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這說的是王氏了,惠寧師父昨晚上讓知道姜錦過來的尼姑都閉嘴不說,王氏那邊還真不知道消息。 到底…… 姜錦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問她有沒有見過林家送的那個匣子,然而惠寧師父到得晚,都快收尾了,并沒見到。 混亂中姜錦當時也不記得給誰了,恍惚是趕車的李大哥,但是當時情況那么亂,時間又過去挺長時間了,姜錦也不抱希望能找回來。 幸好她胳膊上的玉鐲還在,她半夜擼開袖子看了,因為有布包著,倒也沒損傷,不然姜錦更郁悶。 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下了泉水庵姜錦就找了個騾車坐著進了城,花了十文錢到了孫家醫館。 孫老大夫正在柜上收拾東西,平日里姜錦在醫館里很是勤快,他也有好一陣子沒自己干這些雜活了,一方面懷念姜錦,另一方面又有些擔心姜錦的情況。 本來,姜錦也被送到了醫館,偏昨兒他這里還有個重病號,沒地方住了,柳葉的傷的又厲害,若不是冬天,更危險,得一個人占一個屋?;輰帋煾敢妼O老大夫說姜錦沒大事,只是暈了過去,頭發燒焦了不少,便把人又帶了回去。 孫老大夫也沒想到姜錦這么快就來了,一時驚喜,姜錦卻十分擔心柳葉,先去看了柳葉的情況。 柳葉正睡著,但是睡的不太安穩,孫老大夫說如果不是冬天,還真是有些怕發燒,如今還好,只是眼下腿上是要留疤了。 姜錦這才稍微松了口氣,孫老大夫看她放下心來,輕嘆道?!澳阋矂e光擔心柳葉,你自己也不是一點事沒有,不說嗓子了,額角上,估計也要留疤?!?/br> 姜錦額頭也被燒傷了一塊,是被火星濺到受了傷,雖然只是額角指甲大的一塊,但是在女子臉上,也是破相了。 姜錦雖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貌,但是也幾分郁悶,孫老大夫卻嚷嚷著讓他把手伸出來,給她把下脈。 姜錦自然不會抗拒,正伸出手來,一個有些冒失的聲音突然沖了進來,然后人才沖進來。 “姜姑娘你沒事吧?” “衛三哥?” 原來來的人是衛三郎,姜錦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來了,不過很快衛三郎就自己解釋了。 “我聽街上人說你家走了水?你人沒事吧?” 姜錦搖了搖頭,“我倒是沒事,只是柳葉為了救我受了傷?!?/br> 衛三郎聽見她聲音粗啞,搖頭道,“你也不能太大意了,我聽說有那種火災后熏壞嗓子的,孫老大夫你可得給開點藥啊?!?/br> 孫老大夫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我還用你說,沒瞅見我正跟錦丫頭把脈嗎?不過顧念著這小子到底也是關心姜錦,也沒怎么說話。 倒是姜錦有些哭笑不得,又有點感動,這衛三郎人雖然單純了點,確實心地不壞,正要感謝他關心,孫老太太從后院出來了,十分高興的道。 “柳葉醒了?!?/br> 這一下,姜錦那里能坐得???馬上起身就往后走,孫老大夫也沒理會衛三郎,也三步并作兩步進了后院,剩下個衛三郎愣了愣,也跟了進去。 等他進屋的時候,姜錦和柳葉正執手相看淚眼,柳葉見姜錦無事先抹了淚,“姑娘,你沒事就好?!?/br> 姜錦本來就紅了眼眶,這下哪里繃得住,自己眼淚簌簌而下。 透明的淚水從她尖尖的下巴下滑落下來,落到衣服上,綻開了一朵朵的花??吹男l三郎心里一陣難過,心里隱隱作痛,想要上前給姜錦擦淚,又覺得不妥當,只好暗罵那放火的人不長眼,怎么欺負這么可憐的一對主仆。 孫老大夫也跟著心酸了一會兒,然后就看見這小子直愣愣的盯著姜錦瞅,馬上又回了精神,“你這小子怎么也進來了,跟我一起前面去吧,讓他們主仆說說話?!?/br> 孫老太太也笑著道,“可不是,方家小哥跟我前頭喝茶去?!?/br> 衛三郎又不好意說不,便被孫老大夫夫妻挾裹著,戀戀不舍的走了,只留下姜錦和柳葉。 不過姜錦和柳葉還真有話要說。 兩人相對哭了一會兒,姜錦又對柳葉道歉,因為阿容的事情,反而牽連了她。 不想柳葉卻搖頭道,“也許阿容的身份真有問題,畢竟他實在是聰明好看的過分,一點不像是一般的小孩。但是,這火還真未必是他引來?!?