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那你現在人在哪兒???” “我?當然是走在回家的路上啊?!闭f完后,又看了看四周,“現在正好在公安局的門口?!?/br> “真的?那你能不能順便進來一趟,我們正好也快審完人了?!?/br> 一聽這話,黃澀澀又糊涂了,心想這前后邏輯不對勁啊,正想問問他到底想表達什么,可還沒說出口,電話那頭的人已經開始了更繞的解釋。 “女俠,今天這事兒吧,你也知道,這種搶險救災的工作一般不歸我們負責,再加上我們隊里手頭正好有一個案子,實在騰不出時間來……” “我知道啊?!彼焕願Z這番嚴肅正經的話逗笑了,打斷道,“不過你特意給我解釋這個干什么,我沒有要怪你們的意思,也不可能怪你們啊?!?/br> “哦……也對,忘了你是女俠了……反正我想說的是,其實老大很擔心你,但因為一直在審人,所以一直沒空問你的情況,你看你現在能不能過來一趟,讓他親眼看看你,好讓他安心?!?/br> 黃澀澀一愣,連腳步也停了下來。 剛才在大巴車上那股說不上是什么滋味的感受好像在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不可名狀的,正面的情緒,大雨過后的夜晚也似乎變得溫柔了起來。 最后的結果當然是,她鬼迷心竅地聽了李奪的話,真的順便進去看了看,可直到來到局里二樓的樓梯間,她才想起低頭自我打量一番,悲劇地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邋遢得很。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回家洗漱一下再過來,沒想到忽然間聽見了腳步聲。 抬頭一看,竟是陳訓。 見狀,黃澀澀的第一反應不是打招呼,而是趕緊背過身子,在臉上隨便抹了抹,想要檢查一下有沒有眼屎,但很快又被他扳正了身子。 “……你先別看我,給我一點整理儀容的時間好不好?!秉S澀澀又立馬抬手捂住了臉,和她最后的倔強還在垂死掙扎,哀嚎了一句,“我還沒洗臉呢,丑死了?!?/br> 雖然現在是凌晨兩三點,她也不算是熬了個通宵,但總歸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肯定面容憔悴,特別不好看。 掙扎當然是無效的,下一秒她的雙手便被拉了下來,而后聽見面前的人開口說話,嗓音有些喑啞,道:“反正也不漂亮,還能丑到哪里去?!?/br> “……有你這么安慰人的么!”黃澀澀果斷放下雙手,瞪了他一眼。 聞言,陳訓輕笑了一聲,眼底的笑意一縱而逝,反問道:“你覺得我是在安慰你?” “那不然呢?!?/br>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別想太多?!?/br> “……”看來互相傷害的果然都是熟人。 同樣是忙碌了一整天,陳訓卻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影響,只是下頜冒出來了一點青色胡茬,而這點胡茬還為他平添了幾分慵懶頹廢的美感,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什么變化了。 黃澀澀覺得真是天道不公,而且發現他最近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不滿地哼了一聲,心想他哪兒是擔心她啊,分明就是找她過來斗兩句嘴,好幫他醒醒瞌睡吧。 聽著她極具代表性的哼聲,陳訓知道她是又生氣了,卻沒有哄她,只是把她拉近了一點,這才有時間好好看看她。 她的鞋子上全是泥巴,臉上也沾上了一點,衣服好像被打濕過,白嫩的小腿上甚至還有凝固的血漬,完全能夠想象她經歷了什么。 可她的各種表現還是和平時一樣,大膽又勇敢,既沒有夸張講述發生的事,也一點也不像是剛剛從一場泥石流中逃出來的樣子,似乎沒有什么能把她嚇倒。 陳訓眉眼微斂,也沒有說話了,背抵著墻,俯下.身子,閉眼靠在她的肩上,鮮少地流露出了一點疲憊。見狀,黃澀澀一怔,沒有推開他。 之前她說過,如果想靠她的肩膀,她隨時都可以借,這會兒自然不能反悔,于是收起剛才的不滿,拍了拍他的背,問道:“怎么了,你也很累么?” 午夜的晚風有著其他時刻沒有的柔情,回蕩在這小小的樓梯間里,仿佛情人間的喃喃低語,陳訓低低地應了一聲,擱在她腰間的手摟得更緊了些。 從中午去逮犯人,到押回來審,中間沒有歇一口氣,還要擔心她有沒有出事,卻又不能分心,直到看見她好好地出現在面前,才松了松緊繃的那根弦,確實有點累了。 黃澀澀不知其中曲折,想了想,開始鉆空子:“哦……那你現在應該沒力氣和我算賬了吧?” 聞言,陳訓懶懶地抬手,胡亂揉了揉她的頭發,嘆道:“人長得丑,想得倒挺美?!?/br> “……”她的刀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路人甲】【藍藍藍藍藍藍藍藍藍藍】x2【我是丹丹也是小池】砸雷 ☆、第39章 .avi 俗話說, 一切苦果皆有因。這人吶,果然還是不能太慣著, 要不然就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 和他打了這么久的交道,黃澀澀終于悟出了這個大道理,庫存不算多的好脾氣被消耗完得干干凈凈,心想自己的善心應該施舍到位了,也就用不著再和他客氣什么了吧? 