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楚弈修一臉縱欲過度,元氣大傷的懵逼表情,看到溫涼走過來的時候,和往常一樣習慣性地跟她打了個招呼。 “嗨,小妹子來了啊?!背男薜穆曇粢怀鰜?,不止溫涼嚇了一跳,連他自己都懵逼了半秒。 少年本身就有些沙啞的聲音,這會兒聽起來就跟拉鋸子似的粗糙暗啞,一旁的魏遠手抖了抖,差點把夾在手上的煙給抖到地上。 然后,溫涼聽到他略有些嫌棄的聲音:“熬個夜能把你給熬成破鑼嗓子,真給你們南方男人丟臉?!?/br> “北方男人好了不起哦!”楚弈修吸了一口煙,猛地睜大眼,醒了醒神。 聽著背后那兩人無意義的對話,溫涼神色平淡地拐進洗手間的洗手臺,還沒走進左手邊的女廁所,目光恰好對上背靠著洗手臺,正半睜著眼抽煙的司珩。 顯然,司珩也看見了她,他放下手里的煙,一臉困倦地朝溫涼揚了揚下巴,“喲,好巧啊?!?/br> 溫涼面無表情地朝他點了點頭,目光不經意間擦過少年眼下重重的黑眼圈,不由自主地又皺了皺眉。 等到溫涼上完廁所,走到洗手臺前洗手的時候,司珩正對著面前地鏡子站著,垂著頭叼著煙,雙目幾乎已經完全閉上。 要不是這人周身自帶真空氣場,這回兒這副睡著抽煙的神奇模樣,恐怕早就已經引來眾人的圍觀了。 溫涼心里默默吐槽著,身體已經本能地盡量遠離了些司珩站著的位置。動作輕柔地洗了洗手,她抬起頭看鏡子的時候,視線落在鏡子里的少年身上,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抿了抿嘴。 正要轉身離開,司珩忽然出聲:“你有沒有空???” 溫涼腳步一停,側過頭看他,出乎司珩意料地回應:“什么事?” “好困,幫我去買個咖啡?!闭f著,司珩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校園卡,人已經轉過身,背靠著洗手臺,朝著溫涼伸長手臂。 正常情況下,兩人在走廊遇上或者在廁所遇上,不論司珩跟她打不打招呼,溫涼基本都視他為空氣,別說停下來跟他說話,就是聽他說話都是直接屏蔽的。 可不知道為什么,看到此刻的司珩,溫涼有些不忍拒絕。 她往后退了一步,沒有拿對方的校園卡,只說了一聲:“知道了?!北戕D出洗手間,走向放在樓道口的飲料零售機前,徑自買了三罐咖啡。 將其中兩瓶送到楚弈修和魏遠手上后,溫涼正要遞過去第三罐子,原本還在真誠道謝的楚弈修畫風瞬間轉變,語氣分外苦逼道:“小妹子啊,珩哥一夜沒睡,這會兒脾氣正上頭,你就別為難我們兩個同樣元氣大傷的人了?!?/br> 溫涼聽言抿了抿嘴,雖然知道楚弈修胡說的成分居多,卻沒有揭穿。 走進洗手間的時候,司珩看上去已經清醒了些。他看到溫涼進來,伸出大手等著溫涼把咖啡遞過來。 溫涼沒理他,快步走到一旁的洗手臺,將咖啡放在黑色大理石臺面上,語氣里透著些嫌棄:“煙味重,你自己過來拿?!?/br> 司珩嗤了一聲,懶著身板拖了幾步,一面撈起大理石臺面上的咖啡,一面望著溫涼的背影,幽幽出聲:“考第一請你吃糖?!?/br> 已然拐出洗手間的溫涼,并沒有聽清身后人略有些低沉含糊的話語,她在經過楚弈修兩人時,微微點了點頭,便回到教室拿了筆袋等候下一門考試。 第二門考試前十分鐘,溫涼站在高一1班教室門口,神色平靜地靠站在護欄前,目光偶爾停頓地打量一下在第一個教室考試的年級前三十名的學生,而當她收回目光的時候,恰好看到司珩跟楚弈修,魏遠三人懶懶散散地朝十六班的教室門口走來。 三個人看上去依舊是一副疲倦不堪,好像幾天幾夜沒睡覺似的樣子,溫涼隱約聽到身邊的男生說道:“珩哥他們寢室昨晚亮了一晚上燈,生活老師都不帶管的?!?/br> “期末考試還熬夜玩電腦,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绷硪粋€男生點點頭。 旁邊站著的一個模樣清秀的男生笑了一聲,“珩哥熬夜不是日常嗎?還分春夏秋冬期末期中考試?” 三人說完對視了一眼,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站在溫涼旁邊的司琛,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頗有些無趣地聳聳肩。 