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我盯著他,伸手撩起他桀驁卷曲的鬢發,在他耳根落下一吻:“獨兒,情這一字,你要學得還有很多,孤慢慢教你,你不許心急?!?/br> 蕭獨凝坐不動,傻了似的。 他到底沒經情事,雖霸道放肆,卻不知如何游刃有余,而我曾是三宮六院,少時也風流,若真較起勁來,哪還對付不了他? “皇叔,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喜歡,喜歡得很?!蔽液敛华q豫地答,笑了一笑,掀簾下轎。 第32章 危險 太子家令將我引到我暫居的住所, 就在蕭獨寢宮內, 雖與他的臥房隔著一條走廊,但也就是幾步之遙,連太子妃烏珠都沒這個“殊榮”。想到以后要去蕭獨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就感到頭疼。 “太子新婚燕爾,臣住在此處, 恐怕……不太合適罷?”趁著太子家令在, 我委婉地提出了我的意見, 卻被蕭獨干脆利落的駁回了。 自然, 這是他的地盤,他說了算,我沒轍,只得既來之則安之。 “行了。你們退下罷,我要與太傅議事,任何人不許來擾?!?/br> 待我走到門前時,聽見蕭獨向其他人這般下令。知他是想與我獨處,我竟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立刻又覺滑稽—— 怎么, 我還真怕這半大小子不成? 如此想著, 蕭獨走近我身后,一只手放到門上,一只手將我眼睛捂住了:“皇叔,我備了份禮物與你?!?/br> 說罷,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來。他扶著我走進去, 松開手,我當即吃了一驚,只見眼前這房內布置竟與御書房一模一樣,從大物件到小玩意,種種陳設文玩樣樣不缺,就連那多寶格也復制得毫無二致,若不是墻上沒掛我的字畫,我會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我自驚喜難抑,恍惚往里走了幾步,便覺腰間一緊。蕭獨將下巴擱在我頸窩,蹭了一蹭:“喜歡嗎,皇叔?” 他呼吸如羽毛撓得我頸間奇癢,我打了個激靈,忍著沒掙:“你怎如此大膽,敢將書房布置成這樣?也不怕你父皇看見了,疑心你急著篡位?” “這間房,原本是空的,無人會來?!?/br> 我一怔,莫非他是特地為討我歡心而準備?他竟這般有心? 蕭獨手臂收緊了些,不依不饒地:“皇叔……不喜歡?” 我只覺被這狼崽子叼在嘴里,有點無措:“自然也喜歡得很?!?/br> 定了定神,我拉開他的手轉過身去,笑道,“難為你,有心了?!?/br> 蕭獨凝視著我,目光灼灼,像隨時會撲上來將我一口吞下。 我避開他的視線,走到案幾前盤腿坐下,將《天樞》從書匣里取出來,在燈下鋪開,指了指我上次做了標記的一處:“獨兒,上次孤看到這兒,有些疑問,想與你研討一番。你瞧瞧殘缺的這句,可是意指,可憑星象云紋,確定所在方位?” 蕭獨在我身邊坐下,端起燭燈,照亮那串模糊不清的蠅頭小字,才看了一眼,他便道:“我以為,皇叔說的不太準確?!彼噶艘恢?,“這個字符,是指氣象?!?/br> 我對照了一下上文,豁然開朗,再看下文,也順暢起來,不由又驚又喜:“如此,能掌握氣象變化,行軍打仗時倒真如虎添翼?!?/br> 蕭獨點點頭:“我在瀛洲時,便試過此法,的確有用?!?/br> 我搖頭嘆:“難怪你能設下那等厲害的埋伏,將??軅円痪W打盡,原來竟是將《天樞》中的兵法融會貫通了?!蔽肄燮鹦鋽[,從筆架上取下一只狼毫,蘸了蘸墨,若有似無地掠過他手背,落在紙上一處,“那這句,你又有何見解?” 蕭獨呼吸一亂,手挪了幾寸,挨近我的手。見我沒躲,便也不故作矜持,將我的手連筆一并攏進掌中,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 “此句之意,乃是,日月盈虧,俱與潮汐風向有關?!?