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問題是,現在我想不出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媽接受啊,她連話都不聽我說完,剛才和我大吵了一架,直接讓我在她和陳訓中間選一個人,我怎么選?” 這時候,余岳站了出來,幫她出謀劃策道:“還能怎么辦,拼演技的時候到了,用苦rou計吧,到時候我再讓我爸好好勸勸?!?/br> 他之所以敢讓黃澀澀這么做,無非也就仗著俞珍心疼她。 雖然這樣利用偉大的母愛很沒良心,但是也沒有辦法,畢竟她不可能不認她媽,陳訓那兒更不可能就這樣分手了,所以只有讓她犧牲自己,對自己狠一點。 不過黃澀澀是第一次用這一招,很懷疑它的效果:“苦rou計?你確定有用?” “不確定?!庇嘣勒f話還是這么不責任,完全把她當成了小白鼠,讓她先自個兒摸索摸索,“你用用不就知道了?!?/br> “……” 好吧,事到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于是她決定聽一次余岳的鬼話。 然而事實證明,這可能真的是一個餿主意。 第二天,黃澀澀連班都不去上了,躺在床上扮林黛玉,不吃不喝,成天以淚洗面,誰知她媽這次好像下了狠心,絲毫不為所動,每天都把她當成透明人,也不和她說話。 這樣的狀況維持了一天,因為有輕微低血糖的她餓出了毛病,被發現的時候,正倒在客廳的地上,嚇得俞珍趕緊把她送到醫院,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至此按下暫停鍵。 只可惜黃澀澀一醒過來,迎接她的不是握手言和的和平,而是又一頓的罵。 俞珍給她舀了碗清粥,訓斥道:“你就瞎折騰自己的身體吧,我看你要鬧到什么時候?!?/br> 一聽這話,已經用盡各種辦法的人心里真的只剩下了絕望,現在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眼淚從眼角安靜地流了出來,浸濕了身下的枕頭,抽噎道:“媽,我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啊?!?/br> ☆、第五十五章.□□i 那晚聽了黃澀澀心中的疑慮后, 陳訓又回到局里,和專案組的人討論了一下整個案子,順便把十年前的販賣器官案也找出來看了看。 之前經過走訪調查, 他們很快就確定了圖圖最后出現的位置,就在小區附近, 而江遲同樣是消失在這里,不排除是同一個人作案的可能性。 雖然找到了共同點,可惜線索也就此戛然而止,兩人之后的去向還不清楚,調查陷入了瓶頸期。好在第二天, 忙完上一個案子的中隊也加入了調查,終于發現了一些新的思路。 中午吃了飯,忙活了一個通宵的人抓緊時間搶椅子,躺著休息一會兒。 李奪是個精力旺盛的小伙,通常都不休息, 還在和林東討論案子,上學的時候都沒這么認真過。 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出現的人,又被眼尖的他看到了,招呼道:“喲, 稀客啊,你沒事跑我們辦公室來干什么?” 余音沒搭理他,直奔辦公室的另一邊,也不廢話, 直接問道:“陳隊,當年的販賣器官案,被當場擊斃的人里,其中一個是不是有個生病的女兒?” 陳訓一般也不午休,此刻正坐在窗邊抽煙,聽見她的聲音后,轉身看了一眼,見她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桌上的文件上,便沒有急著說話。 那些文件都是當年器官販賣案的資料,意識到這一點后,余音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已經開始從這個方向入手調查了。 可她還是沒找到問題的答案,直到發現其中一張照片,拿起來問道:“她真的是江遲的meimei?” 照片上稚嫩的面孔和她那晚在江遲家看見的小姑娘重疊在一起,朝他們走來的李奪正好聽見這句話,驚訝道:“你怎么知道?” 明明他們剛剛才推出這條線,怎么還沒說她就知道了呢。 遺憾的是,余音還是沒有搭理他,而是解釋給陳訓聽。 “之前我和澀澀送江遲回家,在他的臥室里看見了他和meimei的合照,當時我覺得眼熟,但是不記得在哪里看過,等回了家我才想起來,當年結案后,我爸帶我去醫院看過她?!?/br> “在臥室看見了合照?”陳訓掐了煙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點,反問道。 “對啊,就在床頭柜上,我聽澀澀說,上次江遲喝醉,是你倆送他回去的,當時你應該也見過那張照片吧?!?/br> “沒有看見?!?/br> 雖然陳訓那個時候對江遲的家不感興趣,但是看過的東西不會忘,清楚地記得,床頭柜上并沒有什么相框。 現在距離那時候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江遲沒理由無緣無故突然擺一張照片在那么顯眼的地方,如果不是從別的地方移過來的話,那就是刻意讓她們看見。 