于是當理智和沖動開始進行較量的時候, 后者輕松勝出。 她二話不說, 直接張開嘴巴,對著他的肩膀就是一口, 一點都沒有嘴下留情, 力氣之大,就算隔著一層布料,也能確保在上面留下一圈很深的牙印。 不過對黃澀澀而言,這樣單一的報復顯然不夠,咬完以后, 她還翻臉不認人,用手指戳了戳他,提醒道:“休息夠了就趕緊松手吧,要不然我可要按秒收費了啊?!?/br> 對于她的這種情緒變化,陳訓已經漸漸習以為常, 松開了揉她頭發的手,也沒再在她的身上賴著,直起身子, 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而后抬手替她理了理不算亂的衣領,嗓音里透著一股漫不經心。 “你想怎么收費?” 怎么收費?難道他還真要給? 黃澀澀沒想到他這么好騙,所以沒有提前準備方案,以至于一時間還有點回答不上來,長長的“啊”了一聲,像是在拖延時間。 面對這種突發狀況,她只能一邊臨時想著對策,一邊說道:“你讓我好好想一下,因為包月和包年的價格是不一樣的,還要考慮……” 誰知道話還沒說完,黃澀澀忽然覺得自己眼前一暗,好像籠罩了一層陰影,并且面積還在逐漸擴大中,引得她抬頭看了一眼。 樓道里的電燈泡由于年代有些久遠,光線偏暗,從頭頂的左邊投下,在陳訓的身上化作恰到好處的暗影,隱去了眉目間與生俱來的鋒利與冷意。 他又低下頭來,幽深的眼睛被寂靜的夜晚染成了純粹的黑色,彼此間的距離正在一點一點縮短。 大概是因為年少時的心理陰影,黃澀澀曾經唯獨害怕這雙黑眸,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它除了會給人帶來恐懼之外,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誘惑,宛如一個“助紂為虐”的存在。 于是此時的她完全被它奪走了注意力,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嘴唇上已經多出了一道不屬于自己的陌生溫度,帶著輕微的煙草味,或許還有尼古丁,一同侵蝕著人脆弱的神經。 意識到他在做什么以后,黃澀澀的瞳孔猛地一縮,可惜在推開他之前,她的靈魂就已經出竅了。 其實這個吻并沒有太深入,只不過是蜻蜓點水般地碰了碰,唯一比較過分的一點可能就是,在這一過程中,陳訓性質惡劣地咬了咬她的唇瓣,力度還不算輕。 黃澀澀吃痛地皺了皺眉,嚴重懷疑他是在報剛才的仇。 不過這真不賴陳訓,要怪只能怪她的唇瓣太過飽滿柔軟,如同這個時節最新鮮的櫻桃果rou,混淆了人的感官,讓人不知不覺耽溺其中。 幸好他的自制力還沒有徹底瓦解,為了不把她嚇著,在放肆了一下后又收了回來,離開了她的嘴唇,用指腹替她拭去嘴角殘留的晶亮液體,聲音好像更啞了些,道:“這樣夠么?” 嗯?什么夠了么? 黃澀澀的雙眼重新聚焦,慢慢從這個猝不及防的吻中回過神來,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間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她白凈的雙頰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害羞,打了一下陳訓的手,嘴唇在微微泛白后,變得更加紅艷,憤憤道:“你以為你的嘴巴是金子做……唔?” 生氣歸生氣,可惜她還是沒有提高警惕性,眨眼間,歷史再一次重演。 你說吃一次虧,黃澀澀還能憑著膽量硬撐著,連續吃兩次虧,她就真的沒法再正常思考問題了,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毫不客氣地揮一巴掌,再沖著褲襠踢一腳,順便還可以叫一聲“非禮”才對。 然而在陳訓的面前,她總是拿不出面對色狼的氣魄,所以上述舉動一個都做不出來,甚至連動都沒有辦法動,只知道一個勁兒地盯著他看,好像這樣就能把問題的答案看出來似的。 相較于她豐富的內心活動,陳訓顯得平靜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波瀾不驚,只有漆黑的眼底出現了微微的裂縫,沁出些不同于以往的情緒,薄唇輕啟,看上去似乎想要說話。 見狀,黃澀澀趕緊搶下話頭,又是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理解道:“你什么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肯定是故意仗著狀態不好,趁機占我便宜對不起?嗯,我能理解?!?/br> 等等……不對啊,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為什么反而表現得更像是做賊心虛的一方?難道是因為這個地方太神圣了,約束了她的天性,讓她不敢太放肆? 這樣一想,黃澀澀又覺得自己的態度好像有點太好了,于是補充道:“理解是理解,可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一點,希望你好好反省一下,下次不要再犯了?!?