/br> 姜錦萬想不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一時頗為震驚,“你為什么會這么說?” 柳葉看著姜錦,輕聲道,“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定南侯府的人,昨兒著火前,我在泉水村附近見到定南侯府的人了,那人看著就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br> 這個,不應該吧? 姜錦本有些不信,因為定南侯府沒有找自己麻煩的必要了啊,然而她也知道柳是不會說謊的,頓時也一頭霧水了。 第40章 您真是我的貴人啊 講真, 從心底上將,姜錦并不覺得這事會是定南侯府做的。倒不是說跟落魄的, 不太算的上的前妻計較多丟份兒了, 定南府那幾口子做事其實都沒什么范兒。 主要是, 那定南侯世子一家三口沒有這個動機。 首先, 定南侯不會做這種毫無好處, 還很有隱患的事情, 同理定南侯世子,雖然姜錦很懷疑他到底是怎么立下那么大功勞的,但是在大多數時候,他的智商還是很正常的。 唯一有可能的是王氏, 但是一則王氏還在庵中, 定南侯把她送到庵里, 就是怕她瞎折騰壞事, 肯定會防范,二則, 王氏固然狠毒愚蠢,可是她不會想著破壞自己兒子的定親,不然她也不會那么配合呆在庵里。 聽說長寧郡主和陸奇林訂婚在即,那么至少陸奇林一家三口是沒有動機理由,去燒自己的房子。 畢竟燒了自己的房子,自己要是覺得人生無望,賭氣一根繩子吊死在定南侯府門口,他們這婚事還成不成?而且縱火也是大罪, 雖然對定南侯府來說,現在朝堂上大概是沒有人會計較這些,但日后若勢頭頹廢了也未必不會被人翻出來。 那么,如果真是定南侯府之人所做,那就是希望婚事不成的?有誰希望這婚事不成?定南侯的庶子們? 如果陸齊林真的娶了長寧郡主,那世子之位,他們就更不用想了,雖然眼下陸齊林嫡長還有功勞,那世子之位,他們也不用想,但是也保不齊有人不死心,還想繼續挖墻腳呢?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嘛,不過是一個世子,還能比太子更難搶么,那些皇子搶太子之位可也搶破頭呢。 亦或者,別人用定南侯府之手來做事? 而且雖然柳葉在著火前見著了定南侯府的人,也未必就是定南侯府的人放火,說不準人就是鬼鬼祟祟的在附近出現呢。 姜錦想了半日想破頭,還是沒有個頭緒。 其中還有個問題,如果火是定南侯府的人放的,阿容去哪里了?是被嚇跑了?還是怎么著? 究竟是一堆糊涂亂賬。 柳葉見她眉頭都皺的緊緊的,有些心疼的道,“別想那么多了,人好好地就行,就是阿容,沒被燒死,想來人應該還活著?!?/br> 姜錦勉強笑笑,“是的,人活著就好,只是,房子燒了,還不知道住哪兒呢?!?/br> 說到這個話題,柳葉也有些犯愁了,而且心疼東西,“家什都燒壞了,咱們新做的棉被棉襖也都燒了?!?/br> “再置辦吧,也沒別的辦法?!焙萌菀装差D下來,本來以為要奔小康了,又來了這么一出,姜錦覺得她真的好好去廟里拜拜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衰神。 “房子的事,我下午去找趙二哥問問?!?/br> 這一通折騰下來,也快到中午了,姜錦幾乎一夜沒睡,也覺得十分疲倦,就先趴了一會兒,幾乎是一閉眼就睡著了,還是喊她吃午飯的孫老太太把她推醒的。 因為嗓子受了傷,姜錦只得了一點清淡的流食,柳葉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吃的也甚是清淡。 孫老太太看見姜錦可憐巴巴的喝著清粥,有點舍不得,問丈夫,“要不,還是給阿錦燉個雞蛋吧?” 不想孫老大夫卻很堅持,“還是小心點兒,萬一弄壞了嗓子呢?!?/br> 然后姜錦中午就只有粥喝了,連咸菜都沒有。 喝完了粥,姜錦本想找趙二問問房子的事情,沒想到趙二出門了,連他媳婦也不在家,不知道蹦到哪里去了,只好回轉。 結果還沒走到孫家醫館,就見一堆人圍著醫館鬧了起來。 姜錦心里還以為醫館出了什么事,或者是不是有人來醫鬧什么的,結果等她小跑過去,卻發現這些人是來找自己的。 其中的一個,姜錦咋一看有點面熟,細看了一眼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她租房的房東嗎? 