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姑娘這一顆心是越發的朝著七殿下了,以前不會這么什么都想起七殿下?!?/br> 姜錦翻了個白眼,“還不是你東嫌棄西嫌棄?” 還是蕭顏好,不管是給他個包子,還是給個饅頭都會很高興。 正說著呢,姜錦派去送東西的人回來了,姜錦把人叫過來,問:“你見著七殿下了嗎?七殿下可好” 不想那婆子卻道,“七殿下入宮了,還沒回來,因此并沒見著七殿下?!?/br>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絆住腳了?!苯\嘆了口氣,也沒再多問,蕭顏和梁帝的關系最近并不是太好,還是因為婚事的事情。 在這個事情上姜錦還是稍微有點愧疚的。 不想當皇帝的皇子不是好好皇子,如今大梁也沒有太子,蕭顏一個皇子想要上進,想要努力一把,姜錦也不好說什么。 主要是她覺得自己想賣包子,蕭顏想當皇帝,也沒毛病。 姜錦自己都不太愿意為了感情妥協,自然也沒權力要求蕭顏為了自己放棄皇位。 而且要說起來他比起自己用情還是要深,如果換了她是蕭顏的位置,大概是沒法向戀人許諾自己愿意放棄事業。 眼下蕭顏為了自己差點和他爹鬧翻,若是一般的爹就罷了,和皇帝爹鬧翻幾乎等于變相的放棄皇位了。 姜錦知道蕭顏大約是因為童年的經歷有些心結的,處于心疼他的角度,姜錦其實希望他能夠得償所愿,然而對她個人來說,如果蕭顏能當上太子甚至皇帝,未來如何只怕也未必能如意。 所以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期望如何,輕嘆了口氣,因為這煩惱,原本甜蜜的心情又亂了。 然而情況其實比姜錦想象的還要糟糕,蕭顏這次和梁帝真的要鬧翻了。 今兒劉家家主豐城侯沒來上朝,說是莫名病重,本來他今兒要彈劾東平城之戰的功臣的,當然其中也包括姜錦。 梁帝雖然昏庸,但是他畢竟是皇帝,何況蕭顏的意圖這么明顯,梁帝雖然昏庸,卻也不是完全看不出來。 他對蕭顏還是比較看好的,何況這事他也沒有證據證明是蕭顏做的,便沒有在朝上發作。 然而等下了朝,他把蕭顏叫到自己日常起居的宮殿里,就沒有那么留情了,把蕭顏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是瘋了嗎?為了個不怎么樣的女子,你是一點理智都沒有了?真真是色令智昏!” 蕭顏卻不甘示弱,他沒有高聲說話,聲音平和,然而卻十分清醒理智,足顯出他的堅定。 “我非常清醒的知道我在做什么?!?/br> “你竟然承認了!”梁帝以為蕭顏會狡辯,沒想到蕭顏竟然承認,一時震驚之下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了。 愣了幾分鐘,他才怒吼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幾兄弟的心思?我讓你退婚,是為了誰好?你真的以為這個皇位是那么好坐的?你以為沒有世家的支持,你就能坐穩了?” 皇后那還是大世家出身,高家也不是貧民赤戶,最后又能如何? 蕭顏這是連高家這樣的支持者都沒有,真的當上太子,梁帝也不覺得蕭顏能夠坐穩了。 “朕本來想給你提親高家的姑娘,皇后娘家人還是比較平和的,日后你想安置姜氏,高家多半不會太介意。然而高家婉拒了,不也就只有劉家那幾家了,你真當太子那么好當的?你現在這一下倒是好,直接對劉家下手,你覺得劉家會放過你?” 這話其實是梁帝的肺腑之言了,蕭顏本來想頂撞的,然而眼見著自己這個父皇第一次對自己說了真心話,一時也有幾分觸動,收起來自己的銳角。 “父皇,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是很多事情,您妥協了,最后結局又怎樣呢?” 蕭顏聲音冷淡,“二哥怎么沒的,劉家真可能撇清?” 蕭顏這一句話說的梁帝頓時啞口無言。 太子是他最鐘愛的兒子,雖然太子最后是病逝,但當初如果不是被刺殺受傷,又怎么可能英年早逝? 