溫涼聽了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很久遠的一個記憶,那是高二放寒假的前一天,她經過高三16班的時候,看到司珩正跟一個金發老人爭吵,具體爭吵的內容她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從那天之后,司珩就沒再回過學校。 那一屆高三畢業的時候,她們這一屆的高二女生還經?;貞浧鹚剧襁@個人。 直到她高三畢業的暑假,跟班里一個女生在市中心區的購物商場逛街的時候,看到司珩和楚弈修魏遠三人的巨幅海報貼在電器商城的大樓外,那名女生指著海報興致勃勃地跟她說:“珩哥他們也太牛了,這個什么音樂搜索引擎現在超級火,我聽說這個搜索引擎最開始還是在我們學校宿舍做的?!?/br> “那會兒不是有人說,華榮的早上沒有珩哥,有珩哥的早上沒有華榮嗎?早上永遠都睡不醒的珩哥,原來是在做這么偉大的事情!感覺整個云海市的高中都流傳著他的傳說??!” “聽說他們三個現在在mit的計算機專業,還一起開了一個很厲害的互聯網公司……” 刺耳的鈴聲乍然響起,打斷了溫涼的回憶,她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望了一眼高二16班的方向,落在人群最后面,還沒起身的司珩,似有所覺地側過頭。 視線交匯的瞬間,溫涼捏著筆袋的手一僵,隨即神情自若地轉過頭,跨步走進教室。 第22章 傲慢 為期三天的期末考試結束, 在批卷等待成績的那一天里, 全校部的社團統一做了學期總結和成果展。 一整個學期沒參加過社團活動的溫涼,有些懵逼地跟天文社目前還活著的社長和副社長坐在一起見了一面。 然后,對方以專注學業為理由, 提前在高三開學之前做了引退發言,并且將天文社的社長一職交給了溫涼。 等到溫涼回過味來的時候,她才發現, 少了高二的社長和副社長, 這個天文社已經落魄到只剩下她一個光桿司令。 學校社團部的老師為什么這么寬容? 居然到現在都不取消天文社這個名存實亡的社團? 對此, 溫涼感到非常無奈, 以她的個性,即便是當了這個社長, 高二開學社團招新的時候估計也找不到人來充數。 算了。 還是讓它自生自滅吧。 …… 第二天一大清早,高中部教學樓前。 廣場一側的宣傳欄,已然貼上了紅白兩色的各年級段期末成績排名, 以及高一年級的分班名單。 溫涼吃完早飯,跟mama打了個電話, 告訴她不用麻煩過來接自己之后, 跨著不快地步子朝人群擁擠的宣傳欄走去。 她站定在人群的外圍,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默默往后退了幾步,準備等人流量過去了再上前。 然而, 她低估了華國可怕的人口基數, 光是高中部三個年段各三十個班級, 加起來就是近三千人。 雖然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回教室看每個班都有的成績單復印件,但是這種延續了多年的放榜張貼的習俗,對于不少學生而言有著十分特殊的意義。 對溫涼來說,也是一樣。 她在廣場花壇旁安靜地站著,微微仰起頭,目光有些放空地望著廣場正前方迎風飄揚的多國旗幟。 正當她出神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緩著聲道:“年級第一,恭喜你,溫涼?!?/br> 是司琛的聲音。 溫涼循著聲轉過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少年,有一瞬間的怔神。 過了幾秒,干凈白皙的小臉上露出了一抹許久不見的笑容,她朝著司琛點點頭,眉眼不自覺彎了彎,“謝謝?!?/br> 司琛明顯沒料到她會突然笑著跟自己道謝,心頭跳了跳,溫涼的笑并不少見,但是剛才那樣的笑容,司琛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已經有些時間沒看到的。 他有些出神地望著眼前的少女,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完了一整個高一。 