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窗外墻上果然立著個黑衣人,看身形頗為高挑修長,大約是個年輕男子,只是蒙著面看不清楚相貌。 “看你有手有腳的,為什么要做賊?”薛珍珠看是個年輕男人,當即不屑的道。 那年輕男子也不說話,見她出來,轉身就走,薛珍珠哪里肯放他離開,甩手就是一燭臺。 那燭臺去勢甚猛,眼看著就要砸到那男人后背,然而那男人卻突然身形一轉,讓過銅燭臺。 不過這一讓,到底耽誤了一點時間,薛珍珠長劍已經到了。 那年輕男人卻極靈活,也不出兵刃,避開幾下,深深看了一眼二樓窗口,腳下一點,飛身一縱,真個遠離了。 薛珍珠也跟在后面,追了過去,追了幾下,眼見著距離反而拉開了,姜錦也在后面喊她回來,她才放棄了。 這會兒也驚動了別人,樓下和廂房的人都起來了,姜錦還穿著雪白中衣,長長的黑發披散著,一張小臉臉色有點白,也下了樓。 柳葉最關心她,拉著她,緊張的問道,“怎么回事?沒事吧?” 姜錦勉強笑道,“大約是毛賊,沒什么大事?!?/br> 她眼力勁兒還是很好的,這年輕男人的身手可不怎么一般,若是盜賊,也不是毛賊而是大盜。然而若是大盜的話,干嘛盯著她這樣的小老板? 魏辛紅不知道究竟,卻也開口勸道,“就算是毛賊,也得小心點兒?!?/br> 姜錦點頭,“是要小心點?!?/br> 這時薛珍珠回來了,她是冒雨出去的,身上的中衣都濕透了,露出隱隱的水藍抹胸來,幸虧這里都是女子,不然還真是不太好。 饒是如此,姜錦也怕受了雨激感冒了,忙讓柳葉去幫忙熬姜湯,桐花去燒熱水,她自己拉著薛珍珠往上去換衣服。 “你也是,這么大雨,你追出去做什么?” 薛珍珠一邊拿著汗巾子擦頭發,一邊不以為意道,“這算什么?我以前也不是沒淋過雨,比這厲害的時候還多著呢?!?/br> “這不是雨太大么,你要是受了涼,我可承擔不起責任?!闭f完了,姜錦把薛珍珠推到屏風后面,順道兒遞過去一身衣服,“這是我衣服,雖然是中衣,倒是新的,你先換下來?!?/br> 薛珍珠身形修長,穿著雖然稍微有點短,但是也是能穿上的,只是胸口有一點兒緊。 等她換了衣服出來,柳葉也把姜湯給送上來了,姜錦壓著她喝了兩碗才松了口氣。 薛珍珠卻還有些替姜錦提著心,端著第三碗姜湯一邊慢慢喝一面道。 “那人看著樣子可不是毛賊,武功還在我之上,你這是惹了什么大麻煩嗎?” 薛珍珠畢竟在京城里也是有關系的,她與姜錦交好后也知道了姜錦和定南侯府的恩怨,她心里有幾分懷疑是定南侯府趁著事情平定了,派了殺手來解決姜錦這個麻煩。 正好現在外面穿著沸沸揚揚的嚴六公子和姜家老板娘之間的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愛情故事,正是個渾水摸魚的好時候。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準備把這話和姜錦挑明,“你先頭那個夫家,定南侯府,是不是他們?” “瞧著不像,但是也很難說?!?/br> 姜錦不是很懷疑定南侯府的那些人,王氏且不說,她手沒那么長,定南侯父子這么做的可能性不大,兩下簽了契約不再提那事不說。定南侯府應該也知道自己已經報上七皇子大腿的事情。 自己對七皇子雖然未必有多重要,但是七皇子現在還不是三皇子一邊的,定南侯父子雖然不是精明人,但應該還不至于干出親自給敵人送把柄的事情。 姜錦懷疑的其實是阿容那邊又出事了。 之前自己租的房子著火不說是不是定南侯府的人干的,但是周大郎家的滅門案絕對不是。 考慮到雖然七皇子雖然說阿容平安無事,但是一直沒讓自己見他,大抵阿容哪里肯定有個什么因由,絕對不會和尋常貴族子弟一樣。 而考慮到那人沒有殺意,似乎也只是暗探一下,是不是阿容又出事失蹤了?這不明敵人朋友的黑衣人只是過來打探下情況,沒想到薛珍珠這個高手也在。 這些事情不好與薛珍珠提,但是足以讓姜錦輾轉反側了。 薛珍珠沐浴后,倒是小睡了一覺,姜錦卻睜眼到天明。 然后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好像傷風了,鼻塞不說,還頭疼欲裂。昨夜風急雨驟,她也穿了中衣站在窗口,又急急下樓處置事情。 偏姜錦光想著薛珍珠冒雨追出去了,倒是忘了她自己個兒。薛珍珠那是練武之人,看著身材纖細,但是身體好著呢。