這里面參與的人他甚至不敢深思,此時被蕭顏指出來,梁帝心里一片冰冷。 “父皇,您是皇帝??!” 蕭顏閉上眼睛然后又睜開,看著梁帝,“如果真的妥協如此,我寧可過一份逍遙日子,至少老婆孩子熱炕頭?!?/br> 梁帝被他這話扎了心,扔出個茶杯砸過來,“你就這點出息,我看也就配老婆孩子熱炕頭!” 蕭顏沒有閃避,不過茶杯也沒有砸到他身上,梁帝多年縱情聲色,身體早已經被掏空,沒有那么大的力氣了。 看著天青色的茶盞在大殿的金磚上粉碎,蕭顏心里反而越發冷靜起來。 如果當這個皇帝就要是向劉家妥協,他還真寧可不當。 其實有些話,他還是沒有跟梁帝說,甚至他沒有和任何人說? 沒錯,當年他生母是已經失寵,性格也很壞,甚至精神狀態也時好時壞,然而她的死顯然也不是自然死亡。 那年冬天,大皇子得了嚴重的風寒,都說要挺不過去了,劉德妃那會兒也不年輕了,生大皇子時候還傷了身體,再生個只怕困難。 然后她的生母就死了,說是上吊,呵呵,前一天還鬧著要吃紅燒雞爪的人第二天會上吊? 他還記得那傷痕,后來有機會詢問人后才知道那是掐痕,被人掐死在一個雪夜。 只是宮里這地方,一個舞姬出身的不得寵的嬪妃死的當然沒什么水花,還是皇后叫人給追封了個嬪的身份。 然后是太子出事,皇后騰不出手來,蕭顏就被梁帝劃歸給劉德妃照顧了。 這其中的蹊蹺,當年是個孩童的蕭顏看不出來,現在的蕭顏如何不明白? 不過大皇子命大,都說要死了,人卻熬過來了,宮里也有人暗地里傳言說劉德妃是一命換一命,用他生母的命換了大皇子的命。 一命換一命是假,這要了蕭顏生母的命卻是真。 再怎么樣,那也是生母,是會一碗飯給他留一半的母親,他怎么可能真的支持大皇子,去心甘情愿的當大皇子的狗腿? 就是沒有姜錦,他也不可能娶一個劉家的女兒! 梁帝看著跪在地上的蕭顏,蕭顏的臉色堅毅冰冷,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一時心底也不知道為何有些發虛。 因此本想繼續發作的梁帝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再繼續責罵蕭顏,只道, “既然你有了那個心里覺悟,那你就滾吧,你的婚事,朕不會再干涉了!” 蕭顏爭了那么久,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的這個! 一時他的心里松了口氣,不想下一句,梁帝惡狠狠地道,“但你這樣頂撞朕,朕也不可能不罰你,想要朕再支持你是不可能的!” 這話說出口雖然是氣話,但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蕭顏也不可能不思考其中的含義。 也許最壞的情況,他可能會被奪爵?或者被封個邊遠地區的王爺然后滾到封地上去? 然而蕭顏在今天開口頂撞梁帝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沉默了一下后,竟也沒說什么,只扣頭道。 “兒臣知道惹父皇不快了,然兒臣不想妥協,也不想錯過,父皇若是要罰,絕無二話?!?/br> 梁帝還沒下定決心放棄蕭顏,因此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什么處罰,只道。 “滾吧!最近朕不想看見你?!?/br> 蕭顏起身看了一眼梁帝,倒退出宮,迎面正巧撞上五皇子簫容。 簫容這人最愛惜他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稱呼,因此穿著打扮上不是一般的在意,此時見蕭顏身上形容有些狼狽,忍不住驚叫了起來。 “老七你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笔掝亴@個沒眼色的白癡也是沒什么辦法,“倒是你,為什么過來這邊?” 簫容是公認的漂亮傻瓜。 他生母本來就是個腦子不是特別靈光的歌姬,因為美妙的歌喉和美貌嬌憨得寵,屬于傻白甜到劉德妃都不會覺得是個威脅的人。 