/br> 和上次一樣,一談起這個問題,她就有些慌神,就像是很怕聽見他說一些有關于這種事的話。 這些都在陳訓的意料之中,然而這一次沒有再順著她回避這個問題,開始一點一點好好和她算賬,大手還捏著她的脖頸,道:“我還要臉,占便宜這種事暫時做不出來?!?/br> 騙誰呢,這是要臉的人能夠說得出來的話?黃澀澀掉進了他設計的圈套中,音量提高,問道:“你這都不叫占便宜,那什么才叫占便宜?” 聞言,他的嘴角一吊,不急不緩道:“我只是在合理合法的范圍內,享受我的權利?!?/br> “……”合理合法?權利?這又是什么意思,把簡單問題復雜化了吧? 這下黃澀澀又聽不明白了,一臉茫然地望著他,正在想應該怎么反駁,又聽見他說道:“之前我已經給過你時間思考了,現在該做的也都做了,你……” 哦,原來他說的算賬是指這一件事啊,不過他現在說的這是什么話? 一聽見這種曖昧的表述,黃澀澀就再次緊張了起來,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嚴肅地糾正道:“什么叫該做的都做了,我們只是……只是親了一下……” 說到后面,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這句話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服,還怎么用來說服別人。 好吧,的確不能用“只是”來形容“親了一下”,畢竟這件事已經算是很嚴重的了。于是自我矛盾的黃澀澀有些苦惱,腦子里亂作一團,不知道應該怎樣應對。 明明之前和陳訓相處的時候,她格外注意男女關系,對他也不像對余岳那么隨便,怎么現在睡了一覺以后,反而好像突然變得奔放了起來? 或許真的像余音說的那樣,她是個不負責任而且睡了就想跑的壞人?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的心里就有點愧疚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身體里居然還住著這么一個臭流氓。 沒有辦法,黃澀澀只有把問題又繞回到了起點,問了一個核心問題:“你剛才為什么親我?” “喜歡你,這個理由夠么?” “……” 按理說,黃澀澀聽見這個回答,應該立馬點點頭,然后再回一句“我也是”才對,可她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開心驚喜之類的,而是覺得驚恐萬分,似乎很難接受也很難想象這個事實。 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她是被一個不喜歡的人喜歡上了。 盡管她對陳訓總是不由自主地產生一些不純潔的想法,可她真的從來都沒想過他們之間會有這種情感的牽絆,畢竟像他這樣的人,不是應該去喜歡遲如夏那樣有腦子又有臉蛋的姑娘么? 她既長得不好看,脾氣還不好,有時候還沒腦子……靠,怎么越說越絕望,看上去壓根兒沒一個值得人喜歡的點啊。 黃澀澀的情緒不漲反跌,被各種接二連三的驚嚇沖擊得沒什么真實感,總覺得這是一場夢,腦袋漸漸垂了下去,聲音有點悶,問道:“喜歡我?為什么喜歡我?” 又是一個非常符合她的風格、清新脫俗的問題。 陳訓摸清了她的腦回路,給出的答案不再總是那么耐人尋味,終于走上了非常淺顯易懂的路線,回道:“因為我的腦子有問題?!?/br> 嗯?突……突然賭氣干什么?黃澀澀從自己的情緒中抽離,抬起頭來,不知是喜是悲地看著他。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神情專注而認真,窗外的夜色悄悄爬上他的眼角眉梢,渲染著柔情與浪漫,讓人恍惚間有一種用情至深的錯覺。 雖然她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可是以前不懂事,還以為對方是故意拿自己開玩笑,所以凡是說過喜歡她的人,最后都被她打哭了。 現在說這話的人換做陳訓,她也變得成熟,總不可能一直用拳頭解決問題吧,于是只能用腦子。 “你別嚇了我好不好,是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什么事?還是你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想要開一些玩笑解解壓?”沒什么經驗的人明顯慌了神,說話有點語無倫次,反復確認著,“你是真的喜歡我么,是那種想戀愛,想每天膩在一起,想隨時都能看見她的那種喜歡么?” 明明她才是不懂喜歡的人,偏偏還要教別人如何辨認什么是喜歡。 面對她喋喋不休、鍥而不舍的追問,陳訓顯得十分有耐心,不僅聽完了,還非常配合她,說出了第四種釋義:“還是想和你上床的喜歡?!?/br> 咳,這樣說就有點太過直白了一點吧。 黃澀澀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卻好像忽然間想明白了一些事,這時又聽見走廊上有人叫了聲“老大”。見狀,她什么話都沒有再說了,立馬趁著這個機會,果斷選擇落荒而逃。 可她不是真的想逃走,而是想回去慢慢消化一下這件事,再好好思考思考,畢竟之前的那兩個星期她哪里想過這個問題,所以他說的給了她時間思考這一點根本不成立??!