她卻是個普通人,人還瘦弱,之前在定南侯府呆的那四年,還沒養回來呢。 薛珍珠見她這樣子,嘆了口氣,“昨晚上我不改把姜湯都給喝了的?!?/br> 大胃王就是大胃王,薛珍珠昨天晚上喝了五碗姜湯,把柳葉煮的一罐子紅糖姜湯都給喝了,今兒早上是一點事兒都沒有,身輕體壯,身體倍棒。 姜錦本來感冒了挺難受的,聽見她這么感慨,反而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真是什么時候都忘不了吃?!?/br> 相較于還有心思逗樂的薛珍珠,柳葉就緊張了太多,她還記得之前姜錦生病暈倒的事呢,這會兒就緊張的不行,一早就把孫老大夫給喊了過來。 孫老大夫把脈后道,“典型受了寒,怎么回事,昨晚上著涼了?” 姜錦鼻音很重的道,“昨天招了個小毛賊,一時驚動起來,大約是淋了雨了?!?/br> 孫老大夫不甚贊同的道,“你這丫頭也是,學了那點醫術是白學了么,自己身體狀態如何還不知道嗎?” 姜錦的身體受了四年苛待,一直算不上強健,平日里也忙,更談不上休養了,不過飲食跟的上,冬天還吃了一陣子調理藥材,看著是還行了,但底子還是虛的。 孫老大夫素日里經常叮囑姜錦要注意,不要受涼或者著熱,吃食上也要講究些營養。 這會兒被孫老大夫訓斥了一頓,姜錦是一點兒聲都沒敢出,只乖乖聽著。 孫老大夫開了方子后,又說了姜錦小半個時辰,一直到柳葉把藥送上了,他才意猶未盡的停了口,看著姜錦把藥給喝了,方才滿意的走了。 薛珍珠一直在旁邊聽著,沒怎么敢開口,此時見孫老大夫終于走了,方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道。 “這位大夫可太厲害了,阿錦你真是讓他訓得連頭都不敢抬?!?/br> 姜錦笑,“那可是,別人訓我我都可以不聽,獨我師父訓我我不敢不聽?!?/br> “這倒也是?!毖φ渲橄肓讼胱约旱膸煾?,也點頭道,“我敢不聽我爹娘的話,可真不敢不聽我師父的話,不然的話,我幾個師姐也饒不了我啊?!?/br> 姜錦被她這個話給惹得笑了,正準備說什么呢,就聽到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了上來。 “姜姑娘,姜姑娘,聽說你病了?怎么回事?” 來的人是蔣二,他今兒過來買包子,不僅沒見著姜錦,連柳葉也沒有見著,便忍不住問了問,才知道姜錦得了風寒,便上來慰問了。 姜錦正喝完藥是吃了個糖塊,穿著也不算很整齊,便示意讓柳葉給她蓋下紗被。 薛珍珠更利索,走到門口往那兒一站,“怎么,沒聽過病人要休息嗎?這么大的聲音做什么?” 蔣二也見過姜錦這個經常在店里的朋友,雖然薛珍珠長得美貌,他卻一點都不喜歡她。 畢竟二貨一個就夠了,這個薛姑娘比他還能吃,吸引了好多注意力呢。 不過姜錦也不希望他進來,只在屋里道,“蔣二哥請回吧,我也沒什么,只是昨兒不小心淋著雨了,并不嚴重?!?/br> 蔣二見姜錦都這么說了,倒真不好再多說什么了。他這會兒也反應過來為什么薛珍珠攔著他不讓他進門了,便在門外問候了幾句,拿著包子走了。 七皇子府上,蕭顏一邊示意侍女接過包子,一面狀似不在意的問蔣二,“好久沒在姜姑娘那里買包子了,姜姑娘可好?” 蔣二本來就是個話嘮,沒事他還要多說幾句的,何況七皇子問他,當下巴拉巴拉的把姜錦傷風感冒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對薛珍珠有點怨念。 “我又不是那等不知禮的,說不方便見就是了,何必還站在門口嗆聲呢,這么潑辣,還真未必能嫁出去呢?!?/br> 蔣二這個二貨,總是不會看人臉色,當然也許是蕭顏的臉色今兒一直挺陰沉的,說不上看不看的。 反正蕭顏聽到蔣二這么說,深覺那個薛姑娘做的也沒錯,雖然門神一樣的確礙眼了點,但是這種無差別阻攔,也不是沒有好處么。 不過,也不知道她病的重不重。 蕭顏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包子,突然有點兒食不下咽了。 然而等到下午他接著了姜錦的一封信后,臉色又好看了許多,堪稱是雨過天晴了。 一方面姜錦能夠寫信,肯定病的不怎么重,另一方面,她的心里至少還是掛念自己的。 “來人,把上次宮里賞下來的藥材送去姜家些?!?