/br> 我細細一讀,果真如此:“那這句,可是指……” 蕭獨停了筆:“皇叔光是問,也不給些獎勵?!?/br> 我斜眸睨向他,蕭獨盯著紙帛,顯然在等我給些“獎勵”。我不禁腹誹,真是少年心性。我懶得耗神,可有求于他又無可奈何,從案上擺的幾盤點心里拈起一顆蜜餞,逗小犬似的喂到他唇邊。 “喏?!?/br> 蕭獨張嘴叼了,這才又執筆寫下幾字,挪到下一句又停住。我只好又拾起一顆莓干,他卻垂眸扭開頭:“皇叔當是逗小犬么?” 這一句倒是一針見血,我有點心虛,哂道:“你堂堂太子,怎這樣看輕自己?孤這不是獎勵你么?” 蕭獨不為所動,薄唇如刃:“皇叔的獎勵,好生敷衍?!?/br> 敷衍?我還沒這么敷衍過哪個妃子呢!這小子蹬鼻子上臉了? 頓了頓,他又幽幽道:“當真是……喜歡我么?!?/br> 我頓悔方才不該隨口作答,可說出去的話已難收回。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蕭獨既當了真,我就得將錯就錯的應付下去。 我捏了捏他的下巴:“你還要怎樣?孤親口說的話,自不是騙你的。你要孤甜言蜜語的哄著你不成?你是嬌娃兒么 ?” 蕭獨攥住我手腕,叼走了我手里的莓干,順便舔了一口我指尖,眼睛卻瞇了起來,“唔”了一聲,顯然是給酸著了。我忍俊不禁,見蕭獨喉結一動,蹙著眉頭似將莓干囫圇咽了下去,差點失笑。 “真有這么酸?”我拾起一顆莓干,正要嘗,耳垂一熱,竟被親了一下:“莓干太酸……斗膽求皇叔賞點甜的?!?/br> 我不耐地放下莓干,夾起一枚蜜餞,遞了過去,他卻忽而湊近,嘴間熱氣呵到我臉頰。猝不及防的,我右耳竟被一口叼住。我渾身僵住,被他不輕不重地一嘬,脊梁就整根麻了,軟軟靠在案上,不住往下滑,被他一手托住了頭,一手摟著腰,牢牢控住。 我想斥他,可耳朵是我的弱點,最經不得人碰,以往我最喜歡在睡前命梁笙拿羽毛替我撓耳,便能伺候我到酣然入夢??捎鹈谋鹊蒙先说纳囝^,蕭獨一邊吮我的耳垂,舌尖往我耳眼里探,只令我渾身酥軟,飄飄欲仙,什么責罵之言都拋到了九霄于外。因他只是伺候我耳朵,并未干其他的越矩之事,我便也由了他。 待他停下之時,我已是化成了一灘泥,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放肆,你……都是從哪學的花招?”我舒服得還沒緩過勁來,聲音也顫,語氣不似責備,倒像調情。想扇他耳光的手也是拂過他臉頰,愛撫一般,想收手都來不及,被他輕輕攥住。 ——我這叔叔的面子是挽不回來了。 “皇叔,”他頓了頓,“若是喜歡,我還有其他的花招?!?/br> 我忙正色:“放開?!?/br> 蕭獨自然不放,反倒一手又執起筆,湊到我左邊耳畔:“得了皇叔獎勵,我好像又領悟許多?!?/br> 說罷,便在《天樞》空缺處上落下幾行字,他運筆如飛,我凝神去看,只覺竟句句精辟,尚未細思,卻覺他順著耳根往下啄吻。我舍不得挪眼,便只好容他胡來,哪知他愈發貪食,由吻變咬,腰間的手亦不安分往衣里探,被我及時一喝,才堪堪打住。 將被弄開的領口扯了扯,我此刻才覺得,自己是真引火燒身了。 再這么下去,我們叔侄倆止不定哪天就滾到榻上去了。裝模作樣地陪他一個半大小子小打小鬧也就算了,真弄出啥丑事來,傳了出去,整個蕭家皇室的名譽都要敗在我手上,我臉往哪擱? 蕭獨是小輩不懂事,我還不懂事么? 可蕭獨這性子,我算也摸清楚了,重話說不得,吃軟不吃硬。 如此想著,我執筆挑起他下巴:“仗著孤說喜歡你,就敢亂來了,手往哪摸,嗯?孤不是說了,要你莫要心急,孤慢慢教你么?” 蕭獨喉頭一滑:“方才是我太急躁了?!?/br> 我筆尖下滑,掠過他喉結,一路往下,在一處落定。蕭獨一抖,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呼吸稍急,瞳孔擴大。到底是個小子,不知何為情趣,當年我勾引父皇的妃嬪的之時,他還穿著開襠褲呢。 我勾起唇角,手腕輕擺,運筆揮毫,游龍戲蛟。 “跟孤說說,你在馥華庭里說了什么,打算如何保翡炎?” 狼毫筆尖又軟又韌,蕭獨哪經得這么撩撥,雙手攥成拳頭,喘了一下,咬牙道:“我說,天牢傳來消息,楊堅自殺,而古書有典,若神職者若不忠,將受天火而死,翡炎赤腳踩火不焚,是忠臣?!?