可余音剛才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會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疑惑道:“沒有看見?怎么會……” 話沒說完,她似乎又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了,看了看兩人,提出了新的問題:“你們該不會在懷疑江遲吧?” 聞言,李奪打了一個響指,終于可以插句話了,作為發言人,給她概括了一下事情的脈絡。 江遲的父母在他幾歲的時候就離婚了,他跟著母親,去了另一個城市,不僅和母親姓,還改了名字,而meimei跟著父親,就這樣分開生活了七八年。 不過他和meimei經常打電話寫信,所以感情一直都很好。 后來,meimei生病,得了尿毒癥,透析花光了家里的錢,而且不見好轉,必須盡快進行腎移植,他和母親才重新回到桐市,因為現在□□稀缺,如果親人間配型成功,最好親體移植。 可惜最后的配型結果并不好,三個人都不符合,為了照顧meimei,江遲選擇獨自留在這里生活,可都是偷偷摸摸的,因為父親記恨母親,連帶著也不允許兄妹倆來往。 靠著每周的透析,meimei的病情一直不好不壞,直到父親誤打誤撞加入了一個器官販賣組織,事情好像終于出現了轉機。 老天爺大概看他可憐,很快讓他找到了合適的腎臟,他趕緊讓醫院安排手術,然而與此同時,老天爺又給他開了一個玩笑,手術當天,警方正好展開抓捕行動。 逃跑的時候,有些人身上帶了武器,而他也是其中一個,而這些人最后都被擊斃了,最后,□□沒能及時送到醫院去,甚至還被污染了,至于醫院里的meimei,沒過多久也去世了。 由于他并不是整個案子的主犯,所以當時刑警隊沒有花太多時間調查他,也就自然而然忽略了江遲這一個點,現在重新調查才發現。 了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余音的面色有點沉重,想了想,說道:“那我還是給澀澀打個電話,給她說說這件事吧?!?/br> 誰知道話音剛落,手機還沒摸出來,手機鈴聲倒是提前響了起來,還是余岳打來的,見狀,她連忙接了起來,幾秒后,驚道:“什么,澀澀住院了?” 此話一出,辦公室里醒著的人全都望著她,七嘴八舌地問著怎么了,她只好簡單解釋了兩句,沒時間再廢話了,趕緊去醫院看看。 中隊的人也蠢蠢欲動,但不可能全去探病,最后只能把這個珍貴的機會讓給了最有資格的陳訓。 余音和余岳在醫院門口碰了頭,一進病房,就看見病床上的人兩眼淚汪汪,沖他們張開了雙臂,一副求抱抱求安慰的樣子。 兄妹倆不僅給了她安慰和擁抱,還順便附贈了頓臭罵:“誰讓你真絕食,不知道偷吃點東西?” 說話的是出主意的余岳,黃澀澀覺得冤,為自己辯解道:“我就是趁著我媽出門,去廚房找吃的,結果不小心就暈倒了!” “……”那還真是無言以對了。 之后的半個小時里,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探病,病房里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可是黃澀澀左盼右盼,依然沒有等到想見的人。 見狀,余音知道她在想什么,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說道:“陳隊在外面和俞姨談話?!?/br> “什么?”黃澀澀一聽,收回還在朝門外望的視線,滿臉的擔心和焦急,“你們怎么能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呢,萬一我媽動起手來怎么辦,陳訓肯定不會躲!” 說完后,她掀開被子,一副現在就要下床出去看看的架勢,卻又被余音按回到病床上:“你就讓俞姨和陳隊好好聊聊吧,反正都是遲早的事,說不定陳隊心里更不好受呢?!?/br> 陳訓的心里確實不怎么好受。 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尊重黃澀澀的選擇,讓她獨自面對,而是早一點站出來,或許現在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幸好俞珍不像自家女兒說的那樣兇,知道他想說什么,于是沒等他開口,便搶先說了話。 “小陳,阿姨知道你很優秀,我不是故意針對你,不過你也是當警察的,澀澀她爸的事肯定聽說過,我真的不希望她以后再像我這樣。你們的命都是國家的,以后連回家的時間都很少,你覺得這一點光是靠所謂的愛就能彌補的么? 這件事并不是誰的錯,她的語氣也還算和善,同樣是拿出真心實意在和陳訓聊。 “你說我自私也好,鐵石心腸也罷,反正我是不會同意你們的事。你們倒不如趁著現在感情不深,早點分開,這樣對兩個人都好,以后總會遇見合適的?!?/br> 陳訓本來站得筆直,可是為了配合她的高度,稍稍低著頭,神情專注,聽得很認真,在她說完后,并沒有替自己的職業做出什么辯解。 