生下了皇子,也是個直脾氣一根筋兒,基本上只能看外表,不過也正因為此五皇子的日子過得其實挺不錯的。 不過他平日是不會來梁帝處理政事的大殿的,畢竟他不領差事,平日只管吃喝玩樂。 所以蕭顏對他來這邊還是有點吃驚的。 不過簫容的回答卻一點都沒有違背他的人設,“我只是想著在京郊外建個園子,選了幾個地址和圖樣都拿不定主意,過來請父皇幫忙選下?!?/br> 作為一個顏控,梁帝的審美是很好的,蕭容拿來問他也正常。 蕭顏看他這樣,也有些羨慕,這真是單純有單純的好處,不過看在簫容平時也把他當兄弟的份上,蕭顏還是提醒了他一句。 “我要是你今兒就打道回府,別過去觸霉頭了?!?/br> “你這話的意思?”簫容打量著自己這個七弟,稍微有點莫名。 “你說我為什么這么狼狽呢?”蕭顏攤了攤手。 蕭容瞬間腦補了一出,點頭道,“你說的是,我不應該過去觸霉頭?!?/br> 蕭顏還以為他真明白了,嘆了口氣出宮了,今兒這事影響不小,他得和姜錦通個氣兒。 姜錦這會兒正在烤曲奇餅干,確切的說是指揮教授柳葉烤餅干,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么。 柳葉這丫頭口嫌體正直,嘴上說著曲奇餅干是牛奶味的桃酥,實際上喜歡吃的不得了。 姜錦卻有點懶得動手了,便指導柳葉親自去做,反正也不怕浪費原材料,頂多做失敗來再來一爐就是了。 蕭顏來的時候,姜錦正指揮著柳葉把餅干往烤箱里放呢。 眼見著蕭顏過來了,姜錦很有點吃驚,還以為自己送過去的餅干起作用了呢,便道。 “你吃著沒吃我送給你的點心?咦,你這臉色有點不對??!” “沒什么,我就是來看看你?!笔掝伱銖娦Φ?,他其實在姜錦面前還不太想示弱。 只是今兒和梁帝爭吵的時候,讓他又想起來幼年的那段艱難時光和他母妃的死,讓他的心情實在是歡快不起來。 姜錦和蕭顏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對蕭顏還是挺了解了,這個表情,還真是挺少見的。 因此她也不說廢話了,讓柳葉自己注意點別烤糊了,拉著蕭顏去了屋里,親自給他倒了杯熱茶,嘆道。 “你是怎么回事,連對我都不能說了嗎?” 蕭顏端著熱茶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溫和了他的心情,看著姜錦關切的眼神,他終于忍不住開口道,“阿錦,如果我一無所有了,怎么辦?” 姜錦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來這么一番話,一時吃驚的同時還真想了下,然后就很輕松的道。 “那也挺好呀,那我們就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唄,你武功好,怎么不能混口飯吃,我還有生意買賣,到時再生幾個小包子,然后每天茶米油鹽醬醋茶?!苯\說完了,還是打了個補丁,“不過其實只要你樂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能好好過日子?!?/br> 她早就知道,人過什么樣的日子,基本上不取決于自己的地位身份,而是取決于個人。 蕭顏是真沒想到姜錦這么平靜,一時詫異了一下,然后看著姜錦眼里含笑,又問,“如果我日后真有那么一天,我登上那個位子呢?” “那要看你對我好不好了,你要是左邊一個美人,右邊一個佳麗,我就甩了你不要你了?!苯\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但實際上,除了出行可能不夠自由,你要是想好好過日子也沒什么區別的?!?/br> 皇帝難道不是一份職業,不過也是上班下班而已,只是很多人把他神圣化了。 不過當皇帝的確有很多地方比較為難,這個倒是真的,壓力多困難大阻礙多,姜錦也不知道兩人的感情能不能經得起考驗。 但至少此時此刻面前的這個人是真心實意,姜錦也愿意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