/br> “聰明。孤以前讓你看的書,你真沒白看?!蔽壹又亓耸謩?,“你父皇如何反應?” 蕭獨喘息凌亂,一手抵在腹間,礙于我在看著,忍著未動手。 “父皇下令將翡炎收監,擇日公開審判,以火驗身。我可以將此事拖到父皇離開之時,審判翡炎之事,便只能由我主持?!?/br> 我松了口氣,一顆心落回胸膛,不再折磨他,將筆一扔:“行了,平常沒這么玩過罷?自己動手試試,是不是別有一番滋味?” 蕭獨掃了一眼下方。他劍拔弩張的,竟也忍得住,一動不動。 “皇叔,為何對翡炎如此上心?” “他乃兩朝元老,孤的肱骨之臣,孤的難道不得上心?” “那日,皇叔與他在神廟后面,沒穿衣服,做什么?” 我一愣,旋即回過味來:“你想什么?你把孤當成什么人了?” “皇叔是不是……”蕭獨胸膛劇烈起伏,從齒間掙出支離破碎的一句,“誰都可以喜歡?父皇,蕭煜,翡炎,還有,我……” “滾!”我勃然大怒,站起身來,“胡說八道!給孤滾出去!” 我氣得發暈,一時忘了這是哪兒,抬腳踹中他胸口。蕭獨硬生生的受了我一腳,忽然站起身來。他比我高大太多,壓迫感令我不禁退后了一步,一下子跌坐在桌案上,被他順勢撲在身下。 燭火掙扎著閃了一閃,滅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蕭獨嘴唇就懸在我咽喉處,呼吸粗重得危險,身上那種常有的麝香味濃郁得令人窒息,像頭瘋狂的雄獸。我這一刻才覺得這半大小子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情難自已的男人。而這兒,是他的地盤。 我終于有點慌了,卻不愿自亂陣腳:“蕭獨,你鬧夠了沒有?” 蕭獨沒有答話,我聽見他清晰的吞咽津液的聲響。 饑腸轆轆,亟待獵食似的。 我毛骨悚然,兩指壓住嘴唇,吹出一聲嘹亮的口哨。 窗外立時傳來一串聲響,緊接著傳來一陣廝打的動靜,下一刻,窗戶哐啷一下,被撞了開來,兩個人一齊滾到房內。但見白厲騎在烏沙身上,匕首抵著他咽喉,而烏沙的彎刀亦卡在他頸間。 看見我與蕭獨的情狀,二人齊齊愣住。 第33章 龍袍 我忙將蕭獨一把推開, 蕭獨整了整衣衫, 對烏沙喝了一聲。 烏沙將彎刀挪開一寸,白厲匕首卻分毫不讓,反倒抵緊了幾分,烏沙卻攤開雙手,不怒反笑, 將脖頸仰送給對方。 “皇……主子召喚屬下前來, 可是有什么要事?” 見烏沙那副囂張邪性的蠻人樣子, 我就來氣, 冷聲道:“孤無礙,方才暈倒過去,醒來便將太子誤當成了刺客,虛驚一場罷了?!?/br> “看罷,我不是說了,我的主子不會害你的主子么?”烏沙cao著一口生澀的冕語,一字一句道。白厲冷哼一聲,將匕首收入袖中, 這才起身, 踹了烏沙一腳, 迅速走到我身側來。 “主子,屬下有話想與你私下說?!?/br> 我看了一眼蕭獨,轉身推門而出,將白厲引到走廊。見烏沙與蕭獨并未跟來,白厲湊到我耳邊, 壓低聲音:“太子有怪癖,皇上要小心。屬下方才追蹤烏沙,潛入東宮,發現太子寢宮里有一暗室,里面全是皇上曾用之物,皇上畫像亦有百來張,應是太子手筆。且那暗室有置床榻,太子應是常常夜宿在那?!?/br> 我倒吸一口涼氣。蕭獨對我,都迷戀到了這種地步么? “太子病態至此,屬下憂心皇上住在東宮里,與太子走得太近,太子會對皇上做出些越矩的事情來。太子那暗室中,有些皇上的畫像實在……屬下看了都覺得難以啟齒?!?/br> 我蹙眉,難以啟齒?蕭獨都畫了些什么東西? 想起這些畫像給白厲看了去,我不禁有些難堪:“無事,孤知道把握分寸,他不敢對孤怎么樣的。這里畢竟是東宮,你先退下罷?!?/br> 話雖如此說,我卻覺有點自欺欺人。若如此篤定,我方才喊白厲來做什么?片刻前在黑暗中與蕭獨對峙的感覺仍令我心有余悸,但我不甘就這么處于下風,畢竟,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白厲卻沒立刻退下,我見他欲言又止,便問:“還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