他眉目微斂,決定當那個做選擇的人,一句話就解開了這個死結,說道:“其實這件事沒那么復雜,只要我換一份工作就能解決了,您覺得呢?!?/br> 俞珍從來都沒想過他會說出這番話來,所以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勸他改行,誰知道他竟然自己提出來,趕緊勸他別沖動。 “小陳啊,你真的沒必要為了澀澀放棄喜歡的工作,要是你倆以后沒成,到時候找誰去?” 聞言,陳訓輕皺的眉頭反倒舒展開來,似乎覺得她的擔心還稱不上擔心,回答道:“阿姨,我沒有為了澀澀放棄喜歡的工作,而是為了她尋找更多喜歡的工作,這對我來說是好事?!?/br> 這話說得讓人找不出漏洞,俞珍沒有理由再反對了,畢竟他把話都說這份上了,她還能說什么。 問題是,她又不可能真的讓他換份工作吧。 正猶豫著,又聽他問道:“現在您還介意我進去看澀澀么?” 俞珍還陷在剛才那番話所帶來的震驚中,最后什么都沒有說,嘆了嘆氣:“去吧?!?/br> 陳訓走后沒多久,探完病的余仲培夫婦倆又走了過來,大概猜到了他們聊天的內容,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珍啊,雖然我是站在你這一邊,但是沒想到澀澀居然鬧了這么一出,她的倔脾氣肯定是遺傳了老黃,你說老黃要是知道因為自己的事,反倒讓女兒談戀愛受限,他恐怕也不愿意吧?!?/br> 同為母親的岳音率先開口說話。 “都說兒女自有兒女福,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處理吧,如果澀澀這輩子過得不開心,難道是你想要的結果了么?我們這些當家長的,在他們背后做他們的避風港就好了,而不是成為阻礙他們的風浪?!?/br> 等她說完后,余仲培又補充了幾句。 “陳訓和我說可能會辭職不干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不過這樣也好,你就不用老擔心澀澀了,雖然可惜了一個人才,好在以他的能力,在其他領域也可以做得很出色,你啊,就別再反對了?!?/br> 其實俞珍不是真的鐵石心腸,想起自己當年嫁給黃萬康的時候,家里也曾經極力阻攔過,所以這幾天她同樣在反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應該放手。 現在聽他們這么一說,原本堅持的原則徹底崩盤,思緒有點亂,回道:“你們再讓我好好想想?!?/br> 作者有話要說: 剩下的三章恢復老時間~每天080808見~ ☆、第五十六章.□□i 看見陳訓進來后, 還在陪她閑聊的兄妹倆識趣地走了出去,給他倆留出單獨相處的空間。 盼星星盼月亮,黃澀澀好不容易終于盼到了想見的人, 立馬坐直了身子,但是高興了沒幾秒鐘, 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收起笑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一個鄭重的申明。 “這次我真的用了腦子的!” 走到病床邊,陳訓聽見的就是這么一句話,卻沒有說話, 而是將她攬進懷里,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收回很早之前對她的建議,語氣里帶著些責備和無奈,叮囑道:“下次腦子和手都不要動了?!?/br> “……”她想的辦法有這么差勁? 被全方位否定的人鼓了鼓臉頰, 好像對他的話有點不滿意,可最終還是決定不和他計較,因為她現在比較關心另外一個問題,連忙抬頭問道:“你和我媽都說什么了?她沒有為難你吧?” “有什么好為難的?!标愑柮嗣念^發,避重就輕地回答, 說得特別云淡風輕,好像真的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黃澀澀對這話倒也沒有懷疑什么,因為如果談得不愉快,她媽應該也不會同意他進來, 于是放下心來,正想追問具體的聊天內容,卻又聽他說道:“有件事你可能得知道一下?!?/br> 聞言,她愣了一下,察覺到氣氛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什么?” 最后,不詳的預感似乎成真了。 因為忙著回去處理那一大堆的案件,交代完她需要注意的事,陳訓沒在醫院里待多久便離開了。 獨自留在病房里的黃澀澀眉頭緊鎖,沒了一開始見到他的喜悅,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事,直到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才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似乎想問題想得有點累了。 她準備躺下來歇會兒,這時又聽見門口傳來的動靜,循聲望去,見是她媽,趕緊重新集中注意力,不知道這次迎接自己的又是怎樣的一頓愛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