/br> 吩咐完了,他聲音低了點,“悄悄的,別驚動了人?!?/br> 姜錦可不知道七皇子府發生的事情,就算是收到了藥材,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提醒阿容的事情,七皇子大度的收買人心呢。 她是完全沒有多想,和輾轉反側,寤寐思服的蕭顏成了個反比。 不過姜錦這兩日病著了,卻是一點都沒有清凈下來。 這會兒可看出她的好人緣了,薛珍珠怕那黑衣人再來,孫老大夫夫妻倆天天都過來報道,趙二媳婦也來了一趟。 蔣二更不用說,還送了姜錦一條狗,對姜錦拍著胸脯保證,“你別看這土狗長得不甚討喜,但是可聰明了,看家護院可是一把好手?!?/br> 連一直都在苦讀詩書的衛三郎也難得出關,過來探望了一回姜錦,欲言又止的,姜錦又不好在他科舉之前拒絕他,反而添了一點煩惱。 忙的不得了的嚴六小姐不僅人來了,還派了個女侍衛過來,被姜錦給拒絕了,倒是七皇子府派了個叫青梅的姑娘,姜錦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 畢竟如果自己猜的沒錯的話,自己也是受了阿容的無妄之災了,這位是阿容的舅舅,暫借個人保護下自己,也說得過去。 嚴六那家伙自己還不指不定惹什么麻煩呢,不提嚴家內部的事情,單她搶了宋家在京城的生意,宋家只怕就恨死她了。她的情況決定了她手上的人手倒一直挺緊張的,姜錦不想麻煩她。 薛珍珠武功倒是好,且用心,但是姜錦也不想太麻煩她。而且她一個人老警惕著也實在太累了。 林大公子其實也二度登門,且說要送人給姜錦,被姜錦拒絕了。林大公子的性情太清冷,姜錦總覺得和他不太好親近,而且林家的情況和林大公子的身體狀態,姜錦也不希望影響了林大公子的事情。 所以,姜錦也只接受了七皇子府送來的那個女侍衛青梅,畢竟七皇子的人,因為阿容的緣故,她用的還算是心安理得。 這青梅長得倒是尋常,完全是放到人群里找不到的人,年紀也不是很小的那種,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個頭也不高。 薛珍珠和青梅對了幾招,頗覺的感覺不出來這青梅的手段深淺,只估摸著應該是個高手。 不過既然是個高手,薛珍珠也松了口氣,等看青梅行事也穩妥后,便不再守著姜錦,回家補覺了。 她這幾天老擔心了,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那么點兒呢。 不過這會兒,姜錦那點風寒也差不多好利索了,不過還是有點虛。 孫老大夫給姜錦開了些補藥,說反正天氣已經漸漸涼爽了些,還是適當的補一補身體。 姜錦雖然不是很上心,但是架不住孫老大夫三令五申,柳葉也每天盯著她喝中藥。 等到快八月的時候,她整個人就徹底的活蹦亂跳了,而那黑衣人也在也沒有來過。 姜錦覺得應該是沒什么危險了,專門去了趟七皇子府,向七皇子道謝,并且歸還侍衛。 不想等見著了七皇子蕭顏,被他美艷高貴的樣子,清澈好聽的聲音迷住,外加那雙琥珀色溫柔的眼瞳看著,姜錦也就迷迷糊糊的答應繼續留著青梅照顧保護自己了。 出了七皇子府,姜錦就覺得自己簡直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青梅是七皇子的人,自己帶著青梅,做點什么事情都不算很方便。若不帶著這位,豈不是對七皇子有所不滿? 不過,自己這么個小商人,七皇子也這么關懷,人真是太好了。姜錦也不懷疑七皇子是怕自己貪酒樓分紅錢才派人來的,且不說人可真未必很看得上這酒樓,就是看得上,酒樓還沒開呢。 說到底,還是七皇子人好啊,人美又心好,就算是裝出來的,那也比一點都不裝,不會收買人心的強啊。姜錦暗自下定決心,自己一定好好經營酒樓,爭取多給七皇子分紅,為金大腿的奪嫡事業添磚加瓦。 七月末的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了,姜錦的晉江樓一直沒有開業,主要是考慮到天氣炎熱。 馬上就要近八月了,這酒樓光裝修就砸了快兩千兩,還是要趕快的開起來掙錢增加收入啊,自己還指望收入高了,交一萬兩去峨眉山學點武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