附到了她皮rou之中,好似胎記一般。 沈流螢待自己右手掌心恢復原狀后這才輕捏上老夫人的手腕為她診脈,脈象正常,只是有些弱而已,只要正常飲食休息當很快就會如從前一般了。 之后沈流螢并未在白府久留,只道白老夫人約莫一個半時辰左右便會醒來,屆時若是白家滿意她的診治結果再來與她道謝也不遲。 她要回府去了,她的大哥應該也快醒了,若是見不到她的話,大概又要變成熱鍋上的螞蟻了。 沈流螢回府時沈斯年已經醒來,在前廳那兒正緊擰著眉心不知和管家大叔不知在說著什么,沈流螢趁著他們二人并未發現她時將綠草留了下來過會兒與沈斯年說她回來了就成,她自己則是跑開了。 反正覃家的事就那樣了,最快今兒日落最遲也就是明晨就會有答案,總之她不會讓沈府惹上麻煩就行,也反正待會兒大哥知道她回來了定是要嘮叨她的,她現下能少聽大哥嘮叨就只管少聽,不然會覺得有好幾個和尚在自己耳朵邊念經。 對了,有了,去三哥那兒!據綠草說的,這身子從小到大若是惹事了就躲到她三哥那兒去,他們的大哥是絕對不會在她三哥面前拿她怎么樣的,那應當到了三哥那兒,大哥就不會嘮叨了? 話說,三哥一直都在家里,她都還沒有見過三哥呢,反是先見到了從外邊匆匆趕回來的大哥。 這般想著,沈流螢便笑吟吟地往這沈家第三子沈望舒的院子去了。 不過沈流螢想著要見沈望舒的原因卻不單是為了躲避沈斯年的嘮叨而已,而是她覺得她的這個三哥定是很需要她的幫助,抑或是說,需要詭醫的醫術幫助。 沈望舒的院子在沈府的最深處,位于最深處便鮮少會有人來,人來得少,這兒自然就會相對安靜,沈望舒最需要的就是安靜。 沈望舒的院子不大,不過綠蔭卻nongnong,只留了些微斑駁的日光落到地上。 小院里除了蟬鳴再無其他聲音,沈流螢走進小院時一名身穿杏色衣裳的年輕婢子正端著藥碗從沈望舒房中出來,婢子見著她正要行禮問安卻被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制止了,婢子便只朝她服了服身,退下下去。 沈流螢輕手輕腳地走進屋,朝床榻方向走去。 只見床榻上躺著一人,背對著外邊,正值盛夏,然這人身上卻蓋著一床秋日才會蓋上的被褥,他的背有些弓,正有輕輕的咳嗽聲從他嘴里傳出。 枕邊放著幾本書,有一本打開著,顯然前不久他正靠坐在床榻上看書,這會兒喝了藥正要睡下。 沈流螢輕輕走到床榻邊,忽地喚床上的人一聲:“三哥!” 只見床上的人身子驀地一顫,明顯是被嚇到了,沈流螢笑著立刻又道:“我來看你來了?!?/br> “小螢,咳咳咳……你又嚇三哥來了?!鄙蛲娣堑珱]有慍惱,反是笑得很是愉悅,同時見著他將手撐在身下,慢慢地轉過身來。 沈流螢由綠草的話中想象過三哥沈望舒的模樣,可當她現下親眼看到沈望舒時,她的心還是難免擰了起來。 因為她眼前的沈望舒,瘦得完全就不成人形,雙頰深深地往下凹陷,因長年臥床的緣故,他的膚色蒼白如紙,使得他本就因雙頰凹陷而變大變深的眼眶看起來就像兩個黑洞,便是那雙本當好看的眼睛這般看起來都只剩下駭人的感覺,他已經不能用瘦來形容,便是用枯瘦如柴都無法形容,他根本就是只有一張皮裹在骨頭上而已,完全就沒有一丁點兒的rou。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丑陋的畸形人,畸形到可怕。 這就是她的孿生兄長,只比她早一刻鐘出生的三哥,沈望舒。 ☆、016、沈望舒的病【關于10月活動】 這樣枯瘦到畸形丑陋的沈望舒卻有一雙溫柔的眼睛,他雖是這般模樣,可在他眸中并未見著絲毫的怨世不公,而是有著明亮的光,這樣的眼睛,非但不讓人覺得他是丑陋的,反倒讓人覺得這是一雙迷人的眼。 “我沒有嚇三哥啊?!鄙蛄魑灻嫔闲σ饕鞯?,并未讓沈望舒察覺到她的微詫,見著沈望舒吃力地撐起身子,她連忙伸手去扶。 也難怪綠草說不出三哥是何模樣,因為她從未見過三哥,綠草告訴她三公子沈望舒自小疾病纏身從未出過這個院子,除了他們兄妹三人以及三公子身旁的貼身婢子清幽之外,府上的下人都不能進到這個院子來,就更沒有哪個下人見過三公子是何模樣,只知道三公子身子不好而已。 不過綠草身為沈流螢的貼身婢子,知道的又比其他下人要多些,那便是沈望舒的病是打娘胎里帶出來的,大夫都說其活不過十八歲,這身子也只能是靠藥石捱過一天是一天。 今年的冬至,就是他們這對孿生兄妹來到這世上的整整十八年,而這一年來,沈望舒的病況較往年來說是嚴重了許多,怕是要驗證大夫說的話了。 沈流螢扶起沈望舒后連忙拿起枕頭墊在他背后讓他靠著,沈望舒想說話,誰知一張嘴就只有咳嗽聲,沈流螢坐到他身旁為他輕輕拍著背,關心道:“三哥要不要還是躺下來?” 沈望舒搖搖頭,沈流螢便只幫他輕拍著背順著氣,過了好一會兒,沈望舒的氣才漸漸平緩下來,沈流螢替他倒了一杯水,他喝下后才神色溫柔地朝沈流螢道:“小螢過來坐,讓三哥看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