兩人同桌近半年,溫涼對他的態度從突兀冷淡到自然平靜的疏遠,轉變得太過明顯,明顯到一開始他竟然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尤其是知道這其中的緣由,自己卻不能向她做出任何保證。 既然知道了結果,也就沒了等榜的期待感,溫涼難得主動地跟司琛說了一聲:“我先回教室了?!?/br> 司琛措不及防地點頭,眼看著溫涼從自己身旁擦肩而過,腳下不由地跟著走了幾步,鬼使神差地出聲:“我二哥是找我mama幫你辦的走讀證?!?/br> 溫涼聞聲轉頭,面色平靜地看了他兩秒,然后在司琛略有些尷尬的面色下,語氣如常,“我知道,你mama是總校的副校長?!?/br> 溫涼的表現太過平靜,就好像她一開始就知道司珩是通過司琛母親的渠道幫自己辦的走讀證。 司琛面上更加尷尬。 其實在說出那句話的瞬間,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溫涼沒走幾步,就看見網癮少年三人組,一前一后地從花廊的臺階上下來。 司珩走在最前面,目光直直穿過她,明明沒有太多實質性意義的眼神,卻讓站在溫涼身后的司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走到溫涼面前的司珩,從襯衫口袋里拿出一顆帶綠色透明包裝的糖,隨意遞到溫涼面前,“考第一啊,獎勵你的?!?/br> 溫涼看著他用夾煙的方式,左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糖紙,眼中明顯帶著嫌棄。 尤其是當她看到那顆所謂獎勵的糖,分明就是老師辦公室里人手一小碟的有個圈圈的薄荷糖后,更嫌棄了。 站在司珩身后的楚弈修和魏遠,偷偷打量了兩人幾眼,然后楚弈修朝著魏遠做了個昏厥的搞怪表情,低聲道:“珩哥也太不講究了!” 魏遠緊抿著嘴,黝黑的臉上是怎么忍都很明顯的笑意。 講道理,送這種糖給女孩子,珩哥這特么絕對是注孤生的節奏??! 感受到這兩人明顯看熱鬧的目光,出于禮貌,溫涼還是抬頭朝司珩道了一聲謝,然后婉拒道:“謝謝,我不吃?!?/br> 說罷,她踩著臺階走進花廊。 手里還夾著圈圈糖的司珩,一點沒有被無視的惱羞成怒,目光隨意地打量了司琛一眼,意所指道:“我叔叔不會喜歡那丫頭的?!?/br> 司琛周身一冷,神色幾欲凝固。 剛扎了自家小表弟心的司珩,很是自然道:“你們家最講究門當戶對,別浪費時間,有這時間不如多讀幾本書?!?/br> …… 等班主任開完班會,各科老師布置完暑假作業,高一年級這才算是徹底放假了。 溫涼被班主任叫去單獨談了話,因為成績達到兩人約定的要求,走讀證終于順利到手。 回教室收拾完桌子里的東西,溫涼背著書包去了一趟天文社的社團辦公室,檢查了一遍門窗和電器,確定沒有什么問題后,將這間一年到頭用不了幾次的辦公室鎖了起來。 她剛一轉身,差點就撞上一堵人墻。 那堵人墻卻用著一貫懶洋洋的聲音說:“喲,真巧?!?/br> 大概是習慣了來人這種神出鬼沒的方式,溫涼自覺往后退了一步,抬眸:“你怎么會在這里?” 學校的社團辦公室全都聚集在藝術樓的西側樓三四兩個樓層,一層的琴房和二樓的畫室倒是經常有人去,再往上這兩層,除非是社團活動時間,平時很少能在這里見到學生,更何況是正值放假的今天。 司珩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插著兜,隨意道:“找你啊?!?/br> “…………”溫涼無語。 所以,這家伙說的“找你啊”和“喲,真巧”這兩句話放在現在這種語境下,確定不是自相矛盾?? 見溫涼不說話,司珩也沒覺得不自在,他伸出身后的左手,手里分明是一本硬皮書。 語氣自然道:“書看完了,拿回去吧?!?/br> 溫涼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那本傲慢與偏見的原文書,硬生生壓下朝某人翻白眼的沖動,期末考試之前她已經去圖書館賠了這本書的丟失費用。 這人居然還敢拿到自己面前。 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