姜錦心里也知道,自己租人的房子,結果房子著了火,燒了個一干二凈,別管是不是自己的緣故,肯定要賠償的, 不過一般來說壓力不大,畢竟兩間村里的茅草房就是帶豬圈雞圈,也沒多少錢,十兩銀子能足夠建個更好的。 她雖然沒多少錢,但是賠償基本上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對方卻獅子大開口了,人家不要錢,要她的地,而且還特別的貼心的道。 “知道姜姑娘你缺錢,那地我們也不白要你的,再補給你五十兩如何?” 饒是最近倒霉練練,姜錦也都快氣笑了,看著一直沒開口的房主,冷笑了兩聲,“怎么董大爺,你也是這個意思?” 那董大爺老實點,猶豫了一下道,“要不,補給你六十兩?” 那年輕點的和董大爺相貌有幾分相似的男人道,“六十兩不少了,你可別貪心不足!” “我貪心不足?”姜錦真惱了,看了那男人一眼,“本來看著董大爺個實在人,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地痞,你真覺得我一個女人就好欺負?走著瞧!” 定南侯府惹不起,秦王府惹不起,阿容可能涉及到的背后人惹不起,但是這種市井地痞無賴,她還真不怕。 且不說真報了官府如何處置,大不了豁出去了,去求助長寧郡主唄,那長寧郡主既然那么渴望想要嫁給陸齊林,想來會樂意幫自己這個陸齊林的前妻解決下麻煩的——不然不久成了陸齊林的麻煩了么。 因此姜錦也不跟他廢話,“要不十兩銀子,要不房子我重新給修好,但是我還得繼續住里面,兩個你選一個,要不然,咱們就走官府,我豁出去了,你們也得脫層皮!” 姜錦神色冷厲帶著股狠勁兒,那董大爺的兒子還好些,董大爺就有些退縮了。 他本來就是老實頭,不是很贊同兒子來敲詐姜錦,不想他兒子卻說,那等孤女沒什么依靠,那點家財肯定要被人奪了去,誰奪不是奪,何必便宜了別人,自家還給五十兩呢。 然后他兒子就喊了親友氣沖沖的來了孫家醫館,要賠償了。 不想姜錦卻不似租房那會兒笑瞇瞇的好說話了,那眼神跟刀子似得,一時也有些猶豫了。 真要走官府,那可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他就算是要來的賠償,也有一半兒得進了當官兒的腰包里,自己家還得掏錢打點…… “二十兩!聽說那地你不是一百兩買的?我給你八十兩,總行了吧?!?/br> 姜錦扯了扯嘴角,“當我傻?且不說你那房子也就十兩最多了,二十兩想都別想,那地我買的早,現在足足值一百一十五兩,你還想八十兩買?” 因為靠近年底,要佃要自種都便宜,若是早晚幾個月,一則空著一則收成是人家的,相當于少了一年的收成,而且姜錦買的是個巧頭,當時就便宜了接近十兩,如今這董家想要八十兩買去,想的倒是美。 十兩其實也有點賺頭,可是那董大郎如何看在眼里,他可是本著敲詐的心來的,便咬定牙根要二十兩。 姜錦呢,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氣,自然也不會低頭,何況,若這樣的事情都讓人敲一筆,那日后想從自己身上吸血的還多了去了。 孫老大夫倒是幫姜錦說了兩句,可是他還沒姜錦口舌伶俐呢,頂多氣的說,絕不幫這一家人看病,也沒別的好說辭了。 因此兩下僵持開了,都不愿意讓,正不知道如何下臺,一個男生從看熱鬧的外圍響起。 “讓讓,讓讓,怎么堵了這么多人?” 然后就有個虎背熊腰的男子如同摩西分海一樣,從人群里穿過來,然后對著姜錦一笑,露出個大白牙。 “姜姑娘?這是怎么回事?有那不長眼的找事?” 姜錦是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這個人的,一時有些詫異,“蔣二哥?” 沒錯,來的是七皇子的侍衛蔣二郎,姜錦跟他見過兩次,對方也幫了自己好大的忙。之前柳葉在集市上見到過他,本來想過去道謝,沒想到人一閃而過。 也就是那次,姜錦撿到了阿容。 不過,姜錦是想不到這位皇子侍衛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也許,他家在不太遠的地方?畢竟上次也在集市上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