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腦海中一瞬間想到的,卻是秦洛脖子處那清晰的喉結。 他其實一直都記得,可是時間過的太久,記憶中的人物面容早已經模糊,更何況,誰又會刻意去注意一個小女孩是否有喉結? 他倒是不知,秦洛他當年竟然是男扮女裝嗎? 這么多年,他一直在山上修習,未曾去看過水姨,下山之后倒是想著去梁城看看她的,可他那時初入朝廷,脫不開身,本打算等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再過去的,結果,還未能過去,他就成了通敵叛國的罪人。 沈清歡輕輕的將畫卷折疊起來,收攏在袖子中,看著窗外微微升起的朝陽嘆息。 一場試探,不曾為他解惑,倒是添了不少疑問。 當年見到的秦洛,面上雖冷清了些,卻不至于像如今這般渾身充滿著煞氣,眼神冷的叫人心驚,這些年來,他身上到底經歷了什么? 為何會從知府之子,成為侯爺的義子?又為何會上戰場?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水姨的畫像,為何要哭? 第19章 和公主不熟 秦洛做事情雷厲風行慣了,手下的人辦事效率也極高,交接的事情很快就處理完畢,臨近午時,秦洛就帶著人馬去了驛站。 江沅兮和顧清讓二人早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在門口等候,唯獨李文修一個人遲遲不出來。 秦洛簡單的跟他們二人寒暄了幾句,就站在馬旁等著,豈料,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李文修還未出來,江沅兮催下人去喚了一次,沒有任何動靜。 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 秦洛勒著馬頭,冰涼的眸光看向驛站里頭,沖著身后的青山吩咐道:“去告訴李大人,他若是再不出來,就待在這里不要走了!”沒有這么多人站在這里等他一個人的道理。 話音剛落,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犀利的尖叫聲。 在場的不少人皆是練武之人,耳聰目明,自然也聽到了緊跟其后的重物跌撞的聲音。 秦洛眉頭一蹙,與江沅兮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同時向驛站后院奔去,青山緊隨其后。 只留下青藤帶著幾位將士守護著一輛普通的馬車。 顧清讓本是站在江沅兮身后,瞧見此也跟著去了,剛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扭過頭,略帶疑惑的目光看著馬車,隨口問道:“不知這馬車內是何人?” 青藤早先得了秦洛的吩咐,不管是誰來詢問,都只回答是將軍的內人,他微微抬眸,瞧見站在陽光下的白衣男子容貌清秀,面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半點當官的架子都沒有,當下心中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 “回大人的話,這是我們將軍的內人?!?/br> “內人?”顧清讓微挑眉頭,下意識的回道:“就是傳言中養的那個小白臉,他……”像是察覺到自己失了言,他連忙頓住了,面上露出怏怏的神情,自嘲的笑了起來,“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倒是我唐突了?!?/br> 話落,對著青藤拱了拱手,轉身進了驛站。 在他身后,青藤好笑的搖了搖頭。 還真沒見過這么迂腐的大人,說個小白臉三個字都能臉紅,開口就是“子曰”“子曰”的。 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皇上怎么會將他派來弘關? 馬車內,邵言挑開車簾的一角,盯著顧清讓的背影看了半餉,神色冰冷了起來,扭頭問道:“你可知道這位顧大人的底細?” 沈清歡一身月牙白長袍,如墨發絲用一根木簪繞綰,此刻正靠在馬車上看著書卷,簡單的裝扮卻掩飾不住身上的悠閑華貴,聞言抬起頭掃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張很是平凡的面容。 這個人,便是易容了,通身的氣質還是這般的出塵絕世,邵言唇角抽了幾抽。 沈清歡輕輕的將書卷合上,淡聲道:“翰林院大學士顧清讓,系出京城顧氏,顧氏一族世代簪纓,乃清貴望族,我入朝之時曾與其父大理寺卿顧懷靖廷辯過,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br> “他為人如何?” “我未曾與他接觸過,但他京中風評甚好,是個大孝子?!鄙蚯鍤g澄澈的眸子微閃,又加了一句:“其妹是京城第一才女,待字閨中,京中多少俊才求娶不得,顧大人平日里與人交好,甚少得罪人?!?/br> “果真只是個書生嗎?”邵言擰著眉頭,在心中暗嘆自己多心了,或許顧大人將才真的只是隨口一問。 他將此事拋到了腦后,認真的打量起沈清歡來,突然問道:“那位公主怎么樣?” 公主? 沈清歡正準備接著看書,聞言,頭都未抬,淡淡道:“不熟?!?/br> 簡單的兩個字落下,回答的很是干脆,卻不是邵言想要的回答。 邵言瞇著眼,戲謔地盯著沈清歡,接著打探道:“皇上最寵愛的幺女,京城第一美人,傳聞她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與她有過婚約,怎么會跟她不熟?”若是沒有如今的事情,他便會跟公主大婚,他可不信他和公主之間當真沒有過什么。 “傳言未必是真?!?/br> 沈清歡盯著書卷上磅礴大氣的字跡,他見過那公主幾回,一個被寵壞的驕縱女子罷了,那圣旨頒下的時候他并不在場,是師兄為他應承下來的。 他想推掉,師兄不曾同意,說婚事是公主主動跟皇上提出的,他倒不知,自己何時得了公主的眼,他連正眼都不曾看過公主一下。 他在朝中根基不穩,若是公然抗旨,結局可想而知。 可他實在是不愿意迎娶公主,也無心做什么勞神子駙馬,便想了一個辦法,在大婚之前去了青樓楚館。 想著毀了自己的名聲,這門親事也就作廢了,可事情也就壞在了這里。 他前腳剛入了青樓,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官府的人馬就到了。 而那個他連手都不曾碰過,僅僅是聊了兩句的藝.女竟然是大楚的細作,更是在官府緝拿他時,以血rou之軀擋在了他的身前,為他而死了…… 這下,他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秦洛剛來到院子門口,就見李文修一身松松垮垮的長裳從屋子內走了出來,她腳步未停,徑直從他身旁走過,向著后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